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第二天是工作日,下了班,陈青杉开车接林茵去市中心吃日本烤肉。他饶有兴趣地教她,各个部位的肉要怎么烤。要等到炉火上,正面朝上的一面冒出血水之后翻面,然后只要再等十秒钟。他似乎总是很在意这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他们接着去看电影。临时买了票,新上映的漫威系列超英片。其实看什么电影也并不重要,陈青杉忍不住,几次侧过身贴近林茵的耳畔,找机会和她轻声说几句。林茵侧身,耳朵贴在他的唇边凝听。他说,你的头发好香啊。她感觉到有点热,想喝口矿泉水,但是偏偏拧不开那个盖子,并没有在假装柔弱什么的。陈青杉笑着接过去,他的手掌心包裹住她的手指,接过水瓶。忽然,他们四目相对,眼神飘忽,也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谁。这个吻很漫长,他在间隙把左手空出来,推开了两个座位之间的隔断,然后把她紧紧圈在怀抱里。林茵仰着头,感受着他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

    于是整个世界在一片黑暗里,天旋地转。

    一起又吃了几顿饭,又看了几场这样的电影后,陈青杉和林茵在一起了。想到“陈青杉”和“林茵”,现在这两个名字变成了“我们”,一切让林茵觉得好不真实。现阶段,她也没有打算告诉别人,虽然杨斐应该看出来了,也没说破。

    有时陈青杉下班后直接从东郊开车来市区,然后整个周末住在林茵的小房子里。蓝牙音响放着巴赫的平均律,他们在局促的厨房里做饭,亲吻。电饭煲在一旁继续工作,一片雾气氤氲。

    “其实我初中时对你有印象。你检查我们班的眼保健操。” 林茵靠在他的胸口,装作不经意地说。

    “我对你也有印象”。陈青杉的手轻轻摆弄着她的头发。

    轮到林茵吃惊了。她立刻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的眼睛。“我那么普通,没趣,当时整天就只有看书做题。”

    “可我记得你的名字,你的范文贴在我们班,署名是林茵。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你还别说,初三那年吧,学校在湖边那一段林荫大道上搞长跑比赛,跑着跑着真有人在我背后喊林茵,我回头看了一眼,但不知哪个面孔是你。”

    “后来我听你们班的人讲,中考你是班里第一。所以我一度以为你会去我念的那所高中。”

    林茵笑得很开心,“我也没想到我那次能考这么好。而且当时我住在东边哪,你们学校在城西,每天来回折腾也太麻烦了。“ 她回答完毕,翻身心满意足地入睡。

    他们摊开毕业时的全年级大合影,众多年轻的少男少女们都着一套西式校服,密仄仄地站在礼堂前。陈青杉眯着眼睛看花了眼,手指划过一排排人头,找林茵在哪里。林茵偏不提醒他。找到了,他恍然,怎么原来就在我旁边的第四个位置啊。

    他爱喝酒,野格虎标金汤力,来者不拒。他把各式各样喝空的酒瓶整整齐齐地摆在厨房墙角,午后的光线,把一排酒瓶的轮廓反射在白色的墙面上。Skyline by alcoholic。林茵言简意赅地评价,是有点刻薄的。

    沉浸在爱情的巨大粉红色泡沫里的林茵,却总是隐隐不安。和陈青杉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她太在意他的感受和反应了,他无意中的一句话也会让她发散想到很多。她的回复也是小心翼翼。而她之前和周时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假思索地说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她是一直有自己的小骄傲在的,现在怎么会这么不自信了呢,明明是碰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她的感受,她的心哪里能骗得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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