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做梦。

    她在精神力和身体同样枯竭的时候沉浸在梦里,更确切的说,是陷在一片梦境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至于为什么她这么确信自己在做梦,是因为白妃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梦里一样在逃难来了大陆后就遵从了身体的本能,彻底成为了一个失去了自由只能窝在蚂蚁窝里的蚁后。

    她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灵魂一样,看着下面那具偏向于蚂蚁的身体,张开口器疯狂的摄食,然后生下一个又一个兵蚁。

    导致身体的繁育器官发育,身形扭曲,然后叫喊着生下王。

    她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小蚂蚁一顿又一顿的给她运输食物,杀掉一个又一个人。有她不认识的,也有和她相熟的,赫尔斯、邻居大姨、房东。

    还有一双属于休饱含着她不懂的情感的眼睛在盯着她,他的眼睛一如初见时,正直无畏,他就算被扯掉一条胳膊也没有叫出声音,只是死死的咬着牙。

    白妃身体沉了下去,她用手贴着休的脸颊,她疑惑着明明已经救了他了啊,他被芬克斯强行引动了念能力,本来已经意识模糊了,她明明在逃跑前用自己的能力把他拖出来了。

    当时他的脑海里黑漆漆的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不一样的眼睛,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他,而他抱着膝蜷缩在原地,白妃好像在那个寂静到可怕的空间里听到了无数的声音,哭泣声、喊叫声、夸赞声、质疑声。混杂在一起。

    她伸出双手抱着他,和他说:“醒醒吧,休。还有人等着你。”

    “是谁、等着我?”

    “期待你醒来的人。”

    一瞬间、回忆的画面被打破了,她的身体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进蚁后的身体里。然后用蚁后的嘴感受着血肉在口中爆浆,和那细致的肌肉纹理。她的嘴不停的动着。

    身体也在一直孕育着蚁卵。

    她很害怕这种感觉,生下来的无数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白妃的恐惧,全部链接上了她的精神。

    “妈妈”

    “母亲不要害怕”

    “我会保护母亲”

    “保护妈妈!”

    身边最近的小蚂蚁有着蓬松的毛发,它也立刻贴在白妃的身边,把脑袋送进她的手掌心。它用着不顺畅的信息素给她传来安慰。

    「保护,妈妈」

    「给妈妈,营养!肉!」

    她眼中溢出眼泪,情绪也平缓了下来,紧接着,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负担感。就好像一颗石子打破了她一直以来努力维护的小屋的窗户,冷风灌进了温暖的房间瞬间熄灭了里面所有的热源。它们所有的精神力都在告诉她,她属于蚂蚁。

    那她要怎么办?选择人类弃它们而去?可它们都是她的孩子啊?选择了人类就是背叛了种族。选择孩子们?放弃一直以来平静生活的追求?然后和他们一起提心吊胆的活在贫者蔷薇甚至更可怕的武器的阴影里?

    她没有选择蚂蚁本能不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把握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发育到不畏惧那种热武器的袭击吗?

    手心的毛绒感更加明显。

    那个小脑袋更费力的讨好她。她不该沉浸在梦里。

    白妃开始努力去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是因为强行发动了记忆掌控能力才导致一直沉浸在梦里的,她、她想清除那些人的记忆免得那个蠢家伙被抓去切片。

    但是芬克斯好像抵御了她的能力,她为了顾及每一个人没办法照顾到芬克斯,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要失去意志的休。

    都因为那个蠢家伙。

    蠢家伙、是谁?

    她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啊……

    ……

    “蠢家伙……”

    “喵!”白妃手下的毛绒脑袋震怒,一口咬在她虎口上!

    白妃惊醒了,她睁大了眼睛看到了那个蠢家伙。是又干了蠢事的弦妤!

    她想起来了!

    “你有干了什么啊弦妤!”白妃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也沙哑无力。

    “我只是想买点瓜子!”弦妤回嘴的时候最快,她都顾不上询问这个好几天没醒的人怎么样了,就挺起小胸脯:“谁能想到人类那么脆弱,疯掉了一片。你不是已经弥补了吗,我这正在给你报恩。”

    “你这几天我可是昼夜不停的给你喂食物!”她很骄傲的竖直了尾巴,就好像她有天大的功劳。完全把事情引起的原因抛在脑后!!

    “我说过不要随便变成人形出门的吧,你根本没放在心上。”白妃动了动,感觉自己正躺在柔软温暖的什么东西上。

    她扭头看了看才发现,她窝在一只半大狐熊的肚皮上。小狐熊靠着墙壁,她躺在人家毛茸茸的怀里。

    那只狐熊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乖巧可爱,不是像弦妤一样惹事的。

    “上次我治疗男黛玉时候明明没事,我哪想到就差一件衣服而已。”她上次裹得严严实实就没事,这次只是没穿太多就引起骚乱。身体可能还有什么她没控制好的地方。

    弦妤眼珠一转,立刻转移话题:“你看这是什么!”她从旁边巴拉了一个半人高的米黄色大型蛋,推给白妃看。那蛋上面还有干枯的经络就像攀附的藤蔓一样,呈现淡蓝色。“你下的蛋啊,白妃!”

    ……?谁?

    弦妤急的原地转圈:“你刚开那天,长出来一条有点粗的一节一节的白色尾巴。”她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尖,用她点了点地面:“然后尾巴尖就挤出来半个,鹅蛋那么大的蛋,还连着血管。”

    “后来你营养不够,浑身都像骨棒,那些血丝才自己断掉。”

    弦妤语气有几分调侃,问:“你在梦中选择了作一个真正的蚂蚁吗?”

    白妃看着那枚卵,愣住了,半晌才回答:“是在休眠期间身体本能认为需要一个兵蚁来为我捕猎吧。后来营养只够维持我自己沉睡就断了链接。”她感受了一下,那条尾巴好像还在。她有努力试了试才把尾巴收了起来。

    当初在改造自身的时候,她就想过把产卵和自身分离开来。但强烈的本能还是保留了身体的孕育的能力,这条尾巴就好像单独发育的在体外的繁衍器官。

    ……

    “呜……”

    一声兽吼从洞口传进来。

    这吸引了白妃的注意力,她才发现这里是个干燥光线还可以的洞穴,里面只有狐熊的味道,洞口狭窄,但身后的小狐熊通过绰绰有余,那外面的大概是这里原本的另一个住户。

    弦妤带着她鸠占鹊巢了。

    她闻到的强烈的血腥味,肚子也叫了起来。白妃听见小猫喵了一声,外面的大狐熊就低着头钻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很肥的野猪。她眼睛都要冒出绿光了!

    母狐熊进来就把食物放在白妃面前,然后匆匆用鼻子去贴她身后小狐熊的鼻子。她们在交流气息,白妃勉强读懂了一些。

    最为母亲的大狐熊担心孩子的安慰,安慰它今天的食物够吃,小狐熊没心没肺,告诉她这个能吃的生物醒了。

    能吃的生物白妃:……

    母狐熊已经歇下了,她捕猎后就卧在山洞里最深处。那里既温暖又有安全感。小狐熊也终于自由了,它撒欢的在山洞里乱跑。发出像小猪一样快乐的哼哼声。

    白妃撑着她的小身体一路扶墙走到了洞口。

    洞口居于高位视野却不太好。

    眺望远方就见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林。秋意还没有侵袭至丛林深处。很多高大的不只是生长了几百年的数肆意的展开枝条,挂满绿叶。风吹过还能听到几下沙沙的响声。

    脚下同样的树,那些树长在山腰上,歪歪扭扭的。她从缝隙间只能看到一小块地面。泥土潮湿,上面有一层落叶,还能见到几个宽大的脚印,大概是狐熊妈妈的。

    林间乍一听是幽静的,但仔细辨别还是能听见虫鸣。

    白妃裹了裹因为身体变小而宽大的白色长衫,尴尬的摸了摸腿。她之前的打底裤子穿着宽大的不行,还要打个结。

    宽裕的日子过惯了,一时间衣不蔽体过点啃生肉的苦日子还蛮不习惯的。她打算明天跟着狐熊妈妈一起出去,找一找水源。她的头发都占满了灰尘,白妃有权怀疑是弦妤那只小猫拖着她前行的。

    ……

    弦妤飞行的光线不是很醒目,但是她降落的地点却受到很多关注。这里是保护森林也是濒危珍兽和危险生物的聚集地。

    大红波浪长马尾的御姐自从看到这道光降临在森林就一直心理不安,她的职业病让她不得不去想是不是有盗猎者进入了森林,还是有未知念能力的危险人物。

    她喝酒的杯子空了好久也不见她自己续上。

    终于身边身边伸过来了一个瓶口给她带上了酒。那是个年轻的青年男人,长相漂亮,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让人觉得情意绵绵,一头精心打理的过肩金发,右耳还带着深红色小水滴型耳坠。

    “琳娜,别担心了,明天我先陪你进去看看。”他靠在墙面晃了晃瓶低的酒,然后抬头直接对着酒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几下,意外的漂亮。

    “你是个赏金猎人,去森林干什么?”琳娜也没客气,仰头把酒液倒进嘴里。“这是幻兽猎人的工作。”

    男人将酒瓶放下:“你保护幻兽,我抓盗猎者。”他挥了下手:“互不当误。”

    “……”琳娜没说话,的确和阿德里安同行会更安全。他的强大毋庸置疑。琳娜小心的提议:“今天去吧。”

    阿德里安没有迟疑,立刻起身离去,留给琳娜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说:我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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