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冉回过神来是因为被程芷拉着去洗手间,起身的时候她不自觉朝康时年坐的地方看去。黎皓拖着椅子正准备往那桌去,看见靳冉的表情,朝她比了个求饶的手势。靳冉恶狠狠地回应了他一个眼神杀,俩人心领神会。怪就怪他们所在的城市不大不小,从小学到高中同学关系难免重合。要不是因为靳冉,黎皓和康时年应该还是很亲密的朋友。只不过这几年,大家都在长大,社交圈慢慢有了质变,黎皓受不了他身边人的那些花花心思,就渐渐变得不再交心,仅仅维持友好的表面关系罢了。

    洗手间内。

    “亲爱的,都怪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哦。”程芷挽着靳冉的胳膊,就像高中时期一样,试图安慰她。程芷瞪着一双大眼睛,微醺后白嫩的脸上泛着丝丝微红,温柔地期待靳冉的回应。

    “程芷,无所谓了,他对我已经不重要了。还好今天有你在,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情绪......”

    程芷故作唉声叹气,笑着看向此时神不守舍的靳冉,拿出包里的口红,示意靳冉伸过头来,边涂边说,“你不是以前的靳冉了,请独自美丽。”靳冉照了照镜子,唇上那抹红仿佛在提醒她保持清醒。程芷往后退了几步,仔细看了看靳冉,在洗手间射灯的照耀下,她眼神愈加坚定,加上那抹唇色略显惊艳。程芷最喜欢的就是靳冉的脸型,不是大众的瓜子脸,圆圆的,很独特,眼睫毛长长的,是那种大气的美,骨子里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像带刺的玫瑰,也可以是向日葵。

    俩人说笑着离开洗手间,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靳冉并没有再看向康时年了,回到座位之后,一直和程芷喝酒聊天。黎皓害怕他俩无聊,偶尔过来送点水果零食。对于男人来说,八卦不是他们的专长,况且他也习惯了,共同朋友太多,靳冉和康时年经常出现在同一空间。

    时间渐晚,酒吧里就剩下这一圈好友了,程芷也在低头玩着手机,和她那神秘的男人聊着天。最近好累,靳冉不知不觉喝了好多酒,醉意盈盈的她抬头看着酒吧的吊顶,音响突然放到了叶蓓的《在劫难逃》,她跟着音乐的旋律,手里的杯子晃来晃去,小声地哼起歌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歌,像是她和康时年那在劫难逃的宿命。

    可靳冉不知道的是,远处有个人一直在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康时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人聊着天,眼神却从没变过方向。黎皓和身边的人都习惯了,说到康时年和靳冉,所有人都只剩无奈,俩人脾气一模一样,犟的不可一世。黎皓早就注意到康时年了,打趣到,“看来上次不欢而散,这又好久没见了吧?这次看的比之前时间久了点。”朋友们都笑着嘲讽起康时年来。康时年喝了口酒,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发,他并没有反驳朋友,撞了撞身边黎皓的胳膊,说:“分手了?”黎皓故作惊讶,“你小灵通啊!”。康时年低声说到:“他平时都不喝酒的。”是那种笃定的语气,他一直很好奇,人长大了都会变,可是靳冉好像一直是那么单纯,他佩服她一直拥有可以做自己的勇气,那种骨子里的洒脱、放松,每次多看她几眼都会想要靠近,就像第一次见到靳冉的那天。康时年又挠了挠头发,瞬间冷静下来,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说以前呢.....

    靳冉自然是听到那边乱嚷嚷的声音了,从沙发一侧探出脖子看了一眼,正巧撞上了康时年的眼神。她猛地转回身来,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深呼吸,控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故作冷静地和程芷讨论起画廊合作的事情,画展开幕需要程芷的蛋糕店做一些小甜品,俩人正挑选着风格款式,被黎皓他们的吵闹声吸引了。靳冉和程芷默契的抬头望去,昏暗的酒吧灯光下只见一道人影朝她们走来,靳冉面无表情,或许是已经麻木了。程芷悄悄拽着她的胳膊,“不是吧,他是不是往这走了,他在干嘛?”靳冉已经无法回应程芷的问题了,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仿佛时空隧道开启,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他,是那个拿着钥匙可以随意进出的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无论靳冉现在心跳过快、内心多么地不知所措,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剩复杂的眼神。所有人都知道,靳冉和康时年俩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看彼此的时候有光。那种势均力敌的坚韧、不肯退让的力量,黎皓不自觉地嘀咕道:“我的酒吧是无辜的。”

    靳冉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她想动可是身体变得僵硬。直到康时年突然转弯绕到酒柜,她和酒吧里所有的朋友都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有点可笑...”,靳冉内心讥笑着自己,不自觉地拿起酒杯,准备喝酒冷静一下。

    “少喝点,喝挺多的了。”康时年从靳冉手里拿过酒杯,一口喝掉。酒吧空气突然变安静了,靳冉看着那熟悉的面孔,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了一直刺眼的灯光,逐渐开始模糊。程芷看到靳冉的表情不妙,立马开始打趣,“呦,这不是康少吗家里破产了?连我们靳冉这点酒都不放过啊?”康时年和程芷曾经差点因为家里原因乌龙相亲,所以程芷讨厌他也不是不合理。靳冉见状不妙,快速整理好情绪,起身夺回酒杯,立马朝吧台走去,将酒杯放在了冲洗池,朝着远远看热闹的黎皓大声喊着:“老黎,我看这杯子有点脏了,洗不干净的话不如就扔了吧。”,黎皓忍着笑意,淡定地朝康时年那边看去,吆喝道:“康少,您看我是洗还是扔啊?”

    康时年嘴角莫名的挂上一丝笑意,“她还是那个靳冉,我行我素的靳冉”,边想着边看向靳冉,就是这种眼神,绝不妥协、逃避和勇气间的游刃有余。康时年走到吧台取了一个新杯子放到靳冉的桌上,便默默走开了。康时年的孩子气时常作祟,回到座位难免被朋友们一顿奚落,其实大家都希望他们俩能够认清自己,可惜当局者迷。

    靳冉陷入沉思,在吧台拨弄着杯子,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是黎皓拿着吉他在她面前猛扫了几下才把她拉回现实。“走了啊,别当缩头乌龟了。”没人比黎皓了解靳冉了,表面要强,内心脆弱。已是深夜,黎皓也关掉酒吧门,把程芷、靳冉安全地送回了家。

    靳冉拖着疲惫的身子洗漱完,一头扎进了卧室的床上。

    “心好累啊,靳冉...”她嘟囔道。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今晚酒吧里康时年跟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少喝点....”

    “多久没见了呢?还是那么讨厌。”

    想着想着,靳冉沉沉睡去,此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提醒。康时年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靳冉看他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曾经有他,有他想要的一切,像欲望的漩涡,捉摸不透。

    “也没有多久吧?还是那么难忘。”他嘟囔着。手机里不停传来微信提示,他急忙打开,不是他想看到的,便心烦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晚安靳冉,我可能真的很烦人。”康时年心想着,睡意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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