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当我开始打字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样在哪里。

    如果可以的话,打字时我还有遗产能留给我在乎过的人,只希望不会变成负数,徒劳的给他们增添负担。

    实在对不起。

    甚至连悲伤、我钝锈的心也难以感知。

    在2035年十月二十四号,妈妈出生的日子,我死去了。

    前几天,路过了葬礼的我决定自○杀。

    现在也许是变成了幽灵,正在打着不知所谓的文字,留下给活着的人一些浅薄的安慰。

    ‘不要哭,妈妈’

    最后留在屏幕上闪烁的字体,就是我曾经在人间死去化作幽灵的最后证据。

    自那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大概是陷入了真正的死亡里安息了。

    但我又再次醒过来。

    神告诉我,我是被祂宠爱的孩子。

    我舍弃了他的恩宠。

    ‘没有关系,我还是会宠爱着你的’

    祂这么说,所以我复活了。

    ‘只要在这样的世界,你就不会觉得悲伤了吧’

    我没有办法理解,告诉他自己不是一个值得被宠爱的孩子。

    ‘这里就是我为你创造的后花园,只要你希望,一切都可以实现,最终你会理解的,理解一切’

    …………

    下午走在青月堂书屋的路时,我的手机在书包里震个不停。

    但是我的心情沮丧,不想搭理这通电话,不管是谁打来的都一样。一心只想快点到达,好在规定的时间前回到家。我只想把自己淹死在书的深渊里,好感受不到羞耻或者悔恨这一类折磨着我的感受。

    店里的员工见是我来了,回过头来接着工作,只喊了句,

    “朝子,你的杂志到了呢。”

    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每个月都写在日历上一天一天的划掉呢。只是今天没有心情,以后也可能没有,我焦虑的复杂纠结的不想看到那本文学杂志——因为极度崇拜那人,而一起订阅的报刊。此刻我又后悔起来,为什么要选了这处,因为平日里当作避风港习惯了吗?

    因为天气热,店里古旧没有装上空调,我带着小跑过来时的热气迟迟无法散去,汗一滴一滴的淌在我的脖颈上,领子已经浸湿了,我却迫不及待的蹲在了儿童区看起了那本精装的封面有向日葵的《世界童话》。

    ‘朝子,比赛怎么样?’

    店员不忘问我,前段时间报名的文学比赛结果如何。我把自己的膝盖折叠缩了起来,抱着书啃着指甲一个字一个字的回他:

    “嗯,输了。三等奖。”

    我和小春是一起参加的少年文学赛,她拿到了一等奖,我却只有落败者都有的三等安慰奖。我先前莫名的抱着一股,自己也能做到她那样的白痴想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如今被狠狠的碾碎了,事实再次证明了,我是个没有天赋的家伙。

    没关系的,我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才学起她来。我一边这么对自己说道,但另一边又告诉我:

    ‘不过是借口罢了,你就是想变成小春’

    ‘不要,我才不要变成她,我会比她更不了不起’

    汗水又从我的额头滴落,差点滴到书上去,被我用手背抹开擦在裙子上。

    “是吗……三等奖也好啊!以后就有经验啦!”

    “才不好……!除了一二等奖,都是参与奖!”

    我和店员互相大声的嚷嚷,这个天气没有其他人会来看书买书。

    店员只觉得朝子小孩子脾气,开玩笑的安慰道。

    “说不定朝子以后也会在青月出书呢。”

    “我以后会有自己的出版社。”

    我又忍不住咬起指甲,合上书,偷偷掉起不值钱的眼泪。哭了一会,自己也觉得没趣,还是起来付钱拿了杂志,低垂着头不让人看自己发红的眼睛连忙跑回了家去。

    晚上妈妈也没回来,留言说出差去,

    ‘我在你的桌子上放了钱,需要什么就买吧’

    叫了外卖当晚饭,我抱着抱枕,缩着脚靠在沙发上发着呆,一个节目一个节目的调换,最后停在了黑白的古装电影。

    就在我看的要睡着时,我的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我有点生气,又怕是什么急事,还是接了起来,是小春的妈妈打来的。

    “喂喂,这里是浅空穗朝子,请问古贺阿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啜泣哽咽和吸气的声音,我突然有种慌乱发麻的感觉。

    “朝子!………………小春……小……春她……自杀了……”

    “说谎吧……”

    我第一反应是,也许是小春花钱找人整蛊我,报复我同她吵了架,但这号码确实是古贺阿姨的无误。可我明明早上才同她说了话,直到下午吵架才分开回家。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春……小……春她明明是个好孩子啊……求求你了……朝子,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谁在学校欺负她了……!!”

    “……”

    我一时无言,我们从小一起上学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小春有被欺负呢?若要说,那也该是我了,难道我要说,是我同她吵了一架吗?太荒谬了……难道因为我说‘再也不和你说话’她便绝望了吗?可她的朋友那么多,又怎么会因为我不止一次说过的气话就寻死呢?

    这样荒谬古怪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小春的葬礼那天。

    大家都穿着黑色的正装,古贺阿姨一直捏住我的肩膀,用一种悲戚的表情看着我,试图在我身上寻找到一丝自己女儿的残留。

    我甚至流不出泪,因为我总感觉小春似乎不是死了,只不过我的时间走在了她的时间前,她还被我留在了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

    小春自杀的第二天,老师和警察都来找了我,因为古贺阿姨报了警,以一副‘真麻烦’的表情一个个问着,

    “古贺小春在这之前有自杀行为吗?”

    “不知道……”

    “她有被人欺负吗?”

    “我们每天都呆在一起,但是我没看过谁欺负她,大家都很喜欢她,谁会这么做呢。”

    “真的吗?那你欺负她了吗?”

    “……没有,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天……那天下午吵了架……但是我们以前也那样过……”

    最后以‘古贺小春系抑郁自杀’为结尾。

    事后,其他同学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总是看到我就窃窃私语起来,我一直独来独往习惯了,倒是无所谓,反正不久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见不到彼此了。

    直到我在小春的葬礼上看见了她。

    她穿着黑色水手服,从高空俯视向我,我看见她的内○裤是白色有小蝴蝶结的样式。

    我揉了揉眼睛,她还在那洋溢着笑容看我。

    不知道为何,我笃定道:

    “小春……你变成幽灵了吗?”

    但是她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我,

    “不是哦,错了错了 ,朝子再猜一次啦,这次一定可以的。”

    我有点生气,泪水也忍不住涌了出来。都这样了,她的幻想还要戏弄着我。

    “太荒谬了吧?!我疯了?说不定是我死掉了也说不定……小春……不要戏弄我了……”

    小春只是保持着那样的奇妙笑容,看着我。

    “朝子还是这样呢……总是,察觉不到……”

    “小春!”

    她的表情随着我的发声变得悲伤而温柔。

    “不是已经猜对了吗,朝子……死掉的,是你呀……”

    “欸………”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视角也被缩小,变成了棺材一样的形状。而小春,她哭得红肿的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明明……朝子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好过分……为什么啊……!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朝子,朝子!!!!不要离开我!!!”

    一旁的古贺阿姨露出了下巴,伸手拉住了想要扑在我身上的小春,小春她像是野兽一样用力的嘶吼着哭泣,泪水洒落在死者的尸体上。

    “小春!……你这样……朝子她也会难过的啊……!”

    “啊啊啊!!!为什么!死掉的是朝子不是我啊!!”

    “不要这样……小春……!”

    …………

    ‘啊啊、这就是你所思所想吗……我会为你实现……一切……’

    荧光像泡泡一样漂浮着,奇异的声音温柔的包裹住了我。

    ‘啊啊,死掉的是我啊’

    我悲叹道,幽灵闭上双眼陷入漆黑的虚空中。

    …………

    ‘死掉的是我就好了’

    每当遇到葬礼时,我的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句话。因为不得不看到人脸浮现出的扭曲悲伤的人,如果不能表现出相同的特质,那样的人就不再是‘人’了。

    这样被异化的人,正是我啊。

    并不是因为害怕,才会作出伪装。与之相反的是,自己相当享受被异化这一感受。

    再次察觉到不对劲时,我的个体已被社会异化了。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躲藏在死的阴影数年的光影就这么逝去了。再次收到了小春的讯息,是极度巧合下的结果。为了不被房东赶出去,被迫启动电脑寻找清洁人员的我,从装满了垃圾信息的邮箱里收到著名为古贺小春的邮件。

    ‘朝子,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一直都联络不上你……有点担心……可以出来见我吗?’

    明明我那么害怕外面的世界,到处都充斥着战争、两性、金钱、暴力、恶意,这样可怕的世界。

    ‘可是,小春她说希望见我。’

    ‘如果是小春,也没关系,小春的话,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她再也不能赴约了。

    四周被黄色的警戒线封锁,马路上淌着黑色液体的女性,侧躺着看向照片外的眼睛正无神的注视着我。

    “请问您和……”

    警官在和我说话吗?

    “喂……您好?”

    他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挥舞了两次。

    “……没办法啊。”

    似乎后面换了人,但又走了。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好像小春死了,也把我的一部分带走了。太可怕了,也许小春还活着呢。

    最后我带走了谁也不要的,小春的骨灰,从火葬场里偷出来的。

    因为小春当初说,哪怕去死也不想回到那个家里。

    ‘朝子……我……好痛苦……’

    ‘没关系……小春,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但是我食言了,如果我没有逃走的话,小春就不会死了。

    自己没有悲伤的感觉,是因为已经死掉了吗?

    ‘如果死掉的,是我就好了’

    …………

    “怎么样……我的学生……朝子她没事吧……”

    “啊……您的学生没事的,只是中暑了,好好休息就好。”

    “真的……真的十分感谢您,天马医生!”

    干练的女老师听到了这个答复总算松了口气,随即告辞去处理工作的事。

    天马放下了听诊器,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自从……在医院失踪来,已经过去了十年。

    曾经的名为约翰的存在,突然给他寄来了一个故人的照片,并且在背后写上了一个位于日本的地址。当他结束工作,到达地址上的学校后,一位女学生在他面前晕倒了。

    “朝子……”

    天马默念那个在他的过去停滞时间的女性。

    ‘天马,我不会死去的’

    ‘我只是要再一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天马,不要哭’

    那天的回忆仍然在目,随着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的重复次数增加而更加深刻。

    “……朝子。”

    于是他像是祈愿般念出了这个埋藏已久的名字,但面容一致的她没有醒来。

    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离开了这间保健室。

    …………

    黑色的魔女,抽着烟管,往我的脸上吐出了一串烟圈。

    “咳咳咳、咳……”

    “……虽然很想做你的生意,但是……不行!”

    “不行!”

    摩可拿特别在旁边双手交叉的重复了一次。

    “欸!?”

    “不能做呢……”

    “侑子!不要说谜语了嘛,告诉告诉告诉我啊啊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不不不行行行~~~”

    刚回到店里的四月一日,一头黑线的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朝子,不要学侑子在地上打滚啊!”

    “啊!四月一日妈妈回来了~~”

    “啊!四月一日妈妈回来了~~”

    “笨蛋!不要这样喊我!”

    “我想吃冰淇淋。”

    “不要擅自去翻袋子啊!”

    我捂住被拍掉的手,委屈的蹲在旁边看四月一日把买回来的东西填进冰箱里。

    “听我说啊,四月一日,侑子她好过分,不帮我实现愿望的说~~~明明是实现愿望的店来着~~”

    “啊啊……又来了……”

    四月一日头疼的扶额,忍受朝子说个不停的絮叨。

    大概在他为侑子打工一周后,朝子就来到了店里,但不同对待其他客人,侑子拒绝了她,从那之后,朝子就经常出现在店里赖着不走。

    对于朝子的事,他也好奇的问过侑子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那个孩子,本身就有着心想事成的能力哦……如果向她索求……得到的代价就只有毁灭……”

    “明明都有心想事成的能力,为什么……”

    “对那孩子、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哦………………啊、酒喝完了!~快去给我取酒来啦~~”

    ‘什么啊……这是好事……’

    回过头的时候,朝子已经消失了。说起来……明明也是高中生,长的也特别……比电视、杂志上的那些明星偶像什么的可爱多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看到过她呢……

    ……

    离开了侑子的店,我跨步走在公园的人行道上,思考着早上梦到的中年医生。

    “为什么……我记得这么清楚呢?”

    ‘欸……叫天马的大叔医生……不知道啦,你是不是还在做梦?’

    “总感觉……好熟悉……该不会、是梦中情人什么的吧!”

    “……”

    “不行不行不行!虽然我确实有点喜欢大叔那一卦的,但是不至于吧!!各种类型的帅哥什么的我也不是不喜欢啦!这样的话应该是被帅哥包围不是吗?!”

    就在我忍不住惊叫出来,却发觉到路人都投来奇怪的眼神,我捂住脸赶紧跑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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