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圣旨后,第三日钦天监便给出了婚期。

    七月初二完婚。

    兴昌伯府开始紧急的继续为郁念慈凑嫁妆。

    本来郁府为她日后准备的嫁妆和大姐一样八十八台,但若是亲王妃嫁妆远远不够看。

    郁慈念忙拉着母亲,“母亲为女儿准备的已经够多了,等皇家送来了聘礼添点进去就行了。”

    张氏一把将郁慈念的手打开,将郁慈念推了出去,“聘礼是聘礼,嫁妆是嫁妆,嫁妆是一个女人的脸面,你别操心了,快去忙你的,你父亲怕是已经收到信了,在你出嫁前定能赶回来。”

    郁慈念看着屋内忙碌的母亲,她也知道,尽管母亲这里夹杂着一点私心,不过也是为子女记的私心,自此,她好了,家里姐妹便能好。

    但是,母亲是个好母亲,至少,她们这些庶出的孩子,都在很好的长大。

    如今已是五月底,距离大婚只剩了一个月的时间。

    郁慈念突然有点想姨娘,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带着姨娘来。

    京城皇城东侧定王府。

    周总管在前院书房外徘徊,最终咬了咬牙敲了敲门。

    “进。”

    书桌前的男子头戴网巾,束着白玉发冠,一身亲王常服,气质凛然,眉头微锁看向来人。

    “禀殿下,宫里来人说明日向兴昌伯府送聘礼。”周管家禀道。

    “嗯,知道了。”定王只说了一句便垂下头继续看着书。

    “殿下,王妃还有一个月便要入府了,殿下看王妃住的地方是不是要提前收拾一下。”周管家说完忙低下了头。

    定王在听到王妃一词手微微一顿,随即开口道:“将观澜居收拾出来吧,婚房直接布置在那里便是。”

    “是,奴才知晓了。”周管家出了门口内心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日后这王妃的日子好不好过。

    五月二十四。

    定王的聘礼从大内出发,一路送到了兴昌伯府,兴昌伯府门再一次大开。

    郁慈念是第一次见皇家的聘礼,也算是知道了为何嫁入皇家是“泼天的富贵”了。

    各种头面18套,金四百两,白银一千六百两,珍珠二十四两,还有各种田庄铺子马匹布料玉器之类的,因着定王占了长,总共便有118担,要是太子妃的得有180担,其余亲王妃的108担。

    果然在哪里都是结婚可以致富。

    每月只有二两银子零花钱的郁慈念一日之间暴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郁慈念突然想到了什么,到晚上时,郁慈念去了母亲那里。

    “母亲,女儿此次做得是继室,听说定王和前王妃感情甚笃,女儿这次嫁妆万万不要超过前王妃去。”郁慈念说道。

    “你且放心吧,母亲都打听过了的,前定王妃一百八十八台嫁妆,咱们一百六十六台也算全了礼数。”张氏回道,眼神中对郁念慈是满满的赞赏,张氏也不得不承认比她女儿强。

    “母亲,这些年,女儿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您的,日后女儿便以母亲为榜样,做好一个主母。”郁慈念对张氏也很欣赏。

    “好好儿的快别煽情了,也叫我睡个好觉。”张氏嗔道。

    “你的嫁妆你长嫂已经为你打点好装上船了,先前儿为你准备的是八十八担担嫁妆,你长嫂还添了六箱古籍书卷,先送回来咱们再挑捡些,不过你大嫂的六箱书是要都带去的,这些子书比什么金银玉器的体面多了。”张氏继续说道。

    “大嫂嫂来京城吗?”郁慈念问道。

    “你大嫂嫂怀上了,不到三月只告与了我。”张氏笑的满面春风。

    不愧是早婚早育的年代啊,她母亲才三十多岁啊就要当祖母了。

    “那真是恭喜大嫂了,女儿也要有小侄子了?”郁慈念笑道。

    “侄女也是使得的,先开花后结果嘛。”张氏笑道。

    “要不再给大姐姐添点嫁妆去?女儿也用不了那么多。”郁慈念说道。

    “不妥,你那未来姐夫家没有那么宽裕,你姐姐的嫁妆都是比对着聘礼给的,若是多谢少些的,多了让人觉得你要去压一头,少了让人觉得看不起他们家,这里头门道多着呢。”

    张氏解释完便笑着说道,“快回去歇着吧,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只管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妇便是。”

    六月初一,宫里送来了新婚的冠服,四合如意云纹红大衫,金绣云凤联珠纹青霞帔,金钑云凤帔坠,金绣团凤纹桃红褙子,金绣团凤胸背青鞠衣,玉谷圭黄锦套,还有一顶极为华丽的珠翠九翟冠。

    郁慈悠在如意阁里看着一整套的凤冠霞帔,惊叹道:“阿念,不愧是皇家的东西,真好看啊。”

    “确实。”郁慈念认同的点头,脸上还是有些忧愁。

    “阿念别伤心了,白姨娘不来是不想为你添麻烦的,将来若是爹爹升迁回京,你们还能见到的。”郁慈悠忙拍了拍郁慈念脑袋安慰道。

    说话间郁慈悉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二姐姐,我也要看吉服。”

    郁慈悠掏出了帕子给其擦了擦汗,“这天热得很,又去哪里疯玩了。”

    “看三哥哥蹴鞠了,可惜三哥哥不太行,输给人家了。这便是吉服?可真美。”郁慈悉忙回道。

    “你们两个,回了京不用上学可是天天玩疯了?夫子布置的功课怕不是一字未动吧?”郁慈悠好笑的问道。

    “无妨的,最后几日熬熬灯能写完的。”郁慈悉表示很有信心,她都和三哥哥商量好了一人一半然后互相“借鉴”的。

    郁慈悠无奈摇摇头,“夫子可没那么好糊弄,净糊弄自己吧,这几日宫中女官会来府上,你稳当些别冲撞了人。”

    “知道了大姐姐放心吧。”郁慈悉忙保证道。

    “当心回了临安晒成个小黑蛋,你那些个同窗小姐妹都嘲笑你。”郁慈念逗道。

    六月初十,郁慈念受册命。

    六月二十,张氏亲去定王府陈设婚房。

    七月初二。

    郁慈念在女官的服饰下穿上了亲王妃冠服,在香案前,与伯府一众人祖宗前行礼,奠酒,读祝。

    而后向祖母,伯府伯母行礼,后女官引郁慈念回到如意阁。

    申时正,郁慈念换上了凤冠霞帔的翟衣,便等着今日的亲迎了。

    定王府。

    帝后亲至坐于中堂,皇帝开口训诫,“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

    定王躬身敬道:“诺。惟恐弗堪,不敢忘命。”

    随后四拜,在礼官引导下,定王府幕次及仪仗从王府中门出,教坊司大乐响,从定王府一路至兴昌伯府。

    礼傧入了兴昌伯府,“某固敬具。”

    而后引郁怀于大门东西而拜,定王下轿答拜,而后郁怀对定王揖礼敬拜,定王半揖回拜。

    而后礼傧掌雁者为定王进雁,定王受之,左手拿着大雁进入内门。

    郁怀躬身开口:“定王请入。”

    随后三请三让进入如意阁正院,郁怀西面而立,定王面向北奠雁。

    而后张氏出门揖拜定王,定王回拜,女官引郁慈念出了门站于张氏左侧。

    郁怀随后站了过去,诫之:“敬之,戒之,夙夜无违。”

    随后张氏行至郁慈念前整理了几下头冠与霞帔,“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诺,惟恐不堪,不敢忘命。”郁慈念轻声开口。

    随后郁慈念在嬷嬷引导下,跟于定王身后而出,至车后,定王授绥,嬷嬷回辞,“未教不足与为礼。”

    而后二人上车,并排而做,相持大红绸花,嬷嬷为其放下车上帷幔。

    奏乐,一路行至定王府同牢合卺,结发。

    而后便被礼官引至婚房,郁慈念的任务算是完成。

    帝后在送了定王出门后便回了皇宫。

    与此伯府内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定王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再加上战场厮杀数载,看上去便很严肃,让人心里生惧。

    郁怀擦了擦眼睛,与张氏笑道:“该去敬酒了。”

    一旁郁慈念对着身旁的郁澄长舒了口气,“好严肃,好可怕,我以为大婚都如大哥大嫂那般的,我刚才都不敢出气,二姐夫全程都没有笑,会不会是不喜欢二姐姐。”

    “怎么会,二姐姐那样好的人谁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大姐姐倒还…”

    郁澄话还没说完头上便一暴栗,转头一看是大姐姐,忙把嘴闭上了。

    “倒还怎么样,我看你是皮痒了。”郁慈悠嗔道。

    郁澄往远处一看想找个人解救,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大姐夫!”

    而后拽着郁慈悉撒腿就跑。

    郁慈悠望过去,便红了脸转身穿过了廊子逃走了。

    远处一面容俊逸的男子低头一笑,也跟着朋友吃酒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定王府觥筹交错,虽是定王成亲,但来着宾客也不敢灌定王酒,只是定王来者皆一口饮尽。

    日暮时分,郁慈念端坐于床上,已经在礼官服侍下吃了一碗长寿面,又重新净了面,一张面容被凤冠霞帔的映衬下,整个一国泰民安之像。

    外面礼官唱,“定王至。”

    郁慈念看向门口,只见推门而入的定王一身酒气。

    屋内礼官皆退了出去。

    郁慈念起身揖礼,“殿下。”

    “王妃不必多礼,坐。”定王指了指床,自己坐到了对面的凳上。

    郁慈念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定王开口道:“臣妾有些话不得不说,还望殿下见谅。”

    定王面露疑惑看向郁慈念。

    “臣妾知晓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也听闻了先王妃的事迹,臣妾敬她是个英雄,确是殿下值得敬爱之人。臣妾不敢与之相比,臣妾被赐婚那一刻便没想祈求得到殿下垂爱,臣妾只盼殿下尊重便是。

    说起来臣妾不过与殿下同病相怜而已,嫁与不嫁,娶与不娶,不过是一纸诏书。臣妾是个女子,臣妾只有后宅这一片天地。殿下满腹经纶又英勇善战,也应知这世间女子不易,臣妾只求后宅安稳,还望殿下日后合作愉快。”郁慈念说完便定定的看向定王。

    定王看向郁慈念,心道还嫁与不嫁,多少人想嫁与本王…

    良久,定王开口,“好。”

    郁慈念松了口气,还算好说话。

    郁慈念看向定王身后的正好两个酒杯,过去拿了起来,奉给了定王,自己又拿了另一杯,“臣妾敬殿下,也谢殿下,臣妾干了,殿下随意。”

    郁慈念一口饮尽,没看到定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味。

    定王随后也一口饮尽。

    郁慈念一口干了后,庆幸这酒不辣,还有些甜。

    只是盏茶功夫,郁慈念只觉自己脸开始发烫,浑身开始燥热。

    郁慈念心一跳,看向了酒杯,对着定王指着酒杯尴尬一笑,神情疑惑。

    定王点点头,确定了郁慈念的想法。

    于是眼见着定王也红了脸,一切水到渠成,卸冠解佩。帐内红浪翻腾,帐外红烛闪烁。

    半个时辰后,定王完成任务停了下来,郁慈念松了口气,对定王上了个新的标签,威武雄壮的汉子。

    郁慈念终于见到了桑榆,桑榆扶着郁慈念去了隔壁盥洗室。

    定王看着郁慈念的背影也松了口气,对郁慈念的态度,定王表示满意,尊重嘛,很简单,但再多的情爱是没有了。

    郁慈念简单沐浴了一番后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丝绸里衣回了屋里,见定王也不见身影,床上的喜帕也早已不见了身影。

    郁慈念觉得口干,坐到了桌前倒了杯凉茶,定王身上有着一股军人的正气,好像生性不爱笑,郁慈念表示那能怎么办,和平相处呗。

    思绪间,见定王也穿着一身红绸里衣走了进来直接躺到了床上,对着郁慈念说道:“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入宫拜见父皇母后与母妃。”

    一夜相安无话,郁慈念也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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