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霜雪初霁，水珠滴落，惊起鸟雀展翅而飞。
客房落座中厅西侧，是一处独立小院，早些年修缮侯府，她爹特意在院子里空出一块练武场，以便住在侯府的行军之人习武。
卫云远身形矫健，手里刀尖撩起凌厉的风，打落一树霜雪。和寻常晨练不同，今日招式格外凶狠，杀气腾腾的刀适合边关，也适合她。
半柱香练完才觉身体暖和起来，只是不爽快，总感觉筋骨还未完全舒展开，差点意思。她拄着刀，望向那扇禁闭的房门，眼里流出狡黠，随后提刀往门檐下走去。
时辰尚早，下人走动也很小心，院中更是清静。昨日醉酒之人正在酣睡，透过窗缝能听见清浅的鼾声。
卫云远倚着门听了一会，没来由地想起那些新添的伤疤血痕，想起那双眼眸沉着老练带有隐约的少年气，倘若兄长还在，也如这般模样吧。
马不停蹄一路风尘，紧绷的弦终于能松懈下来，在这方小院里安心惬意地坠入梦乡。
“阿兄。”卫云远下意识摩挲刀柄上的纹路，凹凸不平的触感让这一声低叹带上了心安的韵味。
连廊外水落成珠，初曦照雪，时光荏苒。她在凉风中静默，又无言地转身离去，就连身后传来的那声呼唤都暗含了落寞的味道，“云远？”
“这么早就过来了？”齐佰盛掩着哈欠像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而清明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提着刀来是找我打架？”
于是那道背影愣了一会，接着故作轻快地笑起来，“对啊！敢和我打一场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拄刀，跃跃欲试如同出征的将军。
齐佰盛笑着，“有何不敢，奉陪到底。”
院中场地小，两把长刀自然施展不开，而放置在另一间屋里的环首刀正巧合适。两人一拍即合，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在半柱香时辰里，打得难舍难分。
“锵！——”
刀身相接，铮鸣声宛如将旗上撞出来的角铃脆响，传出去好远好远。
齐佰盛拼出五分力才不至于被撞出去，但手腕依旧被震得发麻带着隐隐刺痛，而那人熟悉的眉眼隔着寒冷刀光，在一片狭小的光洁刀面上倒映出快然笑意。
“再来！”他不甘示弱，跨步上挡将对方的刀慢慢压制下去，正如压制苦涩那般，“云远，你可别是想偷偷放水啊，我才用了五层力，你还行不行？”
卫云远顺势往后侧身，弯腰躲开攻势，闻言笑道，“自然行！”不就是五层力嘛，她刚刚也才用了七层，决出胜负还早着呢。
只是囚困帝京五载，没有边关实战历练，再加之体内含有余毒，身手终究大不如前了。
卫云远淡然看向被挑飞落地的环首刀，平静中看不到一丝神色波动，都在意料之中。
这般模样落在另一个人眼中，就好像地上的环首刀扎进心里，留下一个空落又生疼的洞。
齐佰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嘿呀，兵不厌诈，承让承让。”如若在六年前，被挑翻刀的人必然是他。
“真是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卫云远失笑着摇头，从容地走去捡起环首刀，随手掂了掂重量，随后用力握紧了刀柄，“来，再打一场！”
齐佰盛没有应声，只是微笑着收刀入鞘，擦身而过时悠然道，“饿了，没力气。”
“切，少来，”卫云远说：“以前疾驰武宁城，日夜不歇的人是谁？”正说着，疾雷不及掩耳，顺手提刀正面刺了过去，“看招！”
宛如风驰霆击的刀锋被猛然截断，撞击出悦耳铮鸣，空气也被搅动就像一抹火星落进荒原，点燃她沉寂的斗志。
齐佰盛无奈地笑着，将抵挡的刀身收回来随后又挑出去，打法灵活压根看不到杀气，陪她打了一招又一招。
而在虚掩的院门后，有一道身影驻足望了很久，直到过路的下人行礼才把他唤回神思，“夫人可要进去？”
明傅瑾下意识止住下人推门的举动，神情隐晦地摇头道，“不必了。”话音落下再无回声，他沉默着站了一会，然后了无痕迹地离去。
下人不明所以，看着孤鹤般的背影，又瞧了一眼门缝，挠了挠后脑勺，嘀咕着离开。
此时正巧风刮过，卷落的树叶与铮鸣的刀锋共缠绵，热闹又冷寂。
不过半炷香的时辰，所有事情一目了然。明傅瑾好像找到一条路瞬间顿悟，为昨日赌气的醉酒，为今早寻人的驻足，让他不再为那些莫名滋生的心绪感到介怀。
月余相识不过光阴一箭，他终究是来迟。
中厅已摆好早膳，桌上样式多了几份很明显是边关特色的吃食，宽面干馍，旁边摆放着两碗粘稠的汤，上面还洒了一些干辣椒碎沫。
明傅瑾从未见过这些东西，面色依旧沉着，手里端着莲子羹很稳，慢条斯理搅弄白瓷勺的动作和不着痕迹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好奇之心。
“夫人要来一碗吗？”大管家刘叔憋着笑，诚恳道，“这是并州的做法，俗名‘疙瘩汤’，当年老侯爷独爱这一口，特意请了北边师傅进府做掌勺，味道正宗。”
“不了，”明傅瑾摇头道，“我自小养在帝京，未曾游历四方，吃不惯这种口味。”特意准备的吃食，显然没有自己那份的汤，并不是所有的举手之劳都能接受，总有拒绝。
大管家面色不变，恰当好处地掩饰心中诧异，转言道，“后厨今日做的新式糕点也该出锅了，老奴去瞧瞧，夫人待会可要尝尝。”说完便走了，心里还好奇：今日夫人怎么不等侯爷吃饭了？难不成吵架了？
被迫“吵架” 的卫云远此时正在收刀，热汗从张扬的眉尾滑落，太阳洒下来时像水晶，“畅快。” 这场晨练打得痛快淋漓，平局也高兴。
齐佰盛用衣摆擦着汗，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看来是憋久了，在帝京都找不着对手。”
“那是自然。”卫云远提着刀准备去找茶喝，一边随意聊笑道，“大白事多繁忙，每次找他练都放水，没意思。府兵又是不禁打的，更是无聊。”
话到此处又想起另一件事，转口问，“后日便是大朝会，之后闭朝休沐。你是去京都大营述职，还是在府上住几日再走？”
像这种年关回来述职的边关将领大多数在闭朝休沐后，前去京都大营汇报军务，紧接着便即刻返程。
早几年战事吃紧，她爹都是几乎卡着大朝会前一天抵达，下了大朝会之后就去述职，紧接着连夜赶回武宁城，片刻不歇，她娘当时还打趣，笑他三过家门而不入。
自从扶棺千万里，守孝正三年，卫云远被缠食在帝京，无诏令不得远出。而威远侯府十余年的将权一朝被收回，她爹硬撑了三日才勉强保住部下。
而今边关局势错综复杂，她也拿不准齐佰盛提前回来是好与不好。
“西陉关军务不多，勉强能在帝京停个几天，”齐佰盛信步悠然，走在一侧挡风，“只是今年草原受冻，关口以西北全都荒败，那群游鞑子没粮吃，指不定会来闹，除夕年夜怕是不能陪你过了。”
“无妨，”卫云远把刀放好，走到一边舀上一瓢冷水倒到木盆里洗脸，“军务要紧。”
冬天冷水刺骨，温热的掌心不一会便冻得通红，但她丝毫未觉，漫不经心擦干手，随口一问，“要给你重新换一盆水不？”
“嗐，咱两用不着这么讲究，我用你的也一样。”
齐佰盛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那张帕子，接着浸湿洗脸，结果被冰得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眉道，“这帝京的水真咬手，云远，你以后掺点热水，别冻坏手了。”
“习惯了，没那么讲究。”卫云远不以为意，抱着手靠椅在门边，随意闲聊，“雁沙镇如何？能打吗？”
齐佰盛拧帕子的手一顿，慢吞吞道，“怎么问起这个了？不好说，雁沙镇那地易守难攻，再加上张老将军镇守武宁城军务繁忙，怕是...不容易。”
张老将军性行淑均，英勇善战却固执古板，一心求稳不肯主动出击，舍弃雁沙镇也在意料之中。
卫云远沉默着，只是难以释然，心中沉闷。
瞧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齐佰盛假意掩着咳嗽，转口道，“不说这个了，你最近身体可好？我瞧着你又清减了。”
“还行吧，戚老盯着调养，好了不少。”
“哦哦，那就好，以后边关还得仰仗你嘞。”齐佰盛轻松地笑起来，安心不少，“话说，你迎娶的这位夫人，酒量不错啊。待你可好？”
这般开玩笑的打趣，卫云远也没放在心上，顺口道，“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侯府的人，好与不好总归是他，日后当如何便如何。”
“我还没笑话你的酒量，你就先打趣我来了？”她笑骂着，“昨夜怎么回事？连他都喝不过。”
“嗐，开心就难得喝猛了些。我看她端庄娴雅，没想到也是能喝之人，一时大意。”齐佰盛举起手保证道，“我只在你这里喝醉过，决不误事。”
卫云远闻言，轻笑一声没接话，回想起明傅瑾醉酒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能喝才有鬼了，都是骗人的。
两人一路聊天，不一会便走到了中厅，里面端坐的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
卫云远正疑惑今日明傅瑾竟然提前吃饭，居然不等自己，然而还未出言便听见身边一声洪亮的招呼。
“弟妹好！——”
“噗——”
“咳咳咳——”
客房落座中厅西侧，是一处独立小院，早些年修缮侯府，她爹特意在院子里空出一块练武场，以便住在侯府的行军之人习武。
卫云远身形矫健，手里刀尖撩起凌厉的风，打落一树霜雪。和寻常晨练不同，今日招式格外凶狠，杀气腾腾的刀适合边关，也适合她。
半柱香练完才觉身体暖和起来，只是不爽快，总感觉筋骨还未完全舒展开，差点意思。她拄着刀，望向那扇禁闭的房门，眼里流出狡黠，随后提刀往门檐下走去。
时辰尚早，下人走动也很小心，院中更是清静。昨日醉酒之人正在酣睡，透过窗缝能听见清浅的鼾声。
卫云远倚着门听了一会，没来由地想起那些新添的伤疤血痕，想起那双眼眸沉着老练带有隐约的少年气，倘若兄长还在，也如这般模样吧。
马不停蹄一路风尘，紧绷的弦终于能松懈下来，在这方小院里安心惬意地坠入梦乡。
“阿兄。”卫云远下意识摩挲刀柄上的纹路，凹凸不平的触感让这一声低叹带上了心安的韵味。
连廊外水落成珠，初曦照雪，时光荏苒。她在凉风中静默，又无言地转身离去，就连身后传来的那声呼唤都暗含了落寞的味道，“云远？”
“这么早就过来了？”齐佰盛掩着哈欠像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而清明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提着刀来是找我打架？”
于是那道背影愣了一会，接着故作轻快地笑起来，“对啊！敢和我打一场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拄刀，跃跃欲试如同出征的将军。
齐佰盛笑着，“有何不敢，奉陪到底。”
院中场地小，两把长刀自然施展不开，而放置在另一间屋里的环首刀正巧合适。两人一拍即合，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在半柱香时辰里，打得难舍难分。
“锵！——”
刀身相接，铮鸣声宛如将旗上撞出来的角铃脆响，传出去好远好远。
齐佰盛拼出五分力才不至于被撞出去，但手腕依旧被震得发麻带着隐隐刺痛，而那人熟悉的眉眼隔着寒冷刀光，在一片狭小的光洁刀面上倒映出快然笑意。
“再来！”他不甘示弱，跨步上挡将对方的刀慢慢压制下去，正如压制苦涩那般，“云远，你可别是想偷偷放水啊，我才用了五层力，你还行不行？”
卫云远顺势往后侧身，弯腰躲开攻势，闻言笑道，“自然行！”不就是五层力嘛，她刚刚也才用了七层，决出胜负还早着呢。
只是囚困帝京五载，没有边关实战历练，再加之体内含有余毒，身手终究大不如前了。
卫云远淡然看向被挑飞落地的环首刀，平静中看不到一丝神色波动，都在意料之中。
这般模样落在另一个人眼中，就好像地上的环首刀扎进心里，留下一个空落又生疼的洞。
齐佰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嘿呀，兵不厌诈，承让承让。”如若在六年前，被挑翻刀的人必然是他。
“真是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卫云远失笑着摇头，从容地走去捡起环首刀，随手掂了掂重量，随后用力握紧了刀柄，“来，再打一场！”
齐佰盛没有应声，只是微笑着收刀入鞘，擦身而过时悠然道，“饿了，没力气。”
“切，少来，”卫云远说：“以前疾驰武宁城，日夜不歇的人是谁？”正说着，疾雷不及掩耳，顺手提刀正面刺了过去，“看招！”
宛如风驰霆击的刀锋被猛然截断，撞击出悦耳铮鸣，空气也被搅动就像一抹火星落进荒原，点燃她沉寂的斗志。
齐佰盛无奈地笑着，将抵挡的刀身收回来随后又挑出去，打法灵活压根看不到杀气，陪她打了一招又一招。
而在虚掩的院门后，有一道身影驻足望了很久，直到过路的下人行礼才把他唤回神思，“夫人可要进去？”
明傅瑾下意识止住下人推门的举动，神情隐晦地摇头道，“不必了。”话音落下再无回声，他沉默着站了一会，然后了无痕迹地离去。
下人不明所以，看着孤鹤般的背影，又瞧了一眼门缝，挠了挠后脑勺，嘀咕着离开。
此时正巧风刮过，卷落的树叶与铮鸣的刀锋共缠绵，热闹又冷寂。
不过半炷香的时辰，所有事情一目了然。明傅瑾好像找到一条路瞬间顿悟，为昨日赌气的醉酒，为今早寻人的驻足，让他不再为那些莫名滋生的心绪感到介怀。
月余相识不过光阴一箭，他终究是来迟。
中厅已摆好早膳，桌上样式多了几份很明显是边关特色的吃食，宽面干馍，旁边摆放着两碗粘稠的汤，上面还洒了一些干辣椒碎沫。
明傅瑾从未见过这些东西，面色依旧沉着，手里端着莲子羹很稳，慢条斯理搅弄白瓷勺的动作和不着痕迹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好奇之心。
“夫人要来一碗吗？”大管家刘叔憋着笑，诚恳道，“这是并州的做法，俗名‘疙瘩汤’，当年老侯爷独爱这一口，特意请了北边师傅进府做掌勺，味道正宗。”
“不了，”明傅瑾摇头道，“我自小养在帝京，未曾游历四方，吃不惯这种口味。”特意准备的吃食，显然没有自己那份的汤，并不是所有的举手之劳都能接受，总有拒绝。
大管家面色不变，恰当好处地掩饰心中诧异，转言道，“后厨今日做的新式糕点也该出锅了，老奴去瞧瞧，夫人待会可要尝尝。”说完便走了，心里还好奇：今日夫人怎么不等侯爷吃饭了？难不成吵架了？
被迫“吵架” 的卫云远此时正在收刀，热汗从张扬的眉尾滑落，太阳洒下来时像水晶，“畅快。” 这场晨练打得痛快淋漓，平局也高兴。
齐佰盛用衣摆擦着汗，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看来是憋久了，在帝京都找不着对手。”
“那是自然。”卫云远提着刀准备去找茶喝，一边随意聊笑道，“大白事多繁忙，每次找他练都放水，没意思。府兵又是不禁打的，更是无聊。”
话到此处又想起另一件事，转口问，“后日便是大朝会，之后闭朝休沐。你是去京都大营述职，还是在府上住几日再走？”
像这种年关回来述职的边关将领大多数在闭朝休沐后，前去京都大营汇报军务，紧接着便即刻返程。
早几年战事吃紧，她爹都是几乎卡着大朝会前一天抵达，下了大朝会之后就去述职，紧接着连夜赶回武宁城，片刻不歇，她娘当时还打趣，笑他三过家门而不入。
自从扶棺千万里，守孝正三年，卫云远被缠食在帝京，无诏令不得远出。而威远侯府十余年的将权一朝被收回，她爹硬撑了三日才勉强保住部下。
而今边关局势错综复杂，她也拿不准齐佰盛提前回来是好与不好。
“西陉关军务不多，勉强能在帝京停个几天，”齐佰盛信步悠然，走在一侧挡风，“只是今年草原受冻，关口以西北全都荒败，那群游鞑子没粮吃，指不定会来闹，除夕年夜怕是不能陪你过了。”
“无妨，”卫云远把刀放好，走到一边舀上一瓢冷水倒到木盆里洗脸，“军务要紧。”
冬天冷水刺骨，温热的掌心不一会便冻得通红，但她丝毫未觉，漫不经心擦干手，随口一问，“要给你重新换一盆水不？”
“嗐，咱两用不着这么讲究，我用你的也一样。”
齐佰盛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那张帕子，接着浸湿洗脸，结果被冰得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眉道，“这帝京的水真咬手，云远，你以后掺点热水，别冻坏手了。”
“习惯了，没那么讲究。”卫云远不以为意，抱着手靠椅在门边，随意闲聊，“雁沙镇如何？能打吗？”
齐佰盛拧帕子的手一顿，慢吞吞道，“怎么问起这个了？不好说，雁沙镇那地易守难攻，再加上张老将军镇守武宁城军务繁忙，怕是...不容易。”
张老将军性行淑均，英勇善战却固执古板，一心求稳不肯主动出击，舍弃雁沙镇也在意料之中。
卫云远沉默着，只是难以释然，心中沉闷。
瞧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齐佰盛假意掩着咳嗽，转口道，“不说这个了，你最近身体可好？我瞧着你又清减了。”
“还行吧，戚老盯着调养，好了不少。”
“哦哦，那就好，以后边关还得仰仗你嘞。”齐佰盛轻松地笑起来，安心不少，“话说，你迎娶的这位夫人，酒量不错啊。待你可好？”
这般开玩笑的打趣，卫云远也没放在心上，顺口道，“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侯府的人，好与不好总归是他，日后当如何便如何。”
“我还没笑话你的酒量，你就先打趣我来了？”她笑骂着，“昨夜怎么回事？连他都喝不过。”
“嗐，开心就难得喝猛了些。我看她端庄娴雅，没想到也是能喝之人，一时大意。”齐佰盛举起手保证道，“我只在你这里喝醉过，决不误事。”
卫云远闻言，轻笑一声没接话，回想起明傅瑾醉酒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能喝才有鬼了，都是骗人的。
两人一路聊天，不一会便走到了中厅，里面端坐的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
卫云远正疑惑今日明傅瑾竟然提前吃饭，居然不等自己，然而还未出言便听见身边一声洪亮的招呼。
“弟妹好！——”
“噗——”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