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回了家。但因为那里还有其他的房间需要出租,我们依然会时不时去那里一趟,去那里的频率甚至可以算得上频繁。

    每次去那里,他的房门都微微敞着,只留一点点缝隙,泄漏了小片的阳光照在门外瓷白的地板。

    再次去到那里的时候,我妈和其他房客交谈之余,我和我弟在客厅玩,正好撞见他从房间出来,也不知是否仅仅只是出于礼貌的原因,我和他问了声好。

    “早。”他循声看过来,也回了我们一句,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声音清润又余有少年人自带的朝气。

    他往客厅走进去,隔壁传来我妈的说话声,又瞧见我们两个的自娱自乐,仿佛心领神会般地,他抬了抬眉毛问我们:“妈妈在忙?” 我顿了顿,明白他的意思过来后迟缓地点点头。他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径直走到冰箱面前,从冰箱上层拎出一袋砂糖橘,合上冰箱门之后又转过身,把刚拿出来的砂糖橘往上提了提,温声我们:“吃橘子吗小朋友?”

    这话也是来得巧,不说那是自己最喜欢的水果吧,恰好当时又是夏天,客厅里没开空调,我和我弟早就热得出了汗。我盯着那袋橘子,想起砂糖橘刚从冰箱取出来后冰冰凉凉的口感,内心很是动摇。但又碍于我妈教育我们时说的,“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虽然我们不是陌生人,但也还不算熟悉,没得到我妈的允许,我也只好咬咬牙,违心地摆了摆手,当他只是跟我们客套,而后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拒绝:“不用了哥哥,谢谢你,你还是自己吃吧。”

    我弟跟我有同样的心思,也跟在我旁边附和。但他好像懂我们在想什么似的,在被我们拒绝后朝着我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去问问妈妈吧”

    此话一出,我就装不住了,二话不说就去问我妈。得到我妈的同意,我和我弟又折返回去的时候,他靠在冰箱里上等。看见我们俩出来,他站直身子,像知道我妈一定会同意一样,朝着自己的房间撇了撇头说了声“走吧”而后把我们带了过去。

    没有闭紧的房门一拉开,大片的阳光洒下来,落了一身,空气中甚至能看清漂飞的尘灰,他背对着我们逆着光,肩宽却薄,有如神明般被光芒环绕着。他转过身把橘子搁在桌面上,找来两张凳子让我们坐,接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橘子,递给我和我弟一人一个。

    “吃吧”他也坐下来,怕我们不够又顺口补充:“吃完了不够再拿”

    “谢谢哥哥。”

    我道了谢,顺带着随意的向房间周围扫了一圈,房间里采光好,也被他收拾地干净整洁。几秒过后,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桌上电脑里的游戏界面,是像王者那样的竞技对战类的游戏。我暗想着他到底会是怎样一个人,爱玩游戏?他忽然开声问我们:“平时玩游戏吗?”大概是注意到我盯着他的电脑屏幕在看。

    我掰了片橘瓣咬进嘴里,冰凉凉甜津津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蔓延。我摇摇头,说自己不玩。但这次是真话。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和自己同龄的朋友没有一个不喜欢打游戏,唯独是我对游戏怎么提不起兴趣,小时候为了能和同龄人有更多的话题,也试着打过几局游戏,但实在觉得没劲,没过多久也就卸载了。

    我弟在我旁边也只说自己偶尔会玩几局。

    然后我们就被夸了,他像奖励似的揉了揉我们的脑袋笑着说:“好乖啊你们。”

    对上他的视线,我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生得漂亮,浅棕色的瞳孔,一双桃花眼里含着细碎的光,看人的眼神温柔又缱绻。

    他说游戏里不过都是预设好的程序,就算玩也记得不要沉迷。

    但我觉得奇怪,又或是他心口不一吧,每次去他那里总能看到他电脑里的游戏页面,明明他自己也爱玩游戏,为什么又要规劝我们。

    过后他也只是问了我们些平常的问题,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在哪间小学。

    算是认识了对方。

    后来有一次偶然听我妈说他是做游戏开发的,我才知道,原来总是出现在他电脑屏幕上的那款手游,本就是他设计的。

    他是清楚游戏怎么来,才不想我们沉迷。

    那次过后他就再没有提起过游戏。但我们经常会聊聊天,知道我会平时会看看电视剧,他问我都看过哪些,他有时也会看,因此我们也经常讨论讨论电视剧里的剧情。

    记忆里清楚记得,某天下午他问我有没有看过笑傲江湖,我说没有,他告诉了我那个电视剧其中一个版本,推荐我去看。

    那个时候我总觉得我们真的很像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岁的朋友。我妈知道他为人很好,所以也很放心我在她忙的时候去他那里待着。每次去那里,知道我无聊,他都会拿零食让我吃,随便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有时去到那里他正好在看电视剧,我们也会一起看,他也不会很刻意把我当小孩,相处起来舒服自在,我也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的氛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也不烦也不恼,像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忘了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在这段记忆里,很少有我弟的出现,他经常会不在场,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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