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沿着南贺川慢慢走着，无论人事几番离散，河水总是奔流不息的，走在这里，她灼热的内心就会平静几分。
事实上，她近半月来已经沉默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快要出鞘饮血的兵刃般冷冽。
千手扉间当然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跟若叶说母亲有别的事，不要打扰。这种现象其实也理所当然。
离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别说身在漩涡中的他们，连木叶的寻常村民都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低气压。
但木叶内的一切好像都不关她的事，她步步踏在碎石满地的河岸边，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像记忆中那样打过对岸，同时落在地上的，仿佛还有她的心。
十指紧握成拳，并不长的指甲，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深深扎进皮肉里，大滴的鲜血从指缝间流淌而出，但她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将右手指尖轻放在双唇上，涂抹开来像是胭脂膏，尝到血液的味道，斑如同久旱之人遇甘霖，脸上笑意渐浓。
同一时刻的千手柱间显然就更加郁结于心，他心里一直都明白，要达成斑的要求，难度堪比日月颠倒，但这大半年的相安无事、木叶内的一片祥和，让他逐渐放下警惕心，现在想来，懊悔不已，是他将这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他忘记了，斑每次下定决心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这些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心扑在政务上，反而和水户、扉间交代的事情比较多，好在他对两人很放心，另一方面也是笃定斑不会伤害他们。
有好些前来吞吞吐吐和他商议的族长、长老们，话里话外都指明宇智波斑危害甚大，趁现在还没酿成祸患先将她逐出木叶。
对于这些人，柱间表面上都是一副“木叶安危我全权负责、斑绝对没有问题”的姿态，实际上，他自己知道，能相安无事的概率极低，但不管怎样，自己身为火影，也必须保护好木叶的每一个人，即使。。。对方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敌人”。
千手扉间这几天做事难得心不在焉，连他一贯会去的实验室也好久没有踏足，他心里知道，目前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已经是险境。
每日看到斑面如冰霜又寡言少语的样子，他就大致明白，那次在两族结盟前双方未有伤亡的战斗，时隔近十年，又要重新浮现了，只是这一次，无论谁输谁赢，他都会为倒下的人哭泣。
他的兄长、他的爱人，他要守护的木叶，终究是错，非他一人之力所能扭转。
前几日大哥来找他商量木叶事宜，有说希望他出任二代火影，可笑，竟是商量后事？谁要和他说这个！
他的恼火压制了一贯的冷静，揪住兄长的衣领，质问间既愤怒又无能为力，是啊，无能为力，他甚至想，那天不论谁胜谁负，他都该再准备一个棺椁，或与爱人，或与木叶，同葬。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只是由悲伤转为默然，接受了满目苍夷的现实。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即便盛夏，一如寒冬。
七月二十七，清晨，千手宅邸，斑独自坐一侧，千手柱间在她对面安坐，面向门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绿意，两人沏茶却没人开口。
柱间在等她的答复，往常不太喜静的火影也是难得这样沉默，不过好在，他没有等上很久，因为斑并不想让他久等。
她指尖握住陶土色的茶杯，显得肤如凝脂更甚雪，眉宇凌冽道：“柱间，在战斗中明白我的心意吧。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的答案了。”
目光坚定地对上另一双如炬的眸子，双方的样子都落入对方的眼眸。
“老实说，你没开口前，我以为还可能会有别的答案，心跳得比所有时候都快。但是，你说出来之后，我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千手柱间坦坦荡荡的面容与带着笑意的语气到让斑一愣又一笑，“在战斗中明白彼此的心意吧！这样再好不过了。”斑笑意更深，像是邀好友去赴一场酒席。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吧，正该是终结之地。”“好。”
不需要告诸天下，这一场惊世之战很快就被众人得知。
人们抬头看见天象奇诡，原本明媚的阳光瞬间乌云蔽日，似有雷霆万钧之势。以他们的战斗为圆心，四散开来的冲击波让周边山林崩塌，南贺川的河水掀起巨大波涛，飞鸟避之不及纷纷飞离。
有木叶的村民在街边惊恐道：“这是怎么回事？尾兽逃出来了吗？”“别担心，火影大人会保护我们的。”“不对，这不是九尾，难道是强敌来犯？”
议论纷纷下民心不稳，忍者们相互张望，好在木叶的中高层原本就有准备，加之千手扉间和水户姬坐镇，只说是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的比试，才安抚下民众恐惧的心情。
不过这维持治安的手段很快就在战斗的迅速升级中逐渐失效。
村民们看见巨大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随之而来的是高耸入云的木人，两者相互撞击，爆发声方圆十里都如同耳侧。须佐的刀刃砍下木人的手臂，木人又很快长出一条新的，重新围堵而上。
超大规模的火遁让周边成为火海，还在快速蔓延，比熔岩更灼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从底下飞速生长的树根与枝条听从施术者的召唤，缠绕在须佐能乎的身上，不过很快就被须佐身上爆发的火焰烧退，这些枝条退而求其次，在圆心区域开放出硕大的花苞，弥漫的黄色花粉让宇智波也陷入晕眩，刹那时机间树枝再次缠绕而上，吸收须佐身上的查克拉，宇智波斑深感其烦，果然木遁就是专门克她的，虽说轮回眼也能吸收查克拉，但需要近身明显没有这个方便。
而且……好歹继承了身为因陀罗时期的记忆，打个此世的千手柱间还上轮回眼？她心中不屑以技压人，眼神凌冽变换，用写轮眼给自己施加幻术，从花粉的迷离中逃脱开来。撤下巨大的须佐，转而将其化成覆盖全身铠甲与兵刃，蓝紫色双翼在她背后展开，飞立在空中宛若神明降临。
千手柱间见她变换形态也严阵以待，四方同时升起一模一样的巨大木人，要论查克拉量，他可是不比九尾差的！
“斑！要上了！”“来吧，柱间！果然只有与你交手，才能感受到战斗的快感！”写轮眼快速变换，斑的结印速度也快到看不清，五个木人正从四方围堵，成犄角之势。两人再次投入白热化的战斗中。
夜晚到来后，木叶中人更是无心关注其他事务，无它，柱间大人与宇智波斑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但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前去打探的日向人员虽说能借助白眼的探查能力，但战斗的冲击足以将普通忍者震飞，周围十里都没人敢靠近，风沙蔓延，也遮蔽了视野。
火影岩下，原本是重大节日才有诸多村民聚集的高台下，人们都在紧张地谈论着：“火影大人能赢吗？那可是宇智波斑，真是太强悍了。”“说什么呢？火影大人可是忍界之神。那个宇智波斑之前还输过呢！”“不是说那个人嫁给扉间大人了吗？怎么比试的声势还这样大？分明像是。。。死斗？”
台上的长老团以及各族族长们提前被柱间打好招呼，尽责安抚民众情绪，偶尔又几人想向宇智波发难，也都被扉间和水户及时制止，现在可不是问罪的时候。
扉间登台，环顾四周，镇定发言道：“各位安静。兄长与宇智波斑都位于忍界顶尖，他们现在要分出胜负，为保障木叶民众的安全，不被战斗余波误伤，平民与孩子先前往庇护所。”
底下有忍者发问：“扉间大人，那位不是已经回木叶了吗？为什么还会和火影大人死斗？会不会。。。对木叶是危险？”
扉间冷峻脸上没有波澜，淡定答道：“斑，还有兄长的某些思维并不是我所能企及的，他们的战斗不可避免，一定会分出胜负。同样，我不能保证木叶会不会有危险，但我会为木叶所有人的安危负责。如有不测，我会身先士卒。”
台下还有人想向扉间提问，被水户姬打断道：“那两个都比尾兽还凶猛！你指望他们打斗时会顾及其他人吗？赶紧按之前的方案撤离！”
扉间被水户这一声大吼镇住，不愧是差点成为漩涡家主的女人，台下群众也总算被安抚有序撤离。等午夜时分，只剩下忍者们还在岗位上坚守。
另一边的战场上则爆发出更大的火光。
宇智波斑将查克拉汇聚并压缩，形成类似尾兽炮的冲击波，加之撤去须佐后身形变小但敏捷度提高，她本来就是以速度见长的忍者，变幻莫测的忍术、幻术让千手柱间的木人阵也受伤颇多，他不得不感叹，斑真的好有想法，每次和她交手都能看到新的战斗技能。
他也无意这样消散查克拉，还须保存体力，也将木人阵撤下，站在山间，风与火在他发丝间吹过，眼神仍旧犀利万分。
敲敲斑之前赠予他的空间戒指，从中取出千手家的卷轴，世人只知道漩涡家在封印卷轴上建树颇多，少有人知道千手的通灵卷轴也丝毫不输。
柱间难得这样使用通灵术，战斗热情让他现在也兴奋得很！咬破手指，双手结印，“通灵术！”一时间，大片的蛞蝓从湿骨林传送过来，不同于其他忍者，千手柱间通灵出来的不仅数量众多，颜色花纹也不仅相同，各有各的品种和技能，还不仅仅是这些，随之而来的空间通灵让整片区域突然间多了很多寻常难见的植物，宇智波斑看的都一愣，这家伙真是。。。难缠。
千手柱间让蛞蝓们在阵点镇守，配合湿骨林传送而来的树木们重新形成比之前单纯木遁更加精深强效的迷阵。宇智波斑本来身处空中的优势瞬间被拉下，毕竟飞得高也比不上迷香扩散得快。斑将手中长刀变换成箭矢，对准阵眼就是带着黑色火焰的一击，天照之火燃尽世间万物，你召唤多少我就烧多少！
木叶这天的夜晚格外漫长，爆炸声不曾停歇，火光冲天下愣是将黑夜照成白昼，众人都不禁感叹：这两位不应该是忍者，这已经是神明的力量了。
水户一晚上没合眼，她也不像扉间那样心理强大岿然不动，在高台栏杆上眺望，脸色越来越差。
“扉间，这已经超乎想象了，这样大规模的忍术连续不断，这两人居然还在战斗。就他们，查克拉根本不输尾兽吧？”
红发在焦躁下有些散乱，但水户还是尽力保持端庄的姿态。
千手扉间心里也是翻腾不断，但苍白的脸上却不显现出来。“别急，还早呢。这两个都是忍界战力巅峰，之前还没结盟的时候，旁人都筋疲力尽了就他们还能继续打。现在过了快十年，实力只强不弱，怕是才刚刚打到一半。”
扉间闭目养神，寻思了好几项方案，以备战后应对。但愿，不是最坏的结果。。。
战场确如扉间所言，过了第二个夜晚，到了第三个白天，原本平坦的山林，现在不仅树木尽毁，还被砸出数不清的大坑，南贺川的下游更是满目苍夷，山谷劈裂，河水分流，在悬崖上汇聚成硕大的瀑布，飞流直下。
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所剩的体力都不算太多了，两人从超大型忍术转成了现在的兵戈相见。
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千手柱间这边的更多更深些，但他是木遁之体，还有剩余的仙术加持，正在缓慢复原着，如果战线拉长，很快就会对宇智波斑不利。
斑当然察觉到这一点，更让她在意的是：原本柱间实力强悍，是不太容易被她的写轮眼幻术所控的，但现在，三天的消耗让他也不再面面俱到，斑用万花筒细致观察他的破绽，并打算在关键处给他施加小型的不易察觉的幻术。强者对决，生死本在须臾之间。柱间同样察觉到自己有利和不利的条件，战斗至此，生死已然近在咫尺，便同样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刀。
另一边的木叶众人们大都眼下泛起青黑，原本藏在避难所的人只有平民与孩子，随着情况愈演愈烈，扉间和水户让中忍及以下的忍者都躲藏进去，只和上忍及精英们在村中心等待。天上酝酿了两天的乌云总算是聚集好雷霆，大片乌黑的天空有雷电劈下，随后的是倾盆大雨，但木叶的众人没有丝毫避雨的想法，只是内心的焦躁与紧迫不能被这大雨浇灭半分。
山谷下还在争斗的两人也没有被雨水影响，刀兵碰撞间有星火迸发，早在激斗形成瀑布后，两人身边的水珠就没有停过，南贺川也在见证着，这从少年就在它身边争斗到今日的两人，究竟会走向何处的归途？
千手柱间的动作稍稍慢下一些，他之前被宇智波斑的幻术蛊惑，身上新添好几处伤口战甲一半已经被火焰烧毁，手臂上一长条伤口让人触目惊心，即便有木遁的恢复能力，但还是流血过多，意识渐渐有些涣散。
宇智波斑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她融合下的因陀罗记忆中确实给她的战斗技巧增加了不少经验，常年在外也新开发了不少忍术，但一则，对方的查克拉量和回复能力让她头疼，另一则，她不肯开轮回眼对付千手柱间，也就没了吸收查克拉回复的能力，现在看来，她的剩余查克拉是比柱间少的。
两人都选择保留最后的查克拉，现在仍旧用忍术与刀术决胜负。雨水洒落而下，将两人身上的血迹冲刷成血水滴落，在融入南贺川的那一刻，相互交融。
斑的体术比之柱间稍逊一筹，她的体力一直跟不上柱间，刀术也是以技巧与快狠为主。
但很可惜，那是从前。回忆起初始记忆的因陀罗，掌握的体术技巧明显比只有一世的千手柱间更多。
就比如，这个时代的宇智波斑可以丝毫不知道日向家不外传的柔术的，而因陀罗，在他的时代，可以被称之为忍、体、幻三者的宗师。
因此，这场战斗的结果斑早有预料，甚至大致步骤都与她所设想的相差无几，毕竟，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物。
当千手柱间几近力竭，握刀的手都微微战斗的时候，斑就知道，这场战斗的终结之时已经到来。
她趁柱间疲惫之机虚晃一招，一脚将他踹到在雨水与南贺川的汇流之中，然后直接将须佐化成的利刃向他掷去，柱间勉强闪开，还是被击中右肩。
千手柱间终于认清，这次的比试，他几乎已经没有胜算了，他双腿虚软，左脚半跪在雨水中，右手将深入血肉的刀尖取出后，将其作为支撑物，他真的已经太累，口里在喘着粗气，胸膛中的火热跳动得更加快速。
斑踏着池水向她走去，她迟迟没有开口，两人都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待到她真的上前，与千手柱间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柱间透过雨水，终于看清了挚友的样子。她脸上好像有无尽的悲伤？不要啊斑，不该悲伤的，即使我会死去，但只要你最初的那个，建立和平的忍界的梦想没有改变，我是高兴死在你手中的。
可是他现在喉咙里满是鲜血，几乎一张口就要咳出来。他强忍剧痛，慢慢说道：“斑，我很高兴。。。从你回来，到现在的一切，咳咳。不要为我的死亡悲伤，只是，在你实施。。。你的忍界和平计划时，不要伤害木叶。。。不要。。。”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他，而是轻抚上他的脸，这个动作他们这一世并没有做过，但是从前，在他还是阿修罗，还是自己弟弟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做过。曾经。
斑也半跪下来，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徐徐来口：“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仍然深爱着你，无论那一次。”
千手柱间眼里闪过迷茫，什么是：无论那一次？斑眼里的悲伤要溢出来了，眼角不知是流出的泪水，还是雨水溅在她脸庞上，她的右手轻轻将柱间的脸抬起，让他注视着自己，没有理会他的困惑。
瞬间，写轮眼的花纹浮现，强大的瞳术发动，“不，不要……”千手柱间喃喃道。他即便要死在斑手里，也要亲眼见证这一幕。他从半跪着的姿态全身肌肉放松，陷入沉眠，重重倒在地上。终焉谷的瀑布下，千手柱间的身躯有一半淹没在河水中，四周点点滴滴的雨水在他周围落下，于河水中开出一圈圈的波纹花。
宇智波斑也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柱间身边，她眼眸里的光渐渐散去，拿起被仍在地上的须佐之刃，握在掌心。
天空这时正好有雷霆劈落在此间山峰，光与影的倒影照在她脸上，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了解一切的决心，经历世事的疲惫，都比不上要亲手杀死这世上，她最重要之人的悲伤。
即便，她不止杀过他一次。缓缓将兵刃举起，左手放在他的心口处，她实在是太了解他的弱点了，也清楚知道，陷入沉眠的千手柱间，即使死在须佐刀下，还是不会感觉到疼痛，就像是睡着一样。这是她做为今生的挚友，前世的兄长所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柔。只要这个最大阻碍死去，忍界再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她用求道玉做成的探查蝴蝶已经遍布五大国的机密角落，可以篡改人记忆的忍术也已经准备完毕，先控制住木叶，再吞噬各国，建立一个遵从秩序、服从规则的统一的忍界。
她会用写轮眼探查各方，再也不会有战争和伤亡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是的，一切都是那样完美，即便她需要舍弃自己所有的感情、爱人。
她明白的，自己要走的这条路，从不会有人陪伴她，有，也只是暂时的。
刀刃已经逐步逼近千手柱间的心脏，持刀人的脑中却在回忆很多往事。
这一年她在木叶待得很好，可以相拥却不对她过分追究的爱人，乖巧又有些俏皮的女儿，走在路上即使害怕也逐渐开始跟她打招呼的村民，还有时不时来看她的宇智波一族。
这些都是她所经历的美好，即便过去有亲弟的惨死、族中长老的逼迫、梦想的破灭，也并没有让她丧失对美好感情的信心，相反，她很珍惜这些可贵的情谊。那就尽量少杀些，只剔除长老团那些废物，还有像跳梁小丑一样的小族长们。
其他人可以改变记忆，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扉间还有其他人会狠她、想杀死她，她也不会还手，事后再抹去他们对自己的记忆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还有什么……她看向雨水中千手柱间的脸，她悄然在他们四周施加须佐保护，没有雨水可以侵扰她弟弟的美梦，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这个傻子，虽说有时憨厚中带着些腹黑，底下藏着的心眼可比看上去多多了，但他无论什么时候，对自己都是坦诚以待的。
他们之间唯一过不去的，只有梦想的背离，可是啊，就是这一点，凌驾于所有之上，包括他们自己的以及对方的生命。
她回忆起因陀罗的记忆，脸上从浮现笑意到渐生恨意，紫色双眸中的轮回眼终于在主人爱跟交加的浓郁感情中显现，她再次看到了千年前的那一幕：在阿修罗将利刃插进他胸膛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施加血咒，相杀千年，恨意不改。
那时候阿修罗是什么表情呢？
是了，和现在的自己好像啊，一样的痛彻心扉又不得不做，他不断呼喊着“哥哥”，却没有人再应答他。他想起了这一世的柱间，不同的环境成长、相识的人，将他的灵魂塑造成另一种模样，但底子里仍透着傻气：
小时候想建立村庄保护家人的少年，长大了与自己厮杀的青年，对自己的离去万分不舍的火影，看到自己回来又满心欢喜的挚友，拼命想完成自己要求的兄弟，即便身死。。。仍不忘让她不要悲伤的……她的柱间、他的阿修罗、他的半身。
刀刃随着一刹那的松手掉在雨水里，“哈哈哈哈哈”斑笑了起来，似有眼泪划过，笑声比哭更撼人心弦。
她知道了，这场战斗，输的人是她。
千年的齿轮不停歇转动着，终于在这一刻转到了终点，一切的起始之地，也是终结所在。斑用着低沉地话语，对着满是伤痕的千手柱间说道：“你赢。。。我输了。”
她咬着嘴唇，唇齿间的血意上涌，紫色的眼眸里又是不甘又是喜悦，终于，她重重地倒在地上，从嘴里喷出大片鲜血，眼里也渗出血丝，力量瞬间溃散。
她的头脚与千手柱间正成相反方向，两人像是日月两极，密不可分。
同时，在她话语刚落的瞬间，天上厚重的乌云开始退散，天边的太阳放出金光，突破云层，照耀在这边水岸。
四周的树木伴随着风雨发出瑟瑟的鸣声，这片大地像是在激动、在振奋，因为很快，它们就要再次迎来阔别已久的老朋友。自然的力量由四方向中间汇聚，与查克拉一同压缩得肉眼可见，这份能力最终来到了千手柱间身旁，伴随着力量一同涌入的，还有隐藏在灵魂深入的记忆，他从沉眠中被唤醒，千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
可惜因为两个绝世强者的争斗，周围荒无人烟，不然他们就能看见一幅奇景。
千手柱间的身体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自愈，自然的力量同仙术一起像母亲抚育孩子般温柔地对待他，这是完整的仙人体重现于世。
过了好久，天际终于放晴，南贺川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宁静平和，只有倒在它中间的两人黑色人影。
千手柱间的意识总算从长河般的记忆中被拉回来，他陡然间睁大眼睛，眸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可是他还没有完全适应焕然一新的身体，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他恢复过来的瞬间立即将倒地的宇智波斑抱起：“斑，不，哥，你怎么了，血咒反噬吗？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转而用绿色的仙术开始治愈，千手柱间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好不容易的失而复得，千年争端的结束，绝不能再次失去他。
他的脸色越发急躁，“怎么会？还不醒吗？血咒反噬这么重？”
突然间，一只手握住了他治疗中的右手，而后借力从他怀中坐起，柱间陡然间就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眸，吓得他突然一愣。“斑？哥？”
宇智波斑无语：“你这是什么叫法？要叫就好好叫！”
但是柱间脸上一阵茫然，但很快，他眼里聚集泪水，一把再次紧紧抱住她，随即放声大哭起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反噬了！这是叫什么的时候吗！”
斑，或者说因陀罗还是很无语，多大人了还哭，“我自己下的咒，我还不知道怎么减少反噬吗？虽然吐了血，但养养就好了！哭哭啼啼的你还当火影呢？”
柱间无视她的嘲讽，继续哭，像是积攒多年的眼泪一朝涌出，一定要哭给这人看，好叫她心软些。可是对方没有丝毫惯着他的意思，谁叫不管是宇智波斑还是千手柱间都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呢！
她一把推开还在哭哭啼啼的人，一边大字躺在水面上，解释道：“我就是累了躺躺，你别来烦我。还有，你赢了，不管是这次，还是千年的赌约。”
千手柱间一拳头打在她脸上，翻身坐在她腰间，坐着开始继续一边哭一边挥拳，宇智波斑拦住他的拳头怒道：“你再疯我就揍你！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柱间哭着喊道：“谁要你说谁输谁赢了？你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输赢吗？我告诉你，我们不管怎样都是输的！从来都没有胜利者！这次是这样，千年的赌约还是这样！”
斑有些语塞，她知道，自家弟弟总是在某些时候异常会说话，她倒是被噎住没办法回答了。叹气一声，继续大字躺平，在水面上休息。柱间看她这样子，也出了些气，靠着在她旁边躺下来。阳光灿烂又暖和，映衬这两人宛如新生。
好一会，千手柱间突然惊觉，摇摇还在躺着的尼桑，“扉间水户还有大家都在等我们呢！回去再休息！”
说着就要把对方拉起来，可惜斑并不想配合，她有些事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扉间说，都是对面这个白痴，把自己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我没力气了，还要休息，起不来！”柱间闻言嘴角拉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睛比阳光还闪亮，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冲着斑喊道：“没事没事，你躺着好了，我来背你！”说着就要把斑背起来，可惜对方不配合，他就退而求其次，把人扛在肩上。
斑心里腹诽：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这什么破姿势？叹气一声，也拗不过他，瞬身从他肩上下来，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转身，平稳落地后，将手中发带拿出，重新整理了下衣冠。等差不多了才和愣在原地的蠢弟弟说：“走空间通道，快些。”
说罢，轮回眼凝视前方，开出隧道漩涡，径直走了进去。
柱间在身后歪头：这又是什么东西？等等，不对啊！你等等我！说着也朝里面走去。
……
木叶的中央大街径直通往火影楼，平常火影讲话的高台就离大楼很近，在高台的探测人员很快就发现村门口生出一个黑色的漩涡，赶忙报告给高层们。
千手扉间并一排木叶精英严阵以待，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是木叶虚弱时期，要是有外敌来犯可如何是好？
特别千手扉间眼睛尖知识广，很快就认出了这是传说中的空间系忍术，当即给周围人分享情报。
他们这群人连续三天两夜轮班监察了，忍者的好体质也快撑不住，连最端庄的水户姬也失去了原本的风度。
扉间心中暗自祈祷，他的探查能力很快就感应到从中走出来的是无比熟悉的查克拉，心里泛出苦味，是斑啊，那大哥呢？
宇智波斑慢悠悠从漩涡中走出，她现在体力几乎耗尽，只存十之一二了。等她站在空旷的大街上时，高台上的忍者们已经陆陆续续瞬身来到距离她百米不远处。
她当然首先看到的是千手扉间，两人互相对视却没有说话，她看到他眼里的悲伤，嘴角一扯，刚好碰到刚刚被千手柱间揍的伤口处，显得有些狼狈。
对面忍者不敢上前，正对着千手扉间和水户姬讲到：“是宇智波斑？那火影大人呢？”“不会的！就算火影大人真的有事，我们也要为他报仇！”“这可是宇智波斑呐！我们那里有胜算？”“即便如此，你想此刻逃之夭夭吗？”
人群中争端渐起，却还是没人敢上前，斑觉得有些好些，这些人要不是靠柱间庇佑，那里敢这样说话？弱者即便有勇气，也成不了大气候。
她还是紧紧盯着千手扉间，他脸上有悲伤，有痛苦，还有些许喜悦，她刚告诉他：你大哥好着呢，我脸上刚被他揍了两拳。
却陡然间看到这人原本狭长的、冷静的、理智的眸子里泛出些水意，斑心头一震，果然呐，他或许现在对我感情很是复杂吧。
在她心头万般离愁时候，身后一阵大喊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哥！你说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是第一次走空间通道呢！都不等等我。”
千手柱间标志性的笑声和话语，让对面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来火影大人还活着吗？太好了！他们纷纷对柱间发出热烈欢迎，但碍于斑站在前面，依旧没人敢上前来。唯有水户低低喊了他一声。
斑听见后面的声音没有回头，她笔直站在原地，心里却已是枯木。
柱间，或者说觉醒了往事记忆的阿修罗也没有上前打扰他，他脸上泛起苦笑，还是努力想让对方知道，我们和好吧，别再争斗了，千年了，如果我悔过，我认输，你是否能回头看我一眼。场间安静地可怕。
对面的忍者显然知道这个局面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知眼色地没有说话。扉间与水户震惊并喜悦于两人都没事，但对目前的场景摸不着头脑，决定静观其变。斑没有再和扉间对视，而是紧闭上眼睛，各种复杂的情绪、浓烈的爱恨快让写轮眼不受压制了。
柱间慢慢靠她更近，只在身后五步停下来。“尼桑。你没有杀我，是不是有一点原谅我？”
他眼神苦涩，“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不断追赶，虽然没有一次追上你，但你好歹也看我一眼呐？我愿受刀山血海，愿烈火焚心。”
斑还是闭着眼睛，开口道：“没有必要，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血咒了，你，我，都解脱了。”
身后之人苦笑，凄凉又哀怨，“可你不回头看我，我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哥，我认输，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斑不答。
“你不是一个人，不论发生任何事，你都有我。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可是你这次留手，也是给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吧？不然，我早就进入下一场轮回了。”
斑淡淡道：“没有必要重新来过，早已不是从前。我们走的太远了。”
阿修罗笑道：“那你别动，停在原地就好，不管是荆棘还是刀山，我都会向你走来的。”“哥，我悔改，我认输，你别。。。再离开我了？要是你要再次离开我，还不如刚刚就一刀捅死我呢？”
斑气笑：“你要是想死，自己去撞墙！”
柱间声音带着哭腔：“我可舍不得现在死，好不容易你心软了。哥，就当是可怜我，就当是骗骗我也好，你回头看看，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我一路上啊，脚都磨破了，还是等不到你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阿修罗快要哭出来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个血咒而已？
前方木叶众人都傻眼了，自家火影大人是被凶残的宇智波斑打坏脑袋了嘛？明明是个女子，怎么一口一个“哥哥”？连扉间和水户都有同感，觉得柱间脑子可能出问题了。
拜托，你就是千手家的大哥，那里来的哥哥？还是个宇智波，还是个女的？你不怕千手佛间从地下爬出来揍你吗？
议论声逐渐增大，大都说着宇智波斑的凶残，和火影大人脑残了。
身后的千手柱间可不管旁人，还沉浸在想与自家大哥达成真正的和解上，边哭边说着感人肺腑的话。
“够了！我说你们，谁敢说他脑子坏掉了？别说他脑子没事，就是有事，也只有我可以说！”斑心想：我弟弟再不好，也不是旁人可以取笑的！
柱间哭着哭着更震惊了：“哥？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也是！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他冲上前去一个健步就抱住宇智波斑，看的对面的木叶忍者都惊呆了！
完了，火影大人这是疯了吗？哥？还爱？还抱在一起了？这是要给对面的扉间大人、水户大人公然戴绿帽子吗？我们要不要先走？他们去看扉间、水户的脸色，果然对方确实是红橙黄绿的调色盘，脸色那是相当好看啊！
“你给我放开！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不放，好不容易抓住的！放了你就跑了！”“你有病吧！我跑个屁！”
被抱得紧紧得的宇智波斑要被蠢弟弟气死了，难得骂了脏话。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我就烧你了！”说罢，喊出“三”，身上开始冒火光，烧的千手柱间连连后退。
“你耍赖，怎么没有一和二？”斑没有理他，缓缓转过身来，千手柱间还在打身上的火焰，随手将外袍脱下，好在没有烧到里面。
等他手忙脚乱整理好，就看见他哥已经转好身了，眉间含笑，边说话边转换着形态，她女性的身姿变得高了些，肩膀也宽阔了些，脸庞慢慢变成最初的样子，是一张风姿卓越又冷冽如霜雪的脸。
柱间，或者说阿修罗愣住了，时隔千年，终于再相逢。他双手战栗着，冲上前去抱住他。语气微微凝滞，苦涩又喜悦：“我就知道的，我能找到你的，哥。”没有像之前抱得那样紧，因为他知道，这个这回是不会在离开了。
斑等他的情绪缓和下来，转身面向忍者们：“我就是他哥，他不是笨蛋。有人要是想欺负我弟弟，我送他下地狱。”
众人脸上经历了今天最震惊的事，宇智波斑，女的？男的？等等，他们把目光转移到千手扉间脸上，扉间原本像调色盘的脸色这下彻底成死灰色了。
右手指着斑，嘴唇微微颤抖道：“你。。。你？”他脑海中，全是：我是谁？我在那里？这些什么人？我那么大一个老婆怎么变成男的了？还是我哥的哥？那岂不是千手家的？还是近亲结婚？扉间脑子转不动了。
斑看他的样子也很是不好意思，都怪身后的家伙，让他还没有想好说辞，就要面对这样的修罗场！不会打击太大要离婚吧？
因陀罗赶紧上前，对上扉间苍白的脸，拉住他的衣袖道：“对不起，扉间。我不该瞒你的，真的，我回来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了。你不会。。。”
突然一下柱间从身后飞奔过来，猛地拍了一下扉间：“扉间，我跟你说，他是我哥！你们在一起有点不合适吧？我不能管他叫弟，我也不能管你叫哥啊？你两什么情况，商量商量！”
转头对斑说道：“你别欺骗我弟弟感情我跟你讲！他是我弟弟！你也不能欺负他！”因陀罗一个后踹把这个捣鬼的家伙踹翻倒地，还又踩上一脚。
“我告诉你，我的事你别管！你敢那么叫就死定了！老实些！”
“你……一直在欺骗我吗？我跟我哥怎么回事？”扉间捂住脑子，快转不过弯了。
斑赶紧安抚道：“我只有性别是隐瞒的，我这一世是女子，一千年前是男子。感情上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信我啊。至于这家伙，呵，一千年前是我弟弟没错。”
扉间长叹一口气：要往好处想，至少他两都没事，至于什么女便男，还成为大哥的哥？不重要不重要，自己都做好准备一起赴死了。。。摔！不重要个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怎么好好的夫人，就变成男的了。
仔细一看对面高挑又美姿容的男子，确实比斑的女子形态还要美上几分，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眼里还是原来的神情，他到能辨认出她没有说谎。。。
算了算了，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他缓缓讲那人搂入怀中：“我知道了。。。你没有，也不会骗我的是吗？那接下来的事，我们好好说吧。”
斑虽然听到扉间体贴的话语，却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没骗他什么吧？还有什么吗？便被拉着向家里走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宇智波斑已经走了，纷纷围在柱间面前，但是这家伙说的话就没什么人理得清：我哥变成我弟的媳妇了？那我岂不是变成哥哥了？
不对，万一尼桑他让我喊扉间哥哥怎么办？不从他会不会揍我？可我不想有两个哥哥啊？柱
间喃喃自语，水户挤开人群，双手拍在他脸上：“回神了！发生了什么事？先开会讲清楚吧火影大人！”
柱间原地起飞：“水户，我要跟你们讲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我哥追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开会开会！会议室集合！”
众人找回了主心骨，殊不知者不靠谱的火影大人很快就会把他们待偏进更大的漩涡。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今天木叶的盛夏天，还是一片祥和呢！
事实上，她近半月来已经沉默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快要出鞘饮血的兵刃般冷冽。
千手扉间当然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跟若叶说母亲有别的事，不要打扰。这种现象其实也理所当然。
离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别说身在漩涡中的他们，连木叶的寻常村民都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低气压。
但木叶内的一切好像都不关她的事，她步步踏在碎石满地的河岸边，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像记忆中那样打过对岸，同时落在地上的，仿佛还有她的心。
十指紧握成拳，并不长的指甲，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深深扎进皮肉里，大滴的鲜血从指缝间流淌而出，但她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将右手指尖轻放在双唇上，涂抹开来像是胭脂膏，尝到血液的味道，斑如同久旱之人遇甘霖，脸上笑意渐浓。
同一时刻的千手柱间显然就更加郁结于心，他心里一直都明白，要达成斑的要求，难度堪比日月颠倒，但这大半年的相安无事、木叶内的一片祥和，让他逐渐放下警惕心，现在想来，懊悔不已，是他将这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他忘记了，斑每次下定决心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这些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心扑在政务上，反而和水户、扉间交代的事情比较多，好在他对两人很放心，另一方面也是笃定斑不会伤害他们。
有好些前来吞吞吐吐和他商议的族长、长老们，话里话外都指明宇智波斑危害甚大，趁现在还没酿成祸患先将她逐出木叶。
对于这些人，柱间表面上都是一副“木叶安危我全权负责、斑绝对没有问题”的姿态，实际上，他自己知道，能相安无事的概率极低，但不管怎样，自己身为火影，也必须保护好木叶的每一个人，即使。。。对方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敌人”。
千手扉间这几天做事难得心不在焉，连他一贯会去的实验室也好久没有踏足，他心里知道，目前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已经是险境。
每日看到斑面如冰霜又寡言少语的样子，他就大致明白，那次在两族结盟前双方未有伤亡的战斗，时隔近十年，又要重新浮现了，只是这一次，无论谁输谁赢，他都会为倒下的人哭泣。
他的兄长、他的爱人，他要守护的木叶，终究是错，非他一人之力所能扭转。
前几日大哥来找他商量木叶事宜，有说希望他出任二代火影，可笑，竟是商量后事？谁要和他说这个！
他的恼火压制了一贯的冷静，揪住兄长的衣领，质问间既愤怒又无能为力，是啊，无能为力，他甚至想，那天不论谁胜谁负，他都该再准备一个棺椁，或与爱人，或与木叶，同葬。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只是由悲伤转为默然，接受了满目苍夷的现实。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即便盛夏，一如寒冬。
七月二十七，清晨，千手宅邸，斑独自坐一侧，千手柱间在她对面安坐，面向门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绿意，两人沏茶却没人开口。
柱间在等她的答复，往常不太喜静的火影也是难得这样沉默，不过好在，他没有等上很久，因为斑并不想让他久等。
她指尖握住陶土色的茶杯，显得肤如凝脂更甚雪，眉宇凌冽道：“柱间，在战斗中明白我的心意吧。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的答案了。”
目光坚定地对上另一双如炬的眸子，双方的样子都落入对方的眼眸。
“老实说，你没开口前，我以为还可能会有别的答案，心跳得比所有时候都快。但是，你说出来之后，我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千手柱间坦坦荡荡的面容与带着笑意的语气到让斑一愣又一笑，“在战斗中明白彼此的心意吧！这样再好不过了。”斑笑意更深，像是邀好友去赴一场酒席。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吧，正该是终结之地。”“好。”
不需要告诸天下，这一场惊世之战很快就被众人得知。
人们抬头看见天象奇诡，原本明媚的阳光瞬间乌云蔽日，似有雷霆万钧之势。以他们的战斗为圆心，四散开来的冲击波让周边山林崩塌，南贺川的河水掀起巨大波涛，飞鸟避之不及纷纷飞离。
有木叶的村民在街边惊恐道：“这是怎么回事？尾兽逃出来了吗？”“别担心，火影大人会保护我们的。”“不对，这不是九尾，难道是强敌来犯？”
议论纷纷下民心不稳，忍者们相互张望，好在木叶的中高层原本就有准备，加之千手扉间和水户姬坐镇，只说是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的比试，才安抚下民众恐惧的心情。
不过这维持治安的手段很快就在战斗的迅速升级中逐渐失效。
村民们看见巨大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随之而来的是高耸入云的木人，两者相互撞击，爆发声方圆十里都如同耳侧。须佐的刀刃砍下木人的手臂，木人又很快长出一条新的，重新围堵而上。
超大规模的火遁让周边成为火海，还在快速蔓延，比熔岩更灼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从底下飞速生长的树根与枝条听从施术者的召唤，缠绕在须佐能乎的身上，不过很快就被须佐身上爆发的火焰烧退，这些枝条退而求其次，在圆心区域开放出硕大的花苞，弥漫的黄色花粉让宇智波也陷入晕眩，刹那时机间树枝再次缠绕而上，吸收须佐身上的查克拉，宇智波斑深感其烦，果然木遁就是专门克她的，虽说轮回眼也能吸收查克拉，但需要近身明显没有这个方便。
而且……好歹继承了身为因陀罗时期的记忆，打个此世的千手柱间还上轮回眼？她心中不屑以技压人，眼神凌冽变换，用写轮眼给自己施加幻术，从花粉的迷离中逃脱开来。撤下巨大的须佐，转而将其化成覆盖全身铠甲与兵刃，蓝紫色双翼在她背后展开，飞立在空中宛若神明降临。
千手柱间见她变换形态也严阵以待，四方同时升起一模一样的巨大木人，要论查克拉量，他可是不比九尾差的！
“斑！要上了！”“来吧，柱间！果然只有与你交手，才能感受到战斗的快感！”写轮眼快速变换，斑的结印速度也快到看不清，五个木人正从四方围堵，成犄角之势。两人再次投入白热化的战斗中。
夜晚到来后，木叶中人更是无心关注其他事务，无它，柱间大人与宇智波斑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但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前去打探的日向人员虽说能借助白眼的探查能力，但战斗的冲击足以将普通忍者震飞，周围十里都没人敢靠近，风沙蔓延，也遮蔽了视野。
火影岩下，原本是重大节日才有诸多村民聚集的高台下，人们都在紧张地谈论着：“火影大人能赢吗？那可是宇智波斑，真是太强悍了。”“说什么呢？火影大人可是忍界之神。那个宇智波斑之前还输过呢！”“不是说那个人嫁给扉间大人了吗？怎么比试的声势还这样大？分明像是。。。死斗？”
台上的长老团以及各族族长们提前被柱间打好招呼，尽责安抚民众情绪，偶尔又几人想向宇智波发难，也都被扉间和水户及时制止，现在可不是问罪的时候。
扉间登台，环顾四周，镇定发言道：“各位安静。兄长与宇智波斑都位于忍界顶尖，他们现在要分出胜负，为保障木叶民众的安全，不被战斗余波误伤，平民与孩子先前往庇护所。”
底下有忍者发问：“扉间大人，那位不是已经回木叶了吗？为什么还会和火影大人死斗？会不会。。。对木叶是危险？”
扉间冷峻脸上没有波澜，淡定答道：“斑，还有兄长的某些思维并不是我所能企及的，他们的战斗不可避免，一定会分出胜负。同样，我不能保证木叶会不会有危险，但我会为木叶所有人的安危负责。如有不测，我会身先士卒。”
台下还有人想向扉间提问，被水户姬打断道：“那两个都比尾兽还凶猛！你指望他们打斗时会顾及其他人吗？赶紧按之前的方案撤离！”
扉间被水户这一声大吼镇住，不愧是差点成为漩涡家主的女人，台下群众也总算被安抚有序撤离。等午夜时分，只剩下忍者们还在岗位上坚守。
另一边的战场上则爆发出更大的火光。
宇智波斑将查克拉汇聚并压缩，形成类似尾兽炮的冲击波，加之撤去须佐后身形变小但敏捷度提高，她本来就是以速度见长的忍者，变幻莫测的忍术、幻术让千手柱间的木人阵也受伤颇多，他不得不感叹，斑真的好有想法，每次和她交手都能看到新的战斗技能。
他也无意这样消散查克拉，还须保存体力，也将木人阵撤下，站在山间，风与火在他发丝间吹过，眼神仍旧犀利万分。
敲敲斑之前赠予他的空间戒指，从中取出千手家的卷轴，世人只知道漩涡家在封印卷轴上建树颇多，少有人知道千手的通灵卷轴也丝毫不输。
柱间难得这样使用通灵术，战斗热情让他现在也兴奋得很！咬破手指，双手结印，“通灵术！”一时间，大片的蛞蝓从湿骨林传送过来，不同于其他忍者，千手柱间通灵出来的不仅数量众多，颜色花纹也不仅相同，各有各的品种和技能，还不仅仅是这些，随之而来的空间通灵让整片区域突然间多了很多寻常难见的植物，宇智波斑看的都一愣，这家伙真是。。。难缠。
千手柱间让蛞蝓们在阵点镇守，配合湿骨林传送而来的树木们重新形成比之前单纯木遁更加精深强效的迷阵。宇智波斑本来身处空中的优势瞬间被拉下，毕竟飞得高也比不上迷香扩散得快。斑将手中长刀变换成箭矢，对准阵眼就是带着黑色火焰的一击，天照之火燃尽世间万物，你召唤多少我就烧多少！
木叶这天的夜晚格外漫长，爆炸声不曾停歇，火光冲天下愣是将黑夜照成白昼，众人都不禁感叹：这两位不应该是忍者，这已经是神明的力量了。
水户一晚上没合眼，她也不像扉间那样心理强大岿然不动，在高台栏杆上眺望，脸色越来越差。
“扉间，这已经超乎想象了，这样大规模的忍术连续不断，这两人居然还在战斗。就他们，查克拉根本不输尾兽吧？”
红发在焦躁下有些散乱，但水户还是尽力保持端庄的姿态。
千手扉间心里也是翻腾不断，但苍白的脸上却不显现出来。“别急，还早呢。这两个都是忍界战力巅峰，之前还没结盟的时候，旁人都筋疲力尽了就他们还能继续打。现在过了快十年，实力只强不弱，怕是才刚刚打到一半。”
扉间闭目养神，寻思了好几项方案，以备战后应对。但愿，不是最坏的结果。。。
战场确如扉间所言，过了第二个夜晚，到了第三个白天，原本平坦的山林，现在不仅树木尽毁，还被砸出数不清的大坑，南贺川的下游更是满目苍夷，山谷劈裂，河水分流，在悬崖上汇聚成硕大的瀑布，飞流直下。
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所剩的体力都不算太多了，两人从超大型忍术转成了现在的兵戈相见。
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千手柱间这边的更多更深些，但他是木遁之体，还有剩余的仙术加持，正在缓慢复原着，如果战线拉长，很快就会对宇智波斑不利。
斑当然察觉到这一点，更让她在意的是：原本柱间实力强悍，是不太容易被她的写轮眼幻术所控的，但现在，三天的消耗让他也不再面面俱到，斑用万花筒细致观察他的破绽，并打算在关键处给他施加小型的不易察觉的幻术。强者对决，生死本在须臾之间。柱间同样察觉到自己有利和不利的条件，战斗至此，生死已然近在咫尺，便同样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刀。
另一边的木叶众人们大都眼下泛起青黑，原本藏在避难所的人只有平民与孩子，随着情况愈演愈烈，扉间和水户让中忍及以下的忍者都躲藏进去，只和上忍及精英们在村中心等待。天上酝酿了两天的乌云总算是聚集好雷霆，大片乌黑的天空有雷电劈下，随后的是倾盆大雨，但木叶的众人没有丝毫避雨的想法，只是内心的焦躁与紧迫不能被这大雨浇灭半分。
山谷下还在争斗的两人也没有被雨水影响，刀兵碰撞间有星火迸发，早在激斗形成瀑布后，两人身边的水珠就没有停过，南贺川也在见证着，这从少年就在它身边争斗到今日的两人，究竟会走向何处的归途？
千手柱间的动作稍稍慢下一些，他之前被宇智波斑的幻术蛊惑，身上新添好几处伤口战甲一半已经被火焰烧毁，手臂上一长条伤口让人触目惊心，即便有木遁的恢复能力，但还是流血过多，意识渐渐有些涣散。
宇智波斑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她融合下的因陀罗记忆中确实给她的战斗技巧增加了不少经验，常年在外也新开发了不少忍术，但一则，对方的查克拉量和回复能力让她头疼，另一则，她不肯开轮回眼对付千手柱间，也就没了吸收查克拉回复的能力，现在看来，她的剩余查克拉是比柱间少的。
两人都选择保留最后的查克拉，现在仍旧用忍术与刀术决胜负。雨水洒落而下，将两人身上的血迹冲刷成血水滴落，在融入南贺川的那一刻，相互交融。
斑的体术比之柱间稍逊一筹，她的体力一直跟不上柱间，刀术也是以技巧与快狠为主。
但很可惜，那是从前。回忆起初始记忆的因陀罗，掌握的体术技巧明显比只有一世的千手柱间更多。
就比如，这个时代的宇智波斑可以丝毫不知道日向家不外传的柔术的，而因陀罗，在他的时代，可以被称之为忍、体、幻三者的宗师。
因此，这场战斗的结果斑早有预料，甚至大致步骤都与她所设想的相差无几，毕竟，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物。
当千手柱间几近力竭，握刀的手都微微战斗的时候，斑就知道，这场战斗的终结之时已经到来。
她趁柱间疲惫之机虚晃一招，一脚将他踹到在雨水与南贺川的汇流之中，然后直接将须佐化成的利刃向他掷去，柱间勉强闪开，还是被击中右肩。
千手柱间终于认清，这次的比试，他几乎已经没有胜算了，他双腿虚软，左脚半跪在雨水中，右手将深入血肉的刀尖取出后，将其作为支撑物，他真的已经太累，口里在喘着粗气，胸膛中的火热跳动得更加快速。
斑踏着池水向她走去，她迟迟没有开口，两人都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待到她真的上前，与千手柱间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柱间透过雨水，终于看清了挚友的样子。她脸上好像有无尽的悲伤？不要啊斑，不该悲伤的，即使我会死去，但只要你最初的那个，建立和平的忍界的梦想没有改变，我是高兴死在你手中的。
可是他现在喉咙里满是鲜血，几乎一张口就要咳出来。他强忍剧痛，慢慢说道：“斑，我很高兴。。。从你回来，到现在的一切，咳咳。不要为我的死亡悲伤，只是，在你实施。。。你的忍界和平计划时，不要伤害木叶。。。不要。。。”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他，而是轻抚上他的脸，这个动作他们这一世并没有做过，但是从前，在他还是阿修罗，还是自己弟弟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做过。曾经。
斑也半跪下来，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徐徐来口：“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仍然深爱着你，无论那一次。”
千手柱间眼里闪过迷茫，什么是：无论那一次？斑眼里的悲伤要溢出来了，眼角不知是流出的泪水，还是雨水溅在她脸庞上，她的右手轻轻将柱间的脸抬起，让他注视着自己，没有理会他的困惑。
瞬间，写轮眼的花纹浮现，强大的瞳术发动，“不，不要……”千手柱间喃喃道。他即便要死在斑手里，也要亲眼见证这一幕。他从半跪着的姿态全身肌肉放松，陷入沉眠，重重倒在地上。终焉谷的瀑布下，千手柱间的身躯有一半淹没在河水中，四周点点滴滴的雨水在他周围落下，于河水中开出一圈圈的波纹花。
宇智波斑也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柱间身边，她眼眸里的光渐渐散去，拿起被仍在地上的须佐之刃，握在掌心。
天空这时正好有雷霆劈落在此间山峰，光与影的倒影照在她脸上，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了解一切的决心，经历世事的疲惫，都比不上要亲手杀死这世上，她最重要之人的悲伤。
即便，她不止杀过他一次。缓缓将兵刃举起，左手放在他的心口处，她实在是太了解他的弱点了，也清楚知道，陷入沉眠的千手柱间，即使死在须佐刀下，还是不会感觉到疼痛，就像是睡着一样。这是她做为今生的挚友，前世的兄长所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柔。只要这个最大阻碍死去，忍界再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她用求道玉做成的探查蝴蝶已经遍布五大国的机密角落，可以篡改人记忆的忍术也已经准备完毕，先控制住木叶，再吞噬各国，建立一个遵从秩序、服从规则的统一的忍界。
她会用写轮眼探查各方，再也不会有战争和伤亡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是的，一切都是那样完美，即便她需要舍弃自己所有的感情、爱人。
她明白的，自己要走的这条路，从不会有人陪伴她，有，也只是暂时的。
刀刃已经逐步逼近千手柱间的心脏，持刀人的脑中却在回忆很多往事。
这一年她在木叶待得很好，可以相拥却不对她过分追究的爱人，乖巧又有些俏皮的女儿，走在路上即使害怕也逐渐开始跟她打招呼的村民，还有时不时来看她的宇智波一族。
这些都是她所经历的美好，即便过去有亲弟的惨死、族中长老的逼迫、梦想的破灭，也并没有让她丧失对美好感情的信心，相反，她很珍惜这些可贵的情谊。那就尽量少杀些，只剔除长老团那些废物，还有像跳梁小丑一样的小族长们。
其他人可以改变记忆，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扉间还有其他人会狠她、想杀死她，她也不会还手，事后再抹去他们对自己的记忆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还有什么……她看向雨水中千手柱间的脸，她悄然在他们四周施加须佐保护，没有雨水可以侵扰她弟弟的美梦，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这个傻子，虽说有时憨厚中带着些腹黑，底下藏着的心眼可比看上去多多了，但他无论什么时候，对自己都是坦诚以待的。
他们之间唯一过不去的，只有梦想的背离，可是啊，就是这一点，凌驾于所有之上，包括他们自己的以及对方的生命。
她回忆起因陀罗的记忆，脸上从浮现笑意到渐生恨意，紫色双眸中的轮回眼终于在主人爱跟交加的浓郁感情中显现，她再次看到了千年前的那一幕：在阿修罗将利刃插进他胸膛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施加血咒，相杀千年，恨意不改。
那时候阿修罗是什么表情呢？
是了，和现在的自己好像啊，一样的痛彻心扉又不得不做，他不断呼喊着“哥哥”，却没有人再应答他。他想起了这一世的柱间，不同的环境成长、相识的人，将他的灵魂塑造成另一种模样，但底子里仍透着傻气：
小时候想建立村庄保护家人的少年，长大了与自己厮杀的青年，对自己的离去万分不舍的火影，看到自己回来又满心欢喜的挚友，拼命想完成自己要求的兄弟，即便身死。。。仍不忘让她不要悲伤的……她的柱间、他的阿修罗、他的半身。
刀刃随着一刹那的松手掉在雨水里，“哈哈哈哈哈”斑笑了起来，似有眼泪划过，笑声比哭更撼人心弦。
她知道了，这场战斗，输的人是她。
千年的齿轮不停歇转动着，终于在这一刻转到了终点，一切的起始之地，也是终结所在。斑用着低沉地话语，对着满是伤痕的千手柱间说道：“你赢。。。我输了。”
她咬着嘴唇，唇齿间的血意上涌，紫色的眼眸里又是不甘又是喜悦，终于，她重重地倒在地上，从嘴里喷出大片鲜血，眼里也渗出血丝，力量瞬间溃散。
她的头脚与千手柱间正成相反方向，两人像是日月两极，密不可分。
同时，在她话语刚落的瞬间，天上厚重的乌云开始退散，天边的太阳放出金光，突破云层，照耀在这边水岸。
四周的树木伴随着风雨发出瑟瑟的鸣声，这片大地像是在激动、在振奋，因为很快，它们就要再次迎来阔别已久的老朋友。自然的力量由四方向中间汇聚，与查克拉一同压缩得肉眼可见，这份能力最终来到了千手柱间身旁，伴随着力量一同涌入的，还有隐藏在灵魂深入的记忆，他从沉眠中被唤醒，千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
可惜因为两个绝世强者的争斗，周围荒无人烟，不然他们就能看见一幅奇景。
千手柱间的身体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自愈，自然的力量同仙术一起像母亲抚育孩子般温柔地对待他，这是完整的仙人体重现于世。
过了好久，天际终于放晴，南贺川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宁静平和，只有倒在它中间的两人黑色人影。
千手柱间的意识总算从长河般的记忆中被拉回来，他陡然间睁大眼睛，眸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可是他还没有完全适应焕然一新的身体，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他恢复过来的瞬间立即将倒地的宇智波斑抱起：“斑，不，哥，你怎么了，血咒反噬吗？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转而用绿色的仙术开始治愈，千手柱间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好不容易的失而复得，千年争端的结束，绝不能再次失去他。
他的脸色越发急躁，“怎么会？还不醒吗？血咒反噬这么重？”
突然间，一只手握住了他治疗中的右手，而后借力从他怀中坐起，柱间陡然间就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眸，吓得他突然一愣。“斑？哥？”
宇智波斑无语：“你这是什么叫法？要叫就好好叫！”
但是柱间脸上一阵茫然，但很快，他眼里聚集泪水，一把再次紧紧抱住她，随即放声大哭起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反噬了！这是叫什么的时候吗！”
斑，或者说因陀罗还是很无语，多大人了还哭，“我自己下的咒，我还不知道怎么减少反噬吗？虽然吐了血，但养养就好了！哭哭啼啼的你还当火影呢？”
柱间无视她的嘲讽，继续哭，像是积攒多年的眼泪一朝涌出，一定要哭给这人看，好叫她心软些。可是对方没有丝毫惯着他的意思，谁叫不管是宇智波斑还是千手柱间都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呢！
她一把推开还在哭哭啼啼的人，一边大字躺在水面上，解释道：“我就是累了躺躺，你别来烦我。还有，你赢了，不管是这次，还是千年的赌约。”
千手柱间一拳头打在她脸上，翻身坐在她腰间，坐着开始继续一边哭一边挥拳，宇智波斑拦住他的拳头怒道：“你再疯我就揍你！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柱间哭着喊道：“谁要你说谁输谁赢了？你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输赢吗？我告诉你，我们不管怎样都是输的！从来都没有胜利者！这次是这样，千年的赌约还是这样！”
斑有些语塞，她知道，自家弟弟总是在某些时候异常会说话，她倒是被噎住没办法回答了。叹气一声，继续大字躺平，在水面上休息。柱间看她这样子，也出了些气，靠着在她旁边躺下来。阳光灿烂又暖和，映衬这两人宛如新生。
好一会，千手柱间突然惊觉，摇摇还在躺着的尼桑，“扉间水户还有大家都在等我们呢！回去再休息！”
说着就要把对方拉起来，可惜斑并不想配合，她有些事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扉间说，都是对面这个白痴，把自己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我没力气了，还要休息，起不来！”柱间闻言嘴角拉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睛比阳光还闪亮，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冲着斑喊道：“没事没事，你躺着好了，我来背你！”说着就要把斑背起来，可惜对方不配合，他就退而求其次，把人扛在肩上。
斑心里腹诽：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这什么破姿势？叹气一声，也拗不过他，瞬身从他肩上下来，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转身，平稳落地后，将手中发带拿出，重新整理了下衣冠。等差不多了才和愣在原地的蠢弟弟说：“走空间通道，快些。”
说罢，轮回眼凝视前方，开出隧道漩涡，径直走了进去。
柱间在身后歪头：这又是什么东西？等等，不对啊！你等等我！说着也朝里面走去。
……
木叶的中央大街径直通往火影楼，平常火影讲话的高台就离大楼很近，在高台的探测人员很快就发现村门口生出一个黑色的漩涡，赶忙报告给高层们。
千手扉间并一排木叶精英严阵以待，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是木叶虚弱时期，要是有外敌来犯可如何是好？
特别千手扉间眼睛尖知识广，很快就认出了这是传说中的空间系忍术，当即给周围人分享情报。
他们这群人连续三天两夜轮班监察了，忍者的好体质也快撑不住，连最端庄的水户姬也失去了原本的风度。
扉间心中暗自祈祷，他的探查能力很快就感应到从中走出来的是无比熟悉的查克拉，心里泛出苦味，是斑啊，那大哥呢？
宇智波斑慢悠悠从漩涡中走出，她现在体力几乎耗尽，只存十之一二了。等她站在空旷的大街上时，高台上的忍者们已经陆陆续续瞬身来到距离她百米不远处。
她当然首先看到的是千手扉间，两人互相对视却没有说话，她看到他眼里的悲伤，嘴角一扯，刚好碰到刚刚被千手柱间揍的伤口处，显得有些狼狈。
对面忍者不敢上前，正对着千手扉间和水户姬讲到：“是宇智波斑？那火影大人呢？”“不会的！就算火影大人真的有事，我们也要为他报仇！”“这可是宇智波斑呐！我们那里有胜算？”“即便如此，你想此刻逃之夭夭吗？”
人群中争端渐起，却还是没人敢上前，斑觉得有些好些，这些人要不是靠柱间庇佑，那里敢这样说话？弱者即便有勇气，也成不了大气候。
她还是紧紧盯着千手扉间，他脸上有悲伤，有痛苦，还有些许喜悦，她刚告诉他：你大哥好着呢，我脸上刚被他揍了两拳。
却陡然间看到这人原本狭长的、冷静的、理智的眸子里泛出些水意，斑心头一震，果然呐，他或许现在对我感情很是复杂吧。
在她心头万般离愁时候，身后一阵大喊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哥！你说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是第一次走空间通道呢！都不等等我。”
千手柱间标志性的笑声和话语，让对面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来火影大人还活着吗？太好了！他们纷纷对柱间发出热烈欢迎，但碍于斑站在前面，依旧没人敢上前来。唯有水户低低喊了他一声。
斑听见后面的声音没有回头，她笔直站在原地，心里却已是枯木。
柱间，或者说觉醒了往事记忆的阿修罗也没有上前打扰他，他脸上泛起苦笑，还是努力想让对方知道，我们和好吧，别再争斗了，千年了，如果我悔过，我认输，你是否能回头看我一眼。场间安静地可怕。
对面的忍者显然知道这个局面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知眼色地没有说话。扉间与水户震惊并喜悦于两人都没事，但对目前的场景摸不着头脑，决定静观其变。斑没有再和扉间对视，而是紧闭上眼睛，各种复杂的情绪、浓烈的爱恨快让写轮眼不受压制了。
柱间慢慢靠她更近，只在身后五步停下来。“尼桑。你没有杀我，是不是有一点原谅我？”
他眼神苦涩，“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不断追赶，虽然没有一次追上你，但你好歹也看我一眼呐？我愿受刀山血海，愿烈火焚心。”
斑还是闭着眼睛，开口道：“没有必要，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血咒了，你，我，都解脱了。”
身后之人苦笑，凄凉又哀怨，“可你不回头看我，我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哥，我认输，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斑不答。
“你不是一个人，不论发生任何事，你都有我。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可是你这次留手，也是给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吧？不然，我早就进入下一场轮回了。”
斑淡淡道：“没有必要重新来过，早已不是从前。我们走的太远了。”
阿修罗笑道：“那你别动，停在原地就好，不管是荆棘还是刀山，我都会向你走来的。”“哥，我悔改，我认输，你别。。。再离开我了？要是你要再次离开我，还不如刚刚就一刀捅死我呢？”
斑气笑：“你要是想死，自己去撞墙！”
柱间声音带着哭腔：“我可舍不得现在死，好不容易你心软了。哥，就当是可怜我，就当是骗骗我也好，你回头看看，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我一路上啊，脚都磨破了，还是等不到你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阿修罗快要哭出来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个血咒而已？
前方木叶众人都傻眼了，自家火影大人是被凶残的宇智波斑打坏脑袋了嘛？明明是个女子，怎么一口一个“哥哥”？连扉间和水户都有同感，觉得柱间脑子可能出问题了。
拜托，你就是千手家的大哥，那里来的哥哥？还是个宇智波，还是个女的？你不怕千手佛间从地下爬出来揍你吗？
议论声逐渐增大，大都说着宇智波斑的凶残，和火影大人脑残了。
身后的千手柱间可不管旁人，还沉浸在想与自家大哥达成真正的和解上，边哭边说着感人肺腑的话。
“够了！我说你们，谁敢说他脑子坏掉了？别说他脑子没事，就是有事，也只有我可以说！”斑心想：我弟弟再不好，也不是旁人可以取笑的！
柱间哭着哭着更震惊了：“哥？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也是！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他冲上前去一个健步就抱住宇智波斑，看的对面的木叶忍者都惊呆了！
完了，火影大人这是疯了吗？哥？还爱？还抱在一起了？这是要给对面的扉间大人、水户大人公然戴绿帽子吗？我们要不要先走？他们去看扉间、水户的脸色，果然对方确实是红橙黄绿的调色盘，脸色那是相当好看啊！
“你给我放开！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不放，好不容易抓住的！放了你就跑了！”“你有病吧！我跑个屁！”
被抱得紧紧得的宇智波斑要被蠢弟弟气死了，难得骂了脏话。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我就烧你了！”说罢，喊出“三”，身上开始冒火光，烧的千手柱间连连后退。
“你耍赖，怎么没有一和二？”斑没有理他，缓缓转过身来，千手柱间还在打身上的火焰，随手将外袍脱下，好在没有烧到里面。
等他手忙脚乱整理好，就看见他哥已经转好身了，眉间含笑，边说话边转换着形态，她女性的身姿变得高了些，肩膀也宽阔了些，脸庞慢慢变成最初的样子，是一张风姿卓越又冷冽如霜雪的脸。
柱间，或者说阿修罗愣住了，时隔千年，终于再相逢。他双手战栗着，冲上前去抱住他。语气微微凝滞，苦涩又喜悦：“我就知道的，我能找到你的，哥。”没有像之前抱得那样紧，因为他知道，这个这回是不会在离开了。
斑等他的情绪缓和下来，转身面向忍者们：“我就是他哥，他不是笨蛋。有人要是想欺负我弟弟，我送他下地狱。”
众人脸上经历了今天最震惊的事，宇智波斑，女的？男的？等等，他们把目光转移到千手扉间脸上，扉间原本像调色盘的脸色这下彻底成死灰色了。
右手指着斑，嘴唇微微颤抖道：“你。。。你？”他脑海中，全是：我是谁？我在那里？这些什么人？我那么大一个老婆怎么变成男的了？还是我哥的哥？那岂不是千手家的？还是近亲结婚？扉间脑子转不动了。
斑看他的样子也很是不好意思，都怪身后的家伙，让他还没有想好说辞，就要面对这样的修罗场！不会打击太大要离婚吧？
因陀罗赶紧上前，对上扉间苍白的脸，拉住他的衣袖道：“对不起，扉间。我不该瞒你的，真的，我回来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了。你不会。。。”
突然一下柱间从身后飞奔过来，猛地拍了一下扉间：“扉间，我跟你说，他是我哥！你们在一起有点不合适吧？我不能管他叫弟，我也不能管你叫哥啊？你两什么情况，商量商量！”
转头对斑说道：“你别欺骗我弟弟感情我跟你讲！他是我弟弟！你也不能欺负他！”因陀罗一个后踹把这个捣鬼的家伙踹翻倒地，还又踩上一脚。
“我告诉你，我的事你别管！你敢那么叫就死定了！老实些！”
“你……一直在欺骗我吗？我跟我哥怎么回事？”扉间捂住脑子，快转不过弯了。
斑赶紧安抚道：“我只有性别是隐瞒的，我这一世是女子，一千年前是男子。感情上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信我啊。至于这家伙，呵，一千年前是我弟弟没错。”
扉间长叹一口气：要往好处想，至少他两都没事，至于什么女便男，还成为大哥的哥？不重要不重要，自己都做好准备一起赴死了。。。摔！不重要个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怎么好好的夫人，就变成男的了。
仔细一看对面高挑又美姿容的男子，确实比斑的女子形态还要美上几分，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眼里还是原来的神情，他到能辨认出她没有说谎。。。
算了算了，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他缓缓讲那人搂入怀中：“我知道了。。。你没有，也不会骗我的是吗？那接下来的事，我们好好说吧。”
斑虽然听到扉间体贴的话语，却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没骗他什么吧？还有什么吗？便被拉着向家里走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宇智波斑已经走了，纷纷围在柱间面前，但是这家伙说的话就没什么人理得清：我哥变成我弟的媳妇了？那我岂不是变成哥哥了？
不对，万一尼桑他让我喊扉间哥哥怎么办？不从他会不会揍我？可我不想有两个哥哥啊？柱
间喃喃自语，水户挤开人群，双手拍在他脸上：“回神了！发生了什么事？先开会讲清楚吧火影大人！”
柱间原地起飞：“水户，我要跟你们讲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我哥追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开会开会！会议室集合！”
众人找回了主心骨，殊不知者不靠谱的火影大人很快就会把他们待偏进更大的漩涡。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今天木叶的盛夏天，还是一片祥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