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水心!快起来!快起来!”

    还在梦中的款冬和白水心被敲门声吵醒。

    款冬揉着惺忪睡眼,骂骂咧咧着去开门,起床气堪比杀气。

    因着昨夜里喝了酒,平常早起练功的白水心竟也睡过了时间,只是她清醒得快,听到响动就下床穿衣开门,一气呵成。

    “怎么了,款叔?”白水心开了门,看着来人问道。

    款向明笑着,说:“好事儿!方才宫里来人传了圣旨,说是靖王病情加重,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皇帝十分担忧,想在民间找个医术精湛的去试试,有人举荐了我,刚刚传旨的公公让我即刻去靖王府。

    “咱们先前正愁没机会接近,没想到现在这机会竟然送上门来了!你俩赶紧收拾收拾,扮成药童跟我同去王府!”

    “确实是好事!”白水心也跟着兴奋激动起来,赶忙跑回屋子里洗漱换衣服。

    款冬迷迷糊糊,倒是也听进去了一言半语,但是脑子里还是晕晕乎乎,只知道她义父催着她梳洗,要去办要事,便也老实地回屋了。

    款向明来了之后,原本寂寂无名的回春堂声名大噪,如今连皇帝都来传旨让人去给王爷瞧病,回春堂老板感到了莫大的荣耀,他在祖宗排位前三跪九叩、感恩戴德,高兴地张罗着给款向明他们安排了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

    款向明检查好外诊的药箱,感激了老板之后登上了马车。白水心上了车便开始打坐练功,想将酒气彻底驱出体内。款冬恍恍惚惚爬着上的马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美美地睡了一路。

    王府大门外,王府的老管家宋伯和宫里派来的公公早已等候在外,看到款向明并非独身前来,宋伯眉头皱着,问道:“款大夫,这二位是?”

    款向明弯着身子行礼:“这是我的两个小徒弟,带过来一来是为了让她二人好好观摩学习,二来也是帮着打个下手生火熬药的,还请二位通融通融!”

    宋伯依旧面色不悦,身旁的公公已经开了口:“既是如此,那就带着吧,交代着规矩些别乱跑就行!”

    这公公是皇帝身边红人,管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招招手让王府的护卫过来搜了三个人的身,便将人带进去了。

    “宫里的太医都来瞧过了,也瞧不出什么。王爷好清净,不喜欢府里太多外人,就让他们都回去了。”公公跟款向明边走边说,转了好几个回廊才到了靖王的卧房。

    宋伯先进去禀明说皇帝召的大夫已经到了,得到了允许之后才将人带了进去,屋里只有老王妃和靠在床头的靖王。明明炎炎夏日,屋里却门窗紧闭,还燃着好几盆炭火,几人进去没多久就已热得满头大汗。

    款向明三人行了礼,就上前给宋逸书诊脉。半晌,款向明睁开眼,吩咐款冬:“冬儿,你去把门窗开了!”

    款冬应声去开门窗,却被宋伯制止:“款大夫,我家王爷这病,御医都说是寒气入体,万不可受了风,怎的你却要打开门窗,这不是要加重病情吗?”

    “王爷面色萎黄,脉象时重时轻,呼吸急促,咳嗽不止,喉中哮鸣有声,虽畏寒不已,当重保温保暖,可这大暑的天气,房中烧炭生烟,又密不通风,反而是加重了病情。”款向明擦着汗解释道。

    “这……”宋伯还抓着款冬的手不放,犹豫不决。

    那公公上前,对着老王妃行礼,说道:“就是御医们对王爷的身体束手无策,陛下才在民间寻高人,这款大夫声名在外,奴才倒觉着不如由着他试试,兴许就治好了呢,王妃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呢?”

    “也罢。”老王妃思索片刻,摆摆手,“让他试试吧!”

    宋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王妃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松开了款冬的胳膊,由着她们将门窗打开,又将那些炭火盆撤了出去。

    款向明写了两张方子,递给宋伯:“劳驾您跑一趟,将这两幅药买来,一副是给王爷服用的,一副是用来沐浴的。”临了,又补了一句:“若是王府不放心,也可以去找御医们辨一辨。”

    宋伯拿了药方出门,便招来伙计,让其往回春堂抓药。款向明对着老王妃和公公行礼,道:“在下要为王爷施针,不能受扰,可否请王妃和公公移步?”

    老王妃站起身,公公过去扶起她,出门前她深深地看了眼靖王,两人交流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奴才瞧着王妃有些疲惫,不如让奴才扶着您先回房歇着吧。”老王妃点头,回了句“也好”便由着公公扶着她走了。

    宋伯带着款冬和白水心在偏厅等候,他始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是被茶水烫到手就是险些打碎茶杯,着实令人生疑。

    款冬附在白水心耳旁轻声道:“白姐姐,感觉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白水心凑过去,轻声道:“是不是感觉这管家过分担心了,甚至比王妃更甚,就算是忠仆,也有点奇怪了。”

    款冬豁然开朗,频频点头,白水心又道:“还记得前阵子晨风说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款冬惊讶不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显然想起这事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款冬捂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用表情问白水心。

    白水心会意,在她耳边轻声道:“静观其变吧,稍后熬药他一定会派人跟着我们,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寻个由头出去,在这府里转转。”

    “二位在说些什么呢?”原本失魂般的宋伯突然开口,吓得款冬打翻了茶杯,呼吸一窒,而后不停轻拍胸口,内心暗骂。

    白水心看向他,波澜不惊道:“谈些师父先前教授过的煎药的细节罢了,我们看您着急,也就没敢大声,怕打扰到您,请您莫怪。”

    宋伯显然不信,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们,好在抓药的小厮碰巧回来了,打破了这紧张沉默的氛围。

    款冬和白水心拿了药就被宋伯带到了后厨,果真派了两三个人在里面看着她二人。

    宋伯指着那两个丫环一个护卫道:“两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们说就是了,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人一离开,款冬便开始找那三人攀谈:“三位,管家都已经走了,你们不用那么严肃,站着怪累的,坐会儿吧!”

    “不必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姑娘还是专心熬药吧,有什么要做的吩咐我们便是了。”年纪稍大一些的丫环冷淡地说道。

    “行吧行吧,”看这三人表情严肃、纹丝不动的样子,便知是训练有素、不好动摇的,款冬便换了个法子,“那拜托二位姐姐去给我找个干净的大木桶吧,待会儿得给王爷泡药浴,桶可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哟!”

    “我去!”先前站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护卫拦住了那俩丫环,自己走出去了。

    款冬拿起药罐子,突然脚下一滑就要倒下,方才说话那丫环竟然瞬间移到了她身旁,拦腰扶住了她。

    白水心与款冬交换了个眼神:这两人果真有功夫在身!

    “谢谢姐姐,这位姐姐好俊的身手!”款冬笑着道谢,丫环却依旧面无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

    款冬招手让两个丫环到灶台前帮忙看看,说是生不起来火,趁着这间隙,白水心捡起一块小石头弹到窗棱上。

    “谁?”两个丫环听到声响,齐齐回头看向窗户。白水心“独步”使出,快步移到二人身后,点住了两人的穴道,她们直接躺倒在地。

    白水心和款冬将两人拖到后面的柴堆上,用稻草掩住了。

    “白姐姐,放心去,等会儿来人了我就说她们二人陪着你去茅厕了。”

    白水心点头:“你自己小心!”便身影一闪,出了后厨。

    王府里巡逻极为频繁,几乎每一刻都能看见护卫,加之是白天,白水心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阻碍,不敢跑很快,只能以假山花草作掩,慢慢往前挪步。

    靖王卧房不远处有一个房间,除了巡逻队必然会经过外,房间门口、窗外都有人把守着。

    一个房间的守卫比王爷和老王妃的卧房外的守卫还多,可见其间必然藏着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么这里是书房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那房间附近不说假山树木,连棵草都不见长,根本藏不了身,白水心当即决定先回去,到了夜里再来探一探。

    她回到后厨的时候,款冬正伸了个脑袋在门口左瞧右看,看到她的身影,眼睛瞬间亮了:“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

    白水心小心翼翼走了进去,问:“有人来过了吗?”

    “还没有。”

    “时间紧张,款叔那边应该快结束了,把她们两个拖出来,其余的我们晚上再说。”

    两人把那两个藏在稻草下的丫环拖了出来,款冬和白水心随即躺倒在她们旁边,等着人来发现。

    果真没过多久,先前被款冬支开去找浴桶的护卫回来了,将她们一一唤醒。

    白水心和款冬揉着后脖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装作被打昏刚醒的样子。

    那护卫抓着丫环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丫环也是一脸茫然,愣着想了想,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突然双眼瞪大:“我记起来了,有人闯进来了!我还没看清就被打晕了!”

    “不好!药!”款冬假意慌张,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去看药罐,“对了,我也想起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熬药就被打晕了,不知道这药有没有被做手脚……”

    款冬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护卫,护卫也慌了,忙起身说:“你们在这待着,我去禀告宋伯!”说完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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