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
送仙典仪结束不久后留云借风真君就找上了天庾。
群玉阁坠毁那天太过匆忙，再加上当时仙人与七星尴尬的气氛，留云借风真君也不好久留或与天庾搭话。
她只是深深地望了天庾一眼。
震惊、怀念、悲痛、了然……
天庾震惊一个人的情绪竟可以复杂到如此地步，又不解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情感要比其他仙人来的猛烈。
鉴于留云借风真君在自己xp上这点，天庾大胆推测，可别是未来的“我”故意跑人家面前撩拨了一番。
—————
留云借风真君来找天庾的时候，她正好在吃虎岩附近和凝光一起逗孩子们玩。
当时的天庾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一会儿被捏捏这个，揉揉那里，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逗笑了原本心情不佳的凝光。
感受到额上的重量，天庾瞪着眼，苍色的眸无声地向参与进孩子们rua狗行列中的凝光控诉。
结果这一抬头，便看见了远处留云借风真君遮天蔽日的青色羽翼。
她的到来倒是在天庾的意料之中，天庾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苦恼如今的局面似乎有些不太好脱身。
“嗯？”
一旁的凝光顺着天庾的视线望去，瞧见留云借风真君的身影后先是蹙眉，下意识调整了放松的姿态。但在眼角余光撇到巨犬时，她又恍然大悟地微挑起了眉尖。
善解人意的凝光大姐姐笑着揽过还趴在巨犬后颈处不肯放手的小女孩。
“好了，天庾姐姐的朋友来找她了。”凝光柔声劝说着，“下次再和天庾姐姐一起玩吧？”
天庾感激地朝凝光点点头，在小孩子们不舍的目光中飞奔出城。
—————
夜晚，天庾卧在钟离身旁，下颚抵在他的膝上，昏昏欲睡地向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下午的小小插曲。
说话间产生的吞咽的动作也因此能够清晰地被钟离感知到，温热的触感奇妙地很，激起了钟离的些许痒意。
他碎金色的双眼虽望着手中把玩的茶盏，却没有焦距，似乎在通过茶盏想起了别的什么。
半晌，钟离才似自言自语地低声回道：
“如此甚好。”
—————
天庾应约前往奥藏山，踏着云朵轻巧地落在了石桌旁，看着满桌子香味肆溢的精贵菜肴不禁暗自咋舌。
一看就知道是留云托甘雨去琉璃亭和新月轩各点了几样招牌菜带上来的。
“来了。”留云借风真君捏诀施法，在天庾震惊的目光下眨眼间化身成了一名眉目如画的长发及臀的成年女性模样。
女性动作生疏地将银中泛青的发丝挽至耳后，理了理衣袖，示意道：“客气什么？坐吧。”
天庾压住了此时恨不得跳起来自信“嗨老婆”的激动心情，抬头瞧了瞧窄小的石凳，又低头瞅了瞅自己。
有点坐不下吧……
她试探地把爪子搭在了留云借风真君对面的石凳上，歪头摇尾，眨巴着小眼睛，满是无辜地冲着对方“嗷？”了一声。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巨犬陷入了沉思。
“？”
她与巨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你不会化形？”
—————
往生堂内，年轻的往生堂堂主正百般无聊地撑着下巴，半趴在桌上，感叹自家客卿哪怕只是捧着个书，那一举一动都仿佛是什么大师的精美画作。
就是半天过去了她也没看见这书页翻过。
似梅花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对于安静过头的屋内胡桃颇有些不自在。
“天庾呢？”
往常半步不离钟离身的大狗勾这一个月内居然频频不在。
想到这儿，胡桃的思绪便不知飘到了哪里，自言自语了起来。
“哦，说起来她真正的主人回来了，不在这儿也正常。”
一直走神想事的钟离却突然应了话：“并非。”
听到这个回答胡桃突然来了兴致，对于旅行者与钟离的契约她也是知道的一二的。
她撑起身子，语气惊奇。
“你毁了那份契约？”
钟离略感诧异地抬眸撇了胡桃一眼，他不解地摇摇头：“怎会？”
“只是依照旅行者的意愿，那一份契约不再生效。”
当初定下契约时，旅行者是抱着把“天庾”看做半个所有物的心态去商讨的。
而如今知道巨犬能言语知情感，自然一切便以天庾本人的想法为第一。
所以那份契约也就作废了。
—————
钟离合上书本，左腿抬起放置在右膝上，顺着自窗口处撒落下的橙红色光亮望去，他看着飞鸟掠过，看着蔚蓝的天际再一次被赤红侵染。
无声的叹息中，冬日的寒风裹挟着枯黄的枫叶，飘落至钟离的手旁。
一旁胡桃摩挲着下巴，越看越觉得这副光景颇有一副妻离子散的孤寡老人味儿。
她转念一想，可不是，自己认识钟离也不算短了，却也没见着他身旁有什么人，就一条大狗没日没夜跟着钟离到处走，粘糊的很。
现在唯一和他亲近的大狗勾不知道被哪儿来的小妖精拐骗走了，可不就是独守空巢的孤寡老人？
胡桃同情地拍了拍钟离的肩，成功将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后，一脸“谁让我是堂主呢”的六分同情三分无奈还有一分笑意的小表情令钟离不禁感到困惑。
“走，咱去万民堂，我请客。”
“香菱付钱。”
—————
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妖精——留云借风真君打了个喷嚏。
“真君可是着凉了？”被“拐走”了的天庾缩小了身形，此时正瘫在申鹤膝上，享受着鹤发美少女的亲手按摩。
近些日子天庾只要没事就会跑来绝云间，听留云借风真君聊一些璃月的家长里短。
起初天庾还担心要如何向留云借风真君解释她所认识的那个“我”不是现在的自己。
但真君她……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多问。
她只是问了天庾的名字。
“天庾……原来如此，你如今名叫天庾。”
留云转而又露出了那副恍然的神色，她喃喃自语着，看向天庾的目光难掩悲痛。
这让天庾想起了钟离在听说了留云邀请自己前往绝云间时，同样怅惘的那句“如此甚好”。
……或许，过去的故事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
—————
坐在天庾她们对面的留云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捏起一块儿摆盘切好的日落果送进口中。
“我说到哪儿了？”
申鹤伸出指尖轻碰狗勾湿漉漉的小鼻子，微凉湿润的触感令她感到新奇的同时又微微上瘾。
“师姐小时候。”
“哦，对，甘雨。”
树叶作响，光影斑驳。斑斓的霞光映在留云的眸中，为其平添了几分温情。
“甘雨那孩子啊……”
—————
星辰洒落，满月高悬。
天庾蹑手蹑脚脚钻进钟离特意为自己留出的缝隙，爪子却避不可免地在木地板上敲出了些许声响。
恰在此时，屋内传来了钟离略带慵懒喑哑的声音，似是刚刚睡醒。
“回来了？”
随之卧室处亮起了摇曳的烛火，钟离披散着长发，半依靠在床沿上，衣襟半解。他朝巨犬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过来。
“怎么这么晚？”
天庾眼神飘忽不定，踏着小碎步乖巧地把小……大脑袋送到了钟离摊开的手掌上。
“……嗷？”装傻.JPG
钟离用手拖着巨犬的下颚，一边用拇指帮她轻轻抓挠着腮边，一边低声呢喃道：“想来留云借风真君定是很喜欢你。”
读懂了钟离的潜台词的天庾抖了抖耳尖，讨好似地低头亲吻钟离裸露出来的凸起的碗骨。
“唔……原来钟离也会在意这些？”
看着眼前在烛火的莹莹光亮下莫名显得落寞而又孤寂的钟离，天庾自我反省。
最近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思却忽略了钟离本人，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
在她走神发愣的片刻，钟离附身把大狗半抱半拖地拽上了床，抱在了怀中。
“自然。”
他伸手捏灭了烛光，反过来将脸整个埋在了狗勾软乎乎的脖颈处。
“你是如此，我亦然。”
—————
12月31日。
不管钟离之前怎么过的生日，今年天庾都想给这位与山海同寿的……嗯，凡人好好筹备一下。
但思来想去天庾也没什么能送给对方的礼物。
可当她看见留云化形后，一个大胆而又奇妙的想法犹如沸腾的滚水，在脑海中止不住地咕嘟咕嘟冒泡。
鉴于自己与钟离如今就差一步的关系，虽然方法老套但天庾觉得可行。
狗勾可爱是可爱……
“天庾小姐果然很适合这套衣裳呢。”
自称要脱离尘世，回归绝云间的甘雨此时站在天庾的身后，手指灵巧地在她发间翻弄，动作轻柔，不会令她感到任何不适。
甘雨看着镜中明显神态僵硬，坐立不安的天庾，心中不免泛起了近似于凡人口中常说的……母爱？
“天庾小姐应当自信些。”
她绕开天庾因紧张而不停抖动的耳尖，黑丝听话地任由甘雨摆布，露出了原先被如瀑的黑色遮盖住的些许银灰。
“咦……留云真君。”
瞧见留云借风真君负手走来，甘雨笑着搭上天庾的肩，微微使力，将她推到了留云那里。
“唔……”
留云不掩眸中的赞赏：“果真不错，就是……”
她将手中雕刻着琉璃百合的玉簪插入天庾的发间。
“好了。”
留云并拢双指，冰凉的指间轻滑过脸庞，最后落至天庾抿紧的唇角。
“这么紧张做甚，笑一个。”
—————
钟离知道留云在教导天庾如何控制仙力。
好歹也曾是众仙之祖，一只小小仙兽身上的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不来请教他呢？
一旁说书人讲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只可惜听书的钟离心思全不在上头，他低头正打算饮茶压压愈发烦闷的心情，却发现手中的杯盏因黑云遮住了银月，只能倒映出钟离自己紧蹙的眉心。
千年前的这一天……
钟离的思绪不断发散。
他们坐在坠满星辰的苍穹下，脚下是尚未兴起的村落，眼前是由璀璨的星光汇聚而成的河流。
他还记得女孩眸底的色彩斑斓。
他还记得自女孩口中哼唱出的轻快音符。
他还记得……
那晚印在发旋上，压抑而又真挚的一吻。
—————
……钟离……好晚啊……
早早的从绝云间回来，想给今日的大寿星一个惊喜的天庾却发现屋内没人，连续跑了往生堂和吃虎岩都没逮着人后，只好回家继续干等。并充分认知到了，给惊喜这种事儿，还是提前透露点为好。
不然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等了又等，眼看别人家都要熄灯了，天庾决定去云先生的戏台子那儿看看。
天庾知道云堇今晚有一出大戏要上演。
打定了主意，她起身拍了拍裙摆就出了门。
拐过枝叶扶疏的树林古道，隔着如镜的锦鲤鱼塘，她瞧见了远处走来的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
—————
“钟离！”
—————
他看见女孩踏着池上的红枫落叶向他奔来。
冬日的夜晚似乎总是那么的干燥，钟离翕动嘴唇时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已在不知何时间紊乱了起来。
赤红的锦鲤越出水面，寂静的树林中水花激起落下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清晰。
心脏的鼓动声，又是多么的震耳欲聋。
—————
黑云散去，粼粼月光倾泻而下，细碎的余晖在女孩的眸底投下摇曳的流光，旖旎而绚烂。
“生辰快乐！”
群玉阁坠毁那天太过匆忙，再加上当时仙人与七星尴尬的气氛，留云借风真君也不好久留或与天庾搭话。
她只是深深地望了天庾一眼。
震惊、怀念、悲痛、了然……
天庾震惊一个人的情绪竟可以复杂到如此地步，又不解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情感要比其他仙人来的猛烈。
鉴于留云借风真君在自己xp上这点，天庾大胆推测，可别是未来的“我”故意跑人家面前撩拨了一番。
—————
留云借风真君来找天庾的时候，她正好在吃虎岩附近和凝光一起逗孩子们玩。
当时的天庾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一会儿被捏捏这个，揉揉那里，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逗笑了原本心情不佳的凝光。
感受到额上的重量，天庾瞪着眼，苍色的眸无声地向参与进孩子们rua狗行列中的凝光控诉。
结果这一抬头，便看见了远处留云借风真君遮天蔽日的青色羽翼。
她的到来倒是在天庾的意料之中，天庾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苦恼如今的局面似乎有些不太好脱身。
“嗯？”
一旁的凝光顺着天庾的视线望去，瞧见留云借风真君的身影后先是蹙眉，下意识调整了放松的姿态。但在眼角余光撇到巨犬时，她又恍然大悟地微挑起了眉尖。
善解人意的凝光大姐姐笑着揽过还趴在巨犬后颈处不肯放手的小女孩。
“好了，天庾姐姐的朋友来找她了。”凝光柔声劝说着，“下次再和天庾姐姐一起玩吧？”
天庾感激地朝凝光点点头，在小孩子们不舍的目光中飞奔出城。
—————
夜晚，天庾卧在钟离身旁，下颚抵在他的膝上，昏昏欲睡地向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下午的小小插曲。
说话间产生的吞咽的动作也因此能够清晰地被钟离感知到，温热的触感奇妙地很，激起了钟离的些许痒意。
他碎金色的双眼虽望着手中把玩的茶盏，却没有焦距，似乎在通过茶盏想起了别的什么。
半晌，钟离才似自言自语地低声回道：
“如此甚好。”
—————
天庾应约前往奥藏山，踏着云朵轻巧地落在了石桌旁，看着满桌子香味肆溢的精贵菜肴不禁暗自咋舌。
一看就知道是留云托甘雨去琉璃亭和新月轩各点了几样招牌菜带上来的。
“来了。”留云借风真君捏诀施法，在天庾震惊的目光下眨眼间化身成了一名眉目如画的长发及臀的成年女性模样。
女性动作生疏地将银中泛青的发丝挽至耳后，理了理衣袖，示意道：“客气什么？坐吧。”
天庾压住了此时恨不得跳起来自信“嗨老婆”的激动心情，抬头瞧了瞧窄小的石凳，又低头瞅了瞅自己。
有点坐不下吧……
她试探地把爪子搭在了留云借风真君对面的石凳上，歪头摇尾，眨巴着小眼睛，满是无辜地冲着对方“嗷？”了一声。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巨犬陷入了沉思。
“？”
她与巨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你不会化形？”
—————
往生堂内，年轻的往生堂堂主正百般无聊地撑着下巴，半趴在桌上，感叹自家客卿哪怕只是捧着个书，那一举一动都仿佛是什么大师的精美画作。
就是半天过去了她也没看见这书页翻过。
似梅花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对于安静过头的屋内胡桃颇有些不自在。
“天庾呢？”
往常半步不离钟离身的大狗勾这一个月内居然频频不在。
想到这儿，胡桃的思绪便不知飘到了哪里，自言自语了起来。
“哦，说起来她真正的主人回来了，不在这儿也正常。”
一直走神想事的钟离却突然应了话：“并非。”
听到这个回答胡桃突然来了兴致，对于旅行者与钟离的契约她也是知道的一二的。
她撑起身子，语气惊奇。
“你毁了那份契约？”
钟离略感诧异地抬眸撇了胡桃一眼，他不解地摇摇头：“怎会？”
“只是依照旅行者的意愿，那一份契约不再生效。”
当初定下契约时，旅行者是抱着把“天庾”看做半个所有物的心态去商讨的。
而如今知道巨犬能言语知情感，自然一切便以天庾本人的想法为第一。
所以那份契约也就作废了。
—————
钟离合上书本，左腿抬起放置在右膝上，顺着自窗口处撒落下的橙红色光亮望去，他看着飞鸟掠过，看着蔚蓝的天际再一次被赤红侵染。
无声的叹息中，冬日的寒风裹挟着枯黄的枫叶，飘落至钟离的手旁。
一旁胡桃摩挲着下巴，越看越觉得这副光景颇有一副妻离子散的孤寡老人味儿。
她转念一想，可不是，自己认识钟离也不算短了，却也没见着他身旁有什么人，就一条大狗没日没夜跟着钟离到处走，粘糊的很。
现在唯一和他亲近的大狗勾不知道被哪儿来的小妖精拐骗走了，可不就是独守空巢的孤寡老人？
胡桃同情地拍了拍钟离的肩，成功将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后，一脸“谁让我是堂主呢”的六分同情三分无奈还有一分笑意的小表情令钟离不禁感到困惑。
“走，咱去万民堂，我请客。”
“香菱付钱。”
—————
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妖精——留云借风真君打了个喷嚏。
“真君可是着凉了？”被“拐走”了的天庾缩小了身形，此时正瘫在申鹤膝上，享受着鹤发美少女的亲手按摩。
近些日子天庾只要没事就会跑来绝云间，听留云借风真君聊一些璃月的家长里短。
起初天庾还担心要如何向留云借风真君解释她所认识的那个“我”不是现在的自己。
但真君她……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多问。
她只是问了天庾的名字。
“天庾……原来如此，你如今名叫天庾。”
留云转而又露出了那副恍然的神色，她喃喃自语着，看向天庾的目光难掩悲痛。
这让天庾想起了钟离在听说了留云邀请自己前往绝云间时，同样怅惘的那句“如此甚好”。
……或许，过去的故事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
—————
坐在天庾她们对面的留云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捏起一块儿摆盘切好的日落果送进口中。
“我说到哪儿了？”
申鹤伸出指尖轻碰狗勾湿漉漉的小鼻子，微凉湿润的触感令她感到新奇的同时又微微上瘾。
“师姐小时候。”
“哦，对，甘雨。”
树叶作响，光影斑驳。斑斓的霞光映在留云的眸中，为其平添了几分温情。
“甘雨那孩子啊……”
—————
星辰洒落，满月高悬。
天庾蹑手蹑脚脚钻进钟离特意为自己留出的缝隙，爪子却避不可免地在木地板上敲出了些许声响。
恰在此时，屋内传来了钟离略带慵懒喑哑的声音，似是刚刚睡醒。
“回来了？”
随之卧室处亮起了摇曳的烛火，钟离披散着长发，半依靠在床沿上，衣襟半解。他朝巨犬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过来。
“怎么这么晚？”
天庾眼神飘忽不定，踏着小碎步乖巧地把小……大脑袋送到了钟离摊开的手掌上。
“……嗷？”装傻.JPG
钟离用手拖着巨犬的下颚，一边用拇指帮她轻轻抓挠着腮边，一边低声呢喃道：“想来留云借风真君定是很喜欢你。”
读懂了钟离的潜台词的天庾抖了抖耳尖，讨好似地低头亲吻钟离裸露出来的凸起的碗骨。
“唔……原来钟离也会在意这些？”
看着眼前在烛火的莹莹光亮下莫名显得落寞而又孤寂的钟离，天庾自我反省。
最近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思却忽略了钟离本人，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
在她走神发愣的片刻，钟离附身把大狗半抱半拖地拽上了床，抱在了怀中。
“自然。”
他伸手捏灭了烛光，反过来将脸整个埋在了狗勾软乎乎的脖颈处。
“你是如此，我亦然。”
—————
12月31日。
不管钟离之前怎么过的生日，今年天庾都想给这位与山海同寿的……嗯，凡人好好筹备一下。
但思来想去天庾也没什么能送给对方的礼物。
可当她看见留云化形后，一个大胆而又奇妙的想法犹如沸腾的滚水，在脑海中止不住地咕嘟咕嘟冒泡。
鉴于自己与钟离如今就差一步的关系，虽然方法老套但天庾觉得可行。
狗勾可爱是可爱……
“天庾小姐果然很适合这套衣裳呢。”
自称要脱离尘世，回归绝云间的甘雨此时站在天庾的身后，手指灵巧地在她发间翻弄，动作轻柔，不会令她感到任何不适。
甘雨看着镜中明显神态僵硬，坐立不安的天庾，心中不免泛起了近似于凡人口中常说的……母爱？
“天庾小姐应当自信些。”
她绕开天庾因紧张而不停抖动的耳尖，黑丝听话地任由甘雨摆布，露出了原先被如瀑的黑色遮盖住的些许银灰。
“咦……留云真君。”
瞧见留云借风真君负手走来，甘雨笑着搭上天庾的肩，微微使力，将她推到了留云那里。
“唔……”
留云不掩眸中的赞赏：“果真不错，就是……”
她将手中雕刻着琉璃百合的玉簪插入天庾的发间。
“好了。”
留云并拢双指，冰凉的指间轻滑过脸庞，最后落至天庾抿紧的唇角。
“这么紧张做甚，笑一个。”
—————
钟离知道留云在教导天庾如何控制仙力。
好歹也曾是众仙之祖，一只小小仙兽身上的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不来请教他呢？
一旁说书人讲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只可惜听书的钟离心思全不在上头，他低头正打算饮茶压压愈发烦闷的心情，却发现手中的杯盏因黑云遮住了银月，只能倒映出钟离自己紧蹙的眉心。
千年前的这一天……
钟离的思绪不断发散。
他们坐在坠满星辰的苍穹下，脚下是尚未兴起的村落，眼前是由璀璨的星光汇聚而成的河流。
他还记得女孩眸底的色彩斑斓。
他还记得自女孩口中哼唱出的轻快音符。
他还记得……
那晚印在发旋上，压抑而又真挚的一吻。
—————
……钟离……好晚啊……
早早的从绝云间回来，想给今日的大寿星一个惊喜的天庾却发现屋内没人，连续跑了往生堂和吃虎岩都没逮着人后，只好回家继续干等。并充分认知到了，给惊喜这种事儿，还是提前透露点为好。
不然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等了又等，眼看别人家都要熄灯了，天庾决定去云先生的戏台子那儿看看。
天庾知道云堇今晚有一出大戏要上演。
打定了主意，她起身拍了拍裙摆就出了门。
拐过枝叶扶疏的树林古道，隔着如镜的锦鲤鱼塘，她瞧见了远处走来的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
—————
“钟离！”
—————
他看见女孩踏着池上的红枫落叶向他奔来。
冬日的夜晚似乎总是那么的干燥，钟离翕动嘴唇时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已在不知何时间紊乱了起来。
赤红的锦鲤越出水面，寂静的树林中水花激起落下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清晰。
心脏的鼓动声，又是多么的震耳欲聋。
—————
黑云散去，粼粼月光倾泻而下，细碎的余晖在女孩的眸底投下摇曳的流光，旖旎而绚烂。
“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