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显灵
自从穿越回古璃月后，天庾每晚，不，只要合上眼，哪怕只是小憩一会，她都会梦到一个……高大到足矣撑起苍天的身影。
可画面不知被谁被蒙上一层厚重的白雾，每当她拨开雾气试图去看清画中人的面庞，大脑便会嗡的一声，随之而来的炸裂般的疼痛一路席卷至五脏六腑。
探究真相，相当于送死？
或许是出于不服输的倔强性格，或许是仗着梦境不会波及到现实，天庾一次又一次地挥走迷雾，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死亡。
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
无数次。
数不胜数的死亡换来的答案又是否值得？
天庾却说不上来。
这一次，天庾令浓雾消散后，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但她失望又带着丁点自己也未察觉的庆幸，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随着白雾一起化为斑驳的色块。
她终是没有瞧见那人的面容。
四散的色块最终缓慢地定格成一片深邃无垠的星穹，高悬在上的星子璨如碎钻。
随后的几日，梦的内容就再也见不着人影的出现，目之所及只剩这片浩瀚璀璨。
天庾刚开始只是无意义地坐在虚空中仰望那片星海。
说来也是奇怪，仰望久了，她便能从那些闪烁的星辰里读出一些内容。
一些自己以前从未了解过的阵法与法术。
伴随梦境而来的知识洪流使她身心疲惫不已，清醒后总要在床上呆愣上个几分钟去消化那些庞大而奇特信息。
筛掉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讲用不上的知识点，天庾砸吧着嘴，将重点落在了那个自带隐蔽buff的防护阵法上。
对于这个村子来讲，这个阵法倒是正适合。
说干就干，天庾撸起袖子，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一次爬上了那颗石化古树。
全然没有察觉到正在一旁的屋顶上隐去了身形的某位神明。
神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儿登上这一带的最高点，然而一呼一吸间，好奇就被讶异取代。
古树的枝丫发出点点星光，那是微弱到哪怕在夜晚也依旧会被月光遮去的光芒。然而却比神明行走世间见过的任何一种光都更加温柔，更加令人眷恋。
以少女为中心，一张巨大到足矣笼罩整个村子的阵法悄然无声地浮现在千家万户之上，隐隐有继续向外扩张的趋势。
哪怕有石化古树做媒介……
贵金与磐岩之神对阵法也算得上颇有研究，虽然那位外来者使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符文，他却也能从周围元素力的走向判断出一二。
神明将目光投向阵法的边缘处，不出意外地瞧见那里的符文呈现出一种近乎消散的透明。
“……”
无声的叹息被晚风捎至天庾的耳畔，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只见刚刚还透明的符文此时竟被染上了一种耀金的色泽。
仿若融化后流淌的黄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灿烂的令她失了神。
—————
关于村子的防御问题天庾算是初步解决了。
她开始去愁另一个和防御同样迫在眉睫的问题。
粮食这方面该怎么办啊？
距天庾这几天观察下来，这片土地虽然称不上瘠薄，但也绝对不肥沃。更何况这村子尽一半的农作物刚被魔物们糟蹋了一遍，剩下的……
只能说一言难尽。
虽然天庾半夜没少动用能力挽救一下，但也只能让那些半死不活的重新充满生机，不好随便催生作物。
一是无法解释，二是治标不治本。
以她现在的权能，要想把这片大地变得和那些被自己救助的花草一样溢满元素力，估摸着半死不活的就是自己了。
天庾都急得快火烧眉毛了，身为村子巫官的哥哥姜祝更不用说，也是头疼的不行。
姜祝那边天天变着花样祭古树做祷告，今儿个用龟甲摇卦，明儿个还得顺着村民的意去观星象。几天的努力下来，也算是把村民们那七上八下的心给稳住了。
姜祝如此辛苦，天庾自然也没闲着。天还没亮就和村里尚且能拉得开弓挥得动枪的大人们一起，离开村落去找四散在原野上的猎物。
感谢让自己练弓的钟离。
钟门（双手合十）。
又是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矢从众人面前掠过，恍若游龙般衔起飞翔的魔兽，将其吞如腹中。
这附近野兽难见，魔物倒是不少。
现在也顾不上到底能不能吃，总之猎到了带回去，就算不能吃，扒了皮做点别的也是好的。
天庾走过去本是要拔出连魔物一起钉死在树干上的箭，走近一瞧，却发现茂密的草堆儿里有什么东西还在蠕动。
她心想怪不得刚刚那个魔物一直在上空盘旋不走，原来是还有个赠品。
买一送一，还有这好事儿？
天庾用弓拨开长势喜人的草，看清那是什么后，便不由自主拔高了音调，“啊”了一声。
周围的大人听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举着武器冲了过来。
但当众人赶到，他们只见苍翠的草丛间正躺着一只血迹斑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狗子？
天庾看着血污下似曾相识的黑白花纹，沉默了。
……不会吧？
—————
姜祝既是村子里的祭司，也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就算没有前不久的袭击，祭司兼医师的工作量也称不上轻松。
刚送走村里来看腿脚的姜老五，姜祝掸了掸衣袖上粘上的药粉，又抬手扶了扶束发的簪子，哪怕它压根没有歪斜。
姜祝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一桌的草药，再去看窗外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憋屈感。
别人家都是阿兄阿爹为了养活一家的老老小小，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什么的。他们家倒好，哥哥安安稳稳的在家呆着，妹妹一个人揽下了狩猎和护卫的辛苦活，还要偶尔下地劳作，顶替人手。
至于姜祝自己，他拉不开弓，举不动刀不说，生来还是个体弱多病货。
不讲理的理所当然，自娘亲离世后照顾他这个病秧子老哥的重担就全落在了他家这个小妹妹身上。
姜祝心里对姜鱼一直都是愧疚居多的。
他也想过动用主祭的权力把姜鱼留在家里，不让她再出去冒险。可……
她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姜祝又怎么会不知道姜鱼的性子？
把她按在村里不出去，怕是和要了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如今……
如今姜鱼她……
姜祝确实不瞎，但从小装成瞎子的生活让他的耳力远超于他人。这不，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姜祝猛地一下回了神，连忙收拾好情绪，先对方一步打开了门。
姜祝笑得温柔，言语间却故意端起了平日里祭司的调子，带着浓厚的笑意，他拖长了音：
“我英勇无畏的战士，可爱可亲的阿妹啊……”
姜祝原本是想说他早把饭做好了，天庾也辛苦了一天，想让她赶紧洗手吃饭去。
结果后面的几个字儿在舌尖上转了一圈，通通浓缩成一个充满疑惑扬音。
“……这是？”
他从天庾身上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但姜祝知道这并非是天庾受了伤。
姜祝弯下腰，去看被天庾裹在怀里的小东西。
似乎是一只……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了的幼兽？
姜祝对上天庾闪躲心虚的双眼，看着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羞红了脸颊，眼一闭，牙一咬，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我们可以养她么？”
现在粮食紧缺，换作别家天庾要是这么说不仅能换来大人的一大比兜子，还能再在几日里餐桌上看到不知道是什么肉做成的菜肴。
但姜祝不会。
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天庾只是……愧对于姜祝罢了。
事到如今还要给他添麻烦，天庾属实是过意不去。
如她所料，姜祝莞尔一笑后微微颔首，就主动从自己怀里接过了幼兽。
然而天庾却未曾设想，那只温暖宽大的掌心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天庾顺着姜祝的力道抬起头，只见姜祝眼眸含笑，仿佛蕴着光。
“可以哦。”姜祝轻轻捋顺天庾翘起的发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大胆点吧。
所以自信点吧。
你是我的妹妹，当哥哥的满足妹妹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一种不讲理的理所当然？
—————
自捡回“狡”后约有小一个月，在姜祝（与天庾）的治疗下，小家伙的伤基本上好得差不多，可以四处瞎跑了。
洗去一身血污后的黑白花纹与其说像是豹纹，还不如说更接近大理石的纹路。再加上小家伙长得和狗崽如出一辙，看起来傻乎乎的。
可爱是可爱，就是没有半点仙兽应有的灵智的感觉，天庾以为真是自己认错了。
可看她弱小无助的可怜样，而且名字也已经按上了，无论是不是真的狡兽天庾都打算带在身边养着。
大不了自己再多猎点魔物，或是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她一半。一只小狗崽，也不是养不起。
现如今小家伙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腿上还缠着一条条麻布，跑起来明明称不上自在，但可能天生向往自由……
她想撒欢，姜祝和天庾一个是拦不住，一个是不想拦，干脆任由她在村子周围横冲直撞了。
幸好阿狡也不淘气，不去祸害农田也不去别人家里捣乱，只是单纯的想四处转悠，安静不下来罢了。
运气好了她偶尔还能逮着个羽兽幼崽什么的叼回来邀功，搞得姜祝和天庾哭笑不得。
……同为幼崽儿，何必呢？
姜祝见了都是用别的什么玩意儿去换她嘴里无辜的小生命，还得摸着她的狗头一顿夸奖。
不然，呵，脾气大着嘞。
天庾刚回家就对上了姜祝弯起的眉眼，虽然平时姜祝就以笑示人，但都是若有似无的浅笑，像现在笑得如此灿烂着实少见。
她好奇地歪着头，问：“发生什么好事了么？”
闻言，姜祝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却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一会儿和你说，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说罢，他挽了袖子就出门弄菜去了，徒留感到莫名其妙的天庾留在原地。
天庾耸了下肩，乖乖听话准备净手，却瞥见凑到自己跟前的阿狡嘴边粘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估摸着又是哪只可怜的羽兽的羽毛，天庾蹲下就想顺手帮她摘下来。
结果一上手，触感却不是自己以为的轻柔，而是极为细长粗糙的……呃？植物的根部？
天庾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见狗子长大了嘴，把嘴里含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吐到了她的手心里。
“啊什，等等……我去你都吃了什么啊！”
天庾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货在外乱吃了什么东西把胃给吃坏了，慌慌张张地抬头去看端着菜进屋的姜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
然而姜祝见了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菜放下后撩起袍子，蹲到了她的旁边：“我说她今日怎么没吐着个舌头出来迎接你，原来我们的阿狡还私藏了些种子啊。”
末了，他又点了点头：“应该是给你的礼物吧。”
“啊？”
没能理解姜祝意思的天庾呆呆地捧着手心里的东西。一旁的阿狡没有得到主人的夸赞急得直哼哼，可她又不敢对主人乱吼，只好把头主动贴天庾手背上，示意对方摸摸她。
“今早阿狡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给自己弄得满身都是泥，回家后还一直缠着我，咬着我的裤腿不放。”
姜祝替她伸手捏了捏狗崽儿的耳朵，解释起了自己心情极佳的原因。
“我拗不过她，就想过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途中流儿见我要出村有些放心不下，就一起跟了过来。”
流儿？天庾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姜祝说得应该是和姜鱼一起长大的玩伴姜流儿。
少年生了一张清秀的脸，长得却人高马大的，常年下地练挥锄头就了一身蛮力。看起来既不是要去西天取经的，也不像是会下围棋的。
“我们在离村子远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一麻袋的种子。”
说到这里，姜祝忽然沉默，笑容也敛了起来：“种子旁还有许多散落的空包袱和破旧的衣裳，和……一具遭野兽啃食的残骸。”
天庾同样陷入沉默。
那些物品的主人兴许是从其他地方逃离至此，又或者是旅行的商人。明明只差几步，那个人或许就不会……
姜祝拍了拍天庾的头，示意她不要多想：“考虑到或许存在疫病的风险，我和流儿没有将那人带回村子。只好就地砍了块儿木牌立了碑，悼念并超度。”
“这一袋种子属实是雪中送炭，但其中还有许多村长婆婆与我都认不出来的种子。”姜祝起身给天庾拿了块儿没用的布回来，“你看看？有你认识的么？”
天庾把狗子抱在怀里，一边昂头极力避免她热情的亲吻和舔舐，一边艰难地把手里的种子倒在布上，一一抹开，试图分辨。
别说，姜祝问对人了。
钟离闲来无事最爱摆花弄草，耳濡目染下天庾认得的植物比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她借着烛光仔细查看，一时之间心里感慨万千。
好家伙花种菜种要什么有什么，样样俱全。就连村子里没有的作物和花草的种子都有，比如这琉璃百合的花种，都生根了！
惊喜之下天庾差点就想跟报菜名似得把认识的都点个遍，结果话头都到嘴边了又被她硬生生止住。
姜祝和村长都不认识的种子，一个向来只会打打杀杀拉弓射箭的姜鱼，又怎么会认得？
天庾只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拿走了那颗生了根的琉璃百合花种，其余的全都交到了姜祝手里。
“我找个机会把它种了，看看能长出来什么。”
随即，天庾又抱着阿狡好一顿夸。阿狡感受到主人的热情也开心的直摇尾巴，亲亲这儿舔舔那儿，乐得嘴都合不拢。
—————
真他妈是同名同姓不同命啊！
天庾倒退着向后挪动步伐，手里的弓被拉满，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眼前凶狠的猛兽身上移开。
今天的狩猎本该和往常一样，以大半的魔物和零星的羽兽野猪作为收获平淡收尾才对。
结果姜流儿这个傻缺，居然一脚踏入了处于求偶期的魔兽的领地内！
搞得现在场面僵持不下，面前是四五头正在低吼咆哮的魔兽，粘稠的唾液顺着尖牙嘀嗒在地，腥臭的味道令人一阵发呕。
天庾现在的箭矢可没有岩元素力附着，想要一箭毙命……还是做梦更快一些。
她咬着牙，危难当头嘴畔却带着笑，谁也说不上来这份笑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在场的皆感到了一股无由来的压迫感。
然而，感受到威胁的凶兽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曲起前爪，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都能扑咬上来，将众人生吞活剥。
风吹起天庾的发梢，她缓慢地移动箭矢，直指那些随着自己身后众人的撤离而移动目光的凶兽。
天庾能感受到脚底下沸腾的元素力，她发现如今的自己依旧可以召唤出与山同高的巨石像。
意识到这点的天庾却没有放松警惕，她偏了偏头，确认最后一位出来狩猎的村民也平安无恙的撤出了领地范围后，自己也准备缓慢地退出。
可就在这时，天庾的视线范围内突然暗了一度，太阳被阴影遮去，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天庾心里一咯噔，回头只见一匹从高处袭来的凶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众人，速度之快常人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应对，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尖牙利爪已经近在咫尺。
竟然还有一只！
寄宿于大地之上的元素力撕开天庾脚下的泥土与草皮，一堵厚重的岩墙迅速隆起，挡住趁她回身时一起袭来的几匹魔物。
与此同时，天庾的箭也已离弦。
可有人却比她的箭矢更快一步，一柄长枪以贯虹之势将空中的魔物打了下来，劈开了天庾的箭矢。
随之一声巨响，坚固不催的磐岩也被长□□穿。
这是……！
被打落的魔兽呜咽了几声，感受到了更为可怕的存在的它夹起尾巴转身就跑，逃走的时候好悬没撞上天庾身后的那堵岩墙，给自己再添一笔新伤。
天庾赶紧回头去看长枪投来的方向，却只来得及看见在阳光下，泛着光的丹红色发尾所画出的弧线，不见那人真身。
“这……神迹！神明显灵啊！”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众人愣在原地许久，还是其中几位老猎户见多识广，迅速拉着年轻的晚辈们与他们一同跪谢神明。
跪拜完那柄贯穿大地的长枪，又去跪拜天庾身后的岩墙。魔兽没伤到他们，他们倒是把自己的脑袋磕出了血。
—————
贯虹之槊……？
不对，只是普通的岩枪……
天庾呼出一口气，不顾老猎户的阻拦，也懒得理会被按在自己头上“不敬神明”的罪名。她不仅拔出了那柄长枪，还甩动臂膀，挥舞了几下，吓得老猎户们不敢轻举妄动。
熟悉的模样令天庾一阵恍惚，眼眶发涩。
她将枪身紧紧抱在了怀里。
仿佛这样，她就能缓解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不安和孤寂。
仿佛这样，她就能抱住你真正想抱住的那人。
好想……见一见他。
天庾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调整好情绪，将思绪转移到摩拉克斯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上。
她可不信摩拉克斯是恰好路过。
要真是的话自己回去就去璃月港赌石。
天庾把那柄长枪架在肩上想了又想，突然一拍大腿，想通了什么的她摸出了自己衣兜里那颗长了根的花种。
“行了，回去吧。”天庾用枪身怼了怼还在自责的姜流儿，“岩墙我是移不走，但只是一柄岩枪的话，咱不妨带回去，供起来，好好感谢神明的仁慈。”
天庾一看老猎户们欲然又止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担心些什么，便先他们一步主动开了口：“神树大人宽宏大量，想必也不会排斥庇佑了他的子民的神明的信物。”
那些老猎户们顿时哑口无言，天庾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被天庾怼疼了的姜流儿看她扛着个枪不甚方便，就想主动帮她拿着，也算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天庾则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不着痕迹地躲过：“你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不被四姨打死吧。”
姜流儿伸出的手顿时转了个弯，他捂住脸，发出一声哀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小子啊！”和天庾他们同辈的小伙子一把搂住姜流儿的脖子，对着姜流儿一顿物理外加精神输出。
而天庾则落在队伍最后尾，趁所有人视线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将那颗花种种在了长枪造成的裂缝中。
天庾轻轻点了点那颗种子，看不见的元素力顺着你的指尖蔓延了过去。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朵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花朵在磐岩间绽放开来。
—————
待少女一行人离去后，摩拉克斯才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岩之魔神赤着脚踩在被太阳烤到发烫的地面，手指一点一点从那堵岩墙上划过。
神明显灵。
他无声地重复着村民们刚刚的话语，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女孩儿抱紧自己的岩枪时，所流露出来的脆弱。
思及于此，摩拉克斯又低下头，看向一片坚硬而冰冷的灰褐色中格外惹眼的洁白花朵。
有着自磐岩中生长的坚韧与勇气，花身却过分柔软纤细。
摩拉克斯蹲下身，用刚刚掷枪的手，摘下了那朵在太阳下更显流光溢彩的琉璃百合。
神明就这么捻着这朵花，再一次走入了大地的阴影之中。
可画面不知被谁被蒙上一层厚重的白雾，每当她拨开雾气试图去看清画中人的面庞，大脑便会嗡的一声，随之而来的炸裂般的疼痛一路席卷至五脏六腑。
探究真相，相当于送死？
或许是出于不服输的倔强性格，或许是仗着梦境不会波及到现实，天庾一次又一次地挥走迷雾，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死亡。
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
无数次。
数不胜数的死亡换来的答案又是否值得？
天庾却说不上来。
这一次，天庾令浓雾消散后，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但她失望又带着丁点自己也未察觉的庆幸，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随着白雾一起化为斑驳的色块。
她终是没有瞧见那人的面容。
四散的色块最终缓慢地定格成一片深邃无垠的星穹，高悬在上的星子璨如碎钻。
随后的几日，梦的内容就再也见不着人影的出现，目之所及只剩这片浩瀚璀璨。
天庾刚开始只是无意义地坐在虚空中仰望那片星海。
说来也是奇怪，仰望久了，她便能从那些闪烁的星辰里读出一些内容。
一些自己以前从未了解过的阵法与法术。
伴随梦境而来的知识洪流使她身心疲惫不已，清醒后总要在床上呆愣上个几分钟去消化那些庞大而奇特信息。
筛掉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讲用不上的知识点，天庾砸吧着嘴，将重点落在了那个自带隐蔽buff的防护阵法上。
对于这个村子来讲，这个阵法倒是正适合。
说干就干，天庾撸起袖子，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一次爬上了那颗石化古树。
全然没有察觉到正在一旁的屋顶上隐去了身形的某位神明。
神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儿登上这一带的最高点，然而一呼一吸间，好奇就被讶异取代。
古树的枝丫发出点点星光，那是微弱到哪怕在夜晚也依旧会被月光遮去的光芒。然而却比神明行走世间见过的任何一种光都更加温柔，更加令人眷恋。
以少女为中心，一张巨大到足矣笼罩整个村子的阵法悄然无声地浮现在千家万户之上，隐隐有继续向外扩张的趋势。
哪怕有石化古树做媒介……
贵金与磐岩之神对阵法也算得上颇有研究，虽然那位外来者使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符文，他却也能从周围元素力的走向判断出一二。
神明将目光投向阵法的边缘处，不出意外地瞧见那里的符文呈现出一种近乎消散的透明。
“……”
无声的叹息被晚风捎至天庾的耳畔，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只见刚刚还透明的符文此时竟被染上了一种耀金的色泽。
仿若融化后流淌的黄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灿烂的令她失了神。
—————
关于村子的防御问题天庾算是初步解决了。
她开始去愁另一个和防御同样迫在眉睫的问题。
粮食这方面该怎么办啊？
距天庾这几天观察下来，这片土地虽然称不上瘠薄，但也绝对不肥沃。更何况这村子尽一半的农作物刚被魔物们糟蹋了一遍，剩下的……
只能说一言难尽。
虽然天庾半夜没少动用能力挽救一下，但也只能让那些半死不活的重新充满生机，不好随便催生作物。
一是无法解释，二是治标不治本。
以她现在的权能，要想把这片大地变得和那些被自己救助的花草一样溢满元素力，估摸着半死不活的就是自己了。
天庾都急得快火烧眉毛了，身为村子巫官的哥哥姜祝更不用说，也是头疼的不行。
姜祝那边天天变着花样祭古树做祷告，今儿个用龟甲摇卦，明儿个还得顺着村民的意去观星象。几天的努力下来，也算是把村民们那七上八下的心给稳住了。
姜祝如此辛苦，天庾自然也没闲着。天还没亮就和村里尚且能拉得开弓挥得动枪的大人们一起，离开村落去找四散在原野上的猎物。
感谢让自己练弓的钟离。
钟门（双手合十）。
又是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矢从众人面前掠过，恍若游龙般衔起飞翔的魔兽，将其吞如腹中。
这附近野兽难见，魔物倒是不少。
现在也顾不上到底能不能吃，总之猎到了带回去，就算不能吃，扒了皮做点别的也是好的。
天庾走过去本是要拔出连魔物一起钉死在树干上的箭，走近一瞧，却发现茂密的草堆儿里有什么东西还在蠕动。
她心想怪不得刚刚那个魔物一直在上空盘旋不走，原来是还有个赠品。
买一送一，还有这好事儿？
天庾用弓拨开长势喜人的草，看清那是什么后，便不由自主拔高了音调，“啊”了一声。
周围的大人听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举着武器冲了过来。
但当众人赶到，他们只见苍翠的草丛间正躺着一只血迹斑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狗子？
天庾看着血污下似曾相识的黑白花纹，沉默了。
……不会吧？
—————
姜祝既是村子里的祭司，也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就算没有前不久的袭击，祭司兼医师的工作量也称不上轻松。
刚送走村里来看腿脚的姜老五，姜祝掸了掸衣袖上粘上的药粉，又抬手扶了扶束发的簪子，哪怕它压根没有歪斜。
姜祝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一桌的草药，再去看窗外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憋屈感。
别人家都是阿兄阿爹为了养活一家的老老小小，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什么的。他们家倒好，哥哥安安稳稳的在家呆着，妹妹一个人揽下了狩猎和护卫的辛苦活，还要偶尔下地劳作，顶替人手。
至于姜祝自己，他拉不开弓，举不动刀不说，生来还是个体弱多病货。
不讲理的理所当然，自娘亲离世后照顾他这个病秧子老哥的重担就全落在了他家这个小妹妹身上。
姜祝心里对姜鱼一直都是愧疚居多的。
他也想过动用主祭的权力把姜鱼留在家里，不让她再出去冒险。可……
她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姜祝又怎么会不知道姜鱼的性子？
把她按在村里不出去，怕是和要了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如今……
如今姜鱼她……
姜祝确实不瞎，但从小装成瞎子的生活让他的耳力远超于他人。这不，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姜祝猛地一下回了神，连忙收拾好情绪，先对方一步打开了门。
姜祝笑得温柔，言语间却故意端起了平日里祭司的调子，带着浓厚的笑意，他拖长了音：
“我英勇无畏的战士，可爱可亲的阿妹啊……”
姜祝原本是想说他早把饭做好了，天庾也辛苦了一天，想让她赶紧洗手吃饭去。
结果后面的几个字儿在舌尖上转了一圈，通通浓缩成一个充满疑惑扬音。
“……这是？”
他从天庾身上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但姜祝知道这并非是天庾受了伤。
姜祝弯下腰，去看被天庾裹在怀里的小东西。
似乎是一只……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了的幼兽？
姜祝对上天庾闪躲心虚的双眼，看着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羞红了脸颊，眼一闭，牙一咬，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我们可以养她么？”
现在粮食紧缺，换作别家天庾要是这么说不仅能换来大人的一大比兜子，还能再在几日里餐桌上看到不知道是什么肉做成的菜肴。
但姜祝不会。
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天庾只是……愧对于姜祝罢了。
事到如今还要给他添麻烦，天庾属实是过意不去。
如她所料，姜祝莞尔一笑后微微颔首，就主动从自己怀里接过了幼兽。
然而天庾却未曾设想，那只温暖宽大的掌心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天庾顺着姜祝的力道抬起头，只见姜祝眼眸含笑，仿佛蕴着光。
“可以哦。”姜祝轻轻捋顺天庾翘起的发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大胆点吧。
所以自信点吧。
你是我的妹妹，当哥哥的满足妹妹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一种不讲理的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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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捡回“狡”后约有小一个月，在姜祝（与天庾）的治疗下，小家伙的伤基本上好得差不多，可以四处瞎跑了。
洗去一身血污后的黑白花纹与其说像是豹纹，还不如说更接近大理石的纹路。再加上小家伙长得和狗崽如出一辙，看起来傻乎乎的。
可爱是可爱，就是没有半点仙兽应有的灵智的感觉，天庾以为真是自己认错了。
可看她弱小无助的可怜样，而且名字也已经按上了，无论是不是真的狡兽天庾都打算带在身边养着。
大不了自己再多猎点魔物，或是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她一半。一只小狗崽，也不是养不起。
现如今小家伙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腿上还缠着一条条麻布，跑起来明明称不上自在，但可能天生向往自由……
她想撒欢，姜祝和天庾一个是拦不住，一个是不想拦，干脆任由她在村子周围横冲直撞了。
幸好阿狡也不淘气，不去祸害农田也不去别人家里捣乱，只是单纯的想四处转悠，安静不下来罢了。
运气好了她偶尔还能逮着个羽兽幼崽什么的叼回来邀功，搞得姜祝和天庾哭笑不得。
……同为幼崽儿，何必呢？
姜祝见了都是用别的什么玩意儿去换她嘴里无辜的小生命，还得摸着她的狗头一顿夸奖。
不然，呵，脾气大着嘞。
天庾刚回家就对上了姜祝弯起的眉眼，虽然平时姜祝就以笑示人，但都是若有似无的浅笑，像现在笑得如此灿烂着实少见。
她好奇地歪着头，问：“发生什么好事了么？”
闻言，姜祝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却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一会儿和你说，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说罢，他挽了袖子就出门弄菜去了，徒留感到莫名其妙的天庾留在原地。
天庾耸了下肩，乖乖听话准备净手，却瞥见凑到自己跟前的阿狡嘴边粘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估摸着又是哪只可怜的羽兽的羽毛，天庾蹲下就想顺手帮她摘下来。
结果一上手，触感却不是自己以为的轻柔，而是极为细长粗糙的……呃？植物的根部？
天庾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见狗子长大了嘴，把嘴里含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吐到了她的手心里。
“啊什，等等……我去你都吃了什么啊！”
天庾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货在外乱吃了什么东西把胃给吃坏了，慌慌张张地抬头去看端着菜进屋的姜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
然而姜祝见了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菜放下后撩起袍子，蹲到了她的旁边：“我说她今日怎么没吐着个舌头出来迎接你，原来我们的阿狡还私藏了些种子啊。”
末了，他又点了点头：“应该是给你的礼物吧。”
“啊？”
没能理解姜祝意思的天庾呆呆地捧着手心里的东西。一旁的阿狡没有得到主人的夸赞急得直哼哼，可她又不敢对主人乱吼，只好把头主动贴天庾手背上，示意对方摸摸她。
“今早阿狡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给自己弄得满身都是泥，回家后还一直缠着我，咬着我的裤腿不放。”
姜祝替她伸手捏了捏狗崽儿的耳朵，解释起了自己心情极佳的原因。
“我拗不过她，就想过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途中流儿见我要出村有些放心不下，就一起跟了过来。”
流儿？天庾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姜祝说得应该是和姜鱼一起长大的玩伴姜流儿。
少年生了一张清秀的脸，长得却人高马大的，常年下地练挥锄头就了一身蛮力。看起来既不是要去西天取经的，也不像是会下围棋的。
“我们在离村子远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一麻袋的种子。”
说到这里，姜祝忽然沉默，笑容也敛了起来：“种子旁还有许多散落的空包袱和破旧的衣裳，和……一具遭野兽啃食的残骸。”
天庾同样陷入沉默。
那些物品的主人兴许是从其他地方逃离至此，又或者是旅行的商人。明明只差几步，那个人或许就不会……
姜祝拍了拍天庾的头，示意她不要多想：“考虑到或许存在疫病的风险，我和流儿没有将那人带回村子。只好就地砍了块儿木牌立了碑，悼念并超度。”
“这一袋种子属实是雪中送炭，但其中还有许多村长婆婆与我都认不出来的种子。”姜祝起身给天庾拿了块儿没用的布回来，“你看看？有你认识的么？”
天庾把狗子抱在怀里，一边昂头极力避免她热情的亲吻和舔舐，一边艰难地把手里的种子倒在布上，一一抹开，试图分辨。
别说，姜祝问对人了。
钟离闲来无事最爱摆花弄草，耳濡目染下天庾认得的植物比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她借着烛光仔细查看，一时之间心里感慨万千。
好家伙花种菜种要什么有什么，样样俱全。就连村子里没有的作物和花草的种子都有，比如这琉璃百合的花种，都生根了！
惊喜之下天庾差点就想跟报菜名似得把认识的都点个遍，结果话头都到嘴边了又被她硬生生止住。
姜祝和村长都不认识的种子，一个向来只会打打杀杀拉弓射箭的姜鱼，又怎么会认得？
天庾只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拿走了那颗生了根的琉璃百合花种，其余的全都交到了姜祝手里。
“我找个机会把它种了，看看能长出来什么。”
随即，天庾又抱着阿狡好一顿夸。阿狡感受到主人的热情也开心的直摇尾巴，亲亲这儿舔舔那儿，乐得嘴都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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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是同名同姓不同命啊！
天庾倒退着向后挪动步伐，手里的弓被拉满，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眼前凶狠的猛兽身上移开。
今天的狩猎本该和往常一样，以大半的魔物和零星的羽兽野猪作为收获平淡收尾才对。
结果姜流儿这个傻缺，居然一脚踏入了处于求偶期的魔兽的领地内！
搞得现在场面僵持不下，面前是四五头正在低吼咆哮的魔兽，粘稠的唾液顺着尖牙嘀嗒在地，腥臭的味道令人一阵发呕。
天庾现在的箭矢可没有岩元素力附着，想要一箭毙命……还是做梦更快一些。
她咬着牙，危难当头嘴畔却带着笑，谁也说不上来这份笑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在场的皆感到了一股无由来的压迫感。
然而，感受到威胁的凶兽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曲起前爪，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都能扑咬上来，将众人生吞活剥。
风吹起天庾的发梢，她缓慢地移动箭矢，直指那些随着自己身后众人的撤离而移动目光的凶兽。
天庾能感受到脚底下沸腾的元素力，她发现如今的自己依旧可以召唤出与山同高的巨石像。
意识到这点的天庾却没有放松警惕，她偏了偏头，确认最后一位出来狩猎的村民也平安无恙的撤出了领地范围后，自己也准备缓慢地退出。
可就在这时，天庾的视线范围内突然暗了一度，太阳被阴影遮去，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天庾心里一咯噔，回头只见一匹从高处袭来的凶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众人，速度之快常人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应对，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尖牙利爪已经近在咫尺。
竟然还有一只！
寄宿于大地之上的元素力撕开天庾脚下的泥土与草皮，一堵厚重的岩墙迅速隆起，挡住趁她回身时一起袭来的几匹魔物。
与此同时，天庾的箭也已离弦。
可有人却比她的箭矢更快一步，一柄长枪以贯虹之势将空中的魔物打了下来，劈开了天庾的箭矢。
随之一声巨响，坚固不催的磐岩也被长□□穿。
这是……！
被打落的魔兽呜咽了几声，感受到了更为可怕的存在的它夹起尾巴转身就跑，逃走的时候好悬没撞上天庾身后的那堵岩墙，给自己再添一笔新伤。
天庾赶紧回头去看长枪投来的方向，却只来得及看见在阳光下，泛着光的丹红色发尾所画出的弧线，不见那人真身。
“这……神迹！神明显灵啊！”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众人愣在原地许久，还是其中几位老猎户见多识广，迅速拉着年轻的晚辈们与他们一同跪谢神明。
跪拜完那柄贯穿大地的长枪，又去跪拜天庾身后的岩墙。魔兽没伤到他们，他们倒是把自己的脑袋磕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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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虹之槊……？
不对，只是普通的岩枪……
天庾呼出一口气，不顾老猎户的阻拦，也懒得理会被按在自己头上“不敬神明”的罪名。她不仅拔出了那柄长枪，还甩动臂膀，挥舞了几下，吓得老猎户们不敢轻举妄动。
熟悉的模样令天庾一阵恍惚，眼眶发涩。
她将枪身紧紧抱在了怀里。
仿佛这样，她就能缓解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不安和孤寂。
仿佛这样，她就能抱住你真正想抱住的那人。
好想……见一见他。
天庾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调整好情绪，将思绪转移到摩拉克斯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上。
她可不信摩拉克斯是恰好路过。
要真是的话自己回去就去璃月港赌石。
天庾把那柄长枪架在肩上想了又想，突然一拍大腿，想通了什么的她摸出了自己衣兜里那颗长了根的花种。
“行了，回去吧。”天庾用枪身怼了怼还在自责的姜流儿，“岩墙我是移不走，但只是一柄岩枪的话，咱不妨带回去，供起来，好好感谢神明的仁慈。”
天庾一看老猎户们欲然又止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担心些什么，便先他们一步主动开了口：“神树大人宽宏大量，想必也不会排斥庇佑了他的子民的神明的信物。”
那些老猎户们顿时哑口无言，天庾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被天庾怼疼了的姜流儿看她扛着个枪不甚方便，就想主动帮她拿着，也算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天庾则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不着痕迹地躲过：“你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不被四姨打死吧。”
姜流儿伸出的手顿时转了个弯，他捂住脸，发出一声哀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小子啊！”和天庾他们同辈的小伙子一把搂住姜流儿的脖子，对着姜流儿一顿物理外加精神输出。
而天庾则落在队伍最后尾，趁所有人视线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将那颗花种种在了长枪造成的裂缝中。
天庾轻轻点了点那颗种子，看不见的元素力顺着你的指尖蔓延了过去。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朵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花朵在磐岩间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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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少女一行人离去后，摩拉克斯才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岩之魔神赤着脚踩在被太阳烤到发烫的地面，手指一点一点从那堵岩墙上划过。
神明显灵。
他无声地重复着村民们刚刚的话语，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女孩儿抱紧自己的岩枪时，所流露出来的脆弱。
思及于此，摩拉克斯又低下头，看向一片坚硬而冰冷的灰褐色中格外惹眼的洁白花朵。
有着自磐岩中生长的坚韧与勇气，花身却过分柔软纤细。
摩拉克斯蹲下身，用刚刚掷枪的手，摘下了那朵在太阳下更显流光溢彩的琉璃百合。
神明就这么捻着这朵花，再一次走入了大地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