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萦跳脱的思维让沐承洲一时间没跟上。

    原来她还惦记着早上丞相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

    沐承洲无奈,“没说什么。”

    “真的?”南萦不相信。

    “真的。”

    “肯定是在骗我。”

    南萦手指胡乱绕着,顺便撇撇嘴,不是很开心。

    其实南萦也不是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就是刚刚清醒过来睁开眼的瞬间,早上丞相夫人讳莫如深和沐承洲遮遮掩掩的样子又出现在了南萦的眼前,她才想着问这事的。

    原来早上丞相夫人找沐承洲说话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南萦。

    沐承洲不告诉南萦也是因为,丞相夫人有些话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此时已经很晚了,南萦的房里早就点起了蜡烛,光影绰绰,沐承洲又回忆起早上丞相夫人对他所说的一番话。

    “你别误会,我刚刚不太清醒梦到你脸受伤了……”南萦声音轻轻,完全清醒后有些不好意思。

    “嗯。”

    南萦微微偏过头去不再看沐承洲,心里有些烦躁。

    “丞相夫人说,若不是真心相待,便不要接近你了……”

    沐承洲声音略微低沉,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忽然泛起了波澜。

    “嗯?”南萦又扭了回去。

    中秋那日沐承洲给南萦送糕点,便对上了丞相夫人防备的视线,沐承洲也就感觉到了丞相夫人对自己有意见。

    “为什么?”南萦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向与自己视线平齐的沐承洲。

    见南萦不解的神情,沐承洲忽然笑了,“你和她还真的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啊?”南萦装傻充愣,并不打算承认。

    沐承洲只是笑着,更让南萦心跳加速。

    表面懵懂,实际上内心早已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给南萦留下满地狼藉。

    沐承洲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这样聪明的人,难道是因为萧何还是因为御城山上那个和尚?

    南萦觉得都有可能,若是能再见到那个和尚,她一定要问问清楚。

    “不用在意我娘的话,她也只是担心我执迷不悟,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这么对沐承洲说,但南萦心里还在盘算着该好好和丞相夫人谈一谈,她和沐承洲如今的关系,并不是丞相夫人所担心的样子。

    “好。”

    临走时沐承洲盯着床上的南萦看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

    “沐承洲。”

    被叫住的男人脚步微微一顿。

    南萦的被子稳稳盖在身上,对着帮她关上房门的沐承洲道了声晚安。

    在别院过中秋这短短几天,却发生了很多事情,无论是沐承洲受伤还是知道了程青山就是小松,对南萦来说都是极难忘的。

    当然南萦最在意的还要数沐承洲已经发现了她不是原主。

    刚回到丞相府,南萦便听说了一件更加震惊的事情。

    “小姐,之前那个萧何……”

    “怎么了?”南萦身心俱疲地瘫倒在自己的床上,歪着头看喜儿。

    “明日午后北街问斩。”

    “什么?”南萦微微惊讶,绑架丞相府女儿会判这么重的罪吗?

    南萦心中记挂着这事,第二日早早便去了北街刑场。

    本是杀人见血的勾当,南萦却没想到等自己到了北街刑场,刑场周围早早就围了众多百姓准备看热闹。

    刑场外人头攒动,好在行刑台够高,南萦哪怕站在最外围也能看到行刑的场面。

    昨日刚从别院回来,丞相夫人让南萦这两日先不要出门摆摊,先休息休息再去。

    南萦自己也感觉到身心俱疲,便答应了下来。

    但南萦怎么可能安心在丞相府躺着呢,听喜儿说完萧何要问斩她便一直惦记着要来看看。

    日头正烈,萧何便已经被带到了刑场之上。

    破烂的囚犯衣裳穿在萧何的身上,比起她之前见到的萧何,简直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凸起的眼球早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不知何时,那人的视线落在了南萦的身上。

    隔着攒动的人群,南萦也看向萧何,没有丝毫的躲避。

    烈日之下,是重生过一次的萧何,也是白活一世上萧何。

    在别院时虽然各种事情烦扰南萦,但临走之前南萦也没忘记去找找萧何死在那里的线索。

    当然,南萦什么也没找到。

    南萦不知道上一世的萧何为何会死在城郊别院,也不知道重活一世的萧何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总之到最后,萧何也不过是落得这样一番下场。

    刑场附近围观百姓众多,声音嘈杂,萧何的嘴巴动了动,南萦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但看嘴型,南萦知道一定是些想要对她或者说是原主说的狠话,因为她从萧何的嘴型里看出来了“南萦”二字。

    南萦眉毛拧到一起,还有疑惑未解开,就要看着萧何这样去死,南萦总觉得心中打了个结。

    只是疑惑未解,南萦也无能为力,就算萧何活了下来也不会告诉南萦的,不如先找到那个和尚。

    也许是天意弄人,南萦并不想看刽子手手起刀落萧何一颗头颅落地的场面,转身就要走,可视线里偏偏撞进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

    开阳的男子大多束发,女子的发型样式便多了起来,但只有一种发型是不多见的,那就是光头。

    整个刑场周围忽然出现一个光头男人,南萦想不注意到都难,再加上这人身高挺拔鹤立鸡群,南萦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正是那日御城山寺庙里的那个和尚。

    南萦抬脚便追了过去。

    只是让南萦觉得奇怪的是,那个和尚样貌丰神如玉,手中还牵着只看起来极为凶恶的狼狗,居然没一个人注意到他。

    “喂!”

    南萦不知道和尚叫什么,但他一定知道南萦是在叫他。

    可和尚不回头也不停下来,南萦只好继续追。

    离刑场越来越远,南萦和和尚的距离终于近了些。

    亲眼看见和尚牵着狼狗拐进一条巷子,南萦快步追了上去。

    “喂!你……”

    拐进巷子,南萦直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后背,一个没注意南萦被撞的眼冒金星。

    南萦无语扶着脑袋,这和尚的后背也太硬了,像是石头做的。

    “南小姐,好巧。”

    南萦正扶额的时候,这和尚笑意盈盈转了过来给南萦打招呼,南萦觉得自己非但没消气,反而是心情更不好了。

    “巧什么巧?”南萦咬咬牙,生气。

    “我正找你呢!”

    南萦大口喘着气,追着他跑了那么远,现在才意识到累。

    “哦?南小姐找我做什么?”

    南萦气得叉腰,“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我自然是知道的。”和尚笑笑,意味不明。

    “对了,你叫什么?”南萦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和尚叫什么,就问。

    “叫我轻衣就行。”

    “轻衣?”南萦挑挑眉,“你怎么不叫一休呢?”

    话音刚落,南萦就见轻衣和尚勾了勾唇角,他果然听懂了,傲娇样开口说:“我是国内和尚,才不叫外国名。”

    “哦。”南萦瘪瘪嘴,说的还挺有道理。

    南萦瞥了一眼乖坐在轻衣脚边的狼狗,才半信半疑开口,“上次御城山上你说的那些话……”

    南萦话未说完,轻衣便接了上去,“都是真的。”

    “你之前说你帮萧何……是怎么一回事?”

    直接问轻衣是最简单快速的方式,上次若是沐承洲不在,南萦上次在御城山上便直接问了。

    “你居然不先问沐承洲?”轻衣和尚似是有些惊讶。

    “你管我,你先说萧何的事情。”

    南萦抬头看向天空,日头不似刚才那样盛,午后问斩的萧何,此时可能已经行刑了。

    “萧何的上一世确实是你所知道的故事。”

    “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他死在城郊别院。”南萦对轻衣还是不太信任的态度。

    轻衣一摊手,他也知道南萦不信任自己,便解释,“一本小说并不是从主人公一出生就开始写的,自然也不会写到主人公去世,更何况是一个配角。”

    “嗯……”

    南萦无言,因为她确实被轻衣给说动了,推书视频只讲到了男女主给小王爷找了个老师,这个老师就是萧何,确实未曾提过后来怎样。

    “你想知道城郊别院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南萦点点头,“当然想啊!”

    “咳咳……”轻衣掩唇轻咳了两声才说:“他们一家人带着萧何这个小王爷老师一起去城郊别院玩,沐承洲出去办事时有一队刺客冲进了别院想要绑架长公主和小王爷,萧何为了保护他们搭上了性命。”

    轻衣一句话说完,南萦下意识看向巷子外和她有些距离的北街刑场,围观群众早已散去,也未见着萧何的尸首,只有满地鲜血。

    “那你做了什么?”南萦盯着轻衣的眼睛看。

    御城山上他说自己不该帮萧何,南萦还不知道他这个“帮”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路过,看着一缕怨恨飘荡在别院不肯离去,就问他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那你人还挺好的……”南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轻衣怎么这么热心肠?

    “我也没想到让他重活一世,他会这么冲动。”

    听到了最重要的部分,南萦忙问:“你是怎么让他重生的?”

    此话一出,南萦眼睁睁看着轻衣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秘密,怎么能告诉你!”

    “哦。”南萦瞬间泄了气,轻衣再说什么她也不想听了。

    可南萦不想听不代表轻衣就不说了,他又说了句让南萦震惊的话。

    “沐承洲是不是已经知道你不是原主了?”

    “你怎么知道?”

    南萦急得要去捂轻衣的嘴,却被轻衣给拦了下来。

    轻衣冰凉的手指握着南萦的手腕,凉的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体温,冰凉的触感让南萦并不舒服。

    “他那么聪明,御城山上我们的话说的并不算隐晦,可他却什么都没问,你觉得正常吗?”

    这件事南萦曾经也觉得奇怪,可当时的她倒是希望沐承洲别起疑心,他没问才是最好的结果,后来南萦也没再想过这事。

    如今被轻衣提起来,南萦手心出了些细密的汗珠,沐承洲在别院就说过“和她完全不一样”这样的话了,自然是发现了南萦早就不是原主了。

    “我也只能说这些了,反正故事也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爱谁恨谁都是件自由事,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个意外,但对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是。”轻衣教诲在心不能将话说得太清楚,他知道南萦能听懂。

    “对沐承洲来说也不是……”

    “嗯?”

    南萦皱眉还想再问,就感觉到胳膊上多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小臂。

    突然被吓到的南萦忙回头看是谁。

    “沐承洲?”对上沐承洲俊逸的脸,南萦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沐承洲问。

    “我刚碰见……”

    回过头要给沐承洲指轻衣和尚,转脸就见巷子空荡荡的,轻衣再一次在南萦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没什么,我来看萧何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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