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浸漫着本丸。

    百张榻榻米大的宽敞大厅,数十位刀剑付丧神跪坐榻榻米上,曦月跪坐柔软的樱色坐垫上。

    这樱色的坐垫是一位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付丧神拿给她坐的。

    大厅格子门敞开着,能看见庭院中盛开的夜樱。

    夜樱开得甚美,润染着月光,似笼着月色轻纱的梦。

    狐之助蹲坐曦月身旁,向众付丧神说明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

    曦月充满歉意地看着众付丧神: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忘记你们的。”

    “主人,没关系的,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主人,不要道歉啊,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

    他们纷纷开口安慰她,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缕一缕的阳光交织,笼罩她,很温暖。

    曦月软了眉眼:“我们重新认识吧,这次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金色眼眸的付丧神从榻榻米上起身,白衣白发,恍若云中白鹤。

    “哟,我是鹤丸国永,”他笑吟吟看着她,“打造于平安时代,是主人最喜欢的刀哦。”

    “啊!鹤丸先生太狡猾了,怎么能仗着主人失忆乱说。”有付丧神不满。

    “哦呀,在嫉妒吗?主人曾经可是亲口说过最喜欢鹤丸先生啦。”

    曦月懵懵看着鹤丸国永,他金色眼眸含笑凝视她。

    她曾经真的说过吗?

    他眼睛好漂亮,仿佛灿烂的金色阳光。

    白衣白发,像白鹤一样。

    她曾经可能真的说过那句话......

    所有付丧神都自我介绍完,月亮沉落了些许。快到用餐时间了,厨艺好的付丧神去厨房准备晚餐。

    曦月随着狐之助来到三楼审神者寝室。

    “审神者大人,这里便是您的寝室。”

    雅致的格子门上洒满了月光,扣手很别致,白色剪纸上带有樱花图案。

    拉开格子门,月光如水一般流入。

    室内没有点灯,唯有一泓水色的月光。

    狐之助用灵力点燃室内的落地纸灯,古老的黄色灯光照亮八叠大的房间,榻榻米垫子四周的滚边是丝绸材质的,绘着绿色和金色的美丽图案。

    “审神者大人,我在门口等您。”狐之助摇了摇尾巴,用灵力关上格子门。

    曦月视线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停在壁橱上,只有这里像是放衣服的地方。

    打开壁橱,里面是叠放整齐的寝具和衣服。

    肌襦袢、白衣、绯裙、白袜、木屐。乍一看像巫女服,但不是巫女服。

    巫女服的白衣袖口和衣襟编有红色的丝绳,审神者工作制服的白衣没有红色丝绳,洁白如雪。

    巫女服下身是绯袴,审神者的工作制服下身是绯色长裙,艳若红霞。

    曦月脱下现世的白色长裙,换上审神者工作制服。

    莹白纤细的手指从白衣宽大的袖子露出,绯色长裙的裙裾垂落脚踝。

    古雅而清艳的衣裳。

    曦月整理好着装,拉开格子门,跟着狐之助前往书房,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公务。

    狐之助在一旁指点曦月,她很快就学会了。

    灵力幻化而成的纸张,洁白晶莹,宛如玉霜,摸起来却一点都不凉,柔软而温润。

    她手中握着的笔也是灵力幻化而成,像是用莹润的墨玉雕琢而成。

    突然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她左肩,曦月停笔,向左转头。

    欸,没人?

    莫非——

    她向右转头,鼻尖撞上柔软的花瓣,吓了一跳。

    “欸!”

    “哈哈哈!吓到了吗?”

    凝眸细看,鼻尖撞上的是淡粉色的樱花瓣。

    白衣白发的付丧神,白皙修长的手拈着一枝开得很美的樱花,笑吟吟看着她。

    曦月不禁也笑:“被吓到啦。”

    “啊呀,不好意思。”鹤丸国永声音含笑,拔掉书桌上白瓷花瓶里有些枯萎的樱花,将新鲜的樱花插入瓶中,“小光做好晚餐了哦,主人用餐后再继续工作吧?”

    她不在本丸的时候,鹤丸先生每天都会来书房像这样更换花瓶中的鲜花吗?

    曦月心底生出异常柔软的情绪,笑着应了声。

    曦月跟着鹤丸国永走进百张榻榻米大的饭厅,看见众付丧神坐在食案前,好像在等人,都未举箸用餐。

    察觉到熟悉的灵气,众付丧神视线聚集穿着古雅而清艳衣裳的少女身上,仿佛从古老美丽的画卷里走出来的人。

    他们热情向她打招呼。

    曦月绽开大大的笑容回应他们。

    上首的食案无人就座,那好像是她的位置。曦月走过去,落座。

    曦月垂眼,看见食案里的馐膳比其他人多了形状精雅的樱色糕点,用玉色碟子盛着。做饭的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她心里一暖。

    用过晚餐后,曦月回书房,继续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困意渐浓,差点写错字,曦月放下笔,打算去睡觉,明天再继续工作。

    打开寝室的壁橱,拿出寝具,柔软的被褥和枕头,铺在榻榻米上。

    被褥很柔软,她不一会就睡着了。

    ......

    春日温丽的晨光透过格子门,落在榻榻米上。

    青翠竹枝上的鸟儿啾啁叫着,曦月被叫醒。

    曦月睡眼惺忪掀开被子起身,去盥洗室,拧开水龙头,清澈而透明的水流出来。

    她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冰冰凉凉,困意瞬间消失。

    用过早餐,该安排出阵名单了。曦月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安排谁好。

    狐之助给她科普,短刀和胁差付丧神适合夜战,打刀付丧神适合各种各样的战斗,太刀付丧神能够应付大多数敌人,大太刀付丧神至多可同时攻击三名敌人......

    曦月思忖了会,提笔写下六位刀剑付丧神的名字。

    萤丸。

    鹤丸国永。

    明石国行。

    加州清光。

    大和守安定。

    烛台切光忠。

    庭院,樱花淡粉色的花瓣上沾着清澈的露水。

    露水从花瓣上滴落下来,濡湿了麻绳。

    粗长的麻绳上拴着许多金环,环上挂着许多金色小铃铛。狐之助摇了摇绳子,清脆的铃声在本丸回荡。

    付丧神陆陆续续前来集合。

    狐之助宣读出阵名单,点到名字的六位付丧神回房换上战斗服,带上刀装。

    日光越过鸟居,照着水泥台上金色的时空转换器,金光细碎闪烁

    鹤丸国永伸手,转动时空转换器的齿轮。

    机器爆出璀璨金光,笼罩六位付丧神的身影。

    曦月不放心的叮嘱:“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安全第一,任务第二。”

    灿烂的金光掩住了他们脸上表情,她听见有人轻轻笑了声。

    “遵命,主人。”

    “主人,放心吧,我们会一个都不少回来的。”

    ......

    金色光芒消失后,他们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樱花上的露水渐渐被阳光晒干,又过了半晌,六位付丧神出阵归来。

    有人受伤了,万幸的是轻伤。

    曦月抿唇,神情严肃,从黑漆箱箧里拿出手入工具,打粉棒、丁香油、奉书纸、棉布......跟着狐之助认真地学习如何为他们手入治疗。

    手入室内有供受伤的付丧神休息的软榻,格子门敞开着,能看见外面艳丽的八重红枝垂樱,红色的花瓣与他们衣衫上血的颜色有些像。

    少女披着清淡美丽的雪色长发,身着素净无瑕的白衣,跪坐八端织锦的坐垫上,莹白纤细的手指从素白的宽大衣袖中露出,握着打粉棒,认真的为刀剑手入。

    她手上力度很温柔,仿佛对待珍贵的易碎品。

    “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弄疼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鹤丸国永散漫地躺在软榻上,白衣染了鲜红的血,更像鹤了。

    他笑吟吟道:“很舒服哦,主人做得很好。”

    好似春樱从枝头飘落下来,温柔地落在他冰凉的刀锋上。

    夜幕低垂的时候,曦月终于将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完了,她对审神者这份工作了解七七八八。

    工作很轻松,工资很高,在猫尾酒馆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的钱。

    想到猫尾酒馆,她感到恍如隔世。

    该回现世一趟了。

    脱下审神者工作制服,换上现世的白色长裙,灵力划开通往现世的时空隧道。

    迈出时空隧道,夕阳余晖透过须弥旅馆房间的窗户,洒了她满身。

    美丽的须弥蔷薇依旧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时间好像才过去一小会儿。

    曦月带着鼓囊囊的钱包,走出旅馆,去了梅娜卡里商铺。

    梅娜卡里商铺是须弥首屈一指的珍宝商铺。老板哈立德对于所售珠宝的要求非常严苛,与其说是商人,还不如说是收藏家。店中展示的大多是老板私人的珍藏,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寻常人一辈子难得一见的异宝。

    “你好,欢迎光临鄙店。”老板哈立德是个中年男人,穿着须弥风格的绿色衣裳。

    曦月视线在店里琳琅满目的珠宝上游弋,看见美丽的海蓝宝石耳坠,拿起来仔细端量,在宝石中恍若看见了星星色的海水。

    真美。

    曦月问老板价格。

    价格很贵,还好她从本丸带了大笔钱,用审神者工资买绰绰有余。

    落日余晖将天空染成淡淡的橘粉色。

    旅馆外面摆着两张证悟木材质的餐桌,餐椅也是证悟木材质的。

    曦月点了一杯日落莓莓茶,在餐桌前坐下,慢慢地喝着茶,等凯亚回来。

    日落莓莓茶的颜色与此时天空的颜色有些像。

    玻璃杯里盛满橘色的茶水、晶莹的冰块和一片柠檬。

    曦月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茶水在唇齿间流淌,浓郁的果香,日落果和树莓的味道。

    喝完半杯的时候,凯亚回来了。

    他穿着蒙德风格的衣裳,修长的身影在须弥城很显眼。

    “在等我吗?”凯亚隔着餐桌,在曦月对面坐下来。

    “嗯,”曦月弯了弯眼睛,将餐桌上小叶紫檀木的珠宝盒推到凯亚跟前,“我见这个很适合凯亚队长就买了,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小叶紫檀木的珠宝盒,在夕照下泛起温润的光泽。

    凯亚打开盒子,美丽的海蓝宝石耳坠映入眼帘。

    宝石色泽瑰丽,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凯亚目光从海蓝宝石耳坠上抬起,落在曦月脸上:“真的只是觉得适合我才买的?”

    曦月犹豫了几秒,实话实说:“其实这是谢礼。我一直觉得我住的房子不可能是免费的,是凯亚队长暗中为我付了房租。即使真是免费的,我也想送你这份礼物,因为我觉得很适合你。”

    “谢谢你的礼物,”凯亚唇边漫开笑,“可以帮我戴上吗?”

    欸......

    曦月慢半拍说:“当然可以的。”

    她和他之间隔着张餐桌,不方便帮他戴耳坠。

    曦月绕过餐桌,在他身旁坐下来。

    证悟木材质的餐椅很长,正好能坐两个人。

    曦月伸手,轻轻地摘下他耳垂上的耳坠。

    冰凉的,镶嵌着纯净的蓝宝石,比她买的海蓝宝石耳坠颜色浅。

    她指尖不可避免碰到他耳朵,温热的,肤色很深。

    曦月脸颊微微泛红,似被那温热烧红。

    她第一次碰异性的耳朵,感觉有些奇怪......

    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他喝酒了。

    这种酒的气味她从未闻过,他喝的酒应该是须弥的酒。

    他今天去考察须弥酒业了,身上沾染了须弥酒香很正常。

    曦月从小叶紫檀木的珠宝盒里拿起海蓝宝石耳坠,为他戴上。

    凯亚凝注曦月,她莹白脸庞泛起红晕,清澈的眼眸漾出羞涩的涟漪,无意轻触他耳垂的指尖微凉细腻,似淡凉柔软的月色一般美好。

    她真容易害羞。

    她离他那么近,他微微低头,便能吻上她唇。

    接吻的话,想必她脸会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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