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没有任务。”米以冬声音尤其的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虽然她看起来还算冷静,但已经透露出抑制不住的狂躁和愤怒。

    “怎么,有问题吗?”王鹭抬眼看了一眼,唇齿间发出一丝轻嗤。

    “有问题吗——没问题吗?!是你打来电话催得我们!既然没有什么任务何必让我们多跑一趟,这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小队的面说这样的话,王上司...”米以冬顿了顿,把“上司”二字咬得很重,“你对我们小队是有什么意见吗?依我看,咱们两个团体...没什么世仇吧?”

    “那又如何?就算我刻意针对你们,又能怎么样?你该不会想把我告上去吧?”王鹭放下高高翘起的二郎腿,站了起来,“好啊,算是我对你们有意见好了。”

    她向米以冬笑了一下:“不过,事已至此,接下来你们干些什么,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了,请回吧,1043。”说罢,她优雅地走了出去。

    米以冬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终于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很,米以冬习惯性地眨眨眼,待到眼前终于清晰了,五个人的面孔挤挤挨挨地凑了过来。她扫视过这五张面孔,叹口气,兀自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会很失落愤恨的几个人突然热络起来,陈制环上了她的脖颈,笑着说:“没关系啦,反正这世界上这么多恶心东西,不能因为这一个就坏了好心情啊。正好,没任务,咱俩就可以去月华大厅看看那帮畜生在搞什么名堂了。”米以冬一愣,微微点点头,旋即又低下了脑袋。朋友们虽说没那么失落,但作为队长,她总觉得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米姐?米姐?别不高兴了,我看她那样啊,肯定不是个称职的执行者,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和那帮富贵区的别无二致嘛。”梁秉文眨眨眼,安慰般地说。

    等等,不是个称职的执行者?米以冬脑中有个念头飞速滑过,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方才见到王鹭的种种:她翘着二郎腿,穿着中裙,还做着精致的指甲;她不像别的委托人,称呼名字,而是一直以代号相称,怎么看都很生硬,确实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她拎着小包,走的时候不急不慢,似乎是模特的步子...这些,都不是一个老练的执行者所应该具备的。真正的执行者与黑夜阳光为伍,混迹于平民窟的人之间,朴素低调,他们因为常年飞檐走壁,惯跑惯躲,脚步轻捷快速,身体各个部位并用感知,对外界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这种临时上司不是专门选拔的真正意义上的上司,而是从大队中调取的每周负责向各个小组分派任务的“临时上司”,说到底,这还是个执行者,怎么会如此的违和呢?

    米以冬刹那间回想起梁秉文复述的话:这个领导,连王姐都指使得动...王姐?米以冬下意识地皱起眉毛,她总觉得所有这些事情不应该如此巧合。“陈制,和我走一趟。”她抓起陈制的手,在其余四人不解的目光下跑远了。

    “诶你慢点!干啥去啊?”陈制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挣脱米以冬的手。

    “王鹭,我怀疑她不是执行者。”米以冬一边跑,一边把自己刚刚的设想和陈制说了,“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合,但是道理来讲那个人不认识梁秉文,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王姐’耳朵里的,王鹭为什么来当临时上司,她在联盟里的身份是真是假,都未可知。所以得麻烦你和我跑一趟,我想去调一下档案。”

    “好,我现在给档案处发信息,你到那就能查。”陈制麻利地掏出联络器,“喂您好,这里是MYD小队,我们需要调取档案,麻烦您现在办个手续,我们到时候就能直接进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啊?不能?为什么?”

    米以冬转过头来,示意陈制把联络器给自己。

    “1043,米以冬。对,我需要调取一下档案...为什么不行?密码我会直接输入的...不是,您不行也得有原因吧?是需要维修还是什么?...啊?档案库不对我们开放?档案库对联盟人开放是规矩,规矩不能改啊...我们...喂?喂?”

    话没说完,那头就挂断了,米以冬面色阴沉地来了个急刹车,和陈制面面相觑,接着...二人都被气笑了。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米以冬嘟囔着,收起联络器,接着跑起来。

    彼时阳光已经高照,两个女孩子奔跑在街道上,汗水打湿的头发抚在耳后,她们的双眼盛满了整个人间。

    另一边,上等酒吧里站满了各大财阀老总的“二代们”,他们围绕着一张张桌子,桌子上多是妖娆妩媚的年轻女郎,手中转着动辄百万的葡萄酒,向桌旁的纨绔子弟抛出一个个迷人的微笑。

    一旁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位金发女郎的手机响了,她款款起身,优雅地转了转手中的葡萄酒杯,似是歉意地点了点头,扭着身子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记转头向着围在她身边那群花花公子群里应该是最金贵的一位飞了一个香吻,这才接起手机走入了阴影。听着耳机里人的斥责,她嘴角的笑意瞬间褪色暗淡了下去。不耐烦地靠在墙上,听着那个女声的啰嗦。

    “鹭鹭,你怎么这么任性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件事策划了多久呢?万一1043察觉出什么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你在听吗,鹭鹭?你该不会还在酒吧里吧?鹭鹭,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少去勾搭那些花花公子。万一钟情了哪一个,咱们的任务可就容易泡汤了呀!你要知道,这可是很耗费精力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姐,是你给我看的监控那个1002把老猴子打了,还这就派我去当她们的上司,这不就是让我出出气吗?1043是个意气用事的人,脑子灵不灵光,我觉得可是堪忧。姐,你别助长他人威风啊?”‘鹭鹭’不耐烦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高跟鞋跺着地面,“就算他们真的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也不可能的!我啊已经把资料室的人都换成咱们的下属了,就算他们想看,也指定是进不去的。”说到这里,‘鹭鹭’的脸上闪过很明显的骄傲和得意。

    “什么?!你又背着我干的这些事!鹭鹭,我不是说过干什么事都要跟我汇报吗!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啊?你真的是太娇纵了...”

    “行了你闭嘴行不行?姐,我是看在冠楚的面子上才帮你的,你我二人多长时间没说过一句话了!别以为你是姐姐就可以随意向我发号施令好吗?我当过那么长时间上司,你难道把我当傻子看?”

    手机那边的人明显的顿了一下:“今晚7;00在朝泽酒店开会,别迟到。”说完就挂了电话。但在通讯结束前,‘鹭鹭’还是听到那边骂了一句“看你能干出什么事来。”

    “他妈的。”‘鹭鹭’甚是不爽地啐了一口,骂出了一句和自己外貌甚是不相符的脏话,直起身来走出了酒吧。

    穿过人潮不息的闹市区,‘鹭鹭’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平民区的巷子。咯咯噔噔的高跟鞋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她大踏步地走着,伸出看似纤弱优美的手,一掀,那头用了一满杯飘柔的金色秀发就被直挺挺地拿了下来,像极了恐怖故事里的散发女鬼。不过这女鬼比想象中的秀美不少,但定睛一看,分明着就是白天那趾高气扬的王鹭。

    王鹭甩了甩头发,又把高跟鞋拽了下来,塞进了随身的包包,随便找了一双布鞋穿。她一边走,一遍又回想起刚才的电话。方才电话里的女声是她名义上的姐姐:王采冉。王采冉与王鹭同父异母,年龄不过相差3岁,思想上却仿佛隔了一个太平洋。在王鹭看来,王采冉是最不配被称作富人的,她那瞻前顾后唠唠叨叨的样子,倒是与贫民窟街头淘洗青菜,斤斤计较的老大妈别无二致。父母双亡后,王鹭远走高飞,彻底与王采冉断绝了联系。几年前收到来信,才发现王采冉已经成为了一名颇具天赋的高管。信中王采冉热烈邀请她回来与自己一道办事,出于外界面子,王鹭堪堪答应,没想到王采冉就跟她妈一样,事事管着她,这才负责了几天,就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姐姐了。呵,那按道理来讲,她也是个合格的妹妹了?

    王鹭在一扇生锈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旁边斑驳的木板上赫然是“图书馆”三个字,门上还挂了块“已打烊”的字样。王鹭一哂,推开大门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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