深渊（4）
我们担心再失散，走进黑洞的时候明明牵着手。
可黑洞里的力量却硬生生把人分开，是冲着你推着你一路朝下走的。
而且这个过程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我被传送到一个空旷的平面，四面八方都望不到边，一道光柱竖直落在我前方，很快光芒散去，被送下来的是阿魈。
我毫无防备地朝他靠近，可他观察了一会四周后，见到我竟然拿着枪指着我的胸口，不让我继续向前。
他眼神凌厉又冷漠，就像我是个丘丘人，他只要拿着和璞鸢那么一戳，就能毫不犹豫地把我解决了。
看到这么陌生的表情，还是会有点难受。
我只能把这个情况归结于这个未知的地方造成的影响，苦笑着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还没说完，我看到他腰间别着的面具，猛然发觉不太对。
如果说他变成了少年模样是因为空间所造成的影响，可面具是死物，我送他的面具怎么会变成他以前那个被收在望舒客栈的傩面呢。
那这是谁呢？
我脑子乱乱的，但又不敢动，手在背后偷偷唤出弓来。
想到很久之前魈提出要教我用弓的时候，说是因为我很会找准时机出手。
他关注点奇奇怪怪的，我当时没上心，只觉得被夸奖了高兴。
考验他眼光的时候到了。
你可千万别看走眼。
我盯了这个“魈”半天，终于找到时机借着风往后退了出去，同时拉着弓对着他，慢慢站了起来。
可他身份成谜，枪尖依旧对着我，随时能投出来，我不敢真的朝他射出这一箭。
我纠结着问：“你……认识我吗？”
他不太想理我，“你是深渊教团的人。”
我猛摇头：“我不是啊。”
他皱着眉不容置喙道：“你是。”
“嘶。”
不讲道理啊，我还想着多解释些什么，不远处十米左右的地方又出现了两道光柱。
光作为载体送来了两个人，等看清来人，我惊诧万分。
我错愕地看向对面，那边的才是一直以来跟我以成人姿态示人的魈，“我们应该是有些误会……”
几乎就是瞬时之间，拿枪指着我的魈闪到了对面，对面的魈也瞬移到了我面前。
他紧张地搭上了我的肩膀，问道：“没事吗？”
我呆呆地摇了摇头。
看到阿魈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我面前，我才松了口气，他平日里沉静也不轻易动怒，我早习以为常，这回遇见了另一个出场就要动刀动枪的，才恍惚发现，我的阿魈已经温柔了很多。
哎，毕竟是我的嘛。
独一无二。
他带着点不爽道：“他怎么拿枪指着你？”
“没事，我也瞄着他呢，没吃亏。”
余光里我又偷瞟了对面好几眼，低声问阿魈：“那你怎会跟他一起？”
他也压低了声音，头一回这么不想被人听到：“下来的时候，我被他抓住了。”
阿魈是真的被影响了情绪，带着难以置信补充道：“那手比你大多了，我一下就知道不是你，可我居然没挣开。”
通道黑不拉叽，估计空本人只想不分散，完全没想到抓错人了。
“没事没事，”我拍拍阿魈的手，“他就是个只会乱用力气的傻瓜。”
说完很心虚地朝他们看了下，他们也在说着悄悄话。
“对了，你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吗？”
他一下又给了个包容的笑：“好。”
不过我没来得及真说什么，那两人就闪到了我们面前。
那就正式介绍一下这两位。
空和魈。
但这个空应该不是我的世界里的哥哥，毕竟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两个魈，所以，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另一个平行提瓦特大陆的旅行者。
和他的目光交汇，空才对着我开了口：“你应该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吧。”
我缓缓点头，但也还是藏不住震惊：“太不可思议了。”
“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扯了扯嘴角，“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倒是没什么不能让阿魈知道的，但估计是空那边不想说吧，所以我就同意了。
反正他俩也不爱说话，就趁着这时去周围看了看。
“嗯，我叫你荧妹吧，顺嘴。”
我轻哼一声，“不行，叫荧姐。”
“行吧，”他也不在意，接着问：“为什么你们都长大了？”
我大概跟他讲了被意外引出的时间之力，他也交流分享着他的过往，我们的经历和所见所得都完全不一样。
他踏足过须弥，参加过什么容彩祭，甚至再一次进入到金苹果群岛，体验了一场童话般的冒险。
并且他们曾遇上过他们世界深渊教团的殿下，这大概也是最开始少年魈执意说我是深渊的人的原因。
反而对魈的事情空了解得并不多。
我这边呢……好吧，我是恋爱脑，美其名曰注重人文，对冒险的事实则并不十分上心。
“那也就是说，你可以告诉我魈背负的一切？”
他顺水推舟地问我关于魈的事情，看到他这样，我想起了当初在问钟离这些的我，可惜当时的钟离什么都没跟我说，其实我直接点跟空哥说了也好，不至于让他也经历无助阶段。
毕竟他也说了很多他旅途中的事情，我俩就跟交换攻略似的。
我大概讲完后，空哥慢慢地变得有点沉重，“所以，我这些时间自己到处旅行，可能一定程度上，还减缓了他发病的速度？”
“怎么就发病了，什么词啊，你也别这么说啊，”我白了他一眼，“再说我们处了那么久，我才能影响他，你都管自己旅行，谁知道你在他看来重不重要啊。”
他嗯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想好怎么找派蒙了吗？”
“派蒙？”他眯了眯眼，“派蒙我委托香菱照顾了，找什么？”
我懊悔地拍了拍脑袋，忘了，我们不一样！
“没什么。”我怏怏地别开头。
他猜测道：“你把派蒙搞丢啦？”
我望向头顶，不回答。
他叹了口气，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发着绿光的工艺品，手掌大小，浮在手心，“这是须弥的罐装知识，你现在可能没法理解这是什么，等你到了须弥就知道了，这份是我用我旅途的所见所闻做成的罐装知识，虽然现在可能也没什么用，但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魈的事情，所以送你，日后做个参考。”
我谢过后收下了。
不过须弥什么的……没得很吧。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要避开两个魈了，因为他问我的大多是魈的事情，而他分享给我的旅途中的经历也惊心动魄，他应该是不想让魈知道的。
你们好不真诚啊！
不像我们，现在阿魈可什么都不会瞒我了。
后来我们四个人，两人一组地面对面坐着，为了避免太冷清，他从包里找出篝火箱点燃，他已经会用火元素力了，令人大为震惊！
至于这深渊底下，就什么都没有，跟虚无空间一样。
也不知道出口在哪，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可却在这里遇上了其他世界的旅行者。
而且真的很尴尬，虽然我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他们也是不一样的，可是他带的为什么偏偏是魈呢？
你带个钟离其实也不错嘛。
不过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拿着木棍戳着火堆，问空：“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通过深渊一路往下打，最后就有个虫洞到这里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俩，打通了深渊？”
我万分羞愧地看了眼阿魈，我完全拖他后腿了。
不过我这边，外面的临渊军应该还应付得过来吧。
“你觉得我们所在的空间，会不会还有很多？”
“嗯，有句话说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之中嘛，既然我们能相遇，那所有的旅行者都会在这个空间遇到另一个相对的旅行者，不过可能是两两一组，我们能碰上，大概都是缘分吧。”
但这种空间绝对是没法待下去的，短暂的接触还好，长时间我是受不了的。
说实话，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些星星点点的烦躁了。
空先是无语地吐槽了一句，“你还有心思讨论哲学呢？”
随后继续道：“我更倾向于空间是一个空间。天理是所有世界的运行规则，深渊是共通的，而其余的执政却是每个世界都有的。”
我理了理思路：“如果所有平行世界的交汇点就在深渊底下，或者就在此处，那理论上来讲是很混乱的。而且，那么多个平行世界，现在也该有其他人了，可并没有出现。”
“你可以这么想，我们在的地方是同一个地点没错，但你想象成在这里有多面镜子，而且是双面镜，一面镜子有两头，分处两头才能让我们在这一个空间面对面相遇。”
想不明白，我丢了一句：“……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我从不看科幻小说。”他强调，“我跟你说过的，我造访过须弥，在那里，我经历了一场盗取梦境的实验，那里还有着世界树的秘密。所以提瓦特大陆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以这么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可能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仙人们的瞬移只能在这块平面上生效，想通过这种办法离开是做不到的。
翅膀也是，哪怕能飞，飞到顶上就有无形的屏障。
“反正我不相信只能进不能出。”空坐直了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进入深渊，就是因为魈感受到了不寻常的能量。”
“我们是被浮舍引导过来的。”我说。
话一出口，忽然感觉好奇怪啊，浮舍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何种能量，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危险，为什么轻易就让我们来呢。
他难道不怕魈出事吗？
“浮舍？”少年魈迷惑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阿魈的视线转到了少年魈脸上，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透露些什么。
我贴着阿魈的耳朵说：“你不懂，他没触发隐藏剧情。”
他也贴着我小声道：“我们这么说话，估计他也听得见。”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毕竟自己身上的硬件能力，自己还是清楚的。
我闻言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少年魈，他别过头道：“算了，不必告诉我，我自有机会知晓。”
空并未坐以待毙，“这么等下去什么也没有，得想办法，让通道显现出来。”
他扭头问少年魈：“你上回不是能用爆发式攻击撕开空间通道吗？”
少年魈轻轻摇头：“这个环境不流通，可能没有用。”
不流通，我他妈呼吸都要不流通了好吗？
这个魈那个魈的，渐渐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想只有我的魈在我身边。
在我心里烦躁的情绪越来越多的时候，空说：“荧姐，要不你跟我一起试试？”
“试什么？”
“试试用我们的能量能不能探索出什么来？”
他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伸出手，像个扫描仪一样，平滑地划过了好几圈。
“那边，”他的手忽然停住，往前伸了出去，对准了某个方向。
我把自己的力量都凝在箭意中，朝着他所知射了出去。
竟然真的破开了一个洞啊。
空哥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弓不错啊。”
那可不，也不看看谁给我做的，我重新打起精神，“别废话了，快去看看。”
被破开的洞外圈散发着光芒，走近后，从洞里涌出了许多暗红的方块，这方块，正是初入此世时，带走哥哥的那位使用的术法样式。
方块堆叠起来，一长串地像是铁链一样有意识奔着目标而去，将少年魈和我的魈一并吞没。
我抓住他的手不放，铁链却不攻击我，细致地蚕食着紧握的手，完整地圈住他们两个人之后就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和空难以接受地看着彼此。
我艰难地吸着气：“我丢了派蒙，我还把阿魈也拉下水。”
“诶，可别哭啊，我以为你很坚强的。”
没哭，哭顶个屁用啊。
“别灰心，我们很接近世界的真相了。”
“我不要什么真相，我就想魈和派蒙现在能回来。”
“想肯定是没用的，快起来，我们去找他们。”
他话音刚落，原本的光洞又出现了，开始无限地复制了起来，在他手扫过的地方，在每个面上无缝衔接地铺满了好多个光圈。
最后化为无数个拼接的浮着波纹的镜面。
空伸手摸了下，“空心的，能进，就是不知道会通往哪里。”
“可是这么多个空间，进了还能出来吗？出来之后还能回到这里吗？”我问。
他说，总要试试的。
“但可能不会再见了，很高兴认识你，祝我们旅途愉快。”
而后空便踏入了其中一个镜面之中，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我破罐破摔地跟了进去，在里面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场景从空白凝缩成一处宅邸里的演武场。
我忽然充满了力量，下一刻从地底下、从上空、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一堆没见过的怪物，不要命一样朝我冲过来。
我到处飞，边飞边射出去好多箭。
可我是怎么飞的呢？
我扭头往自己背后看。
这不就是，在梦开始的地方，在还没失去力量之前，跟哥哥一起与陌生的神明战斗时出现的那对翅膀吗？
就这样，我跨越了无数个镜面，每个镜面里面都是不同场景，不同的魔物。
等我解决完，又会被送出战斗的空间，继续到深渊里，陷入沉睡，次日醒来，进去过的镜面则会消失，我每一天都不敢忘，直到日子的计量单位从天变成了年。
但没有到终点就不能停下。
该怎么走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日复一日的战斗，让我明白我才是那颗棋子。
没找到我的将帅之前，我只能前进。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在穿越过最后一个镜面后终结。
我照旧把空间里的魔物解决完，返回的时候，却不是深渊，而是一处野外的悬崖，天色仿佛都渗着血，昏暗而压抑。
悬崖边上躺着一个人。
悬崖之下是燃起大火的城邦，一个个轰然倒塌的小村落，一群奋力抵抗却终被淹没的人。
已经在深渊不见天日地混了500年，一个活人都没碰上，见到这样的场景，才更是骇然。
这副画面，叫毁灭。
是把所有生机彻底地。
毁灭。
可黑洞里的力量却硬生生把人分开，是冲着你推着你一路朝下走的。
而且这个过程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我被传送到一个空旷的平面，四面八方都望不到边，一道光柱竖直落在我前方，很快光芒散去，被送下来的是阿魈。
我毫无防备地朝他靠近，可他观察了一会四周后，见到我竟然拿着枪指着我的胸口，不让我继续向前。
他眼神凌厉又冷漠，就像我是个丘丘人，他只要拿着和璞鸢那么一戳，就能毫不犹豫地把我解决了。
看到这么陌生的表情，还是会有点难受。
我只能把这个情况归结于这个未知的地方造成的影响，苦笑着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还没说完，我看到他腰间别着的面具，猛然发觉不太对。
如果说他变成了少年模样是因为空间所造成的影响，可面具是死物，我送他的面具怎么会变成他以前那个被收在望舒客栈的傩面呢。
那这是谁呢？
我脑子乱乱的，但又不敢动，手在背后偷偷唤出弓来。
想到很久之前魈提出要教我用弓的时候，说是因为我很会找准时机出手。
他关注点奇奇怪怪的，我当时没上心，只觉得被夸奖了高兴。
考验他眼光的时候到了。
你可千万别看走眼。
我盯了这个“魈”半天，终于找到时机借着风往后退了出去，同时拉着弓对着他，慢慢站了起来。
可他身份成谜，枪尖依旧对着我，随时能投出来，我不敢真的朝他射出这一箭。
我纠结着问：“你……认识我吗？”
他不太想理我，“你是深渊教团的人。”
我猛摇头：“我不是啊。”
他皱着眉不容置喙道：“你是。”
“嘶。”
不讲道理啊，我还想着多解释些什么，不远处十米左右的地方又出现了两道光柱。
光作为载体送来了两个人，等看清来人，我惊诧万分。
我错愕地看向对面，那边的才是一直以来跟我以成人姿态示人的魈，“我们应该是有些误会……”
几乎就是瞬时之间，拿枪指着我的魈闪到了对面，对面的魈也瞬移到了我面前。
他紧张地搭上了我的肩膀，问道：“没事吗？”
我呆呆地摇了摇头。
看到阿魈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我面前，我才松了口气，他平日里沉静也不轻易动怒，我早习以为常，这回遇见了另一个出场就要动刀动枪的，才恍惚发现，我的阿魈已经温柔了很多。
哎，毕竟是我的嘛。
独一无二。
他带着点不爽道：“他怎么拿枪指着你？”
“没事，我也瞄着他呢，没吃亏。”
余光里我又偷瞟了对面好几眼，低声问阿魈：“那你怎会跟他一起？”
他也压低了声音，头一回这么不想被人听到：“下来的时候，我被他抓住了。”
阿魈是真的被影响了情绪，带着难以置信补充道：“那手比你大多了，我一下就知道不是你，可我居然没挣开。”
通道黑不拉叽，估计空本人只想不分散，完全没想到抓错人了。
“没事没事，”我拍拍阿魈的手，“他就是个只会乱用力气的傻瓜。”
说完很心虚地朝他们看了下，他们也在说着悄悄话。
“对了，你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吗？”
他一下又给了个包容的笑：“好。”
不过我没来得及真说什么，那两人就闪到了我们面前。
那就正式介绍一下这两位。
空和魈。
但这个空应该不是我的世界里的哥哥，毕竟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两个魈，所以，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另一个平行提瓦特大陆的旅行者。
和他的目光交汇，空才对着我开了口：“你应该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吧。”
我缓缓点头，但也还是藏不住震惊：“太不可思议了。”
“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扯了扯嘴角，“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倒是没什么不能让阿魈知道的，但估计是空那边不想说吧，所以我就同意了。
反正他俩也不爱说话，就趁着这时去周围看了看。
“嗯，我叫你荧妹吧，顺嘴。”
我轻哼一声，“不行，叫荧姐。”
“行吧，”他也不在意，接着问：“为什么你们都长大了？”
我大概跟他讲了被意外引出的时间之力，他也交流分享着他的过往，我们的经历和所见所得都完全不一样。
他踏足过须弥，参加过什么容彩祭，甚至再一次进入到金苹果群岛，体验了一场童话般的冒险。
并且他们曾遇上过他们世界深渊教团的殿下，这大概也是最开始少年魈执意说我是深渊的人的原因。
反而对魈的事情空了解得并不多。
我这边呢……好吧，我是恋爱脑，美其名曰注重人文，对冒险的事实则并不十分上心。
“那也就是说，你可以告诉我魈背负的一切？”
他顺水推舟地问我关于魈的事情，看到他这样，我想起了当初在问钟离这些的我，可惜当时的钟离什么都没跟我说，其实我直接点跟空哥说了也好，不至于让他也经历无助阶段。
毕竟他也说了很多他旅途中的事情，我俩就跟交换攻略似的。
我大概讲完后，空哥慢慢地变得有点沉重，“所以，我这些时间自己到处旅行，可能一定程度上，还减缓了他发病的速度？”
“怎么就发病了，什么词啊，你也别这么说啊，”我白了他一眼，“再说我们处了那么久，我才能影响他，你都管自己旅行，谁知道你在他看来重不重要啊。”
他嗯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想好怎么找派蒙了吗？”
“派蒙？”他眯了眯眼，“派蒙我委托香菱照顾了，找什么？”
我懊悔地拍了拍脑袋，忘了，我们不一样！
“没什么。”我怏怏地别开头。
他猜测道：“你把派蒙搞丢啦？”
我望向头顶，不回答。
他叹了口气，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发着绿光的工艺品，手掌大小，浮在手心，“这是须弥的罐装知识，你现在可能没法理解这是什么，等你到了须弥就知道了，这份是我用我旅途的所见所闻做成的罐装知识，虽然现在可能也没什么用，但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魈的事情，所以送你，日后做个参考。”
我谢过后收下了。
不过须弥什么的……没得很吧。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要避开两个魈了，因为他问我的大多是魈的事情，而他分享给我的旅途中的经历也惊心动魄，他应该是不想让魈知道的。
你们好不真诚啊！
不像我们，现在阿魈可什么都不会瞒我了。
后来我们四个人，两人一组地面对面坐着，为了避免太冷清，他从包里找出篝火箱点燃，他已经会用火元素力了，令人大为震惊！
至于这深渊底下，就什么都没有，跟虚无空间一样。
也不知道出口在哪，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可却在这里遇上了其他世界的旅行者。
而且真的很尴尬，虽然我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他们也是不一样的，可是他带的为什么偏偏是魈呢？
你带个钟离其实也不错嘛。
不过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拿着木棍戳着火堆，问空：“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通过深渊一路往下打，最后就有个虫洞到这里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俩，打通了深渊？”
我万分羞愧地看了眼阿魈，我完全拖他后腿了。
不过我这边，外面的临渊军应该还应付得过来吧。
“你觉得我们所在的空间，会不会还有很多？”
“嗯，有句话说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之中嘛，既然我们能相遇，那所有的旅行者都会在这个空间遇到另一个相对的旅行者，不过可能是两两一组，我们能碰上，大概都是缘分吧。”
但这种空间绝对是没法待下去的，短暂的接触还好，长时间我是受不了的。
说实话，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些星星点点的烦躁了。
空先是无语地吐槽了一句，“你还有心思讨论哲学呢？”
随后继续道：“我更倾向于空间是一个空间。天理是所有世界的运行规则，深渊是共通的，而其余的执政却是每个世界都有的。”
我理了理思路：“如果所有平行世界的交汇点就在深渊底下，或者就在此处，那理论上来讲是很混乱的。而且，那么多个平行世界，现在也该有其他人了，可并没有出现。”
“你可以这么想，我们在的地方是同一个地点没错，但你想象成在这里有多面镜子，而且是双面镜，一面镜子有两头，分处两头才能让我们在这一个空间面对面相遇。”
想不明白，我丢了一句：“……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我从不看科幻小说。”他强调，“我跟你说过的，我造访过须弥，在那里，我经历了一场盗取梦境的实验，那里还有着世界树的秘密。所以提瓦特大陆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以这么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可能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仙人们的瞬移只能在这块平面上生效，想通过这种办法离开是做不到的。
翅膀也是，哪怕能飞，飞到顶上就有无形的屏障。
“反正我不相信只能进不能出。”空坐直了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进入深渊，就是因为魈感受到了不寻常的能量。”
“我们是被浮舍引导过来的。”我说。
话一出口，忽然感觉好奇怪啊，浮舍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何种能量，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危险，为什么轻易就让我们来呢。
他难道不怕魈出事吗？
“浮舍？”少年魈迷惑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阿魈的视线转到了少年魈脸上，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透露些什么。
我贴着阿魈的耳朵说：“你不懂，他没触发隐藏剧情。”
他也贴着我小声道：“我们这么说话，估计他也听得见。”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毕竟自己身上的硬件能力，自己还是清楚的。
我闻言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少年魈，他别过头道：“算了，不必告诉我，我自有机会知晓。”
空并未坐以待毙，“这么等下去什么也没有，得想办法，让通道显现出来。”
他扭头问少年魈：“你上回不是能用爆发式攻击撕开空间通道吗？”
少年魈轻轻摇头：“这个环境不流通，可能没有用。”
不流通，我他妈呼吸都要不流通了好吗？
这个魈那个魈的，渐渐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想只有我的魈在我身边。
在我心里烦躁的情绪越来越多的时候，空说：“荧姐，要不你跟我一起试试？”
“试什么？”
“试试用我们的能量能不能探索出什么来？”
他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伸出手，像个扫描仪一样，平滑地划过了好几圈。
“那边，”他的手忽然停住，往前伸了出去，对准了某个方向。
我把自己的力量都凝在箭意中，朝着他所知射了出去。
竟然真的破开了一个洞啊。
空哥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弓不错啊。”
那可不，也不看看谁给我做的，我重新打起精神，“别废话了，快去看看。”
被破开的洞外圈散发着光芒，走近后，从洞里涌出了许多暗红的方块，这方块，正是初入此世时，带走哥哥的那位使用的术法样式。
方块堆叠起来，一长串地像是铁链一样有意识奔着目标而去，将少年魈和我的魈一并吞没。
我抓住他的手不放，铁链却不攻击我，细致地蚕食着紧握的手，完整地圈住他们两个人之后就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和空难以接受地看着彼此。
我艰难地吸着气：“我丢了派蒙，我还把阿魈也拉下水。”
“诶，可别哭啊，我以为你很坚强的。”
没哭，哭顶个屁用啊。
“别灰心，我们很接近世界的真相了。”
“我不要什么真相，我就想魈和派蒙现在能回来。”
“想肯定是没用的，快起来，我们去找他们。”
他话音刚落，原本的光洞又出现了，开始无限地复制了起来，在他手扫过的地方，在每个面上无缝衔接地铺满了好多个光圈。
最后化为无数个拼接的浮着波纹的镜面。
空伸手摸了下，“空心的，能进，就是不知道会通往哪里。”
“可是这么多个空间，进了还能出来吗？出来之后还能回到这里吗？”我问。
他说，总要试试的。
“但可能不会再见了，很高兴认识你，祝我们旅途愉快。”
而后空便踏入了其中一个镜面之中，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我破罐破摔地跟了进去，在里面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场景从空白凝缩成一处宅邸里的演武场。
我忽然充满了力量，下一刻从地底下、从上空、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一堆没见过的怪物，不要命一样朝我冲过来。
我到处飞，边飞边射出去好多箭。
可我是怎么飞的呢？
我扭头往自己背后看。
这不就是，在梦开始的地方，在还没失去力量之前，跟哥哥一起与陌生的神明战斗时出现的那对翅膀吗？
就这样，我跨越了无数个镜面，每个镜面里面都是不同场景，不同的魔物。
等我解决完，又会被送出战斗的空间，继续到深渊里，陷入沉睡，次日醒来，进去过的镜面则会消失，我每一天都不敢忘，直到日子的计量单位从天变成了年。
但没有到终点就不能停下。
该怎么走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日复一日的战斗，让我明白我才是那颗棋子。
没找到我的将帅之前，我只能前进。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在穿越过最后一个镜面后终结。
我照旧把空间里的魔物解决完，返回的时候，却不是深渊，而是一处野外的悬崖，天色仿佛都渗着血，昏暗而压抑。
悬崖边上躺着一个人。
悬崖之下是燃起大火的城邦，一个个轰然倒塌的小村落，一群奋力抵抗却终被淹没的人。
已经在深渊不见天日地混了500年，一个活人都没碰上，见到这样的场景，才更是骇然。
这副画面，叫毁灭。
是把所有生机彻底地。
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