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美人侧卧醉仙榻,细长的眉眼微微轻佻

    碧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温华莹回头看见跑得满脸通红的碧草:“何事这么着急?”

    碧草边喘着粗气边递上一份请帖:“宫里要办一场赏花宴,奇怪的是这些帖子都是直接送到老爷夫人手里的,说是世家子女必须参加。”

    温华莹心中多了几分猜想,翻开请帖看见那宫印,才泛起了然,“幼兰呢,她去吗?”

    “三小姐的请帖还在老爷夫人手上,听府内的下人说,三小姐的名字已经报备上去了。方才夫人撞见我,说让您自己来做决定。”

    温华莹捻着请帖,轻笑。她哪还有什么选择,不过就是狗急跳了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是娴妃娘娘的请帖,我又怎能不捧场。”

    碧草急道,“青灯惹下这么大的祸,小姐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怕什么。青灯的存在除了我们又有谁知晓,就算娴妃与齐家再神通广大,能查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碧草这才放了心,青灯的武功就算放到高手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但就怕青灯一身绝世武功盖不过齐家身后滔天的权势。碧草看着自家小姐,心底生出几分安稳来。

    皇宫举办宴会虽说是不见怪的,但今日的排场倒是比往日更盛,因此华莹才敢猜测这次的宫宴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戏码,一定与世家有关。

    娴妃是当今圣上的宠妃,赐飞鸾宫让全宫上下唏嘘不已,要说这宫殿来头不小,因为从前是先皇后的行宫,只记得当年大肆修建,劳时劳力,自先皇后仙逝,飞鸾宫就被下旨封死,直到娴妃被圣人独宠,才下令赐宫,这预示着娴妃在这后宫的地位,也早早定下了这皇后之位。温华莹心里多了几分思量,这位娴妃在宫中的地位的确昭然若揭,可这齐家与这娴妃又有何渊源呢,当年齐家轰动,娴妃还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又有何能力哄抬齐家的地位?

    “碧草,去查七年前那场宫宴齐家来了哪些人。”

    碧草应声退下。温华莹紧紧抓着桌沿,这一次,她总觉得自己在接近什么真相,在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会帮助她走得更长,更远......

    碧草为温华莹描着青眉,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二姐!”温幼兰兴奋地推开门,粉色的百花曳地裙旋出漂亮的弧度,头上戴着丁兰簪花乌黑的发丝间露出几颗俏皮的珍珠来,“马车早早备好了,母亲让我来看看你。”

    温华莹玉手缓缓放下一根玉簪,轻轻瞥了她一眼。幼兰笑道:“不急,不急......急的是大哥的那些马,早就按耐不住大显身手了。”

    华莹一听倒是有些忍俊不禁,这哪是马,这是明着说自己哩!不过回想幼兰三年前参加的第一次宫宴,细细数来也不过两三场,就连她自己也都是几番推脱,导致温家在宫中世家并无太多牵连,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祸事,温家表面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皇室待宰的羔羊,去留也并非温文清一人能做主的,所以此行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将温家全摘干净,更是要了解宫里的情况,各宫娘娘的靠山与后台,以及世家们各自的选择与站位,这对现在的温华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碧草为温华莹披上最后一件纱衣,幼兰忍不住凑到铜镜前来细瞧。

    “要不说母亲疼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可是眼睛不眨的说送就送,我求半天都是不管用了。”幼兰呆呆地盯着镜中的温华莹,心里生出几分不是滋味来。

    两抹身影上了马车,留下几缕滚滚烟尘。

    “二姐,你说上京城外是不是也像这儿一样这么热闹啊。”温幼兰拨开轿窗。

    “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特色,但像上京这样繁荣的,找不出第二个。”温华莹道。

    “霜降的老家在兖州,她说那里是一片世外桃源,白日在河里垂钓,傍晚把那些鱼儿去集市上卖,远处河流交纵,有山依偎。”

    温华莹看着幼兰向往的神情,拍拍她的肩膀:“上京城也很好啊,最重要的是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温幼兰摇摇头:“在温府里的生活并不是我愿追求的,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样子。我知道,二姐你一定不会懂,精通四书六礼、琴棋书画,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我只愿不是四合高墙将我团团围住一辈子。”

    温华莹缄默,她怎会不知,可她却艳羡这样的她。

    “主母疼你爱你,父亲更是视你掌中宝,处处维护,我们温家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却也是世家大家,可护你一世周全。”

    马车缓缓停下,“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周全。”温幼兰甩开轿帘,抬头看着高大华贵的皇城,独自进了宫。

    “小姐......”碧草担忧地看着温幼兰的背影。

    “你派人跟着她,有任何事情随时向我禀告。”

    碧草应声。

    人各有命,世家又怎由她胡来。温华莹用帕子掩了掩鼻息,抬头往回看去。

    一辆绛红色的马车,彩色的流苏垂落四周,枣红色轿顶,四角都刻着金,人物花鸟祥瑞皆有之,华丽气派。车中人不急着掀帘出来,似有意无意地停在身前让温华莹难看。国法定,皇城之前若有官身,高之平之皆要行面面之礼。

    立于骄旁勾唇笑嫣,便欲离开。

    “温二小姐。”美人兮,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一袭白衣绝绝,曼步而来。

    “原来是齐家妹妹。”华莹回首浅笑。

    齐明月扬扬广袖:“宫道漫漫,不知温二小姐可愿与明月同行?”话虽有亲近之意,可那双晶莹宛若明珠之中却多有几番审视。

    温华莹不语,只是看着那轿远去,她在等齐明月开口。

    “看来方才在轿外温二小姐早已认出我来,不然定不会走得如此果决。”她看着温华莹的眼睛,总想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些什么,没有,留给她的只有山川被露雨洗涤过后的清朗空明,与眼尾的一抹艳色。

    温华莹轻笑:“并不难猜。”枣色轿顶世家皆有之,可这金色祥瑞却是王府的象征,她自然也认得轿旁的官印,是裕王府的轿抬。

    “可昨日我留宿王府,并非人人可得知,温小姐好像比传闻中更加神通几分。”

    来者是不大客气的,可温华莹不在乎,如今的齐明月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缕薄灰,吹之即散。

    “妹妹可能不知,近日传闻是有些不好听的,华莹在此不便细说,并非不与之共伴,可我温家再怎么说也是新帝重臣,更是看重名节,齐小姐,失陪。”眼中笑意在转身间化开,其中冷意使人颤栗。

    齐明月面若冰霜,冷冷地看着远去的那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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