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远在车里和夏周舟拍了一张牵手的照片发到网上,他说:喜欢和一个人看雪,看日出,看日落。最重要的是和她。

    皮蛋被夏周舟抱在怀里,溜进照片的一隅。

    一石激起千层浪,徐娇娇紧随其后宣布结婚并晒出自己与男方的结婚证,她的消息碰到白纪远的热浪,犹如水入海,没起波澜,逃过一劫。网络上反对的声音不大,早在半年前白纪远主动透露蛛丝马迹后白毛们倒习惯了。

    在之前离开桑城时,夏周舟心态和平,两人商量一路,还是由白纪远去公开,反正天大地大,李牧最忙。

    临近T市,白纪远特地绕了一路,狗仔没拍到俩人,夏周舟小区里的吃瓜群众倒是眼尖地看了出来。

    于是夏周舟和白纪远提前搬进装修好的别墅。

    ——

    年后夏周舟去上班,白纪远在家多赖了几天。恰逢张启成主演的那部悬疑犯罪电影悄无声息地上映,白纪远接夏周舟下班时,两人低调地手牵手去看,一路逛到电影院,周围人都议论纷纷。

    “绝了啊,张启成和白纪远果然好磕,相杀相爱看得我直接敬礼,中间那段眼神戏看得我都要流口水了,哇!”

    与下行的扶梯擦肩而过,夏周舟听到结队中的女生如是说道。

    她隐晦地勾起唇角,早在吃饭的时候夏周舟就刷到了一篇电影角色的同人文,她还恶意地拿到白纪远面前非要他看。

    白纪远微微侧脸,用余光觑她,大拇指和食指在与夏周舟相扣的虎口上用力按了按拉回她的注意,“你们会这样想真的很变/态,理解一下当事人的心情。”

    夏周舟肩膀抖啊抖,闻言仰面,露出带着笑意的平缓眼眸,眼瞳像是有星星划过。

    “骗人吧,你明明六年前上综艺自己说过会看粉丝发给你的私信,其中就有你很多的同人啊!”

    “嗯?”白纪远跨出扶梯,手腕稍用力将夏周舟拉到自己面前揽住她的腰身带入怀,略略垂眸,“我那么之前的综艺你还会考古?夏周舟要偷偷看我物料多久,我就在你旁边你不看真人?”

    他的眸色渐深,双眼深处滚动的欲/色昭然若揭,白纪远眉尾轻挑,手指拂过夏周舟的耳垂,温度有些高,烫得夏周舟激灵。

    温热的鼻息擦过夏周舟的耳,她盯着白纪远看几秒,嘴硬:“大数据时代让我刷到的,爱信不信。”

    白纪远从鼻腔碾出点闷笑,指腹刮在夏周舟鼻尖淡描,受用宠溺地说:“我信。而且大数据知道我想把我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夏周舟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本事愈发见长。

    再上一层就是电影院,有一张张启成的人体立牌伫立于门口白纪远淡定走过去伪装成粉丝,比了一个剪刀手和立牌合影。

    夏周舟拍好,把手机递给他,用眼神说,你好爱他。

    白纪远收到口袋里,故意道:“别吃醋。”

    “那我怎么敢,我只是你们打爱情掩护的幌子罢了。”

    白纪远认错态度极度良好,“二夏我错了。”他说的可怜巴巴,语调像委屈地含着脆冰,轻盈下沉。

    ——

    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夏周舟还没缓过劲,眼瞅白纪远就觉得下一秒会掏出刀来捅她。

    “你出戏了吗?”她忍不住问。

    白纪远嘴角勾起笑,熟稔地摩挲下夏周舟的手背,眼神略过她的耳畔,“我们就是那时候在一起的,夏周舟,对我而言入戏比出戏还难。”

    夏周舟听完后愣神,对上白纪远的眼睛,有一种被爱意围绕心慌慌的感觉。

    回去后,夏周舟网上看到二创,有人剪了白纪远四年前电影里的警察角色和这次预告中连环杀手的水仙视频,她惊叹,转手发给了白纪远。

    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夏周舟回想起当初拍定妆照时的心情,她以为白纪远不合适,结果他却把夏周舟带入戏了。

    白纪远就是有这种魔力,夏周舟反思,是不是自己赖在他身边对他的事业太不公平。

    “白纪远,那部武侠你什么时候进组?”

    白纪远刚出浴室,身上蒸腾起来的热气未消散,他坐到夏周舟身边,擦湿发的手一顿,“再过几天。”

    夏周舟拨弄他的鬓角,拿出吹风机双膝交错跪坐在白纪远身后给他吹,清冷的素雪味道伴随热气流连在她的鼻尖,“再过几天我要去海南那边。”

    沉不住气,白纪远转身,微眯双眸,“才上班多久,你就不能在T市多待几天?”

    “叶杨芝出差,我要陪她去。”

    “那你为什么不陪陪我?”白纪远反问。

    停下吹风机,气氛先是缄默了下,夏周舟开口:“白纪远,不要因为工作闹脾气,我看微博,别的演员已经准备进组了。”

    “我知道的。”白纪远又是先前认错的口气,可态度还横在夏周舟面前,像个小孩子嘴上说好,心里在打小算盘。

    他转身抱住夏周舟的腰,在她脖颈前蹭了下,看她,说:“我就是舍不得你……”

    顺着发丝淌下来的水滴在发尾挂着,将滴未滴摇摇欲坠的样子,里面折射出温暖的光还有两人温存的动作。

    夏周舟心里柔软,不由摸摸他的脸,手指插入发丝给他细细地捋顺,“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我也没有拒绝你呀。只是某一天你真的觉得自己不会被我绊住脚步,再来陪我冒险。”她伸出胳膊搂住白纪远的脖子,低下头,稍长的黑发落到白纪远两肩。

    夏周舟在他鼻尖轻轻摩挲,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

    过了两天,夏周舟如往常一样去工作室的时候却被告知叶杨芝已经去了海南。

    “为什么她没跟我说?我们不是要一起去的吗?”

    同办公室的同事从数位板前抬头,一脸奇怪,“白纪远跟我们说这几天你们有事情不能出差啊。”

    夏周舟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开始头痛。

    她早该料到白纪远会阳奉阴违。

    夏周舟没管,给叶杨芝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订了今晚的直航飞机票,之后就回家开始收拾行李。

    白纪远不在家,出门健身了。

    走之前,夏周舟留了一张便签在客厅桌上,跟白纪远说情况,还在末尾画了一个吐舌的生气表情。

    皮蛋见她回来,懒洋洋从阳台前走几步到她身边用脑袋蹭她,夏周舟蹲下摸摸它的头,“皮蛋,妈妈要走了,要是爸爸对你不好记得找我告状,我来替你出去。”

    皮蛋抬头望她,银白的胡须在空中抖动下,似懂非懂地喵喵叫唤几声。

    离起飞还早,夏周舟突发其想,坐上十七路公交车绕熟悉的地段一周,她在车上接到了白纪远的电话。

    “白纪远,我很生气。”夏周舟语气不咸不淡,只是在转述自己的心情。

    “叶杨芝的个人摄影展,她说她和实习生去也可以。”白纪远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线说道,口吻平缓而小心。

    “可那也是我的工作!”夏周舟声线比平日里尖利些,突然又钝下去,“白纪远,你非要我诚惶诚恐地跟你坦白,本来我对人生的规划并没有那么着急,可我每次想到你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我也不想成为没了你就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我想靠自己活得精彩点。我曾经和别人说,我毕业以后对生活没什么指望,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告诉我,原来人生还能这么精彩,但我现在想成为这个人。”

    一颗颗眼泪鼓在夏周舟的眼眶中间,她揩去,隐约的哭腔穿到白纪远耳朵里。

    “因为我爱你。你不能这样困住我,白纪远。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不是以白纪远太太的名义。”

    夏周舟说的话让白纪远微怔,他说:“我知道了,夏周舟,你别哭。”

    她想要的是平等而不占有的爱。

    十七路公交车每一幕都让夏周舟万分眼熟,回忆种种,夏周舟瓮声瓮气道:“谢谢你,白纪远,我很荣幸和你在一起。”

    “可是,如果这次的武侠片拿奖,我想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

    “好。”夏周舟真心允诺。

    ——

    海南的春天极为明媚。

    叶杨芝的摄影展举行地很顺利。

    夏周舟之前在草原和雪山拍摄的作品也有被展览,和《恋》一起,只不过这次叶杨芝对她的标注特意没采用网名“X、”,而是青年摄影师夏周舟。

    有人拍下了她的一幅照片,表示愿意为夏周舟的作品买单。

    夏周舟走出会展的那一瞬间停留在惊讶的感官中,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喃喃:“我没做梦吧?”

    叶杨芝轻笑,“夏周舟,这不是梦。”

    春风轻柔地往夏周舟的脸上拂来,夏周舟心情大好,和叶杨芝在山头远眺。

    她拍了一段视频发给白纪远。

    夏夏周周:【春风拂面,我先替你许个愿。】

    白纪远:【永远太老套,我希望此时此刻我们能在一起】

    此时此刻亦是彼时彼刻。

    之后白纪远抽空排出时间,如约上了张启成的综艺节目,张启成不经意问起他主动曝光恋情的事情。

    “作为演员来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故事,有世界上最吸引我的起承转合。”白纪远如是说道。

    张启成满足了,预感这期节目效果会爆;白纪远也很满意,网上很多人截取片段做舔颜向视频,白纪远得意,向夏周舟邀功。

    夏夏周周:【已阅】

    远在海南的夏周舟才不告诉白纪远,她有多心动,像风里的浪花,清澈透明,源源不断。

    ——

    夏周舟的愉悦维持不过三天,她的作品被人在网络上抄袭,抄袭的作品不过剪裁顺带调色后参加了国内的比赛并且获奖。

    夏周舟很生气,去社交媒体上看的时候发现对方是个惯偷,已经有多人被恶劣的小偷用如法炮制的手段抄袭。她在社交平台质问,结果被倒打一耙。

    【我为什么要抄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摄影师?开什么玩笑】

    夏周舟还被该人的拥趸连炸私信。

    【人家美院教授为什么要抄你的?还说抄袭,有脸吗?】

    【拜托,想火想疯了吧,人家艺术世家需要你来教他摄影,开玩笑!】

    ……

    夏周舟虽然生气,但还是让白纪远别插手这件事情。

    可白纪远让自己公司公关下场,指挥工作室的运营和反击。

    即使口碑逆转,但夏周舟仍旧生气。

    她觉得自己能解决,不然以后这类事情层出不穷,她难道要一直依靠白吗?

    夏周舟向工作室辞职,去做独立摄影人。

    一时间,白纪远和夏周舟各忙各的,身边的人一度以为两人掰了。

    ——

    某一天,夏周舟在湖南山区拍苗族的特色照片,有一个头戴银饰的年轻阿妹拿手机兴冲冲跑来给她看。

    “阿姐知道这部电影吗?当初有在我们这里取景哟!”

    夏周舟饶有兴致地凑过头,耳上别着的特色流苏银饰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在空中轻轻地晃。

    她一看,结果是白纪远主演的那部武侠片。电影的预告片在光刀剑影中拉开序幕,浓墨重彩,竹林音韵。

    夏周舟轻轻一笑,“嗯,挺好看的。”

    晚上,夏周舟和白纪远视频,和他说了这件事。

    夏周舟在视频里大变样,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红,不像之前那般白皙,但梨涡很甜,很有精气神。

    她随意把头发一扎,问道:“你在看剧本吗?”

    “没有,我现在一心一意等着今年电影节。”

    白纪远回答得诚恳,耿耿于怀之前的约定。

    夏周舟明眸善睐,她撩起鬓边碎发用手指绕卷。

    她没告诉白纪远,这次旅行结束后,她打算回T市休息一段时间,可以陪陪白纪远和皮蛋。

    ——

    那一年电影节万众瞩目,参赛的作品含金量都很高。

    白纪远在台下紧张,偏要装出自若的神态。同期与他竞争的有著名香港影帝和大陆实力派老生,还有一名爆冷的18岁少年。

    当主持人故弄玄虚喊出老生的名字,镜头扫过白纪远呆愣的脸,他很快笑起来鼓掌,看起来真心实意为前辈高兴。

    下一秒,等镜头切过,白纪远悄悄拿出手机。

    白纪远:【为什么会这样[哭泣][哭泣][哭泣]】

    夏周舟手心放在皮蛋下颚轻挠,拿过手机发笑,突然电视直播主持人画风一转。

    “知道您陪跑好多年了,这次应该不介意再来一次吧?”

    刚刚想要起身的老生屁股离开椅子进退两难,他尴尬一笑,随后爽快地摇摇头,一面短头一面摆出“OK,我已经习惯了”的表情。

    自嘲的表情和神态引得大家哄堂,震耳欲聋的掌声将现场氛围推向高/潮。

    白纪远摩拳擦掌缓解紧张的情绪,随后他在主持人报出名字后有一瞬间的怀疑和不可置信。

    “……获得最佳男主角奖的是——白纪远!”

    在主持团话音脱口后,全场掌声雷动,白纪远的脸逐渐在主屏幕放大,局促的表情很快闪过,他自信且张扬地扬起唇线,一边站起来一边略微弯腰致谢走向领奖台。

    耀眼的灯光飞舞,金灿如日光与黄昏的交叠,四处闪动。

    “恭喜白纪远!恭喜白先生,凭借在《竹林》中的出彩演技让大家看到飞跃的成长与惊人的成熟!少年剑客的意气风发与肝胆柔情在他身上体现得入木三分……让我们再一次恭喜白纪远!”

    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影帝奖杯的一瞬,白纪远笑得热烈,英魂的面容愈发风流逼人。他嘴角衔笑,看了眼镜头又望了眼手上的奖杯。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能捧起这座奖杯。感谢的话很多,想感谢的人也有很多。谢谢相信我的导演,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家人和朋友,我现在站在这边,其实人还很昏……”白纪远说到此,语速一顿渐渐慢下来,雷鸣般的掌声又骤然响起。

    手握在麦克风处,白纪远略微低下脖子,掀开眼皮眼尾在镜头上挑,水润的眼眸缱绻,摩挲挂在胸前的不知名星球玫瑰项链,他一字一顿继续道,“但我还是想对某人说,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做最浪漫的事情,想和你一起冒险,不论未来还是现在。最后我想对粉丝说,抱歉,我的爱人还是她,或许你们会失望但我不会。我想和她一起挣脱言语的桎梏,在她身边,因为当年是我的错。”

    白纪远说完,伸出胳膊挥了挥奖杯,从容下台。

    当天,这份获奖感言爆了,粉丝一边哭一边骂白纪远是恋爱脑影帝。

    白毛们:????

    好消息:白纪远不是gay。

    坏消息:嫂子不是圈内人不公开,白老师亲口承认为前女友。

    好消息:嫂子很漂亮。

    坏消息:嫂子人品不好

    好消息:分手不是因为嫂子。

    坏消息:白纪远才是渣男。

    ——

    之后白纪远的行踪不定,两年没拍戏,白毛在微博底下哭天喊地,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纪远只是偶尔发一些动态秀恩爱和生活日常,证明自己没出事。

    他在陪夏周舟一路拍摄。

    等某一天,中国摄影节突然有一名青年摄影师获奖,大家才惊讶发现,白纪远居然在这次一系列作品中重回大众视野,与一名叫夏周舟的摄影师一起。

    和当初很火但过时的《恋》风格很像,并且像白纪远模特时初出茅庐期的他拍相似。

    白毛们终于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追杀n年的老嫂子,纷纷仰天长啸,悲喜交加,对夏周舟又爱又恨。

    ——

    在大草原的机场准备登机回T市的夏周舟打了一个喷嚏,她斜睨白纪远一眼,“你的粉丝又把我时刻挂在嘴边。”

    白纪远把目光从手机里李牧最新发来的剧本上一开,无奈又宠溺地说。

    “没办法,谁叫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夏摄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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