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吱微笑,“你觉得呢?”

    褚弁星成功闭嘴,然后让唐吱的其他室友落座,用某团点了份八人套餐。

    他抬头,看了其他女生一眼,小声道:“我有话单独对你说。”

    唐吱直接拒绝:“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这里除了你,没有外人。”

    想避开她室友对她人身攻击?没门。

    谈判失败,褚弁星叹口气,挠了挠头,这动作却莫名透出股傻气,显得他更不聪明了,“有因必有果……”

    唐吱秒接:“我的报应不是你。”

    褚弁星默了片刻,“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吱抬眼,礼貌道:“那你继续。”

    唐吱的四名室友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褚弁星,仿佛他是什么被审问的罪犯。褚弁星很少在这么近的情况下被异性注视,很没出息地脸红了,下意识想用手遮脸,又觉得自己这样是做贼心虚,索性把手放下来,直截了当地提醒:“我上次看到你额头上的花钿了。”

    听完这话,唐吱如遭雷劈,表情终于变了,甚至险些炸毛。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蓦地起身,“我突然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件事要问你。”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道:“我跟他聊会天,要是半小时都没回来,你们记得……”

    “知道了知道了。”室友们挥挥手,朝她挤眉弄眼,“我们不会偷听的,去吧去吧。”

    唐吱:“……”这是又误会了什么啊!

    现在没空跟她们解释,唐吱走在褚弁星前面,两人走到外面空旷处,她见四处无人,右手捏着手机的报警界面,这才警惕开口:“你想说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褚弁星反问。

    唐吱只想给这厮一个正义的铁拳。

    “废话少说。”

    褚弁星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唐吱的额头,若有所思,“你的花钿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这是我买汉服假发时商家送的。”唐吱撒谎时脸不红心不乱,堪称气定神闲。

    “你今天没穿汉服,为何也贴了花钿?”

    她的刘海没挡住第三只眼,导致它露出来了吗?

    唐吱想摸摸碎发,手刚抬起来,又停住动作,分外不爽,“你在诈我?”

    “兵不厌诈。”褚弁星掩唇一咳,“看来我猜对了,你那个印记并不简单。”

    正常人哪里会注意她的花钿啊!

    但唐吱就是怕遇到褚弁星这种人,所以才剪了刘海以做遮挡,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她摆出副鱼死网破的表情,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讹我?再讹我我就报警了。”

    褚弁星闻言,连忙解释:“我没想讹你啊!我就是想跟你单独谈谈。”

    一听还有挽回的余地,唐吱稍稍散开皱在一起的眉,“谈什么,直说吧。”

    “我也有印记,只不过不在脸上。”褚弁星倒是干脆,“它在我的……后背下方。”

    那不就是臀部?

    唐吱:“……”大可不必说得这么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也有?”唐吱的视线有意无意蹭过褚弁星的上衣衣摆,看起来像个想扒衣服的女流氓。

    “暂时不方便透露。”褚弁星看她几眼,被她的视线弄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过段时间再说。”

    “你说话喜欢只说一半?”唐吱惊了,“敢情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

    “也不算没有收获不是吗?”褚弁星挑眉,“至少你知道了你不是一个人。”

    “我看你才不是人。”

    莫名的,唐吱还是松了口气。

    或许因为褚弁星也交了底,让她觉得自己有了对方的“把柄”。

    但她也无法考证。

    总不能真扒人家裤子吧?

    回去前,唐吱不忘问:“你的那句因果是什么意思?”

    褚弁星既然也有印记,那他说的这句话或许并不是玩梗。

    “你我之间有因果。”褚弁星也不瞒着,但却不透露太多,而是终止了话题,“我们回去吧。”

    开始玄学了吗?

    唐吱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可因果这种玄乎横在她面前,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乱来。

    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因为下午没课,唐吱抽空码字,只不过码了会就犯困,在宿舍倒头就睡。

    日光下烈,脚底的石子磨出沙沙的声音,似是炎炎而不自知。

    游鱼细石在旁,有人吊儿郎当地偏着头,漫不经心看自家老子气成河豚的脸,慢悠悠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啊,老爹。”

    “有子不如无!”

    “明齐何时重孝?宫里那位不也是弑兄杀父才坐得上皇位?您既然敬他,就应以那位为表彰,不要跟您儿子搁这谈礼论孝。”

    “放肆!轮得到你来指点圣上?”侯爷气急,蓦地一扔手里的瓷壶,宁行之适当将脚步一扭,躲开而来,满脸无所谓:“依我之见,你本也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忠臣,又何苦整天在那位面前奴颜婢膝?”

    “给我闭嘴!”

    见宁峰死活不愿意松嘴,宁行之面带遗憾,也不多留,边走边道:“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反正您都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也不差害死我这个儿子。”

    宁行之这话一出,对方反而气焰低了下来,见他要走,沉声道:“仙坊楼这事你别插手。”

    “被拐得不是你家孩子,你当然无所谓。”宁行之嗤笑:“幕后之人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景袂干的,你不愿插手,最好以后也别插手。”

    “不然——”他意味深长,“断子绝孙可是要被朝廷那群老顽固嘲笑的。”

    “你个不孝子!”

    侯爷竖起眉毛,用手指着宁行之的背影,勃然大怒,直呼“不孝不如禽”,最后被一群侍卫婢女扶进了屋。

    宁行之头也没回,翻墙离开了侯府。

    他找到了在外等着自己的琴,叹口气,“这次老头子估计气得不轻,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琴棋书画是卫皎的贴身侍卫,琴此次便是任命保护宁行之,四人各有各的本事,琴喜欢软剑,书的擅长用毒,画只会些普通功夫,他最拿手的是易容,当然下厨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欲言又止。

    宁行之拍了拍琴的肩膀,“好兄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无非是那些他听不进去的话。

    可自从他爹把他娘害死之后,他就再也不会认这个爹。

    台州之变,他爹明明能救人,却无动于衷,最后他娘为了保全清白自裁而死。

    就连他也是被卫皎所救。

    回来后,他将到处作妖的几名庶子杀死,又与卫皎给了他爹宁峰一记断子绝孙药,而宁峰至今不确定是谁下的毒。

    没了庶子,又下不了蛋,整个侯府只有他宁行之一根独苗苗,宁峰他敢对这个独苗苗做什么?

    不仅不敢打,还得护着他。

    宁行之笑了笑,又笑不出来了。

    这次他也是过去让宁峰别插手仙坊楼的事,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宁峰给拒绝了。

    不过,这次他站在了与卫皎同一条线上,宁峰他就算是想对付卫皎也得放弃计划。

    因为他的独子已经被牵扯进去了。

    计划成功,但宁行之心里怒火未散。

    想起母亲惨状,他突然狠狠锤了树干一拳,然后若无其事收回通红的手,“我们回去吧。”

    围观了全过程的唐吱看了眼凄凄惨惨戚戚还在晃啊晃的树。

    这个女装大佬,有点凶。

    看来是临睡前的暗示起了作用,她还真续上了梦。

    不得不说,古代绿化做的是真的好,就光说被宁行之砸的这棵树,都有三个她这么粗。

    唐吱看了眼树,暗叹不愧是习武之人,一拳都能让巨树抖三抖,她一拳下去……或许也能憾得动,但手肯定会疼。

    她怕疼。

    唐吱走了几步,跟上宁行之,因为是在梦中,她并不觉得费时间,好在这辆马车走的也慢,她追的倒是不累。

    一路跟到卫府,宁行之下车,与琴一起进了院子。

    “大人。”他漫步向前,“上次被发现后,景袂已将阵地转移,失踪的四十四名孩童分别来自扬州、北州与东洲。”

    关于被拐孩童的资料,宁行之已经全部彻查,景袂选的是偏贫瘠落后的地区,受害者大多是普通百姓的孩子,当然也有景袂政敌之子。

    他们上次去仙坊楼,已经查到了部分被拐卖孩童的所在处,但由于时间匆忙,无法救人,现在仙坊楼又经过大清洗,证据怕是会被处理。

    景袂敢这么做,应该也已经找到了替罪羔羊,就算卫皎把人救出来,也无法把景袂怎么样。

    宁行之挠了挠头,“我学艺不精,不然就让机关兽来彻查仙坊楼了。”

    宁行之善武,也会制作暗器与机关兽,他年幼时拜于墨门,成为墨门门亲传弟子,师父乃是墨门门首,在江湖与朝廷都赫赫有名,但墨门门首已经消失多年,仅有的一身本领全都交给了宁行之。

    所以说,宁行之在别人眼里也是个香馍馍。

    不过这个香馍馍因为台州之变的事,早已带着半个侯府投靠了卫皎。

    宁行之在制作机关兽上面的天赋远超他人,若不是因为学的时间太短,恐怕现在连卫皎都不一定正面打得过他。

    卫皎所学的武功杂七杂八,但早些年得到过高人点化,现乃宗师水平,宁行之也不确定卫皎现在到底有多强,因为对方除了轻功,其他时间很少出手过。

    “北州知府有一女。”卫皎摊开画纸,笔尖急急略过纸面,不一会儿,一个人形跃然纸上。

    “即刻出发去北州。”他抬眼,目光轻飘,像是划过了某个角落,又缓缓转了回来,“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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