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界]台球吧里,鸣女静静地坐在台前,远远看着中也和旗会的朋友打闹。

    她今天没有碰任何酒,因为她的神经随时紧绷着,她在等待剧情的到来。

    即使经过她的干涉,中也没有直接加入□□,现在也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成员,因为流浪乐团已经彻底和他们做了切割。

    而他需要得到有关自己身份的资料,知道剧情却无法拿出实质性证据的鸣女只能干着急,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信息的来源。

    看着中也和旗会几人交好,鸣女只能选择讨巧的方式,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寻找资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同原著一样,阿呆鸟他们的善意远超过鸣女的想象。

    现在的时间是原著中旗会的成员庆祝中也加入□□一周年,在鸣女的干涉之下,他们并没有直接拿出那份致命的贺礼让鸣女松了口气。

    钢琴师早就注意到她今天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像以往一样吱声,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共同的秘密——想要告诉中原中也,他不必再为身世担忧。

    而且被自己那么精心培养的乐团所背叛,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触鸣女的霉头。

    “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一个乐团长。”他有时候会听鸣女平日闲来无事的自弹自唱,两个人就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偶尔搭话也自然而然变成了闲聊。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少女打了个呵欠,不拘一格地把三味线放下,纯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如果是外人还会有些怕,但熟到像钢琴师这样的,大概会直接上手揉一揉她那个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的小脑瓜。

    他是真拿她当妹妹的。

    想了半天形容词,钢琴师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用玩笑话的语气说道:

    “我总觉得你像是中也的老妈子,不,是一群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的老妈子。”

    鸣女明显因为他这话有些恼怒,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说出来的话莫名有些意味深长:

    “毕竟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有时候把太多事压在心里可不好。”他耸耸肩,“至少我们成年人还可以为你们抗一下?好吧好吧,虽然这种话在黑手党里算不上什么……”

    她仰起头,顿了一会儿,然后嘿嘿一笑:

    “那到时候万一我犯什么大事了,就请你们罩我了,我可是记住你这句话了,别抵赖啊。”

    和魔偶剑鬼的磨合始终到不了召唤海乱鬼的水准,但有总比没有好。

    至少召唤魔偶剑鬼发动基础的攻击还能拖一阵时间,再不济,她可以狠心尝试直接使用魔偶剑鬼的力量,就和使用海乱鬼的力量一样——尽管鸣女完全无法预计这会是什么后果。

    即使魏尔伦直接到来,她也可以将暗杀王拉入秘境。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好的准备。

    鸣女瞥向窗外,机械警察亚当向她微笑。

    她的呼吸一滞,随后抱着三味线面色如常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你们别玩太晚。”

    既然在亚当的判定中,中原中也是暗杀王的目标,那么一开始就主动拉人进乐团的她肯定也在其中。

    乐团能够摆脱掉这样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就是因为鸣女和中原中也明面上的“决裂”。

    但鸣女自己却不可以也不可能逃得掉,所以她必须要和亚当合作,她也不怕暴露自己的能力,毕竟在异能大国眼里,她所表现出的这种能力其实算不得什么。

    假设在魏尔伦出现之后,亚当和她无法第一时间控制住他,魔偶剑鬼也挡不住,那么鸣女会立即将他拉入一个周本。

    新的秘境会和现实有一定的时间差,随着难度增加而增加。

    而这个名为《六轮一露狂诗曲》的周本,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鸣女有信心,经过这么久的磨合,听到音乐的中也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敌人。

    趁这个时间差,中也和旗会他们完全可以跑掉了。

    这次,绝对,不会让他们死掉的。

    沉稳而有力的敲门声引起鸣女一阵心悸,她的手拂上三味线。

    中也前去开门。

    金发碧眼宛如北欧神明一般的男人出现在门外。

    《难逃之阵》响起,魔偶剑鬼的武士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bonjour.失礼的欢迎方式让我很意外,弟弟。”

    他的左手泛起红光,那把来势汹汹的武士刀应声而碎。

    战斗一触即发。

    “是同伴把你推向人类的一侧吗?没关系,我会把你关心的人都处理掉的。”魏尔伦背着手,他的身后似乎藏着什么,像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样。

    即便如此,他的战斗风格依旧游刃有余。

    机械阵列开始缓慢运动,魔偶剑鬼身体里的零件开始有秩序的碰撞,声音就像明亮的太鼓。

    中原中也闪身躲过一次攻击,转瞬间只觉自己的视野被呼呼作响的夹杂着寒冷的冰风染成蓝色,急如骤雨的鼓点和呐喊的人声催促着人去结束它的挣扎。

    为了布置机关,鸣女在场地中焦头烂额地控制着魔偶剑鬼穿梭,中途那庞大的机关身躯为旗会众人挡下了不少致命伤。

    “快走!”

    这样时刻存在的强大,难遏的恐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死亡的命运像无法逃离的绝境,困住了她的心脏。

    幸而她还有机会,只要近身……

    “啧,真麻烦。”魏尔伦本来打算先处理掉自己弟弟这些所谓的“朋友”,只是碍于这个人类一直在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这让他觉得很烦躁。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可憎的蟑螂一样,甩不掉也杀不死,源源不断打扰他的计划。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源头处理掉好了。

    硬质的机关被硬生生碾碎,风刃无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索敌。

    在相似却恐怖的重力压制之下,被折断的碎刀片硬生生插入她的脊背,鸣女强忍着痛冲上前拔刀想要格挡这一几乎必死的攻击,右手却突然失去知觉——断手在地板上还是温热的。

    “我不能死。”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挣扎着身子往后爬了几步,支撑起仿佛被钉在地上的身子,接着向后翻出窗口。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刀法到达极致的魔偶剑鬼也想要把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成机关……面对这种碾压式的攻击,恐怕只有将自己的四肢、躯体都换成牢固的机关,最终将心脏换成精密的机心才有一线生机。

    喘息的当口,鸣女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有她死掉的,有钢琴师死掉的……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可她不甘心啊!

    被血浸湿的地上,冷冷的寒光倒映着少女因为血液飞溅而显得狰狞的脸。

    “……薄缘满目天光。”

    她认出来了这把剑。

    魔偶剑鬼……承认了她的这份不甘。

    薄缘满目天光其实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

    那传说中能斩断牵绊和命运的剑,其实该是秘剑天狗抄。

    但现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这把剑的出现无疑预示着她的转机,或者说是他们的转机。

    是拿起剑做了断,还是被恐惧所征服一走了之?

    周围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魏尔伦似乎终于想起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是谁了,她在那份资料上的位置相当起眼。

    歪打正着,名单上要解决的目标居然自己主动跳到他的跟前,那就顺手解决掉好了。

    至于那所谓的召唤能力……源头都没了,自然也不会再影响他的弟弟。

    他轻而易举挡下自己弟弟的进攻,掉转去处理掉这个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的麻烦。

    然而他刚一踏出门感觉有种奇怪的氛围,就像是漫步在薄雾森林中,听到树枝掩盖之间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关节声,又沉于安静,本以为是幻觉,却瞬间在林间的阴影处飞来两阵冰刀风。

    三,二,一——

    代价是值得的,她成功将其拉入全新的正机之神秘境。

    我……胜利了?

    终于力竭而跪坐在地,她再也支撑不起如今的形态,恶鬼面具破碎脱落,视线因为疼痛而变得模糊,逐渐听不清楚身边的呼喊。

    “咚,咚——”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是一颗头颅。

    鸣女的意识有些恍惚。

    等等,既然旗会的人都没死,那是……谁的头?

    那张小圆脸上似乎还显现着生前那腼腆的表情,红扑扑的脸蛋可爱极了,就像他每次屁颠屁颠抱着和自己身体差不多大的吉他过来的时候一样——

    “鸣女姐姐,我的吉他已经练得很好啦!”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啊啊啊啊啊——”变调的尖叫刺破了宁静的夜空。

    其实,那天森鸥外还有一句话没跟她说,那就是他和种田山头火的谈话里的最后一句——

    “横滨从来就不缺孤儿,流浪乐团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并非不可替代品。”

    死了一个流浪儿,没人关心。

    换了一个人,大抵也没人会关心吧。

    那么下次,把这块烂到骨子里的地给换了,你们又有谁会关心呢?

    人性,本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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