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映照下的树林格外寂静幽暗,只能听见武器划破空气深入树干的铮铮声,因陀罗体术行云流水,亦是全部命中靶心。

    他仍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上挑的眉梢,还有那双呈现出红底黑纹的万花筒,足以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阴郁。

    阿修罗此前因为偷窃者的卑劣行径同他辩驳,为人情而不顾忍宗法度,他兄弟二人头一回闹得如此之僵。虽说之后各退一步,并未将犯错之人驱逐,但他深知和阿修罗的隔阂已于无形中扩大了。

    思及近来忍宗族人对自己畏惧渐深,他闭眼沉思片刻,罢,这些都可以忽视,但前日里父亲修行之余专门吩咐自己去听从教导,让他收敛无情严酷之心,放下好战好斗之念,学习阿修罗的待人宽厚。

    嘴角克制不住泛起嘲讽的弧度,因陀罗只觉得异常可笑,这就是他汲汲营营为其付出的忍宗,敬重爱戴的父亲和拳拳爱护的弟弟。

    沉下去的黄昏与升起来的月光,推移着落在他身上,淡灰色的长袍称得肤色不正常地泛白,似是亘古不变的玉像。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却夹杂了一个异样的声音,因陀罗瞬间捕捉到,苦无飞掷而去,低沉又颇带危险的嗓音,“谁?”

    树上那人身材矮小,头戴斗笠,外罩黑袍,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伪装。他发出桀桀的笑意,真是个像极了母亲的好孩子,不仅是长得相似,连性格,还有那双眼睛释放的杀意都这样像。

    真是不枉费我查探多年。

    “我跟你的关系,”黑绝丝毫不害怕会被武器伤到,可以慢慢蛊惑这个孩子,“可是非常亲密的。”

    “区区宵小,连面都不敢露,也胆敢与我称亲?”因陀罗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疯子,但隐藏能力实在了得,不好放松警惕。

    他缓慢转移视角,修长的手指已做好结印的准备。

    是个不易动摇心性的孩子,但是,“你不想知道你这双眼睛的秘密吗?”可以从他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因陀罗一怔,眉头紧皱冷笑道:“你又知道些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他有点兴趣了,“还是,你想得到这双眼睛?”

    敏锐又激烈的性格,多疑善谋。如果不是那个家伙的孩子,黑绝觉得自己会喜欢的,说不定母亲也会。

    “这份力量是神的赐予,你还未真正窥探到它全部的力量。”

    黑绝看向这份精纯的血脉遗传,完美的阴之力掌握者,“而我,可以帮助你。”毕竟,自己也算是这孩子的亲叔叔。

    因陀罗知晓这话并不假,与父亲相比,他的力量太过弱小了,微微偏过眼眸,“我的父亲,六道仙人,会教导我如何使用,何须你?”

    “何况你藏头露尾,是不是在忌惮父亲的力量?”

    “他知道,却不会告诉你,”黑绝装模做样叹气道:“你不是也发现了吗?他在教导你克制力量,也许……”

    “他是在害怕。”

    因陀罗盯着这个家伙,明明应该否定的,可他的内心也想靠近这个答案,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喜自己遵从法度、严明秩序的性格,反而数次肯定阿修罗的与人为善。他深呼吸片刻,害怕吗?

    “是不是很可笑,明明力量同源神树,他忌惮提防你,却偏爱拥有木遁的阿修罗?”羽衣先是封印母亲、剥离十尾,现在又教的兄弟离心,真是既卑鄙又废物。不过,倒是给自己回旋空间了。

    银白色的苦无削去黑绝半边斗笠,后者瞬间消失在树木当中。

    “挑拨离间,该杀。”父亲或因考量而有亲疏,但他和阿修罗都是自己最亲的人,不由此等小人污蔑。

    “看来阁下能力低微,只有这隐匿之数还称得上尚可。”因陀罗好整以暇抚摸这手中苦无,“要不然我们玩个游戏,看这片树林的范围,是否能够你从我的火遁下逃出?”

    该死的,这家伙性格很是恶劣呢,不过,黑绝已然想好应对之策。

    “你太心急了,”他躲在树木深处,“我刚想告诉你获得写轮眼最强能力,轮回眼的方法,”他森森笑着,“其实很简单,只要杀死最紧密的人就好。只那一瞬间的爱恨,就足够最完美的进化。”

    他在因陀罗庞大的查克拉压制中向外逃窜着:“这双眼睛会让你看清隐匿的真相,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蓝紫色的查克拉爆炸开来,因陀罗表情怒不可遏,他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但,凝视着这个声音消失的方向,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捂住流出鲜血酸涩异常的双眼,右手拿起苦无看向自己的样子,那是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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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阿修罗只觉得心梗又要发作了,特别是看着这家伙坐在树下悠然自得,彷佛说的不是她的表情。

    众人朝着那位的方向看去,确实这浓浓的看戏感是怎么回事?心态真的很强大啊,该说不愧是他们不可企及的存在吗?

    因陀罗撑着脑袋,之前想着人那么多,靠在扉间身上好像不太合适,嘴硬让他去前面和木叶的人一块儿了,现下自己又是腰疼又是脚酸,根本不想和这个白痴多说什么废话。

    “跟你说什么?你很有用吗?”

    噎得阿修罗一口气憋着上不了,脸都有些红肿了。

    她看着有趣,悠悠道:“而且黑绝说的并没有错,”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歪着,“获取轮回眼的方法,是真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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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逐渐昏暗,阿修罗还在奋力追逐着,父亲先前嘱托过,一定要将哥哥带回去,他明白,这也是自己必须要做到的事。

    泥土与灰尘在他脚下扬起,心下酸疼不已,想起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巨变:父亲设下同样的考验,自己花费一年才教导村民打井取水,完成归来。哥哥只花了三天便解决神树残肢的危害,但父亲却当众宣布自己为忍宗继承人?

    他能明白父亲的思量,这件事单靠武力并不能化解,哥哥走后不久,村民因为得来井水太过容易,反而不珍惜,相互争斗,死伤数人。

    可是哥哥他,这并不是他的过错,只是太过相信力量,不懂世俗人心。自己的哥哥一向自傲,从不肯低头的人,因父亲那番话,怕是伤透了心,今日只身出走,得立刻找回来才行。

    眼前之路错综复杂,好在阿修罗对因陀罗的查克拉熟悉无比,加之木遁的感知能力,硬生生追了半日,现下已是朗月高悬,他已经能大致感觉到哥哥就在不远处了。遂既又加快了脚步。

    “哥!”他惊喜之下,先前的疲惫感袭来,脚有些酸疼,踉跄走到那人面前,因陀罗的表情比之往常更加生人勿近,他离开时除了背后双刀,什么都没带,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了。

    包括眼前这人,为何要追来?

    因陀罗注视着这个他从小呵护的血亲,往事如同画卷般一一浮现在他眼前,他是很爱他的,胜过一切,甚至是忍宗。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与我站在对立面呢?感受到阿修罗正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似乎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可惜,并不是啊。

    “哥,我并不想继承忍宗的,父亲这件事也有处理不当之处,我们一同回去好不好?”他感受得到不同以往的冷漠,这两年,他们早已渐行渐远,好久不曾谈心,他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感知兄长所想了。

    但抱着那一丝希望,他还是尽量挤出笑容,“我们……”

    话还未出口,一道强劲的力量将他推出去,伴随着冷如寒冰的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件事重要的是忍宗呢?”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呢?”因陀罗发现,推开阿修罗自己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好似处理掉一个不相干的人。

    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是可以被舍弃的。因为自己也早已是被舍弃的那一个,被忍宗内辛勤教导的族人,被六道,被,所有人。

    他的眼睛呈现出血液的鲜红色,慢慢与黑夜相融,变得暗红又瑰丽,从出生就有的三勾玉,到为救阿修罗开启的万花筒,到现在,他已经能感觉体内澎湃的阴之力正在寻求一个突破口。

    看着阿修罗挣扎着还想向他走过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悲伤,我们之间已经无法相互理解了吗?被否定一切的地方,不可能再成为自己的归宿,或许,该放下去寻找新的道路了。

    他转身而去,不再理会身后人歇斯底里的呐喊,那声音似乎离他很远。

    “哥!”阿修罗抵抗着查克拉的冲击,他还不足以与因陀罗抗衡,可是,如果此番说不动他,他有预感,怕是再也不能做到了。

    “我什么都能认错的,你别走,我们可以好好商谈的,”他无视腿上被风刃刮出的伤口走了几步,“我是你最亲的人,我是你弟弟,哥!”

    他的藤曼向前想缠绕住对方,即使知道希望渺茫,阿修罗仍不想放弃,可是还未近身就被悉数斩断,因陀罗长刀出鞘。

    他本人比刀锋还要锋利得多,似乎已经舍弃所有的感情,“放弃,不要让我再多说一遍,那今日,你的血会染红这片土地。”

    长刀的寒光让阿修罗明白这并非虚言,可他还是向前迈了一步,“那就让我死在这里,”目光炙热而哀伤,“我也绝不独自回头。”

    下一刻,当冰冷的长刀刺入他胸膛的时候,他也只是温柔地看向对方,右手想拉拉他的衣袖,可是没有力气了,鲜血从胸腹中上涌出口齿间,呢喃地看着已经有些模糊的哥哥。

    “不要走,求你。”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差一些。

    刺穿胸膛那一刻的灼热感情果然让因陀罗体内的阴之力往双眼涌去,紫色花纹的轮回眼再次诞生在这个世上,看一眼就入坠深渊。

    爱还是恨呢?因陀罗也说不清这一刻的感情,彷佛所有可以言表的情绪都埋在他内心,那还有爱恨吗?拔出长刀那一刻,眼前熟悉的面孔无力地倒下,大片的血液从伤口涌向泥土里。

    他双眼这一次流淌的是纯净的液体,或许,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哭泣吧?既不能回头,那便朝前走。

    月色照映着他一个人前行的路,不曾回头看一眼。

    ……

    阿修罗感觉被什么东西包裹住?还是缠绕住?怎么觉得那么渴,舔舔嘴唇,什么液体滴下来了?下雨了吗?

    他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却满是藤曼与树枝,似乎在他周围笼罩起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这些植物像是有活的一样,刚刚不是下雨,而是有一个嫩黄色的小花让他嘴里倒着些露水,竟还是甜的?

    他上半身的衣物破破烂烂,摸摸胸膛的伤口,狰狞的还没有痊愈,但是已经结痂了,看着吓人但完全不疼。

    脚下的泥土似乎刚刚吸允过他喷涌的鲜血,现在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他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安心。身边的枝条避开尖刺温柔地靠近他,像是在安抚他情绪。朵朵花苞搜集晨间的露水,带上花蜜,向再次给他喂食。

    阿修罗轻柔对待它们,示意他不需要这些了,包裹着的树枝与花藤随他的心意渐渐散开,晨光洒在他身上,温暖又亲和,他看着它们卷起离去,看着橙色的阳光,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路。

    已经没有任何那人停留过、走过的印记,他试着用查克拉去感知,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变强了,范围扩散地更远。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冷静地站立在原处,青年剑眉星目,却有哀愁溢出。看着阳光新一轮的升起,世界又开始轮转了。

    他感知着这一切,是咫尺天涯的近,又是尽在咫尺的远。

    来不及了。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又站立许久,才缓缓地转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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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间一片寂静无声,主要是这次阿修罗也不说话了,更没人敢在因陀罗面前开口,简直安静地可怕。

    她本人倒还是挂着些笑意,“你看,我并未说笑,给他埋进土里,浇浇水晒晒太阳,伤口很快就能好。”一脸闲适地看向水户。

    “额,”水户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很能理解这两兄弟的感情呢。“我知道了,知道了。”她还没从刚刚的场景缓过来。

    “如果你问我的话,”因陀罗言之凿凿,“我一定不会说假话的。”她真的很喜欢水户,她的性格,她的能力,还有像火的红发。

    但本人有些无奈,“那你拿刀捅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有事吗?”很好奇,很想问明白。

    摇摇头,“并没有,我又不似那老□□会预言之术,”她轻笑看着水户很是着急的样子,“他只是他生死之间会激发潜能罢了。”这家伙天赋很强,只是寻常不爱动手,年幼才会有人觉得他弱。

    “那他要是就这样没了,你岂不是?”要没有弟弟了,水户问不出来,她有时候觉得因陀罗很爱自己的弟弟,有时候又觉得她根本想早点杀掉这个最大的麻烦。

    “若是真的没了,或许我们彼此都会轻松很多,”她耐心解答道:“可我也是后面才明白,我们的命运,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相生相克,此消彼长又纠缠不清。”

    “天地生神树,神树与卯月女神相伴相生,传之六道,阴阳分衍,眼体一脉,合则造化出,分则……”

    “就像我们一样,每一世都惨死在对方手里。”

    被打断了,稍微有点不开心,这家伙瞪我做什么?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明明自己才是最后被杀死的那个,呵。

    阿修罗看向鸣人与佐助二人,真诚坦言:“我希望你们能从所有错误的结局中找到对的那一个,即使不行,”他克制胸膛处的不适,“也要避开错误的选择,这样的话,不管怎样都会比我们更好吧?”

    已经快三十世了,他是真的很希望轮回能停下来,那种无望与悲凉能不降临在这两个少年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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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的战争了,忍宗的族人们日益活在不安与痛苦中。仙人自分离尾兽后还要压制世间不安分的力量,时常闭门修行,原先坐镇的因陀罗殿下反叛,在各国建立新势力,又挑起争端,实力可谓是撼动忍界,无人敢略其锋芒。越来越多的国家不再信任忍宗,无数兵戈在这片大陆上重现。

    他们看向仍旧带领着他们、庇佑着他们的阿修罗殿下,他身上总是有很多血痕,即使伤口会不断愈合,但没有人会忽视他为忍宗付出的一切。他们敬爱他,已经真切地认可这位殿下是忍宗的继任者。

    族人们的关怀阿修罗看在眼里,大家彼此力量的凝聚,让他在无限不安中保留了希望与信心。他要守护这些族人,守护  这片大地的和平。即使,那要对抗的尽头,是他曾经不会刀剑相向的兄长。

    阿修罗每次与那人对上总要受很多伤,几乎濒死的也不少,但他格外珍惜木遁的能力,让他不仅能救治族人,也能与那人有一战之力。

    唉,好似因陀罗最近有研究了好些忍术,自己虽然从前面的毫无招架之力到现在能抵抗一二了,但还远远不够。

    他目光幽深,明明两三年前还是俊逸的青年,现在确是众人安心可靠的领袖。扯下染血的摆布,整理好衣冠,前去见父亲。

    ……

    他静静地聆听父亲的教诲,如何与王国交流、如何对敌,他已经能游刃有余处理各项事务了,对待从前觉得烦躁的训导也沉地下心。

    “阿修罗,这世上有一个最简短却是最强大的咒术,”六道脸上的皱纹昭示着他的年迈,但声音依旧浑厚有力,敲击又回荡着。

    他跪着静静思索后,已然明白父亲的意思。“是爱。”是对万事万物的仁爱之心,是包容一切的宽厚,是对和平的信念。

    六道扶了扶长须,点点头,“爱会给予你力量,因陀罗和母亲一样,依仗自己,不懂得相信他人。但是你,可以发挥这份力量。”

    他大致明白父亲想说的,重重叩在木板上,对父亲,也是对自己,许下承诺:“我会将哥哥带回来的。”

    ……

    之后的数年里,战争的阴霾席卷忍界,宇智波的团扇纹从声名鹊起到遍布忍者大陆,各族之间死伤惨重,与忍宗形成对抗之势。

    但好在,阿修罗能在战斗中快速提升,强悍无比的仙人体令因陀罗也感到头疼,他们逐渐形成势均力敌。

    最终决战来临。

    响彻云霄的破裂声与惊雷声,连绵数十里的大火,无人能靠近那片区域。忍宗的族人们在雨中寂静地等待着答案。

    天地异象产生的雨水不间断地落下,造成的雾气弥漫在眼前,他们撑着伞,终于看到了来人。许多人在看到胜利者的时候不住地惊呼,但很快,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们看见了阿修罗惨白的脸色和他怀中抱着的被鲜血浸染的尸体,长发四散掩盖住他的面容,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人群中无人上前,但纷纷给他让开一条直通忍宗大殿的道路,阿修罗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机械地走着,血水混合着雨水在他身上滑落,他听不见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事物,只是承受着一个人的重量,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羽衣早已在等他,素来威严的面容上今日只剩下哀伤与不忍,这样的结局,他在亲手将母亲封印后,又要亲眼目睹孩子的离去。

    他将因陀罗的遗躯安稳放下,在空旷的大殿上跪在父亲面前。

    从亲手杀死兄长后几乎流尽了所有的泪,到后面更是止不住地呕出,现下喉咙已经带着血腥的甜意,拉扯又沙哑。

    “父亲,”他仍是跪着的姿势,并未起身,“我,我们,回来了。”

    黑色的权杖隐隐有光彩于其中流淌,羽衣本就用秘术观测到二人的战斗结局,知晓阿修罗也是身受重伤,不忍让他如此。

    阿修罗头不曾抬起,却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命运吗父亲?”他朝着木板上重重磕下几声。

    羽衣似乎知道了他的选择,不忍地闭上眼。

    “这不会是我们最终的结局,”阿修罗抬起头注视着年迈的父亲,“有恩怨不解、来世相争的咒术在,还有希望。”

    “我不会屈服于命运,哪怕火海刀山,荆棘断崖,我会再找回他。”

    “可,等待你的,或许只是千万年的无望,”羽衣点破,仍想尽力劝阻,尽管他看到这孩子的眼神,就知道已无回旋余地。“轮回是不可测的,无形的束缚只会让你们落入相似的命运。”

    他的两个孩子,不管是能力还是性格几乎完全相反,他早该想到这一天的到来,自己真是个不尽责的父亲。

    “父亲,”阿修罗看向兄长的面容,头一回觉得这人也是那么无力,不过不要紧,马上又会相遇了。“我不想回头。”

    他重新跪叩于前,缓缓抽出腰间佩刀,羽衣别过脸去。

    银光进入胸膛的那一瞬间,阿修罗没有感觉到很疼,拔出之后,滚烫的鲜血流向一侧,他倒在地面,正好是与兄长并排的姿势。

    不知道未来的选择会通向何方,但至少这一刻,他不会后悔。

    番外:

    地狱的大门总是围绕着浓郁的鬼气,面目狰狞长着鬼角的狱卒会在两旁镇守,排查过往行人,大都是些生鬼,浑浑噩噩,毫无神识。

    阿修罗的灵魂本来是前往天国境的,那里永远是风景秀丽,祥云环绕,曜日不落。可是他打听过了,现在的地狱管理并不很严格,据说两界常有漏洞可钻,因此,他喋喋不休地烦了周围的生灵三天,终于摸清了绕开地狱大门,从小路进的方法。

    虽然不确定能成功,但他提着白灯笼还是一大早就来了。

    这是一个偏僻毫无人烟的森林,长满了奇形怪状的植物,据说是山中精灵的地盘,凭借着无人能比的植物亲和力,他绕开精灵们,找到个隐蔽的洞窟,朝着里面走去。

    好消息是他成功来到了地狱,坏消息是地狱大得很,八个大地狱,又分许多小地狱,处处是刑罚与哀嚎,他压根找不见自己的哥哥在哪。

    幸好他每次看似要倒霉的时候运气还不错,一个长着两个鬼角的可爱小姑娘愿意告诉他,只需要他种些漂亮花草就行了。

    大大的眼睛颇为灵动狡黠,“大哥哥你说的是一个前几天来的一个很好看的人吗?就是眼睛可能是红的,也可能是紫色的?”

    “对对,你见过我哥是吗?”

    “嘻嘻,就在寒冰地狱的一座大宫殿里,不过你得给我种只有人间才有的奇花异草,我就给你指路~”

    照着小姑娘说的,阿修罗穿过炎热的焦土,通过传送门来到了寒冰地狱,“阿嚏!这家伙什么品味,怎么会住在这么冷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不动的话很可能马上变成冰雕,一路上还见了好几个冻死鬼,还有雪怪什么的,阿修罗捂捂自己的衣服,头一回觉得学火遁也是很有用的。“阿嚏!”搓搓手,向着风雪深处走去。

    一座银白色的宫殿就在眼前,他大抵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敲门无人应答,阿修罗倒是不失望,本来就只是试试看。一墙之隔,已经很好了。他安然靠着大门坐下,不时喃喃自语说些话,也不期望里面的人会开门或者是能听见,只是想说而已。

    风雪渐大,掩埋一切足迹,很快就将门口的人也覆盖住,阿修罗不再开口,他在门前等了三日,从唠唠叨叨到静下心来。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但心却不再焦急。他起身拂去雪花,重新回到天国境。

    ……

    “我一直很想问你,那时候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见到我?”经历过异世界的一遭,兄弟俩关系缓和多了,里子也能坦诚相见。

    那人喝口热茶,白了他一眼,“现在也很讨厌。”

    “不过你被骗了,我在八炎地狱,你去寒冰地狱做什么?那里是非常严重的酷刑,只有犯下重罪的人才会被放逐,平常狱卒都少见,动动脑子,我要住也不会住那里的。”

    阿修罗石化片刻,在水户姬和扉间的注视下抓着自己的头发惊呼:“怎么可能!小姑娘也会骗人?我还付了报酬呢!”

    “鬼话连篇!你看到的可能不知道死去多少年了,为何还会上当?”

    阿修罗表情再次破裂,这么说,他白在暴风雪里蹲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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