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下）
“去查厨房和送饭菜的狱使。”
秦遇隔着帕子，捏着死后从刺客胃里掏出的致命毒丸。
她忍着恶心闻了闻，意料之外地从其他恶心的气味中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
永安伯一家敲响了宫门前的鸣冤鼓。
他们要求重新查清张侍郎之子被害案，并且向御前提交了新的证据。
那是一封丽妃的家书，信上写着如何包庇丽妃弟弟将人害死的事情，并嫁祸给与死者结怨的人，永安伯的侄子。
一时间，民众哗然，朝中更是意见纷纷。
多方联合查案，结果就出来了，信是伪造的。
却竟牵扯出了丽妃同家中谋害皇嗣的陈年往事，和多年来他们家贪污的证据，以及其余或大或小的种种罪状罪状。
皇帝没有顾念与丽妃多年感情，严厉地处置了丽妃母家，即使他们一遍遍地喊着冤枉。
*
那个着藕色襦裙的女子又出现在了齐二娘眼前。
“你疯了吗？娘娘可是你的盟友，你忘了是谁将你救出水牢给你全新的身份了吗？！”女子声音尖利，眼神像刀子一般向齐二娘刺去。
“哪又如何呢？”齐二娘平静的直视回去，“没了利用价值的盟友，就是要丢弃掉。”
“这是丽妃娘娘教我的，我一直记得。”
这轻快的语气说出的话语，却让藕衣女子浑身发冷。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她愤恨，却想到了什么，又平静下来了。
“你以为没了娘娘的帮扶，你还能造反成功吗？”
“凝华殿下？”
*
秦遇和齐二娘的关系不知不觉已经好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摇晃的画舫上轻纱浮动，她讲起自己的童年来。
讲她无父无母成长的一年又一年，讲她找到父亲却无法相认的孤独，讲她拼尽全力努力得来的官位，讲她不被认可的性别……
齐二娘早就知晓了她注定隐瞒一生的秘密，这是她刚刚才知道的。被她戳穿的感觉并不难堪，相反她长舒了一口气，感到轻松许多。
齐二娘为她拂去眼泪，说：
“叫我佳期吧。”
穆佳期，这才是她原本的名字。
*
楼里的姑娘给秦遇写了信，说是齐二娘生了病，希望她能带些药来看看。
秦遇赶到时，消瘦的她陷在床里，却仍旧戴着面纱。秦遇忍住了好奇心，吩咐了人煎药，坐在床边守着。
昏昏沉沉间，穆佳期仿佛仍然身处冰凉的水中，彻骨的寒冷，让她身上每处疤痕都开始隐隐作痛。
好冷，谁能来救救她？
她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那人的手紧紧握着她，传递着温热。
得救了……
“陪着我吧……”她呓语。
“好。”
秦遇抬头，撞上一双沉沉的墨眸。
*
齐二娘挖出了她亲手酿的梨花酿。
梨花酿不醉人，秦遇没有防备，齐二娘倒了多少杯酒，她就喝了多少杯。
直到意识逐渐失去，她才迷迷糊糊地感到不对劲来。
她终于想到，那毒丸上熟悉的味道来自哪里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陪着我，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穆佳期拉着秦遇的手勾了勾小拇指。
“约定了就不能改了哦……”
“一生一世不分离……”她唱了一半，顿了顿。
“永生永世不分离。”
*
秦遇醒来时没有看到穆佳期。
梨花酿的香气，刺客之死，脸上的那抹青色。
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深……
跑出烟雨楼，才知道长安城已经乱了，反军已经包围了皇宫。顾不得太多，她慌忙借了马赶往宫内。
*
这熟悉的宫殿，是穆佳期九岁前的家，是她曾经能无忧无虑生长的地方，亦是她父母被杀之地。
当今陛下夺权时谋划考虑了很多，他不仅仅杀了他们，还请道士布下了困住亡魂，不让他们轮回转世的法阵。
穆佳期没管身后王子皇孙的哀嚎，这让她感到厌烦，于是挥了挥手让士兵直接解决了。
走出殿门，她望向宫门方向。
远处一个身影，骑着马奔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遇来时没遇到一个拦她的反军，迟钝地对一切有了判断。
那在殿门口站着的人影在不久前还是温柔的解语花，是她亲密的朋友，现下却成了乱臣贼子，叛军首领。
她是前朝遗后，凝华公主。
*
秦遇知道她必须尽力拖住穆佳期，直到援军赶来，这是她的职责。
“你已经失去父母了，你恨我吗？”
秦遇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杀了皇帝，杀了她唯一的亲人。
她是该恨她的，可是她却想到属于穆佳期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这都是被她的父亲夺走的。
于是秦遇的所有感情被穆佳期占据了，爱恨，愧疚，被欺骗的痛苦，全都因她而起。
“你要杀了我吗？”穆佳期问。
“你要杀了我吗————”怕秦遇没听到，她大声重复了一次。
对，她要杀了她，她该杀了她的，杀了这个骗子，这个乱臣贼子……
颤抖的手搭上腕上袖箭，僵硬地对准了穆佳期的心口。
*
心上的疼痛蔓延开来，然后遍布全身。
在坠下宫墙的最后一秒，穆佳期挽弓搭箭，利落地对准了目标，然后发出。
一箭射向了秦遇。
她不是山间的精灵，她是怨气横生的恶鬼，只愿同她一道堕入地狱……
永远陪伴我吧，这是你允诺我的。
秦遇隔着帕子，捏着死后从刺客胃里掏出的致命毒丸。
她忍着恶心闻了闻，意料之外地从其他恶心的气味中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
永安伯一家敲响了宫门前的鸣冤鼓。
他们要求重新查清张侍郎之子被害案，并且向御前提交了新的证据。
那是一封丽妃的家书，信上写着如何包庇丽妃弟弟将人害死的事情，并嫁祸给与死者结怨的人，永安伯的侄子。
一时间，民众哗然，朝中更是意见纷纷。
多方联合查案，结果就出来了，信是伪造的。
却竟牵扯出了丽妃同家中谋害皇嗣的陈年往事，和多年来他们家贪污的证据，以及其余或大或小的种种罪状罪状。
皇帝没有顾念与丽妃多年感情，严厉地处置了丽妃母家，即使他们一遍遍地喊着冤枉。
*
那个着藕色襦裙的女子又出现在了齐二娘眼前。
“你疯了吗？娘娘可是你的盟友，你忘了是谁将你救出水牢给你全新的身份了吗？！”女子声音尖利，眼神像刀子一般向齐二娘刺去。
“哪又如何呢？”齐二娘平静的直视回去，“没了利用价值的盟友，就是要丢弃掉。”
“这是丽妃娘娘教我的，我一直记得。”
这轻快的语气说出的话语，却让藕衣女子浑身发冷。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她愤恨，却想到了什么，又平静下来了。
“你以为没了娘娘的帮扶，你还能造反成功吗？”
“凝华殿下？”
*
秦遇和齐二娘的关系不知不觉已经好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摇晃的画舫上轻纱浮动，她讲起自己的童年来。
讲她无父无母成长的一年又一年，讲她找到父亲却无法相认的孤独，讲她拼尽全力努力得来的官位，讲她不被认可的性别……
齐二娘早就知晓了她注定隐瞒一生的秘密，这是她刚刚才知道的。被她戳穿的感觉并不难堪，相反她长舒了一口气，感到轻松许多。
齐二娘为她拂去眼泪，说：
“叫我佳期吧。”
穆佳期，这才是她原本的名字。
*
楼里的姑娘给秦遇写了信，说是齐二娘生了病，希望她能带些药来看看。
秦遇赶到时，消瘦的她陷在床里，却仍旧戴着面纱。秦遇忍住了好奇心，吩咐了人煎药，坐在床边守着。
昏昏沉沉间，穆佳期仿佛仍然身处冰凉的水中，彻骨的寒冷，让她身上每处疤痕都开始隐隐作痛。
好冷，谁能来救救她？
她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那人的手紧紧握着她，传递着温热。
得救了……
“陪着我吧……”她呓语。
“好。”
秦遇抬头，撞上一双沉沉的墨眸。
*
齐二娘挖出了她亲手酿的梨花酿。
梨花酿不醉人，秦遇没有防备，齐二娘倒了多少杯酒，她就喝了多少杯。
直到意识逐渐失去，她才迷迷糊糊地感到不对劲来。
她终于想到，那毒丸上熟悉的味道来自哪里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陪着我，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穆佳期拉着秦遇的手勾了勾小拇指。
“约定了就不能改了哦……”
“一生一世不分离……”她唱了一半，顿了顿。
“永生永世不分离。”
*
秦遇醒来时没有看到穆佳期。
梨花酿的香气，刺客之死，脸上的那抹青色。
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深……
跑出烟雨楼，才知道长安城已经乱了，反军已经包围了皇宫。顾不得太多，她慌忙借了马赶往宫内。
*
这熟悉的宫殿，是穆佳期九岁前的家，是她曾经能无忧无虑生长的地方，亦是她父母被杀之地。
当今陛下夺权时谋划考虑了很多，他不仅仅杀了他们，还请道士布下了困住亡魂，不让他们轮回转世的法阵。
穆佳期没管身后王子皇孙的哀嚎，这让她感到厌烦，于是挥了挥手让士兵直接解决了。
走出殿门，她望向宫门方向。
远处一个身影，骑着马奔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遇来时没遇到一个拦她的反军，迟钝地对一切有了判断。
那在殿门口站着的人影在不久前还是温柔的解语花，是她亲密的朋友，现下却成了乱臣贼子，叛军首领。
她是前朝遗后，凝华公主。
*
秦遇知道她必须尽力拖住穆佳期，直到援军赶来，这是她的职责。
“你已经失去父母了，你恨我吗？”
秦遇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杀了皇帝，杀了她唯一的亲人。
她是该恨她的，可是她却想到属于穆佳期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这都是被她的父亲夺走的。
于是秦遇的所有感情被穆佳期占据了，爱恨，愧疚，被欺骗的痛苦，全都因她而起。
“你要杀了我吗？”穆佳期问。
“你要杀了我吗————”怕秦遇没听到，她大声重复了一次。
对，她要杀了她，她该杀了她的，杀了这个骗子，这个乱臣贼子……
颤抖的手搭上腕上袖箭，僵硬地对准了穆佳期的心口。
*
心上的疼痛蔓延开来，然后遍布全身。
在坠下宫墙的最后一秒，穆佳期挽弓搭箭，利落地对准了目标，然后发出。
一箭射向了秦遇。
她不是山间的精灵，她是怨气横生的恶鬼，只愿同她一道堕入地狱……
永远陪伴我吧，这是你允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