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出门就遇见奇怪的人,江子韵便尽量减少外出,左右她的目的是去云隐山找回去的法子,没必要节外生枝。

    第二日他们换了一家酒楼吃饭,因为并不是很需要进食,只是想起来就去吃,因此饭点一过,酒楼人很少。

    下面突然一阵喧哗引人注目。

    “是风家少爷!”

    “啊,少爷看过来了!”

    风云飞一出场就吸引了众多目光,他也很自得,脸上笑容有掩盖不住的得意。

    正当他觉得自己耀眼夺目无人可挡之时,上天总不会让人那么如意。

    “风兄。”

    一个身着劲装的俊朗少年伸手揽住了风云飞的肩膀,脸上梨涡深深,让江子韵心中涌上一股莫名酸涩。

    她多看了几眼。

    谢旭是何等敏锐之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睛一眯,声音听不出好坏:

    “你喜欢这样的?”

    “没有。”

    “最好是。”

    没理会对方的怪里怪气,江子韵埋头思索:也不知师兄如何了,回山了么?过了那么久,他会知道自己不见了吗?

    周边人从风云飞谈论到了刚来的少年。

    “是江小爷!”

    “听说他刚跟随父兄回来呢。”

    “我也听说了!据说那领外邪魔全被斩杀干净了!”

    “那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此年纪,保不准下次仙人来就带他走了呢!”

    “我看咱们城里最有希望的就是他了!”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直把人夸到天上去,方才还享受人们崇敬,是他们口中惊才绝艳的风少爷,此刻忍不住变了脸色,倒是他旁边的江姓少年一如既往,笑容灿烂如朝阳,似没听见,还在同对方谈论什么。

    此等心性,倒是真有可能被上界看中。

    江子韵收回视线,那边少年敏锐看来。

    挺不错的。她在心里赞赏,绝不承认是因为某些滤镜。

    类似的场景好像曾经发生过,江祁的失神只是一瞬间,快到周围无人发觉。

    刚刚那个,是她吗?

    依旧是谢旭百无聊赖撑起下颌看她,江子韵这回吃的很慢条斯理,她又吃了几口,仿佛不经意间询问:

    “等花朝节结束,我们去哪儿?”

    “怎么,无趣了?”

    江子韵没什么犹豫点头:“对呀,想先问问你怎么想的。”

    谢旭似笑非笑,拉长调子顺着她的话说:“哦,这样啊,我没什么想法,你呢?”

    江子韵眨眨眼,依旧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我想先往北边走走,这里已经地处偏南了,再往南走就太热了。”

    “行啊。”

    非常迅速的答应了,江子韵也没表现的太激动,她咬了咬筷子,故作淡定:“喔,那就先这样吧。”

    说罢,她继续吃,眼角眉梢上扬的弧度在低头的瞬间不经意显露。男人饶有兴致看了一会儿,又突然想逗逗她。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紧张的时候讲话都很快。”江子韵眨眨眼当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吃饭,又听得男人话锋一转,“而且,也很像在撒娇。”

    江子韵心头一颤,终于抬眼瞧他,不过她不说话,态度不卑不亢,嘴角抿出一个弧度,眼睛弯弯看不出什么。

    装傻充愣。

    没看到有趣的表情,谢旭无声撇嘴,外边清风拂面吹来并不算浓烈的花香,发丝飞舞,他侧头看去。

    “也对,既然不想死了,自然要游遍这人间好风光。”

    似是有感而发的话语让江子韵抬眼看去。

    他肆意极了,迎着风阴郁一扫而空,唇红齿白春月色,看上去如同十七八岁少年郎,阳光在发丝跳跃,耀眼的刺目。

    江子韵动作一顿,心底有一瞬间的涩意,她闭了闭眼,想到:或许他本该如此。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谢旭到底经历过什么,但联想到自家师弟时不时的变脸,她也能猜到两三分,算起来,她一来就得了寒毒,忘却尘间事,说不定她也有段难言往事呢?

    听上去就跟宿命一样。

    “笑什么?”

    眼前凑近一张俊脸。

    原来她笑了啊,为什么呢?

    江子韵面不改色把男人的脸推远些:“在想明天玩什么。”

    *

    蓬莱仙界

    玄铁宗长老被魔头谢旭残忍杀害这件事传遍了整个蓬莱,此事一出,震动八方。自诩名门正派的几个坐不住了,纷纷上书给剑道仙盟掌门。

    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人能同对方抗衡。

    几十封各式各样的来信散落一地,修长如玉的指随意捏起一封看了两行,接着,他挥了挥手,问身后闭目打坐的男人:“那条小龙又闹事了,管不管?”

    打坐的男人没回答,等到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清清冷冷开了口:

    “可。”

    等了半天就得到一个字,庄吾撇嘴:“你可真无聊。”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帮天道做事久了,越来越接近那个概念,唯一一点有生气的爱好还是在不脱离掌控范围内的放纵,说实话,他很好奇,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对方失控的状态吗?

    估计不可能了吧。

    每次看到他这样,就会坚定自己不回去的决心。

    还是下面好玩,每天都有戏可看,还不用干活。

    “走吧。”

    男人睁开眼,眼见那一头白发变为青丝,庄吾没什么表情,似乎习以为常。

    叶靖尘起身,面上无悲无喜,瀑布般的墨发随着动作柔顺倾泻而下,堪堪垂在脚边。

    他本想将麒麟和那风禅子都给谢旭,助他踏上仙途。

    自从知道对方要跟天道反抗,可反抗那么久也没起色,还选择最愚蠢的方式后,他干脆派人去助长谢旭的修为,以那些东西,就算不想升也得升,正好他也在此间呆腻,打算回去了。

    多拉一个人回去帮他分担一下也好。

    可是现在出了变故,不明因素妨碍了他的计划。

    所以现在,他得去亲眼见见,看看对方到底还有没有这份价值。

    *

    今日花朝节开场,有戏文可观。

    谢旭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放她一个人在屋顶看戏。

    江子韵吃一口茶,晃晃腿看向底下的戏台子。

    那里在演花朝节的由来。

    原是百年前,这里曾遭受大旱,草木凋零,一位仙子路过降了雨露,刹那间百花齐放,各色花朵全朝仙子离去方向,且三月后花才凋落,顾名花朝。

    头戴花团的貌美女子一挥手,整个观众席中顿时绽放各色群花,跟变戏法似的,看得底下人一阵哄然喧闹。

    哇,有点意思。

    江子韵手一转,也给自己变出朵花儿来。

    这里的确比别的地方灵气多那么一点,但到底人界灵气稀薄,再多也就从黄豆变成蚕豆那么大。

    她抚摸手中花叶,感受柔嫩触感,恍惚起来。

    她真的能顺利离开吗?

    呆的时间长了人就会摇摆不定,她很清楚自己容易心软,特别对方本质上也是谢旭……

    花瓣被掐出指印,代表了主人烦闷心绪。江子韵回过神来见此,心虚了一下,左瞧右看,见底下没人,一个跳跃随意找了处泥地开始就地掩埋罪证。

    微小的灵力如细丝细细包裹在手上,江子韵注意到,神情一愣,而后有意识地流转。眼见法随意动,她眨了眨眼,将花儿放在土里,接着被裁剪干净的根系复长,不过瞬间,又是干干净净新鲜花朵。

    自己的确控制的越发好了。

    若是从前,定是要把这点子微末小事告知师父,可现在,她却只能靠玉牌来清净明台,告诫自己不是此界之人,她还要回去。

    记忆被缓慢而稳步地影响,她一直怕有一天会忘记。

    江子韵点了点恢复原状的花瓣,站起身来。

    一回头,就发现有道身影不知站那多久了,漆黑夜色房屋下不透光亮,要不是修士五感清明,她还不一定看到。

    “……谢旭?”

    男人应声而出,嗓音有些微哑:“怎么不在上边看戏?”

    “来埋花,你怎么了?”她对此随意回应道,比较在意的是对方反常的态度。

    谢旭没有回话,视线在她身上勾勒,又很快收了回来。

    “换了新戏,去看吗?”

    他平稳了气息另起话头,果然江子韵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过去。

    江子韵回到原座,这回旁边有人,腿就安安分分不动弹,她尽量忽视多一个人的存在,将目光转到戏台。

    嫣红热闹的台面不知何时撤去了大片团花,看上去空荡的很。

    缘着看戏的人很多,不多时便搭好了新的景象。

    亭台水榭,虹桥云天,是此间难得的神仙景象。

    江子韵来了点兴致。

    很快才子佳人一一登场,初时兄友弟恭掌上明珠,无奈看上穷书生,那书生一副好相貌,才华横溢,惹的佳人非他不嫁,眼见就要成就好事,家里将其糟糠妻接来打算让小姐见见书生薄情寡义,小姐的确心如刀割,不知如何面对情敌,结果相处之下发觉人家颇有才情,比起书生有过之无不及,于是两人愈发亲密,待回头,书生是谁?

    书生早被赶走,拿着打发给他的银两,发誓定要出人头地,也确实又些本事,当了官,回去小姐家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当初抛弃他的小姐一起柔情蜜意,当即如遭雷击,浑浑噩噩之下竟掉落山崖。

    本以为到此结束,没曾想十年后书生化妖归来,将整座府邸搅得天翻地覆。

    人成了妖魔,好像实力也不比仙家差。

    她看得正入神,突然肩膀一沉。

    江子韵下意识要推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叹息,她停住,良久,微微仰头,望黑沉夜空中偶有的点点亮色闪烁。

    今天星星好少。

    谢旭有龙的血脉,不管成仙成魔,都会是一方强者。

    想来他虽被称为魔头,却仍旧没有堕魔。

    应该是留有一丝善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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