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的几个月最难熬了，天冷风大的。
圣诞节过去了几天，学生们收了心，准备着期末考大显身手一番，好回去过个好年。所以个个都比平常认真，守纪了许多。
这个星期，许恩乔一放学就等着宋初渝，和她一块回去，一开始找的借口是不想和陆城启太腻歪，后面几天干脆都不掩饰，直说在吵架冷战。
宋初渝自那天圣诞节看见许恩乔和陆城启的场景，回去后也什么都没问，感情这种事当事人清楚就好，让最好的朋友撞见，宋初渝知道许恩乔的性子，心比天高，气比人傲。后面几天一起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总显得刻意。
之前许恩乔也会有吵架冷战的情况，但对方受不了冷暴力，每每都花心思去哄许恩乔，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分手，许恩乔提的。这次看起来的也和之前差不多，没出几天，两人就得分开。
但总有，马有失蹄人有失意的时候。宋初渝现在倒不确定了。她知道目前许恩乔不想多说这件事，除非彻底翻篇。
许恩乔是真不想说，过去了那么几天一句话没提，比之前都要安静。完全不是她的作风，之前许恩乔的每一段恋情，怎么在一起，牵手各种小细节宋初渝都无比清楚。
两人到了家，许恩乔就说要回房间写作业。
宋初渝看着许恩乔的背影，默默叹了气。
下午是自习课，班主任自己去打印了两套试卷发下来让他们做，留到下周一课上来讲解，宋初渝看着试卷有点愣神了，许恩乔这个状态很影响后面的期末考啊。
哎。
她右手转着笔，左手托腮望着窗外的天空树枝，一边叹气一边欣赏。连前面梁世杰喊她问她选择题答案是什么都没听见，还被警告了好几回，等肖鹿菲走开，他早就没做题的意识了，翻开小说就是看。
江航一厚着脸皮转过来问白洁问题，说的那个好听啊，不知道的以为他是真爱学习呢。
宋初渝缓神，开始动笔算。抬头看着江航一凑的很近的脸，明明就是想和白洁贴脸，装的还这么像想学习的样，她心里嘀咕，也不免想起陈路颜，他们俩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了，之前有两三天还能放学在一起，自从许恩乔等她后就被迫取消了。
放学后，宋初渝没等到许恩乔，许恩乔被王未盛单独留下来帮忙改试卷了，让宋初渝自己先回去。
宋初渝只好自己回去了，今天周五，陈路颜一般会学到很晚，而且他班上肯定人多，她过去也不方便。
所以，她没打算去找陈路颜。
出了校门口，她就往小路走，双手插进兜里，下巴缩进衣领里，情绪有点低落。
后面一直跟着一个人都没察觉，她走进巷道里，这里看不见几个人，她垂头走的异常缓慢，突然站定，往后看，就看见跟在她后面的陈路颜。
“我说你要跟着我多久？”
发现了啊。陈路颜脸上笑意明显。走过去站到宋初渝旁边说：“跟到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啊。”
宋初渝一早就发现他了，刚刚脸上的低落自然也就不见了，此刻眼带笑的陪着陈路颜的小把戏。
“你一跟我我就发现了，只是懒得拆穿你。”
“这么谨慎呢？”
“那当然啊。”
“刚刚是怎么了？”陈路颜问。
“你今天这么早？”宋初渝问。
话同时出，宋初渝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陈路颜也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走，“说说刚刚怎么了，看着背影就不开心。”
“唔。”宋初渝沉吟，没回反说：“你还没回我。”
“明天周末，想早点回去睡觉。”陈路颜回的真情实意，宋初渝瞥他，卡着她回去的点，真的是非常巧啊。
但宋初渝没明说，心里门儿清。
她和陈路颜简单说了对许恩乔现在状态的顾虑，聊了几句，觉得这个话题莫名其妙的沉重，于是她又很轻易的转移了话题。
走了会，宋初渝爱逗陈路颜的本性又露出来，比刚出学校时的心情好多了。
宋初渝想着明天周六，陈路颜也不用去学校，于是她又开口问陈路颜：“你周末什么打算？”
陈路颜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点，偏头看她，难得回答的有点迟疑：“明天要去省外比赛，下周二才回。”
闻言，宋初渝的笑脸淡了，眉心不经意皱了皱，但没说话。
陈路颜反应也算及时，他能看出宋初渝不高兴了，毕竟他们很久没在一块了，他也想和宋初渝待在一起，他现在睡觉前都是看从宋初渝朋友圈保存下来的照片睡觉的。
“下周六周日我都和你们一样放假，可以出去。”声音都比平常急了点，宋初渝沉默的看着几秒后，渐渐笑出声，有些忍俊不禁：“我还没说什么呢。”
“这样啊，那我们下周六去看电影吧？我们还没看过电影呢。”
“好。”
“然后再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好。”
“我想喝吉象街的奶茶，但是太远了。”
“我给你买。”
宋初渝挑了挑眉，来了兴致，“我还想要离这里很远的电玩城三楼娃娃机里面的玩偶？”
“我给你抓。”
“我要熊猫和馒头。”
“行。”
“我还想要很多东西呢，你都说好啊？”宋初渝失笑，终于忍不住问。
“嗯。力所能及的东西和事情，你想要，我都做到。”陈路颜点点头，回答的一丝不苟，语气却固执带着偏执，仿佛在谈论很重要的事情，这变成一种誓言。
宋初渝一愣，而后笑开了，笑的前倾后仰，完全不顾形象，学着电视剧里女主的回答：“包括你的命吗？”
这词太中二，宋初渝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没想陈路颜怎么回。
陈路颜看着宋初渝笑的开怀，依旧表情平和，甚至温柔的。他没思考，没犹豫。他说：“随你开心。”
随你开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这话他没说出口，太肉麻了。也不必说，倘若之后真的有什么需要付出生命，他也不会犹豫。因为这世上他留恋的也剩下宋初渝了。
夜晚渐深，他们自放学到现在一直都在聊天散步，没一点要回家的意思。
七点的路灯准时亮起，照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宋初渝不再笑，嘴角抿着。她走的慢，陈路颜也跟着她的脚步走的很慢。冬季的冷风，干燥刺骨，吹在身上是痛的，吹久有点麻木。她像想到什么，很轻的笑了下。
“陈路颜。”
宋初渝看着前面的路灯照下来，晃着她有点模糊的双眸，她抬手不经意撇去，突然很认真的喊陈路颜的名字。
陈路颜看她，“嗯。”
宋初渝看着他笑，眉眼弯弯，眸含万千。刚刚一瞬间不对劲也隐匿着，她的瞳孔映出陈路颜疑惑的模样，让她的心软了大半。他听见宋初渝若无其事，有点故作轻松那味。
“你别惯着我啊。”
她接着又说：“网上不是经常说，越惯越作吗？”
陈路颜还想着宋初渝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个，突然松了口气，刚刚看着宋初渝觉得她有几分钟不对劲。宋初渝又不能说是被他感动到了。
“网上不是还说，对女朋友好，可是会踩运的。”陈路颜又说：“你管他们怎么说，我乐意这样。”
“而且你做作的时候我觉得你最爱我。”
什么鬼理由？宋初渝：“……那我平时还得再作一点，才能显示我多爱你？”
“倒也不必。”
“……”
“还有种说法。”
“什么？”
“我会觉得我们在热恋。”
宋初渝突然搂住陈路颜的手臂，垫脚往他脸上一亲：“我们现在就在热恋啊，陈同学。”
……
白洁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不给她母亲的新家庭制造麻烦，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基本都很少会出门，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江航一约她出去。而她之所以和江航一出去，一是信任江航一，二是在他身边她会觉得自己有点存在感和自由，不会郁闷，不会忍气吞声，她只是她，白洁只是白洁，而不是沾了方家二女儿的光的白洁。
蒋琳嫁给方浩后就没怎么管过白洁，基本每个月给点生活费让她足够吃喝。方浩一天到晚要去数不清的饭局，偶尔的时候会带上蒋琳，所以她每天出去就是做美容保湿，逛街买包买衣服，还要尽量去当个好贤妻，为了讨好不喜欢她的方资星，她几乎每次都花费大量精力在方资星身上，相反白洁就特别的透明。
但这些她都短暂的忽略不在意了，她现在身边的人都很好。
家里的房子很大，是他们结婚后送给蒋琳当彩礼的。方资星不喜欢白洁，早早就搬走了，除非方浩回来要求全家在这边过节，要不然白洁也看不到她心高气傲的姐姐。平常家里的灯全关着，今天却意外的，客厅亮着灯。
白洁打开门，一股饭香味就传进她的味蕾里，她更加疑惑，一般都是阿姨做好放在桌上等她自己用微波炉热。
她换了鞋，走进厨房，就看到刚弄完一切的蒋琳正在脱掉围裙，白洁吃惊，她妈已经很久不自己下厨。她并没有觉得惊喜和开心，因为每一个反常的背后都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是他们来到方家，她妈对她惯用的伎俩。
她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白洁没任何情绪，淡淡的喊：“妈。”
蒋琳笑，对着白洁说：“回来了，问了你回来的时间，给你做了饭，很久不做了，看看味道变没变？”
蒋琳这么关心她的时候，还是她爸爸在世上的时候。那之后从来没有过，白洁愈发觉得不正常。
但她不动声色，要先看看蒋琳还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她同意。
白洁洗手，动作文静的坐在椅子上，蒋琳示意她尝尝，白洁夹了青菜吃进嘴里，慢慢咀嚼，咸了，而且味道完全变了。
不好吃。
“怎么样？”
“还行。你不吃吗？”
“刚刚和你方叔叔参加了一个宴会，吃过了。”蒋琳给白洁夹了很多肉，都快装满半个碗了。
白洁沉默的吃完了，她大概就吃了十分钟左右，蒋琳就忍不住开始说起一些对于白洁来说陌生的，无感的城市和学校，话里的意思全是试探。
白洁索性就不讲话，静静等着蒋琳说完。
蒋琳看白洁没反应，有点闷不过气，笑着呵斥了句：“怎么妈妈和你说话你一直不理？”
“不是，我只是等你说完想表达的。”
被白洁这么一说，蒋琳无语凝噎，盯着与她四分像的轮廓。她对白洁早就强硬惯了，方浩一开始说温和的去说对于白洁的性格会好点，但现在看来对白洁根本就一点也不适用。
“我和你方叔叔打算去恒城定居，那边的人脉资源更广，利于你方叔叔公司发展，而且资星也说不想在这边上学，那边学校也都是顶尖优秀的，你过去不亏，学的更多。所以我们决定直接搬。”
白洁文静的面容看不出什么，但听到蒋琳的话后，她脸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嘲讽的神情，让蒋琳一时间看愣了。她从来没见过白洁这个表情，那个表情像是在说她就知道以及……明晃晃的失望。
“不搬。”白洁声音轻，字却咬的很重。
“容不得你不搬。”蒋琳一时愣神，回过头听见白洁的回答，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不是找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学校那边我已经申请了，这个期末结束就转学。我已经够念及你了，你知道现在处境对我们来说多难吗？你以为方浩真心拿我当妻子，他只不过是看上你妈年轻貌美，她女儿到现在不还是一样骑在我头上，随随便便看轻我！争取给你的时间，都是我挨着面子弄过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之前就发觉你越来越不懂事了。”
白洁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的瞪着蒋琳，突然奋力的吼了一声：“你凭什么？”
她浑身都在抖，愤怒的看着蒋琳，一字一句的说：“你要讨好他们你去讨好，想要做什么你去做好了，为什么还干涉我？我谦让容忍的还算少吗？这几年受的委屈算少吗？你这个做母亲有想替我讨回来吗？你不仅没有还合着其他人一块欺负我。你们从来都没想过问我的意见，问我要不要离开，想不想转学？”
“我也从一开始就表明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不会麻烦你们所有人，你却总捏着我未成年这个事不让我出去打工赚钱，哪个母亲会为了不让女儿出去打工特意招呼了附近所以能接纳我的店？哪个母亲会为了给别人家的女儿出气打自己女儿巴掌的？哪个母亲像您一样，记不得女儿生日，还把女儿最重要的手链亲手送给别人的？我不是来和你翻账的，我就是……”
她停下来，用手抹掉那些眼泪。
“我现在看到你我都觉得厌恶，从心底的反感我不会……”刺耳难听的话没说完，蒋琳抬手就打了一巴掌，白洁虚晃的往后退了几步，蒋琳又往另一边打了一巴掌。
白洁整个脸瞬间肿了，还隐隐能看见血丝。
“你再说一遍？白洁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蒋琳拽着白洁的胳膊推搡着，声音里都是压不住的怒气。
“你凭什么？你……”
啪——
又一巴掌落在白洁的脸上。
……
厨房一片狼藉，白洁偏头看着别处发呆，蒋琳坐在椅子上瞪着白洁。
沉默了很久，白洁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扯了扯嘴角，突然开口：“妈，你难道一点都没想过，我转了学会不会适应环境，会不会融不进去，甚至被欺负？会不会担心我考不上大学，在新学校里过的好不好……明明只是差一年，我在这边考那边的大学不行吗？为什么总是在逼我？”
之前搬家转学来临川，现在又是临近高三转去另一个城市。
蒋琳静默了数秒，那些问题她确实什么都没想过。
被白洁刚刚的话气昏了头。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要还想着高考就不会好几个晚上都和姓江的那个小子出去，成天跟着他后面鬼混，我会不知道你？不想读那就别读了，我没有让你选！”
这是蒋琳眼里的白洁，听的白洁想笑。
“你不离开不转学，那我就只能去找江航一或他父母谈谈了。你们每个晚上都出去做了什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我女儿不舍得离开？”
白洁垂在两边的手蓦然攥紧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蒋琳等着她回答，白洁转身就走，寒冬风霜，她最受不了冷了，眼泪划过肿胀的脸颊，疼的她想死。
她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不用了。我转就是了。”
……
圣诞节过去了几天，学生们收了心，准备着期末考大显身手一番，好回去过个好年。所以个个都比平常认真，守纪了许多。
这个星期，许恩乔一放学就等着宋初渝，和她一块回去，一开始找的借口是不想和陆城启太腻歪，后面几天干脆都不掩饰，直说在吵架冷战。
宋初渝自那天圣诞节看见许恩乔和陆城启的场景，回去后也什么都没问，感情这种事当事人清楚就好，让最好的朋友撞见，宋初渝知道许恩乔的性子，心比天高，气比人傲。后面几天一起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总显得刻意。
之前许恩乔也会有吵架冷战的情况，但对方受不了冷暴力，每每都花心思去哄许恩乔，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分手，许恩乔提的。这次看起来的也和之前差不多，没出几天，两人就得分开。
但总有，马有失蹄人有失意的时候。宋初渝现在倒不确定了。她知道目前许恩乔不想多说这件事，除非彻底翻篇。
许恩乔是真不想说，过去了那么几天一句话没提，比之前都要安静。完全不是她的作风，之前许恩乔的每一段恋情，怎么在一起，牵手各种小细节宋初渝都无比清楚。
两人到了家，许恩乔就说要回房间写作业。
宋初渝看着许恩乔的背影，默默叹了气。
下午是自习课，班主任自己去打印了两套试卷发下来让他们做，留到下周一课上来讲解，宋初渝看着试卷有点愣神了，许恩乔这个状态很影响后面的期末考啊。
哎。
她右手转着笔，左手托腮望着窗外的天空树枝，一边叹气一边欣赏。连前面梁世杰喊她问她选择题答案是什么都没听见，还被警告了好几回，等肖鹿菲走开，他早就没做题的意识了，翻开小说就是看。
江航一厚着脸皮转过来问白洁问题，说的那个好听啊，不知道的以为他是真爱学习呢。
宋初渝缓神，开始动笔算。抬头看着江航一凑的很近的脸，明明就是想和白洁贴脸，装的还这么像想学习的样，她心里嘀咕，也不免想起陈路颜，他们俩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了，之前有两三天还能放学在一起，自从许恩乔等她后就被迫取消了。
放学后，宋初渝没等到许恩乔，许恩乔被王未盛单独留下来帮忙改试卷了，让宋初渝自己先回去。
宋初渝只好自己回去了，今天周五，陈路颜一般会学到很晚，而且他班上肯定人多，她过去也不方便。
所以，她没打算去找陈路颜。
出了校门口，她就往小路走，双手插进兜里，下巴缩进衣领里，情绪有点低落。
后面一直跟着一个人都没察觉，她走进巷道里，这里看不见几个人，她垂头走的异常缓慢，突然站定，往后看，就看见跟在她后面的陈路颜。
“我说你要跟着我多久？”
发现了啊。陈路颜脸上笑意明显。走过去站到宋初渝旁边说：“跟到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啊。”
宋初渝一早就发现他了，刚刚脸上的低落自然也就不见了，此刻眼带笑的陪着陈路颜的小把戏。
“你一跟我我就发现了，只是懒得拆穿你。”
“这么谨慎呢？”
“那当然啊。”
“刚刚是怎么了？”陈路颜问。
“你今天这么早？”宋初渝问。
话同时出，宋初渝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陈路颜也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走，“说说刚刚怎么了，看着背影就不开心。”
“唔。”宋初渝沉吟，没回反说：“你还没回我。”
“明天周末，想早点回去睡觉。”陈路颜回的真情实意，宋初渝瞥他，卡着她回去的点，真的是非常巧啊。
但宋初渝没明说，心里门儿清。
她和陈路颜简单说了对许恩乔现在状态的顾虑，聊了几句，觉得这个话题莫名其妙的沉重，于是她又很轻易的转移了话题。
走了会，宋初渝爱逗陈路颜的本性又露出来，比刚出学校时的心情好多了。
宋初渝想着明天周六，陈路颜也不用去学校，于是她又开口问陈路颜：“你周末什么打算？”
陈路颜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点，偏头看她，难得回答的有点迟疑：“明天要去省外比赛，下周二才回。”
闻言，宋初渝的笑脸淡了，眉心不经意皱了皱，但没说话。
陈路颜反应也算及时，他能看出宋初渝不高兴了，毕竟他们很久没在一块了，他也想和宋初渝待在一起，他现在睡觉前都是看从宋初渝朋友圈保存下来的照片睡觉的。
“下周六周日我都和你们一样放假，可以出去。”声音都比平常急了点，宋初渝沉默的看着几秒后，渐渐笑出声，有些忍俊不禁：“我还没说什么呢。”
“这样啊，那我们下周六去看电影吧？我们还没看过电影呢。”
“好。”
“然后再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好。”
“我想喝吉象街的奶茶，但是太远了。”
“我给你买。”
宋初渝挑了挑眉，来了兴致，“我还想要离这里很远的电玩城三楼娃娃机里面的玩偶？”
“我给你抓。”
“我要熊猫和馒头。”
“行。”
“我还想要很多东西呢，你都说好啊？”宋初渝失笑，终于忍不住问。
“嗯。力所能及的东西和事情，你想要，我都做到。”陈路颜点点头，回答的一丝不苟，语气却固执带着偏执，仿佛在谈论很重要的事情，这变成一种誓言。
宋初渝一愣，而后笑开了，笑的前倾后仰，完全不顾形象，学着电视剧里女主的回答：“包括你的命吗？”
这词太中二，宋初渝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没想陈路颜怎么回。
陈路颜看着宋初渝笑的开怀，依旧表情平和，甚至温柔的。他没思考，没犹豫。他说：“随你开心。”
随你开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这话他没说出口，太肉麻了。也不必说，倘若之后真的有什么需要付出生命，他也不会犹豫。因为这世上他留恋的也剩下宋初渝了。
夜晚渐深，他们自放学到现在一直都在聊天散步，没一点要回家的意思。
七点的路灯准时亮起，照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宋初渝不再笑，嘴角抿着。她走的慢，陈路颜也跟着她的脚步走的很慢。冬季的冷风，干燥刺骨，吹在身上是痛的，吹久有点麻木。她像想到什么，很轻的笑了下。
“陈路颜。”
宋初渝看着前面的路灯照下来，晃着她有点模糊的双眸，她抬手不经意撇去，突然很认真的喊陈路颜的名字。
陈路颜看她，“嗯。”
宋初渝看着他笑，眉眼弯弯，眸含万千。刚刚一瞬间不对劲也隐匿着，她的瞳孔映出陈路颜疑惑的模样，让她的心软了大半。他听见宋初渝若无其事，有点故作轻松那味。
“你别惯着我啊。”
她接着又说：“网上不是经常说，越惯越作吗？”
陈路颜还想着宋初渝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个，突然松了口气，刚刚看着宋初渝觉得她有几分钟不对劲。宋初渝又不能说是被他感动到了。
“网上不是还说，对女朋友好，可是会踩运的。”陈路颜又说：“你管他们怎么说，我乐意这样。”
“而且你做作的时候我觉得你最爱我。”
什么鬼理由？宋初渝：“……那我平时还得再作一点，才能显示我多爱你？”
“倒也不必。”
“……”
“还有种说法。”
“什么？”
“我会觉得我们在热恋。”
宋初渝突然搂住陈路颜的手臂，垫脚往他脸上一亲：“我们现在就在热恋啊，陈同学。”
……
白洁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不给她母亲的新家庭制造麻烦，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基本都很少会出门，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江航一约她出去。而她之所以和江航一出去，一是信任江航一，二是在他身边她会觉得自己有点存在感和自由，不会郁闷，不会忍气吞声，她只是她，白洁只是白洁，而不是沾了方家二女儿的光的白洁。
蒋琳嫁给方浩后就没怎么管过白洁，基本每个月给点生活费让她足够吃喝。方浩一天到晚要去数不清的饭局，偶尔的时候会带上蒋琳，所以她每天出去就是做美容保湿，逛街买包买衣服，还要尽量去当个好贤妻，为了讨好不喜欢她的方资星，她几乎每次都花费大量精力在方资星身上，相反白洁就特别的透明。
但这些她都短暂的忽略不在意了，她现在身边的人都很好。
家里的房子很大，是他们结婚后送给蒋琳当彩礼的。方资星不喜欢白洁，早早就搬走了，除非方浩回来要求全家在这边过节，要不然白洁也看不到她心高气傲的姐姐。平常家里的灯全关着，今天却意外的，客厅亮着灯。
白洁打开门，一股饭香味就传进她的味蕾里，她更加疑惑，一般都是阿姨做好放在桌上等她自己用微波炉热。
她换了鞋，走进厨房，就看到刚弄完一切的蒋琳正在脱掉围裙，白洁吃惊，她妈已经很久不自己下厨。她并没有觉得惊喜和开心，因为每一个反常的背后都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是他们来到方家，她妈对她惯用的伎俩。
她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白洁没任何情绪，淡淡的喊：“妈。”
蒋琳笑，对着白洁说：“回来了，问了你回来的时间，给你做了饭，很久不做了，看看味道变没变？”
蒋琳这么关心她的时候，还是她爸爸在世上的时候。那之后从来没有过，白洁愈发觉得不正常。
但她不动声色，要先看看蒋琳还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她同意。
白洁洗手，动作文静的坐在椅子上，蒋琳示意她尝尝，白洁夹了青菜吃进嘴里，慢慢咀嚼，咸了，而且味道完全变了。
不好吃。
“怎么样？”
“还行。你不吃吗？”
“刚刚和你方叔叔参加了一个宴会，吃过了。”蒋琳给白洁夹了很多肉，都快装满半个碗了。
白洁沉默的吃完了，她大概就吃了十分钟左右，蒋琳就忍不住开始说起一些对于白洁来说陌生的，无感的城市和学校，话里的意思全是试探。
白洁索性就不讲话，静静等着蒋琳说完。
蒋琳看白洁没反应，有点闷不过气，笑着呵斥了句：“怎么妈妈和你说话你一直不理？”
“不是，我只是等你说完想表达的。”
被白洁这么一说，蒋琳无语凝噎，盯着与她四分像的轮廓。她对白洁早就强硬惯了，方浩一开始说温和的去说对于白洁的性格会好点，但现在看来对白洁根本就一点也不适用。
“我和你方叔叔打算去恒城定居，那边的人脉资源更广，利于你方叔叔公司发展，而且资星也说不想在这边上学，那边学校也都是顶尖优秀的，你过去不亏，学的更多。所以我们决定直接搬。”
白洁文静的面容看不出什么，但听到蒋琳的话后，她脸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嘲讽的神情，让蒋琳一时间看愣了。她从来没见过白洁这个表情，那个表情像是在说她就知道以及……明晃晃的失望。
“不搬。”白洁声音轻，字却咬的很重。
“容不得你不搬。”蒋琳一时愣神，回过头听见白洁的回答，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不是找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学校那边我已经申请了，这个期末结束就转学。我已经够念及你了，你知道现在处境对我们来说多难吗？你以为方浩真心拿我当妻子，他只不过是看上你妈年轻貌美，她女儿到现在不还是一样骑在我头上，随随便便看轻我！争取给你的时间，都是我挨着面子弄过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之前就发觉你越来越不懂事了。”
白洁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的瞪着蒋琳，突然奋力的吼了一声：“你凭什么？”
她浑身都在抖，愤怒的看着蒋琳，一字一句的说：“你要讨好他们你去讨好，想要做什么你去做好了，为什么还干涉我？我谦让容忍的还算少吗？这几年受的委屈算少吗？你这个做母亲有想替我讨回来吗？你不仅没有还合着其他人一块欺负我。你们从来都没想过问我的意见，问我要不要离开，想不想转学？”
“我也从一开始就表明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不会麻烦你们所有人，你却总捏着我未成年这个事不让我出去打工赚钱，哪个母亲会为了不让女儿出去打工特意招呼了附近所以能接纳我的店？哪个母亲会为了给别人家的女儿出气打自己女儿巴掌的？哪个母亲像您一样，记不得女儿生日，还把女儿最重要的手链亲手送给别人的？我不是来和你翻账的，我就是……”
她停下来，用手抹掉那些眼泪。
“我现在看到你我都觉得厌恶，从心底的反感我不会……”刺耳难听的话没说完，蒋琳抬手就打了一巴掌，白洁虚晃的往后退了几步，蒋琳又往另一边打了一巴掌。
白洁整个脸瞬间肿了，还隐隐能看见血丝。
“你再说一遍？白洁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蒋琳拽着白洁的胳膊推搡着，声音里都是压不住的怒气。
“你凭什么？你……”
啪——
又一巴掌落在白洁的脸上。
……
厨房一片狼藉，白洁偏头看着别处发呆，蒋琳坐在椅子上瞪着白洁。
沉默了很久，白洁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扯了扯嘴角，突然开口：“妈，你难道一点都没想过，我转了学会不会适应环境，会不会融不进去，甚至被欺负？会不会担心我考不上大学，在新学校里过的好不好……明明只是差一年，我在这边考那边的大学不行吗？为什么总是在逼我？”
之前搬家转学来临川，现在又是临近高三转去另一个城市。
蒋琳静默了数秒，那些问题她确实什么都没想过。
被白洁刚刚的话气昏了头。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要还想着高考就不会好几个晚上都和姓江的那个小子出去，成天跟着他后面鬼混，我会不知道你？不想读那就别读了，我没有让你选！”
这是蒋琳眼里的白洁，听的白洁想笑。
“你不离开不转学，那我就只能去找江航一或他父母谈谈了。你们每个晚上都出去做了什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我女儿不舍得离开？”
白洁垂在两边的手蓦然攥紧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蒋琳等着她回答，白洁转身就走，寒冬风霜，她最受不了冷了，眼泪划过肿胀的脸颊，疼的她想死。
她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不用了。我转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