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十二点放学，他们平时是十二点半左右见面，直接在肯麦基解决午饭。
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她不确定他还在不在。
裹着校服外套，张予牧系着围脖，一席长发散在肩上，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撩了撩头发，抬头看路边的店铺门牌，离肯麦基还有大约一公里。
穿过人海、车流和耳边熙攘的冷风，张予牧忍着喉间被风灌入的涩痛，一路往前跑去。
这条路的街景，比平常出现在她身边的速度，要快上好几倍。
有时候顾妄会直接在公交站台等她，然后和她步行过去。
这条街道的每个角落，突然间，仿佛都有了他的气息般，变成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林山雪海。
她奔跑着，脑海不断浮现信的内容。
顾妄：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十六封信，前面的，都因为纠结和犹豫而半途而废。
我想，这一次无论写到何种境地，都不再删改。如果有语无伦次，请原谅。我很紧张。
想说的话很多，但付诸笔端，又使我沉默，不知如何妥善表达。
这实在不像我。
在文字方面，我向来畅快，但仿佛只要与你相关，我的世界就会变成这样，进退失据、犹豫慌乱，异常地谨慎，却又格外莽撞。
这一回，也是如此。请你原谅，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看见奇怪的我。
认识你到现在，也有两年了，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那时的我，别说交异性朋友，便是和异性说说话，都会面红耳赤。
我虽身处人群之中，却离开人群太久了。在来到归中伊始，就建好了堡垒，设好了防火墙。
我想要的青春是，平静无常、波澜不惊，就像窗外那棵静静伫立的芒果树，在人群的边缘，不需要任何参与感，假装来过就好。
但你出现了，轻易踏碎我的领域，在里面横冲直撞。从遇见你那天起，我的生活便不再平静。
也许你会觉得诧异，毕竟作为学生，我们的生活重复而单调，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日新月异，我们的日子，都在考试和题目中进行。
但我记得，傍晚时分漫天的晚霞；记得清晨的雾未散尽时你领读的声音；记得放学后，瓢泼的大雨将我们阻塞在教室里……
我记得，你疲倦时看着黑板的迷茫和失落；记得你等我解题时无聊得昏昏欲睡；更记得那晚，在你一向冷淡的脸上露出的肆意的笑。
我见过你成功时熠熠生辉的样子，也见过你失败时的落寞负气。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在你身上停留。
你比我想象中更要强，样样都想做到最好，却常常陷入固执而不自知。
校运会的时候、篮球赛的时候、科技竞赛的时候，当别人都在庆祝你为班级为学校赢得荣誉，夸赞你是天才的时候，我却在人群中，暗自负气。
我只能看到你脚腕上的绷带，看到你膝盖上的摔伤，看到你舟车劳顿的疲惫。
我总是莫名地涌出太多越界的情绪，想劝你别那么逞强，劝你别那么累。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递瓶水都没要战战兢兢很久。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克制内心的汹涌，保持平和的情绪，在你下一次需要我的时候，适宜地陪伴在你身边。
原谅我用“需要”这个词，我想，你和我固定见面，总有你的理由。我能想到最好的理由，是“需要”。
这也很常见，我向来是朋友的垃圾桶，可能是因为我安静体贴又守口如瓶，大家都很喜欢找我倾诉。
你愿意和我交朋友，是否也只是因为觉得我这个朋友温和又沉默？
是否只是因为，跟我待在一起，能让你更放松？
很多次，我看到你在拥挤的肯麦基里，靠着椅背沉沉睡去，偶尔同乘一趟公交车，坐在后排，你困到靠着我的肩，一直睡到终点站都不自知……
在学校之外，你好像没有那么紧绷，常常会笑，甚至说些笑点奇怪的玩笑。
这样的你，会和申叔因为球员是否犯规争论一下午；会在浅而易见的低级错误面前突然宕机；会在厨房鼓捣一下午，给我端出一碟夹生又发焦的青椒炒肉丝。
尽管过不了多久，你就将火候掌握得很好，但怎么说呢……我更喜欢不完美的你。
在认识你之前，我对自大的人很反感。只要和他们说上三言两语，便失去了耐心。
但你却不同，在你故作轻松地跟我“炫耀”那些与众不同的过往时，我甚至期待你多说点。
我在想，原来你也有幼稚的一面，原来你也会看不到其中的拙劣，会看不懂我的笑并非赞赏，而是被你的反差惊讶到，觉得有点可爱。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也感到很讶异，甚至有些害怕，怕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内心。
于是，我尝试去放大你的缺点，尝试去忽视你的存在，我一次次想离开，一次次想将你放到朋友的位置，但我做不到。
写到此，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是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终于说出来了，终于不再退缩，终于不再等待这件事变成一个伪命题。
我记得我曾问过你，给你写情书的女生当中，有心动过的吗？你说你基本上都拒收，因为从不相信没来由的爱。
一个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人，竟然写了几页纸说喜欢你，你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你认为，他们只是在喜欢幻想中的对象而已。
那么我呢？是否也让你觉得莫名？
我的没来由，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到我初次见你，就已经发生。
昨晚我彻夜未眠，我想了很久，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最终决定，还是勇敢一点。
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请原谅我，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做你的朋友。同时，也请原谅我，这是一封告白信，也是一封告别信。
我曾经想过，如果能继续和你在一起，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是，我没有信心。你是天之骄子，以你的成绩，你的家庭，未来必然会和我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我，也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想永远做你的仰望者，不愿只是追赶你的脚步，更不愿你为了我，去将就去勉强。
也许你会觉得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想得未免太遥远了。亦或者，你根本就对我毫无感觉，那我现在的话，就会显得无比尴尬。
但没关系，我只是想把一切都敞亮真诚地言明，再认认真真地，和你说再见。
我想，你那么好，肯定不会嘲笑我的？对不对？
张予牧
……
推开玻璃门，张予牧捂着胸口，气喘吁吁。掀开淡黄色的塑料软帘，她口中呼着大片的白汽。
看见那个熟悉上的座位，空无一人，她失望地垂下眼眸。
他没来。
她缓了几秒，默默走到那个座位，像往常那样摆好课本试卷，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三点了。
应该是临时有什么事，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失过约，哪怕是发烧到39度，他也会准时到。
最离谱的时候，她看到他手里拿着布洛芬，用可乐就药。
张予牧点了个套餐，拿出英语测练，默默做起完形填空。
时间渐渐流逝，张予牧困得眼皮直掉，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看着周遭嘈杂的环境，人群喧闹着，忙碌着，而她却身处在孤岛般，像透过一扇隐形的橱窗观看这个世界，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转身，看到玻璃窗外的世界，晚霞将天空染成了橙黑色。
抬手看手表，17：34分，还有26分上晚自习。
完了，她赶忙收拾物品，急匆匆跑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
他真的一直没来。
坐在教室里，张予牧始终魂不守舍，她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居然很失落，甚至是难过。
明明那天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为什么，在她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他偏偏不来了。
难道是她去得太晚了，他已经不等了？
坐在灯火敞亮的教室里，张予牧看着外头浓黑的夜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对他的等待默许太久了。
他凭什么等？她凭什么以为他一定会等？
她该不会是真的在期待什么吧？
真可悲。
张予牧咬了咬牙，拿出文综试卷，开始疯狂刷选择题。
刷完一套，翻到最后一页对答案。从头到尾对下来，全是错的。
手中的红笔顿了顿，张予牧的鼻头一酸，眼眶里开始有眼泪在打转。
怎么那么狼狈，连刷个题都刷得一塌糊涂。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题号，原来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就像第一颗纽扣被扭错，剩下的即使全对，也变成了错。
魂不守舍地上完晚自习，张予牧故意等到熄灯才离开教室，揣着口袋走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侧脸看昏暗之处，依然没有人。
她突然很想买一台手机。
自从赚稿费后，她慢慢也能攒出买手机的钱，但多数情况下，她都花在了买书上。
多数时候，她很听话。家里人说高考结束后再给她买，她也无所谓，毕竟，她并没有什么好友需要联系。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很需要。她想联系他。
张予牧仰起脸，环视四周。两旁的树荫勾连在一起，遮住了天空，昏黄的路灯落在熙攘的人群里，人人脸上都明暗交错。
她再忍不住，跑向收发室。
宿舍阿姨愣了愣。
“阿姨，我打个电话。”
对方挪了挪屁股，让出了空间。
张予牧拿起听筒，对着键盘摁出那段虽然从未用过，但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字。
是顾妄骗她背的，他告诉她是类似于Π那样的数值，等她准确无误地背出后，才告诉她，是他的电话。
嘟嘟嘟......
张予牧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一声嘈杂过后，电话那头传来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她不确定他还在不在。
裹着校服外套，张予牧系着围脖，一席长发散在肩上，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撩了撩头发，抬头看路边的店铺门牌，离肯麦基还有大约一公里。
穿过人海、车流和耳边熙攘的冷风，张予牧忍着喉间被风灌入的涩痛，一路往前跑去。
这条路的街景，比平常出现在她身边的速度，要快上好几倍。
有时候顾妄会直接在公交站台等她，然后和她步行过去。
这条街道的每个角落，突然间，仿佛都有了他的气息般，变成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林山雪海。
她奔跑着，脑海不断浮现信的内容。
顾妄：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十六封信，前面的，都因为纠结和犹豫而半途而废。
我想，这一次无论写到何种境地，都不再删改。如果有语无伦次，请原谅。我很紧张。
想说的话很多，但付诸笔端，又使我沉默，不知如何妥善表达。
这实在不像我。
在文字方面，我向来畅快，但仿佛只要与你相关，我的世界就会变成这样，进退失据、犹豫慌乱，异常地谨慎，却又格外莽撞。
这一回，也是如此。请你原谅，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看见奇怪的我。
认识你到现在，也有两年了，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那时的我，别说交异性朋友，便是和异性说说话，都会面红耳赤。
我虽身处人群之中，却离开人群太久了。在来到归中伊始，就建好了堡垒，设好了防火墙。
我想要的青春是，平静无常、波澜不惊，就像窗外那棵静静伫立的芒果树，在人群的边缘，不需要任何参与感，假装来过就好。
但你出现了，轻易踏碎我的领域，在里面横冲直撞。从遇见你那天起，我的生活便不再平静。
也许你会觉得诧异，毕竟作为学生，我们的生活重复而单调，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日新月异，我们的日子，都在考试和题目中进行。
但我记得，傍晚时分漫天的晚霞；记得清晨的雾未散尽时你领读的声音；记得放学后，瓢泼的大雨将我们阻塞在教室里……
我记得，你疲倦时看着黑板的迷茫和失落；记得你等我解题时无聊得昏昏欲睡；更记得那晚，在你一向冷淡的脸上露出的肆意的笑。
我见过你成功时熠熠生辉的样子，也见过你失败时的落寞负气。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在你身上停留。
你比我想象中更要强，样样都想做到最好，却常常陷入固执而不自知。
校运会的时候、篮球赛的时候、科技竞赛的时候，当别人都在庆祝你为班级为学校赢得荣誉，夸赞你是天才的时候，我却在人群中，暗自负气。
我只能看到你脚腕上的绷带，看到你膝盖上的摔伤，看到你舟车劳顿的疲惫。
我总是莫名地涌出太多越界的情绪，想劝你别那么逞强，劝你别那么累。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递瓶水都没要战战兢兢很久。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克制内心的汹涌，保持平和的情绪，在你下一次需要我的时候，适宜地陪伴在你身边。
原谅我用“需要”这个词，我想，你和我固定见面，总有你的理由。我能想到最好的理由，是“需要”。
这也很常见，我向来是朋友的垃圾桶，可能是因为我安静体贴又守口如瓶，大家都很喜欢找我倾诉。
你愿意和我交朋友，是否也只是因为觉得我这个朋友温和又沉默？
是否只是因为，跟我待在一起，能让你更放松？
很多次，我看到你在拥挤的肯麦基里，靠着椅背沉沉睡去，偶尔同乘一趟公交车，坐在后排，你困到靠着我的肩，一直睡到终点站都不自知……
在学校之外，你好像没有那么紧绷，常常会笑，甚至说些笑点奇怪的玩笑。
这样的你，会和申叔因为球员是否犯规争论一下午；会在浅而易见的低级错误面前突然宕机；会在厨房鼓捣一下午，给我端出一碟夹生又发焦的青椒炒肉丝。
尽管过不了多久，你就将火候掌握得很好，但怎么说呢……我更喜欢不完美的你。
在认识你之前，我对自大的人很反感。只要和他们说上三言两语，便失去了耐心。
但你却不同，在你故作轻松地跟我“炫耀”那些与众不同的过往时，我甚至期待你多说点。
我在想，原来你也有幼稚的一面，原来你也会看不到其中的拙劣，会看不懂我的笑并非赞赏，而是被你的反差惊讶到，觉得有点可爱。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也感到很讶异，甚至有些害怕，怕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内心。
于是，我尝试去放大你的缺点，尝试去忽视你的存在，我一次次想离开，一次次想将你放到朋友的位置，但我做不到。
写到此，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是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终于说出来了，终于不再退缩，终于不再等待这件事变成一个伪命题。
我记得我曾问过你，给你写情书的女生当中，有心动过的吗？你说你基本上都拒收，因为从不相信没来由的爱。
一个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人，竟然写了几页纸说喜欢你，你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你认为，他们只是在喜欢幻想中的对象而已。
那么我呢？是否也让你觉得莫名？
我的没来由，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到我初次见你，就已经发生。
昨晚我彻夜未眠，我想了很久，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最终决定，还是勇敢一点。
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请原谅我，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做你的朋友。同时，也请原谅我，这是一封告白信，也是一封告别信。
我曾经想过，如果能继续和你在一起，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是，我没有信心。你是天之骄子，以你的成绩，你的家庭，未来必然会和我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我，也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想永远做你的仰望者，不愿只是追赶你的脚步，更不愿你为了我，去将就去勉强。
也许你会觉得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想得未免太遥远了。亦或者，你根本就对我毫无感觉，那我现在的话，就会显得无比尴尬。
但没关系，我只是想把一切都敞亮真诚地言明，再认认真真地，和你说再见。
我想，你那么好，肯定不会嘲笑我的？对不对？
张予牧
……
推开玻璃门，张予牧捂着胸口，气喘吁吁。掀开淡黄色的塑料软帘，她口中呼着大片的白汽。
看见那个熟悉上的座位，空无一人，她失望地垂下眼眸。
他没来。
她缓了几秒，默默走到那个座位，像往常那样摆好课本试卷，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三点了。
应该是临时有什么事，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失过约，哪怕是发烧到39度，他也会准时到。
最离谱的时候，她看到他手里拿着布洛芬，用可乐就药。
张予牧点了个套餐，拿出英语测练，默默做起完形填空。
时间渐渐流逝，张予牧困得眼皮直掉，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看着周遭嘈杂的环境，人群喧闹着，忙碌着，而她却身处在孤岛般，像透过一扇隐形的橱窗观看这个世界，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转身，看到玻璃窗外的世界，晚霞将天空染成了橙黑色。
抬手看手表，17：34分，还有26分上晚自习。
完了，她赶忙收拾物品，急匆匆跑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
他真的一直没来。
坐在教室里，张予牧始终魂不守舍，她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居然很失落，甚至是难过。
明明那天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为什么，在她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他偏偏不来了。
难道是她去得太晚了，他已经不等了？
坐在灯火敞亮的教室里，张予牧看着外头浓黑的夜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对他的等待默许太久了。
他凭什么等？她凭什么以为他一定会等？
她该不会是真的在期待什么吧？
真可悲。
张予牧咬了咬牙，拿出文综试卷，开始疯狂刷选择题。
刷完一套，翻到最后一页对答案。从头到尾对下来，全是错的。
手中的红笔顿了顿，张予牧的鼻头一酸，眼眶里开始有眼泪在打转。
怎么那么狼狈，连刷个题都刷得一塌糊涂。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题号，原来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就像第一颗纽扣被扭错，剩下的即使全对，也变成了错。
魂不守舍地上完晚自习，张予牧故意等到熄灯才离开教室，揣着口袋走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侧脸看昏暗之处，依然没有人。
她突然很想买一台手机。
自从赚稿费后，她慢慢也能攒出买手机的钱，但多数情况下，她都花在了买书上。
多数时候，她很听话。家里人说高考结束后再给她买，她也无所谓，毕竟，她并没有什么好友需要联系。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很需要。她想联系他。
张予牧仰起脸，环视四周。两旁的树荫勾连在一起，遮住了天空，昏黄的路灯落在熙攘的人群里，人人脸上都明暗交错。
她再忍不住，跑向收发室。
宿舍阿姨愣了愣。
“阿姨，我打个电话。”
对方挪了挪屁股，让出了空间。
张予牧拿起听筒，对着键盘摁出那段虽然从未用过，但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字。
是顾妄骗她背的，他告诉她是类似于Π那样的数值，等她准确无误地背出后，才告诉她，是他的电话。
嘟嘟嘟......
张予牧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一声嘈杂过后，电话那头传来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