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停好车,从林茵后面跟上来。但没想到,到林茵家楼下,碰到了很久没见的陈青杉。他看上去也有点颓废,林茵的心立刻就软了。

    两个聪明的男人互相打量对方,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周时清清嗓子,“我先回去了”,然后迅速驱车离开。

    她太累了,说不出话。陈青杉却表现地很冲,他们终于忍不住激烈地吵架。陈青杉不是对她百依百顺的性格,林茵也带着埋怨。本来他只是想来见她一面,甚至是想讨好她的,发展到最后两个人竟然都说了很多违心的狠话。

    “那你呢,你不敢和家人说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你告诉我,你不也是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吗?” 他非常愤怒,林茵此刻无比反感杨斐的多嘴。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没有女人有把握你最终会和她们结婚。” 她反问。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感情上是没有什么责任感的人,他最珍惜的其实还是自由。

    陈青杉离开了。林茵后知后觉,疑惑他在指责她和周时关系的时候说了“也”。

    一晚上混乱的梦。梦的最后,林茵和陈青杉两人终于谈婚论嫁。他们搬去了有一个大庭院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了不知名的东南亚小花。他陪她挑婚鞋,几双颜色不一的鞋子诡异地摆在一起,暗红的绸缎鞋,旁边摆放着一双翠绿的芭蕾舞鞋。梦里她依然觉得很幸福。突然她醒了,天已经亮了。她缓缓意识到,现实里两个人的关系。也许很快,她就失去了女友资格。

    林茵什么都没吃。因为低血糖,开车的一路都脑袋眩晕的,幸好大清早路上也没什么车。林茵跌跌撞撞跑去陈青杉家,她急于想告诉他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甚至周时是谁完全都不重要,是她的不自信和自尊心在作祟。但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感觉无可置疑。好不容易,命运再一次让她找到他了,他们明明可以好好地走下去。

    她努力地组织语言,却只能用此刻空空荡荡的脑袋。路过小区里的自取柜,她不小心撞到了侧面走过来的女孩子。林茵赶紧抬头道歉,而眼前穿着家居服,抱着快递盒的女孩,林茵却觉得格外眼熟。她们俩都往同一个单元的方向走。走到楼下门禁,保安大爷和前方的女孩搭话,一看就是关系不错的住客,“小范又都买了些啥啊?”

    “早啊师傅,给我对象买了个手机充电宝,一会儿给他上班带着用。”

    林茵跟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们上了同一座电梯。林茵盯着她按下了要去的楼层数。她终于确定了眼前的女生就是陈青杉手机相册里的前任。林茵整个人傻掉,她下意识按了一个低楼层数,最后狼狈到落荒而逃。林茵当然无法直面范旎旎,毕竟她才是最先想介入别人感情的那个坏人。

    但她足够有理由去质问陈青杉,“这算是旧情复燃吗,那和我算什么呢。”

    陈青杉没有狡辩,很快坦白了一切。范旎旎确诊了抑郁症。她从来没停止过想方设法和他继续联系。陈青杉很快知道了她的病情,和她的自毁倾向。他犹豫过,最后还是决定接她来自己家,进行心理干预治疗,也照顾她一段时间。男人都有救世主的情结。对于她最后的崩溃,陈青杉逃脱不了最大的责任。

    在处理林茵的事情上,这个男人性格里最糟糕的一面,犹豫不决和情感上的没有担当,全部表现地淋漓尽致。他认为最佳的方式竟然是瞒着林茵,维持着恋人关系。而林茵母亲又突然住院,她无暇顾及其他,他更心存侥幸不会被觉察。男人总是自以为聪明周全,其实女人们不过是不想揭穿。林茵也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一切也都是事出有因。

    如果说陈青杉是林茵长达十年多的一场执念,那对于范旎旎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她们两个都鬼迷心窍般,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而这另一个女孩的执念,被轻视,权衡利弊后被伤害,反复挣扎之后又被淹没,竟然还是能原谅一切,还要伤痕累累地再一次爱上。太沉重了。相比之下她的执念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她林茵,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比如理智永远会在关键的时刻回归,去战胜她的感性,为她穿上铠甲,建立最坚固的自我保护机制。哪怕她内心再不舍,心痛到被撕裂,行动上还是立刻转身离开这个,注定只会伤害她的男人。她永远不会允许自己不计后果和代价地去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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