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入阵,苏家主一改慌乱神色,急切对着其中一人说道,“如何?确定能好吗??”

    黑衣人沉声说道,“归梦虚,七情六欲,有去无回。”

    “什么意思?”

    黑衣人没有搭话。

    苏家主等了一会,抬头瞥了一眼眼前之人,尴尬地抬手抺了抹细汗,又为之前推梁再再的行为挽尊道,“不怪我…是他们管得太宽了。若是被人发现拐卖之事,怕是再多银子也不成……”

    “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鬼祟之事……我以为是说说……”

    傅长醉意识魂归,便察觉自己身处一辆马车之中,身旁坐着一位体态端庄,娟秀柔婉,气质温和的女子。

    马车细微晃荡,马匹时鸣、鸟雀呼晴,时不时地响起车夫驱赶马匹地呵斥,“润儿……”

    傅长醉目光淡漠,却勾唇颌首,眉眼温润,“母亲……”

    “可是疲倦了?”女子担忧问道,与傅长醉有三分神似眉眼微微蹙起,眉间萦绕着淡淡愁绪,似是黛山含愁,似雨后的山雾。

    “并无。”傅长醉脸色一顿,随即嘴角一僵,眉头蹙起,脸颊各处肌理都在隐隐牵扯抽动,使得他面容狰狞起来,女子见此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在看他。

    过了一会,他侧身垂眸又笑着道,“母亲,我有一事,你靠近些,我说与你听……”

    女子闻言靠近,并不多加设防。然而下一刻便被匕首贯穿腰腹。

    紧接身形扭曲,神情狰狞。而一边也在顷刻之间幻象破裂。

    傅长醉屹然不动,依旧嘴角微弯,眉眼和煦,不动神色。

    苏家主还在和黑衣人如何处置剩下残局,便被一道剑光穿插而过,刚刚和他说话的那个人瞬间死不瞑目,周围人察觉有变,立刻齐涌而上,苏家主咽了咽口水,连忙低下身去连滚带爬地跑回他之前的草坄。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再顺着草丛间隙看去,之前的那把剑归四人中黑衣道人所有。

    他见人已死,抬手起剑,握于手中,剑风凌厉,下手更是毫不留情。与传闻中大爱苍生、心慈手软的道士毫不相关,甚至还像个恶煞。

    苏家主意识不对,趁众人还未发现他之前偷偷往外跑去。

    相比他们而言,梁再再更感觉自己像似坐了一趟飞车,吸入幻阵什么都还没看到,又神意魂归,毫无观感体验,还觉得恶心想吐。

    她翻身躲开剑矢,瞪大眼睛,欲哭无泪。

    又来……

    时局已明,到了最后,桑凝想起来要留活口,却不曾想最后一个黑衣人先行自咬毒药,毒发身亡。

    桑落织见此,心里叹了一口气,深知有些东西强求无果。

    自至一事,四人也没想着要回去苏府,而是找了一家小旅店停下。再过了几日,桑凝处理手上事宜,记录案宗,用灵鸽寄回凌虚宗,紧接着和梁再再他们准备搭乘便船一路北上再转河运抵达上京,如果单从陆地,穷山恶水,时间难免过长。

    “怎么苏府天天出事啊??先前不是苏公子身患恶疾吗?现在人还没死,他爹娘倒是先走一步了。”

    “严兄,我知道你和苏府是冤家,倒也不是这样说话吧?也不怕他们来找你……”

    “怎么说话的?!我又没做亏心事,说几句怎么了?!你家就没被他们抢过货?”说者眉毛一挑,色声内荏道,“笑话!!”

    边上有人疑惑说道,“说来回来,苏家主是怎么去世的……?”

    “听说是在他家作坊后坡踏空摔死了,本来还有气,结果刚回去就断了……”

    “哦~”

    梁再再困盹得不行,揉了揉眼睛,看到桑落织坐在桌前,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餐点,那一瞬间梁再再好像从她那里看到了烟火人生。

    “师姐!今天吃什么?”心神一恍而就,梁再再也不在纠结什么,于是提裙小跑轻轻地撩拨一下她,又不等说话讨笑了笑。

    梁再再后面还跟着谢无衣和傅长醉,他们一起在楼上遇见,二人相视一眼,又默契的一前一后走下楼道。

    一玄一青,各有风姿。

    “不仅如此,听说还有人大半夜看到黑白无常钩人呢!”

    黑白无常?

    梁再再莫名的有些心虚,吃着东西的手悄然一顿,心下又觉得对不上不是她。

    “什么人见的?我长那么大都没看到过。”

    “严公子。”那人顿了顿,迟疑半响,终于开口呐呐道。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在荭岚巷的典香阁见的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掉大牙。

    梁再再不明所以,又因为黑白无常的事怕被人注意,于是就想着转移话题着,“典香阁是什么?是买书的吗?”

    桑凝心下一噎,吃着小馄饨假意没听清,傅长醉则笑笑不说话。梁再再莫名感觉有些不妙,不等她再次转移话题,便听到谢无衣忽而出声放下勺子,又吃起了烧麦毫不在意的说道,“青楼。”

    桑凝瞬间感觉脑子嗡嗡痛,不知感叹谢无衣太过实诚,还是叹他年纪轻轻,还知道这些。傅长醉险些把茶都咳了出来。

    梁再再默了半响,还是决定不去看谢无衣那副时好时坏的臭口脸,继续埋头苦吃一口都不剩下给谢无衣。

    先前说话的公子哥也注意到与此格格不入的几人,看着几人痴痴发呆,哑然失声,最后又脸上笑起,神色诡异。

    梁再再心里觉得有些猥琐,可又觉得评价别人外貌的习惯不好。

    “哎哟!你干嘛踩我啊?!”话虽埋怨,然而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盯着梁再再几人。

    “没踩……”其他人顿顿应道,同样看着他们几个。

    谢无衣见到梁再再没有丝毫反应,心下烦躁,更何况他内心还因为其他杂事扰得心神不宁。

    不能怪罪魁祸首,那就牵连无辜。

    谢无衣毫无道德。

    于是指尖在桌下微动,几人桌下的红纸小人,挠挠头,在灵力点驱使下飘在靴面上,短脚往下一碰,踩的那人嗷嗷叫。

    “谁啊?!这么缺德,有没有公德心了!!”那人疼死回过神来,对着其他人破口大骂不讲公德。

    “你怀疑是我?!”被他用手指着的那人怒火中烧,大拍桌子。

    说着说着,其他几人也纷纷加入战场,嗓门一个嚎得比一个大,仿佛那样便可以更加自证清白。

    梁再再吓得一颤,动作一顿,抬眼看去直呼大行内行。可惜不过顷刻,几人便被店家连哄带骗带离了此处。

    梁再再暗暗叹气,没瓜吃了……

    “傅大哥,你接下来准备去哪?”桑凝收回目光,打破寂静的气氛看向傅长醉,即是试探又是关心。

    傅长醉看着她喝了一口茶,声音一如既往似玉山清泉,“我要先回上京交代事宜,领了钱,随后便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梁再再与桑凝愣了愣,似乎为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唯有谢无衣无动于衷。

    梁再再眼前一亮,“好了不起的想法啊……”那岂不是可以吃到很好东西了。

    谢无衣顿了顿,瞟了一眼她。

    桑凝眸光一暗,不过须臾,掩眸应和,牵起淡淡的笑意道,“的确,人生来自由,不被外物所缚,实在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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