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清早栀言继续修炼，一行人前往常夫人的院子。
“几位道长稍事休息，夫人刚醒。”常夫人院子里的丫鬟领着几人坐在院子的厅堂里，上了茶便离开去往常夫人的房间。
等了没多久常夫人便过来了，常夫人一袭素衣看着有些憔悴坐在上首。
“几位道长可是有何事？”常夫人先开了口。
李仁欢反问：“常夫人对府中姨娘相继离世之事知道多少？”
“我所知道的与老爷所知道的相差无几，此前一直认为是意外。”常夫人环顾了一下厅堂才接着说，“直到几位道长前些日子来才知晓竟是魔物所为。”
柳书言注意到常夫人说话时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说到魔物的时候眼神躲闪，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愿说出来。
柳书言敲了敲桌子，似是不经意的问：“常夫人担心吗？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常夫人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答：“自然是担心的，这种事情不论落在谁身上都会担心吧。”
“当真？”
“自然是，这位道长为何这般问？”
“瞧着常夫人不是很担心的模样，多嘴问一句，常夫人勿怪。”柳书言盯着常夫人的眼睛说。
常夫人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无碍。”
柳书言给柳如是使了个眼神，柳如是点点头问：“常夫人此前可听说过梦魔？”
“前几日听老爷提过，说是家中的姨娘皆是因梦魔而亡。”
“不知常老爷是如何与夫人说的？”柳如是接着问。
“老爷说梦魔造梦，将人困在梦境之中，无法挣脱，人便如同去世一般。”说到这里常夫人想了想才说，“梦魔若是不能入梦很难奈何他人，如今府上每个人都有道长们给的符纸，想必这梦魔也不会再出来作乱了。”
“常夫人如何得知梦魔不会再出来？”庞景仲笑着问。
常夫人抿了一口茶水才回答：“自然是猜的，这种事我如何得知。”
“那常夫人觉得我们若是想将这梦魔引出来诛杀，该如何？”李仁欢问。
“诛魔一事，我等普通人如何知晓，此事应当是几位道长才知晓。”常夫人打着太极回道。
说到这里知忆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开门见山的问：“常夫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常夫人；魔物出现必定会留下魔气，这府上处处都是，唯独常夫人的院子干干净净，常夫人可否解答在下的疑惑。”
常夫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没有想过这些人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其中缘由她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回答。
赵沐之见常夫人已经动摇，鼓励的说：“常夫人，不论你知道些什么，还请你能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帮到你。”
常夫人绞进了手中的帕子，抿着唇不说话，赵沐之又继续：“常夫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论事实如何，梦魔都害死了府上的十二位姨娘。”
听到这句话常夫人才悠悠的开口：“不是他，是我，都是我的错，若非那日我说了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对她们下手。”
李仁欢见状开口：“常夫人，可否一一道来？”
常夫人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喝了口茶水说：“我不知他是从何处来的，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我的梦中一般，我第一次见他便是在梦里。”
“那是去岁春天，那几日我说不上为何，总觉得心烦意乱，夜里也睡的不太安稳，便请了大夫。”
“大夫说是忧虑过多所致，给我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服了药夜里睡的安稳了不少。”
“我按着大夫说的，一连喝了七天，最后一天晚上，他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不知他是何人，他在梦中说他是来满足我的愿望的，问我因何事烦忧。我如实告诉他，在这府中我是夫人，无人敢触我的霉头，又能有何事能令我烦忧。”
“他却问我，府中这么多姨娘，难道我不曾因姨娘而烦忧过。”
“我便告知他，虽说府中姨娘众多，但老爷一直给姨娘们用了避子汤药，所以府中的姨娘一直无所出，我的孩子将来也不用跟其他人争家业。”
“府中的姨娘们又都是好相与的，极少做出格的事情，家中也不似其他府上那般，所以我没什么烦忧的事情。”
“他又问我，可曾想过这府上只有我一个夫人，没有其他的姨娘。”
“我想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不想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如果可以，谁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
李仁欢适时开口：“常夫人在梦中也是这般说的？”
常夫人点了点头：“是。”咬了咬嘴唇才继续，“梦中他说，他会实现我的愿望。”
“起初我还不太明白，平日里便是梦到什么，醒过来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个梦却记得这般清晰，那人我不曾见过，但我却在梦中见到了他的脸。”
“但我想着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常夫人皱着眉良久才说：“可，第三日，二姨娘便传来了噩耗，不知怎的便离世了，下人说是在夜间离世的。”
“老爷和我都以为是意外，也没多想便将人下了葬。”
“可一个月之后，三姨娘也出事了。死状与二姨娘一模一样，老爷起了疑心，请了仵作验尸却什么都没验出来。”
“差不多十多天后，四姨娘也出了事，同样请了仵作，依旧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开始疑心，是否与我的梦有关，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男子，也没再做过梦。”
“后来府上的姨娘相继出事，老爷担心是家中其他人所为，还报了官，官府查了两个多月，什么也没查出来，连官府的人都劝我和老爷请道长来看一看，若不是人为便只能是邪祟作怪。”
“老爷从附近的道馆请了位道长来看看，那位道长与官府一样，什么都没看出来。我还以为，这些事与我无关。”
“直到几位道长来府上，我听老爷说了梦魔，这才知道，这事儿是因我而起。”
“只是放在道长问的，为何我的院子里没有魔气，我也无从得知。”
常夫人讲完，厅堂内安静了下来，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气氛有些沉默，常夫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见几人都不说话也有些慌了，喉咙发紧。
还是柳如是打破了这份沉默：“常夫人，此事你不必自责，你也不知道你在梦中见到的那男子便是梦魔。姨娘的死，也并非你所愿。”
常夫人有些苦涩的弯了弯嘴角：“道长不必宽慰我，若非我说了那些话，府上的姨娘也不会死。”
“常夫人，我们不该用其他人的过错来为难自己。”李仁欢看着常夫人认真的说，“不瞒常夫人你说，我生来根骨奇特，对魔物的修炼大有裨益。”
“五个月的时候，一群魔物闯进我家中要将我夺走，我爹娘为了保护我惨死，路过的道长将我救了。”
“道长将我寄养在一家客栈，十九岁那年，将我养大的掌柜也被魔物所害。曾经我如同常夫人一样，认为都是我的错。”
“但后来我师父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李仁欢看着常夫人一字一句的说，“我师父告诉我，那些魔物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杀害我全家，虽然与我有关，但不是我的错。”
“掌柜的死，也不是我的错，草菅人命的才是错了。”
常夫人有些失神的看着李仁欢喃喃道：“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不是。”柳如是说，“你只是在梦中说出了自己不愿与其他人分享丈夫罢了，这何错之有。”
“你从未想过伤害府上的姨娘，对吗？”柳如是问。
常夫人点了点头，柳如是继续道：“你从未想过害人，府上的姨娘是因为梦魔的一己之私死的，错的不是你，是那个魔物。”
常夫人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从知道一切都是梦魔所为之后，她一直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错，却又无法鼓起勇气讲这些话说出来。
如今这些话终于说出来了，还有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只觉得一直抓着自己心脏的那只手松开了。
想到这里常夫人再也忍不住，啜泣着开口：“多谢道长，多谢。”
“常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梦魔将其诛杀，常夫人若是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知我们。”
“一定，劳烦几位道长了。”常夫人拿着帕子擦干净眼泪说。
“先走一步，常夫人照顾好自己，若有何事常夫人可用这么唤我们过来。”李仁欢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传声镜交给丫鬟，“对着水镜说话我们便能听到。”
常夫人从丫鬟手上接过传声镜：“多谢道长，几位道长慢走，这几日没休息好，便不送了。”
“常夫人好好休息。”说完一行人便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边常夫人拿着传声镜回房准备休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传声镜，想了想还是放在了枕边，这样要用的时候随时能拿到。
常夫人一连几日没有休息好,现在心里的事放下了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本以为这一觉能睡得安稳，但没想到的是，梦魔竟然出现在了常夫人的梦境之中。
“常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梦魔笑得无害。
“出现了。”栀言突然收起藤蔓丢下这句话便朝着常夫人的院子奔去。
“几位道长稍事休息，夫人刚醒。”常夫人院子里的丫鬟领着几人坐在院子的厅堂里，上了茶便离开去往常夫人的房间。
等了没多久常夫人便过来了，常夫人一袭素衣看着有些憔悴坐在上首。
“几位道长可是有何事？”常夫人先开了口。
李仁欢反问：“常夫人对府中姨娘相继离世之事知道多少？”
“我所知道的与老爷所知道的相差无几，此前一直认为是意外。”常夫人环顾了一下厅堂才接着说，“直到几位道长前些日子来才知晓竟是魔物所为。”
柳书言注意到常夫人说话时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说到魔物的时候眼神躲闪，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愿说出来。
柳书言敲了敲桌子，似是不经意的问：“常夫人担心吗？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常夫人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答：“自然是担心的，这种事情不论落在谁身上都会担心吧。”
“当真？”
“自然是，这位道长为何这般问？”
“瞧着常夫人不是很担心的模样，多嘴问一句，常夫人勿怪。”柳书言盯着常夫人的眼睛说。
常夫人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无碍。”
柳书言给柳如是使了个眼神，柳如是点点头问：“常夫人此前可听说过梦魔？”
“前几日听老爷提过，说是家中的姨娘皆是因梦魔而亡。”
“不知常老爷是如何与夫人说的？”柳如是接着问。
“老爷说梦魔造梦，将人困在梦境之中，无法挣脱，人便如同去世一般。”说到这里常夫人想了想才说，“梦魔若是不能入梦很难奈何他人，如今府上每个人都有道长们给的符纸，想必这梦魔也不会再出来作乱了。”
“常夫人如何得知梦魔不会再出来？”庞景仲笑着问。
常夫人抿了一口茶水才回答：“自然是猜的，这种事我如何得知。”
“那常夫人觉得我们若是想将这梦魔引出来诛杀，该如何？”李仁欢问。
“诛魔一事，我等普通人如何知晓，此事应当是几位道长才知晓。”常夫人打着太极回道。
说到这里知忆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开门见山的问：“常夫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常夫人；魔物出现必定会留下魔气，这府上处处都是，唯独常夫人的院子干干净净，常夫人可否解答在下的疑惑。”
常夫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没有想过这些人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其中缘由她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回答。
赵沐之见常夫人已经动摇，鼓励的说：“常夫人，不论你知道些什么，还请你能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帮到你。”
常夫人绞进了手中的帕子，抿着唇不说话，赵沐之又继续：“常夫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论事实如何，梦魔都害死了府上的十二位姨娘。”
听到这句话常夫人才悠悠的开口：“不是他，是我，都是我的错，若非那日我说了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对她们下手。”
李仁欢见状开口：“常夫人，可否一一道来？”
常夫人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喝了口茶水说：“我不知他是从何处来的，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我的梦中一般，我第一次见他便是在梦里。”
“那是去岁春天，那几日我说不上为何，总觉得心烦意乱，夜里也睡的不太安稳，便请了大夫。”
“大夫说是忧虑过多所致，给我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服了药夜里睡的安稳了不少。”
“我按着大夫说的，一连喝了七天，最后一天晚上，他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不知他是何人，他在梦中说他是来满足我的愿望的，问我因何事烦忧。我如实告诉他，在这府中我是夫人，无人敢触我的霉头，又能有何事能令我烦忧。”
“他却问我，府中这么多姨娘，难道我不曾因姨娘而烦忧过。”
“我便告知他，虽说府中姨娘众多，但老爷一直给姨娘们用了避子汤药，所以府中的姨娘一直无所出，我的孩子将来也不用跟其他人争家业。”
“府中的姨娘们又都是好相与的，极少做出格的事情，家中也不似其他府上那般，所以我没什么烦忧的事情。”
“他又问我，可曾想过这府上只有我一个夫人，没有其他的姨娘。”
“我想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不想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如果可以，谁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
李仁欢适时开口：“常夫人在梦中也是这般说的？”
常夫人点了点头：“是。”咬了咬嘴唇才继续，“梦中他说，他会实现我的愿望。”
“起初我还不太明白，平日里便是梦到什么，醒过来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个梦却记得这般清晰，那人我不曾见过，但我却在梦中见到了他的脸。”
“但我想着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常夫人皱着眉良久才说：“可，第三日，二姨娘便传来了噩耗，不知怎的便离世了，下人说是在夜间离世的。”
“老爷和我都以为是意外，也没多想便将人下了葬。”
“可一个月之后，三姨娘也出事了。死状与二姨娘一模一样，老爷起了疑心，请了仵作验尸却什么都没验出来。”
“差不多十多天后，四姨娘也出了事，同样请了仵作，依旧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开始疑心，是否与我的梦有关，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男子，也没再做过梦。”
“后来府上的姨娘相继出事，老爷担心是家中其他人所为，还报了官，官府查了两个多月，什么也没查出来，连官府的人都劝我和老爷请道长来看一看，若不是人为便只能是邪祟作怪。”
“老爷从附近的道馆请了位道长来看看，那位道长与官府一样，什么都没看出来。我还以为，这些事与我无关。”
“直到几位道长来府上，我听老爷说了梦魔，这才知道，这事儿是因我而起。”
“只是放在道长问的，为何我的院子里没有魔气，我也无从得知。”
常夫人讲完，厅堂内安静了下来，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气氛有些沉默，常夫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见几人都不说话也有些慌了，喉咙发紧。
还是柳如是打破了这份沉默：“常夫人，此事你不必自责，你也不知道你在梦中见到的那男子便是梦魔。姨娘的死，也并非你所愿。”
常夫人有些苦涩的弯了弯嘴角：“道长不必宽慰我，若非我说了那些话，府上的姨娘也不会死。”
“常夫人，我们不该用其他人的过错来为难自己。”李仁欢看着常夫人认真的说，“不瞒常夫人你说，我生来根骨奇特，对魔物的修炼大有裨益。”
“五个月的时候，一群魔物闯进我家中要将我夺走，我爹娘为了保护我惨死，路过的道长将我救了。”
“道长将我寄养在一家客栈，十九岁那年，将我养大的掌柜也被魔物所害。曾经我如同常夫人一样，认为都是我的错。”
“但后来我师父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李仁欢看着常夫人一字一句的说，“我师父告诉我，那些魔物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杀害我全家，虽然与我有关，但不是我的错。”
“掌柜的死，也不是我的错，草菅人命的才是错了。”
常夫人有些失神的看着李仁欢喃喃道：“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不是。”柳如是说，“你只是在梦中说出了自己不愿与其他人分享丈夫罢了，这何错之有。”
“你从未想过伤害府上的姨娘，对吗？”柳如是问。
常夫人点了点头，柳如是继续道：“你从未想过害人，府上的姨娘是因为梦魔的一己之私死的，错的不是你，是那个魔物。”
常夫人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从知道一切都是梦魔所为之后，她一直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错，却又无法鼓起勇气讲这些话说出来。
如今这些话终于说出来了，还有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只觉得一直抓着自己心脏的那只手松开了。
想到这里常夫人再也忍不住，啜泣着开口：“多谢道长，多谢。”
“常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梦魔将其诛杀，常夫人若是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知我们。”
“一定，劳烦几位道长了。”常夫人拿着帕子擦干净眼泪说。
“先走一步，常夫人照顾好自己，若有何事常夫人可用这么唤我们过来。”李仁欢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传声镜交给丫鬟，“对着水镜说话我们便能听到。”
常夫人从丫鬟手上接过传声镜：“多谢道长，几位道长慢走，这几日没休息好，便不送了。”
“常夫人好好休息。”说完一行人便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边常夫人拿着传声镜回房准备休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传声镜，想了想还是放在了枕边，这样要用的时候随时能拿到。
常夫人一连几日没有休息好,现在心里的事放下了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本以为这一觉能睡得安稳，但没想到的是，梦魔竟然出现在了常夫人的梦境之中。
“常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梦魔笑得无害。
“出现了。”栀言突然收起藤蔓丢下这句话便朝着常夫人的院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