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
难道昨晚是我记忆错乱了——我根本没吻他？那些片段难道是我臆想出来的？不可能，我又不喜欢他，酒后想着吻他干嘛。
“你……”我迟疑着开口。
“嗯？”宋扬目光含笑望着我。
我被他笑得有点晕，从进门起他好像就一直在笑。难道他大人大量，轻易就原谅了我昨晚鲁莽的行径？
“尝尝看，我应该没有买错。”他把一个餐盒推到我面前。
我这才注意到餐盒上的字，是我最爱吃的那家早餐店。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我问。
宋扬愣了一下，温柔道：“你昨晚点的餐啊，忘了？昨晚某人指明今天要吃这家早餐。”
“……”我毫无印象。
随即我又注意到一件违和的事，“你刚刚怎么进门的？”
宋扬闻言放下筷子，“你昨晚把早餐店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后，就告诉了我指纹锁密码，还给我开了门禁权限。”
他边说边看我的反应，表情越来越认真。
我：“……”
他不笑了，“你真不记得了？”
我尴尬地和他对视，我从未醉过酒，不知道自己昨晚还做了这么多事。还好对方是宋扬，换做别人，我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憋出一句，真不记得了。
宋扬的脸瞬间变色，明明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我就是感觉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我有点慌，“对不起，宋扬。我、我平时很少喝酒，不知道自己醉了是那个样子，你不要在意。我……”
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
感觉怎么解释都有点不对，大家都是成年人，喝了酒就乱来、醒了又不认账，多少有点做作。再说宋扬是个男人，我和他也没有发生关系，我总不能对他说“我会负责”之类的话吧。
而且他还有心上人，而我还是他好兄弟的前女友……
我快自暴自弃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看我。
我放弃挣扎，抬头看他，“你生气了吗？”
宋扬看着我，眼神沉暗不说话。
“你不要生气，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样。我其实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自从我家失势后，只有你陪在我身边，还那样帮我。我很感激你的，真的。但我也不知道我昨晚怎么了，怎么就把你……”我欲哭无泪。
“把我怎么了？”他开口。
我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把我怎么了，你还记得多少？”
听他这语气，好像我还做了其他“好事”，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我豁出去，“我只记得自己强吻了你，然后就没了。”
说完低头不敢看他。
又是安静的沉默。
我强行解释，“可能是昨天见了邵哲和李婉婉，我受了点刺激，本来心情就不好……”
嗯，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虽然感情上已经放下邵哲，但毕竟是被劈腿，尤其还亲眼见到了那两个当事人，所以我需要发泄心里的怨念，再加上昨天签了裴氏的转让书……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吻宋扬啊，这段时间为我雪中送炭的人，我为什么要嘴无遮拦为这来之不易的友谊蒙上一层可耻的暧昧灰烬。
对面依旧沉默。
“我……”我还想解释。
“行了，”宋扬打断我，语气不明，“裴心，你真厉害。”
“我先走了，”他站了起来，不忘好心叮嘱我，“你昨晚吐了很多，早点趁热吃。”
“别走！”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要走了？我想拉他，但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了。
宋扬转身看我，似乎在强迫自己等待我说点什么。
“你、你也没吃早饭吧，吃了再走。”我说。
他闻言转身向门厅走去。
“你别走！”我急了，拦住他。
他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顿时又有点气弱，“先别走。”
他还是看着我。
我头痛，这人怎么动不动就不说话，还怎么沟通啊！
“不走，然后呢？”终于开了下金口。
“不知道！反正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有点生气了。
“不能怎么走？”他好整以暇地看我。
又是那种我捉摸不透的眼神，我讨厌这种眼神，“我不知道我昨晚还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但我都向你道歉！你生气也好、觉得我恶心也好……”
说到这里我突然害怕，要是他真的觉得我恶心怎么办，我从没想过他会讨厌我。
我声音更大了些，“你都说出来啊，什么都不说，哪有这样不明不白就走的！”
“不明不白……”他重复这四个字，“那我说出来了你是要给我一个名分？”
我瞪他，又在挑我字眼，“宋扬，我知道我有时脑子转不过来，没你那么聪明，但是我交朋友也是很挑剔的。过去我们不熟，但现在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知道你生气了，你为什么不说。”
宋扬定定地看着我。
他这人是不是喜欢用意念说话，可惜我无法感应。
我现在只想撬开他的嘴。
“我没有生气，”他说，“今早是真有事，我先走了。”
我不信——他早上刚进门的样子可不像有事在身，但同时也知道他确实很忙。
我有点泄气，让开了道。
我回到客厅，看着桌上平时喜欢的吃食，毫无胃口。
昨天签了裴氏的卖身契，我仿佛失去了另一个“家”。说不清那种感受，爸爸这一生为裴氏倾注了太多，在我出生前，它就已经存在。那不仅仅是一个公司，也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变迁的见证。而我自己——堕胎，与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父亲车祸，母亲抑郁，就没一件好事。
压抑已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只是发泄的时机和对象都不那么恰当。
.
两个月后，李氏的背后操作被全部翻出来。
先是审计公司副总坦白接受了李家的贿赂，指使员工伪造审计报告；接着是工程公司的老总自首说是李家逼着他们伪造资质参与投标，手上还有李氏威胁他们的证据。
这看上去都是公家调查的结果。
没人怀疑到我头上——毕竟裴氏集团虎落平阳早已换名改姓，哪儿还有余力妄想翻盘。当然，也可能是宋扬动作干净。大部分事情在我们商量后都是他安排人去做的，没办法，我身边没人。我怀疑即便我还有可用之人，宋扬也会把这些事揽到他身上。
我并不傻，时常会想宋扬为什么这么帮我。这样的雪中送炭、倾力相助，不计代价、不惧后果，除非至亲、除非挚爱。但我们既无血缘联系，我也不是他心仪的人。
后来我问过他很多次，每次他都说是因为我也曾在他困难时帮助过他。那套说词我都快背下来了。
“那是因为你没让其他人知道，”我对宋扬说，“如果当时除了我和邵哲以外的人知道你有需要，上赶着给你送钱的人能把你公司挤破。”
“那不一样。”他说。
“怎么不一样。你是宋家的儿子，多少人巴结你都来不及，你又怎么知道我当时借钱给你不是看中了这一点。”我挑眉看着宋扬。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就不还钱了。”宋扬认真道。
我愕然，不知道他还有脸皮厚的一面。
可是现在，我们却差不多两个月没有正经联系了，在那天他离开我家之后。他仍然会发信息告知我调查进展、事项安排，但却不再和我见面，除了公事，不谈其他。
我想他是真生气了，我换位思考了下，如果我的一个异性朋友在酒后强吻我，我可能会想把他的头剁下来。而现在宋扬不仅没来剁我，反而依然在暗处帮着我，他对我已是仁至义尽。
正自我安慰着，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
“你……”我迟疑着开口。
“嗯？”宋扬目光含笑望着我。
我被他笑得有点晕，从进门起他好像就一直在笑。难道他大人大量，轻易就原谅了我昨晚鲁莽的行径？
“尝尝看，我应该没有买错。”他把一个餐盒推到我面前。
我这才注意到餐盒上的字，是我最爱吃的那家早餐店。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我问。
宋扬愣了一下，温柔道：“你昨晚点的餐啊，忘了？昨晚某人指明今天要吃这家早餐。”
“……”我毫无印象。
随即我又注意到一件违和的事，“你刚刚怎么进门的？”
宋扬闻言放下筷子，“你昨晚把早餐店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后，就告诉了我指纹锁密码，还给我开了门禁权限。”
他边说边看我的反应，表情越来越认真。
我：“……”
他不笑了，“你真不记得了？”
我尴尬地和他对视，我从未醉过酒，不知道自己昨晚还做了这么多事。还好对方是宋扬，换做别人，我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憋出一句，真不记得了。
宋扬的脸瞬间变色，明明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我就是感觉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我有点慌，“对不起，宋扬。我、我平时很少喝酒，不知道自己醉了是那个样子，你不要在意。我……”
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
感觉怎么解释都有点不对，大家都是成年人，喝了酒就乱来、醒了又不认账，多少有点做作。再说宋扬是个男人，我和他也没有发生关系，我总不能对他说“我会负责”之类的话吧。
而且他还有心上人，而我还是他好兄弟的前女友……
我快自暴自弃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看我。
我放弃挣扎，抬头看他，“你生气了吗？”
宋扬看着我，眼神沉暗不说话。
“你不要生气，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样。我其实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自从我家失势后，只有你陪在我身边，还那样帮我。我很感激你的，真的。但我也不知道我昨晚怎么了，怎么就把你……”我欲哭无泪。
“把我怎么了？”他开口。
我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把我怎么了，你还记得多少？”
听他这语气，好像我还做了其他“好事”，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我豁出去，“我只记得自己强吻了你，然后就没了。”
说完低头不敢看他。
又是安静的沉默。
我强行解释，“可能是昨天见了邵哲和李婉婉，我受了点刺激，本来心情就不好……”
嗯，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虽然感情上已经放下邵哲，但毕竟是被劈腿，尤其还亲眼见到了那两个当事人，所以我需要发泄心里的怨念，再加上昨天签了裴氏的转让书……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吻宋扬啊，这段时间为我雪中送炭的人，我为什么要嘴无遮拦为这来之不易的友谊蒙上一层可耻的暧昧灰烬。
对面依旧沉默。
“我……”我还想解释。
“行了，”宋扬打断我，语气不明，“裴心，你真厉害。”
“我先走了，”他站了起来，不忘好心叮嘱我，“你昨晚吐了很多，早点趁热吃。”
“别走！”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要走了？我想拉他，但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了。
宋扬转身看我，似乎在强迫自己等待我说点什么。
“你、你也没吃早饭吧，吃了再走。”我说。
他闻言转身向门厅走去。
“你别走！”我急了，拦住他。
他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顿时又有点气弱，“先别走。”
他还是看着我。
我头痛，这人怎么动不动就不说话，还怎么沟通啊！
“不走，然后呢？”终于开了下金口。
“不知道！反正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有点生气了。
“不能怎么走？”他好整以暇地看我。
又是那种我捉摸不透的眼神，我讨厌这种眼神，“我不知道我昨晚还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但我都向你道歉！你生气也好、觉得我恶心也好……”
说到这里我突然害怕，要是他真的觉得我恶心怎么办，我从没想过他会讨厌我。
我声音更大了些，“你都说出来啊，什么都不说，哪有这样不明不白就走的！”
“不明不白……”他重复这四个字，“那我说出来了你是要给我一个名分？”
我瞪他，又在挑我字眼，“宋扬，我知道我有时脑子转不过来，没你那么聪明，但是我交朋友也是很挑剔的。过去我们不熟，但现在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知道你生气了，你为什么不说。”
宋扬定定地看着我。
他这人是不是喜欢用意念说话，可惜我无法感应。
我现在只想撬开他的嘴。
“我没有生气，”他说，“今早是真有事，我先走了。”
我不信——他早上刚进门的样子可不像有事在身，但同时也知道他确实很忙。
我有点泄气，让开了道。
我回到客厅，看着桌上平时喜欢的吃食，毫无胃口。
昨天签了裴氏的卖身契，我仿佛失去了另一个“家”。说不清那种感受，爸爸这一生为裴氏倾注了太多，在我出生前，它就已经存在。那不仅仅是一个公司，也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变迁的见证。而我自己——堕胎，与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父亲车祸，母亲抑郁，就没一件好事。
压抑已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只是发泄的时机和对象都不那么恰当。
.
两个月后，李氏的背后操作被全部翻出来。
先是审计公司副总坦白接受了李家的贿赂，指使员工伪造审计报告；接着是工程公司的老总自首说是李家逼着他们伪造资质参与投标，手上还有李氏威胁他们的证据。
这看上去都是公家调查的结果。
没人怀疑到我头上——毕竟裴氏集团虎落平阳早已换名改姓，哪儿还有余力妄想翻盘。当然，也可能是宋扬动作干净。大部分事情在我们商量后都是他安排人去做的，没办法，我身边没人。我怀疑即便我还有可用之人，宋扬也会把这些事揽到他身上。
我并不傻，时常会想宋扬为什么这么帮我。这样的雪中送炭、倾力相助，不计代价、不惧后果，除非至亲、除非挚爱。但我们既无血缘联系，我也不是他心仪的人。
后来我问过他很多次，每次他都说是因为我也曾在他困难时帮助过他。那套说词我都快背下来了。
“那是因为你没让其他人知道，”我对宋扬说，“如果当时除了我和邵哲以外的人知道你有需要，上赶着给你送钱的人能把你公司挤破。”
“那不一样。”他说。
“怎么不一样。你是宋家的儿子，多少人巴结你都来不及，你又怎么知道我当时借钱给你不是看中了这一点。”我挑眉看着宋扬。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就不还钱了。”宋扬认真道。
我愕然，不知道他还有脸皮厚的一面。
可是现在，我们却差不多两个月没有正经联系了，在那天他离开我家之后。他仍然会发信息告知我调查进展、事项安排，但却不再和我见面，除了公事，不谈其他。
我想他是真生气了，我换位思考了下，如果我的一个异性朋友在酒后强吻我，我可能会想把他的头剁下来。而现在宋扬不仅没来剁我，反而依然在暗处帮着我，他对我已是仁至义尽。
正自我安慰着，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