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苌、晨风、楚天、楚高分别负责驾驶马车,白水心、款冬、楚楚、唐棣,带上还在病中的钱琮,以及需要时刻盯紧的李老三上了一辆马车,其余人都堆挤在了另一辆马车。

    行至半途,白水心下车折了根细竹枝,用火折子烤了烤,借了唐棣的浅色外衫,将王大富拽到了他们那辆马车上,让他把自己的桩桩罪行一字不落写下来。

    王大富胆战心惊地写,脸上的肉也一抖一抖的,一边写着还不忘抬眼偷瞥,被瞪了几眼之后才老实下来。突然被人抓住手指划破,摁在了那件罗列他罪行的外衫上,王大富吓得嗷嗷叫。

    因着先前楚苌几人沿途做了标记,回程的路途很是顺利,他们在太阳下山前赶回了城里。

    “吁——”

    “下去!”

    马车在路过官府衙门时停下,将捆作一团的王大富等人丢在了门口,并附上王大富的罪状。

    “就把他们扔在这能行么?”款冬掀起车帘往外看,问道。

    唐棣回答她:“单是擅自抽调王府卫队这一项,就足以让靖王拍桌大怒,那衙门里的官老爷一定很乐得去处理这件事,然后在靖王那里讨个好。”

    款冬“哦”了一声,表示了解,随后放下帘子,坐正了身体:“那咱们走吧!”

    到达钱府时,钱琮的夫人、女儿以及管家阿福都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候,看到晨风从车上下来,阿福立马跑了过来:“晨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不知我家老爷……”

    “阿福管家莫要担心,钱老板人没啥大事儿,现在在车里头呢!”晨风指着马车。

    白水心和款冬相继跳下马车,唐棣扶着钱琮,搭着晨风和阿福的手也下了车。大门口原本迷茫的母女二人,看见钱琮也立即跑了过来,扶着人往里走,“老爷”“爹”地唤着。

    “楚大哥、楚楚,你们是明日启程回天元山吗?”款冬看着楚家兄妹问道。

    楚苌点头:“不错,打算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回去。”

    “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天元山有趣的东西多着呢,保准你们喜欢!”楚楚俏皮一笑,发出邀请。

    “我们京中还有事情未了,日后寻了空再上门拜访。明日应是无法到场了,只好今日作别,还望见谅!”白水心摸摸楚楚的脸,又看向楚苌,抱拳道,“楚兄、楚楚,一路保重!”

    看着楚楚泫然欲泣的样子,款冬两只手抱住她的脸,揉了揉:“好了好了,不哭啊,我们办完事一定去找你玩耍,日子长着呢,何愁以后见不了!”

    楚苌突然跳下马车,取下腰间的软剑,走到白水心面前,将剑托起:“我父亲说过,每一件武器只有遇到合适的人,才算找到它存于世间的真正意义。而我于这柄剑而言,显然并非那个‘合适的人’,但水心你是!”

    “这……”白水心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楚苌将剑又往上举高了些,目光坚定地看着白水心的眼睛:“水心,我要将这柄剑送给你!”

    “这把剑一看就不是普通刀剑,定然花费了许多功夫,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楚兄还是收回去吧!”

    “哎呀白姐姐,你就收下吧!”楚楚走上前,将剑从楚苌手上拿走,塞到了白水心手里,“我们家兵器暗器,好东西多着呢,可不缺这一把剑。再说我哥他不擅使剑,拿着也浪费了。让宝物蒙尘,这是罪过!”

    “既如此,水心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楚兄!我日后一定会好好爱护它!”白水心握紧剑柄,抱拳行礼,“日后楚兄和天元山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楚兄楚兄,下次能不能给我也带把好刀?”晨风笑嘻嘻上前,把白水心拉到后面,自己靠近了楚苌。

    款冬嘲讽他:“晨风,你这脸皮可真是厚!”

    他倒不甚在意,只一脸殷切地看着楚苌。看到楚苌笑呵呵点头,答应了他,激动得上前抱住楚苌:“楚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晨风的亲兄弟!”

    分别前,楚苌从楚天、楚高处要了两件暗器,一件是一把袖箭,可以藏于袖口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将它送给了没有武功的唐棣,作防身之用。

    另一件是一个手掌大的盒子,同样具有很强的隐蔽性,每次启动,它就会发射出数十根针,还可以将盒子中的针取出,涂上迷药毒药之后再放回去,楚苌觉得它很适合款冬。

    二人也是激动道谢,端详着手中的精巧暗器,新奇不已又小心翼翼。

    “楚兄,我们办完事一定马上就去找你们,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马车启动后,晨风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挥手大喊。

    唐棣和晨风依然留在了钱府,款冬进去给钱琮诊了脉,开了个药方之后,便同白水心一块儿返回回春堂。

    “真是不叫人省心,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没影了!水心你也是,平日里瞧着挺靠谱一人,怎么也动不动就乱跑……”回去之后免不得挨顿骂,连白水心也不能幸免。

    款冬拍着款向明的背给他顺气,又倒了杯水给他,哄着:“这不是事出紧急,救人要紧嘛,才没来得及跟您说,下次出门一定好好跟您说清楚,先消消气……”

    看着款向明愤怒的火苗终于小了些,款冬边朝白水心使眼色边喊道:“白姐姐,你还得去看你师父是吧?我跟你一块儿去!”牵起白水心就往外跑:“义父,我们先去看湛卢师父了!”

    “白姐姐,咱们得跑快些,这老头反复无常的,这会儿气是消下去了,指不定啥时候看见我了又要骂一通。”款冬拉着白水心往外快步走,不时回头瞧瞧,确定款向明没有追出来才慢下脚步。

    两人到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庄上养了条大黄狗,这会儿见着外面有人影出没,狂吠起来。

    “周叔!是我们!”款冬与大黄狗对峙无果后,只好喊人。

    周叔是款向明就近找来看顾药庄的药农,为人踏实、守口如瓶。平日里就是看顾湛卢,以及固定时间给关在房间那个人送饭。

    看到是款冬和白水心,他呵了大黄狗几声,热心地将她们迎进了屋里。告诉她们刚给湛卢泡了药浴,现在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关在房间那人不吵也不闹,给他放饭他就吃。

    两人先去看了湛卢,他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同常人睡着了没什么两样,但是白水心喊他他并听不到,同他说话也不会得到回应。

    款冬看她难过,安慰道:“湛伯伯这气色看着比先前倒是好一些了。”她握住白水心的手:“白姐姐,我们还有时间,一定能配制出解药的。”

    白水心二人从湛卢房中出来,看到那个人的房间还亮着灯火,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

    他原本盘着腿坐在床上,听到声响睁开眼,看到是白水心和款冬,毫无波澜地又闭上了眼。

    “前辈还是不打算跟我们说些什么吗?”白水心问。

    ……

    他依旧沉默,如同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期间他们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让他开口,为了防止他跑掉,他们在他的吃食里掺了化解内力的药物,又用链条将他困在房中。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和扶风门和赵岳祥有什么关系?他和靖王府又有什么牵扯?这些白水心不得而知,也为此苦恼不已。

    “今晚的月色倒是不错!”两人走到外面,款冬深吸了一口带着药草清香的凉风,抬头看向夜空,此时此刻,皎皎月光,点点星辰,倒是消解了许多不快。

    两日未能好好歇息,白水心和款冬在庄子里,伴着虫鸣,倒意外睡了个好觉。

    次日天蒙蒙亮,两人相继醒来,款冬将昨夜带来的药交与周叔,叮嘱了几句,便同白水心一同回了城。

    她们二人刚到回春堂门前,就看到了钱府的管家阿福,与此同时,阿福也看见了她们,忙上前见礼:“白姑娘、款姑娘,我家老爷命我来请二位过府一叙,以表感激。”

    “钱老板的身体可好些了?”白水心问。

    阿福笑答:“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了款姑娘医术高超!”

    款冬被夸,乐得笑开花。说着让阿福先等等,自己进去跟款向明报个行踪,便风一般地跑进去,很快又风一般地跑出来,直接钻进了马车。

    只是万万没想到,等在门口的不仅是唐棣和晨风,还有钱琮一家老小。白水心和款冬一下车就被他们紧盯着,他们热情的眼神看得白水心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一个劲儿往站在最边上的唐棣身旁挪去,惹得唐棣大笑。

    款冬对这种场合倒是一如既往的自在从容,欣然接受着他们的感谢与夸赞,一张巧嘴不到几句话就跟钱家老小聊到了一起,钱佳梦对她喜欢得不行,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着。

    宴席颇为隆重,人不多,钱府准备的菜却不少,其中不乏昂贵奢侈的食材。

    宴上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恩道谢。钱府一家人轮流给他们四人敬酒,说道激动之处,钱老太太直抹眼泪:“老身一把年纪了,是快要入土的人,绑就绑了,杀就杀了,只是他们还绑了我儿媳、孙女,为了救我们又差点把我儿搭进去!若不是几位出手相救……”

    “娘啊,您说这些干什么呢?我们如今都平安了,可不许再瞎想了!”钱夫人在一旁宽慰着,款冬又说了几句好话才将老太太眼泪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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