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得知沈宥谦来安家是给安锦换药的，管家客客气气将请人进门去。
“小姐还没回来，恐怕今天要晚一点，沈医生先进来喝杯茶怎么样？”
面前的男人持着淡淡的笑，站在门口礼貌疏离：“既然不在，那我晚些再来。”
管家虽然觉得这样也好，却是歉疚多些：“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家里现在只有夫人在家，沈医生不是不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从采风的地方回来，刚睡下不久。”
拎着手提箱往外走的男人闻言忽然停住脚步，修长漂亮的手扶了扶眼镜，眉眼间的疏离消散了许多：“学妹一向身体不好，多休息总是好的，之前我给她的那些调养药方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若玫和沈宥谦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管家也习惯了他们相互间的称呼，苏若玫深居浅出，朋友很少，见沈宥谦这般尽心尽力，一时也说得多了些:\"夫人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这都要谢谢沈医生，我们先生原本中途也另请过人换过新的方子，可始终还是沈医生的好些。\"
镜片下的一双黑眸间闪过什么，男人握住手提箱的扶手紧了些：“学妹只要注意休息，少劳累，不会有什么大碍。”
“是这样没错，”管家忧心忡忡，“只是夫人刚睡下不久，就让人待会儿叫醒她，她想去看看片场看看小姐，夫人一向这么挂心小姐，只是这母女关系实在……”
男人原本放松的眉目忽然不悦地皱在一起，很快又松开，整个过程快到管家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用叫醒学妹了，让她好好休息，小锦那边我会过去，正好我没什么事，劳烦周管家把小锦片场的地址告诉我。”
整个安家从上到下的人都很喜欢苏若玫，也心疼她身体不好，包括周管家也是一样，如今听到这么善解人意的提议，她自然是非常高兴：“那就谢谢沈医生了。”
今天拍戏时安锦见到了高起。
自从她穿礼服那天之后，高起就再没来过了，他一改那天像是通宵了三天三夜的装扮，剪了长及肩膀的头发，修剪了原本艺术过头的胡须，穿着件黄蓝底花衬衫，这难以驾驭的搭配在他身上却完全不显突兀，反而有几分清爽。
高起是那种完全可以自编自演的长相，可惜他除了写稿没别的打算，在剧组除了常导，几乎不会有人找他闲聊，时而眼神空洞时而暴躁，独自倚在角落抽烟的身影非常符合搞艺术该有的落寞样。
他在监视器前和常导讨论了几句，就朝着安锦走了过来。
安锦今天有三场戏，她忙着看台词，有只花蝴蝶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晃得烦躁。
把剧本合在桌上，那花蝴蝶也停了，在她身边坐下。
安锦抬头。
高起与她对视，片刻间又移开。
“明天你杀青，最后这几场，你有什么想改的戏份？”虽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可也是够奇怪的。
安锦挑眉，觉醒前怎么没这待遇？
“是人人都能改？”
“当然不是，”高起煞有介事，“仅限主要角色。”
安锦继续看剧本，声音懒洋洋的，“我名声本来就不好了，再加个改剧本也没意思。”
高起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我需要给你再讲一下角色结局吗？”他俨然一副对顾茉寄予厚望的模样。
安锦似乎没听到他说话，看了看对面正在跟其他演员讲戏的片场之神宁骏，叹息着支起手肘托住下巴：“宁老师怎么还不好。”
她确实很需要他来跟她讲下剧本。
高起见她那样子，想起那天远远见她亲手递给宁骏的保温壶，心里只觉得莫名烦躁。
“你不觉得比起演员，编剧讲的更能靠近角色吗？”
“您这是在……毛遂自荐？”
安锦的眼睛很漂亮，她不做表情的时候，稍微一歪头，就像是山中狐仙，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无声魅惑，再一眨眼，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高起忽然觉得她身上有种压迫感，让他不禁乱了气息：“是又怎么样？”
恶狠狠的，理直气壮的。
就跟讨债鬼似的。
安锦看着他又一眨眼，心里判断他是不是有隐形的躁郁狂综合征。
【没有，宿主，我帮你看了，但是他现在的情绪是……】
安锦赶忙叫停，并对系统加以警告：说了不要弄无聊的事，我不感兴趣。
系统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难受：【不看就不看，宿主能不能尊重我给的权限!】
给你外挂不是为了放着落灰的啊！
高起被她出神地望着，心道她千万别眨眼了。
感觉……心上坠着个什么，轻飘飘，可又一晃一晃的，被透明的丝线牵来牵去。
望着望着，安锦就朝着他靠了过来，高起红了耳根，感觉怀中被塞进一……
一本剧本。
安锦椅背上一靠，手搭在耳边，漂亮的眼睛淡淡睨过来，“那你讲吧。”
那你讲吧。她说。
潜台词大概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女王命令什么的。
草。
高起只觉得自己不是在自荐，而是在自贱了。
明明平常都只有他对着演员甩脸子的份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走不开，只想距离她近一些，想被她一直这么看着，想翻动手里已经不知道被她翻过无数遍的剧本。
他跟她说起了顾茉的死亡，说起了顾茉的爱情，说起了顾茉的自我毁灭，人物弧光以及最后的归宿。安锦听他说，偶尔点头，偶尔提出一两句疑问，被反问回去的时候会先低头沉思几秒，然后缓缓掀起眼皮看向他，眼眸坦然，表明自己想不明白。
草。
真可爱。
高起不知不觉跟她讲了半个小时，正唇干舌燥，安锦从明希手里接过一杯冰咖啡，递过去：“辛苦了。”
“只要你听进去了，我就不算辛苦。”高起猛喝了一口，喉咙的干涩都平复了许多，望着她真诚说道：“我对于顾茉，真的用了很多心。”
“看得出来。”安锦接过剧本，捧在怀里回答：“我也在用心做高老师的顾茉。”
“咳咳……”高起被咖啡呛了一口，安锦递纸过去，只觉得他似乎连脸都呛红了。
“但是高老师说的这些不是已经表明了顾茉的结局一开始就定好水到渠成了，怎么刚才还问我要不要改结局？”
“我那不是没……”没话找话吗。
他拐了个弯，拐回来，“我那不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改么？”
安锦盯了他一秒、两秒：“那你实在太无聊了。”她毫不忌讳地点评给她讲了半天戏的人。
高起却颇心虚地咳了几声，其他人的几场拍好，轮到安锦上场了，高起走了几步被拦住，同组的男演员，在剧里跟顾茉死在同一场戏：“高老师，你能不能也给我讲……”
高起眼睛盯着几步之外的监视器，一眼瞥回来：“我很闲吗？”
被高编凉凉注视的男演员：“……”刚才是很闲啊。
“小姐还没回来，恐怕今天要晚一点，沈医生先进来喝杯茶怎么样？”
面前的男人持着淡淡的笑，站在门口礼貌疏离：“既然不在，那我晚些再来。”
管家虽然觉得这样也好，却是歉疚多些：“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家里现在只有夫人在家，沈医生不是不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从采风的地方回来，刚睡下不久。”
拎着手提箱往外走的男人闻言忽然停住脚步，修长漂亮的手扶了扶眼镜，眉眼间的疏离消散了许多：“学妹一向身体不好，多休息总是好的，之前我给她的那些调养药方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若玫和沈宥谦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管家也习惯了他们相互间的称呼，苏若玫深居浅出，朋友很少，见沈宥谦这般尽心尽力，一时也说得多了些:\"夫人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这都要谢谢沈医生，我们先生原本中途也另请过人换过新的方子，可始终还是沈医生的好些。\"
镜片下的一双黑眸间闪过什么，男人握住手提箱的扶手紧了些：“学妹只要注意休息，少劳累，不会有什么大碍。”
“是这样没错，”管家忧心忡忡，“只是夫人刚睡下不久，就让人待会儿叫醒她，她想去看看片场看看小姐，夫人一向这么挂心小姐，只是这母女关系实在……”
男人原本放松的眉目忽然不悦地皱在一起，很快又松开，整个过程快到管家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用叫醒学妹了，让她好好休息，小锦那边我会过去，正好我没什么事，劳烦周管家把小锦片场的地址告诉我。”
整个安家从上到下的人都很喜欢苏若玫，也心疼她身体不好，包括周管家也是一样，如今听到这么善解人意的提议，她自然是非常高兴：“那就谢谢沈医生了。”
今天拍戏时安锦见到了高起。
自从她穿礼服那天之后，高起就再没来过了，他一改那天像是通宵了三天三夜的装扮，剪了长及肩膀的头发，修剪了原本艺术过头的胡须，穿着件黄蓝底花衬衫，这难以驾驭的搭配在他身上却完全不显突兀，反而有几分清爽。
高起是那种完全可以自编自演的长相，可惜他除了写稿没别的打算，在剧组除了常导，几乎不会有人找他闲聊，时而眼神空洞时而暴躁，独自倚在角落抽烟的身影非常符合搞艺术该有的落寞样。
他在监视器前和常导讨论了几句，就朝着安锦走了过来。
安锦今天有三场戏，她忙着看台词，有只花蝴蝶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晃得烦躁。
把剧本合在桌上，那花蝴蝶也停了，在她身边坐下。
安锦抬头。
高起与她对视，片刻间又移开。
“明天你杀青，最后这几场，你有什么想改的戏份？”虽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可也是够奇怪的。
安锦挑眉，觉醒前怎么没这待遇？
“是人人都能改？”
“当然不是，”高起煞有介事，“仅限主要角色。”
安锦继续看剧本，声音懒洋洋的，“我名声本来就不好了，再加个改剧本也没意思。”
高起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我需要给你再讲一下角色结局吗？”他俨然一副对顾茉寄予厚望的模样。
安锦似乎没听到他说话，看了看对面正在跟其他演员讲戏的片场之神宁骏，叹息着支起手肘托住下巴：“宁老师怎么还不好。”
她确实很需要他来跟她讲下剧本。
高起见她那样子，想起那天远远见她亲手递给宁骏的保温壶，心里只觉得莫名烦躁。
“你不觉得比起演员，编剧讲的更能靠近角色吗？”
“您这是在……毛遂自荐？”
安锦的眼睛很漂亮，她不做表情的时候，稍微一歪头，就像是山中狐仙，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无声魅惑，再一眨眼，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高起忽然觉得她身上有种压迫感，让他不禁乱了气息：“是又怎么样？”
恶狠狠的，理直气壮的。
就跟讨债鬼似的。
安锦看着他又一眨眼，心里判断他是不是有隐形的躁郁狂综合征。
【没有，宿主，我帮你看了，但是他现在的情绪是……】
安锦赶忙叫停，并对系统加以警告：说了不要弄无聊的事，我不感兴趣。
系统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难受：【不看就不看，宿主能不能尊重我给的权限!】
给你外挂不是为了放着落灰的啊！
高起被她出神地望着，心道她千万别眨眼了。
感觉……心上坠着个什么，轻飘飘，可又一晃一晃的，被透明的丝线牵来牵去。
望着望着，安锦就朝着他靠了过来，高起红了耳根，感觉怀中被塞进一……
一本剧本。
安锦椅背上一靠，手搭在耳边，漂亮的眼睛淡淡睨过来，“那你讲吧。”
那你讲吧。她说。
潜台词大概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女王命令什么的。
草。
高起只觉得自己不是在自荐，而是在自贱了。
明明平常都只有他对着演员甩脸子的份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走不开，只想距离她近一些，想被她一直这么看着，想翻动手里已经不知道被她翻过无数遍的剧本。
他跟她说起了顾茉的死亡，说起了顾茉的爱情，说起了顾茉的自我毁灭，人物弧光以及最后的归宿。安锦听他说，偶尔点头，偶尔提出一两句疑问，被反问回去的时候会先低头沉思几秒，然后缓缓掀起眼皮看向他，眼眸坦然，表明自己想不明白。
草。
真可爱。
高起不知不觉跟她讲了半个小时，正唇干舌燥，安锦从明希手里接过一杯冰咖啡，递过去：“辛苦了。”
“只要你听进去了，我就不算辛苦。”高起猛喝了一口，喉咙的干涩都平复了许多，望着她真诚说道：“我对于顾茉，真的用了很多心。”
“看得出来。”安锦接过剧本，捧在怀里回答：“我也在用心做高老师的顾茉。”
“咳咳……”高起被咖啡呛了一口，安锦递纸过去，只觉得他似乎连脸都呛红了。
“但是高老师说的这些不是已经表明了顾茉的结局一开始就定好水到渠成了，怎么刚才还问我要不要改结局？”
“我那不是没……”没话找话吗。
他拐了个弯，拐回来，“我那不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改么？”
安锦盯了他一秒、两秒：“那你实在太无聊了。”她毫不忌讳地点评给她讲了半天戏的人。
高起却颇心虚地咳了几声，其他人的几场拍好，轮到安锦上场了，高起走了几步被拦住，同组的男演员，在剧里跟顾茉死在同一场戏：“高老师，你能不能也给我讲……”
高起眼睛盯着几步之外的监视器，一眼瞥回来：“我很闲吗？”
被高编凉凉注视的男演员：“……”刚才是很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