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时的冬日,傍晚就静悄悄地来临,天空灰蒙蒙的,不似往日那般晴朗。

    姜醉眠赶到书屋时,已近黄昏,这时像柳絮一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江南的冬日很少下雪,此刻姜醉眠停下脚步尽情感受这冬日的馈赠。隔着玻璃看着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周湛。

    书屋内暖气很足,依旧是零星几位学生在看书,静寂的书屋只有翻书的声音,时而传来几句话语声,闲来无事,老板和老板娘正耳鬓厮磨地坐在角落的落地窗边欣赏这冬日的盛景。

    姜醉眠放轻步子来到另一侧落地窗边,此时的少年仍在安静地睡觉。

    白皙的肤色,五官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清秀俊俏,就算睡着了仍不减半分帅气,反而增添几分温柔,姜醉眠一时看入了神,她轻轻地靠近,站在周湛的边上停下脚步。

    她弯下腰凑近距离仔细打量着他的五官,看着向上弯曲的睫毛,带着微笑的嘴角,她忍不住地舔了舔嘴唇,内心像只小鹿一样止不住地乱跳,她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一种叫做周湛的毒,不知不觉她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同时灼热的气息扑在周湛的侧脸,而她却毫无察觉。

    此时书屋老板发出一声响动,姜醉眠立马投去一个眼神警告,食指放在嘴上对着他示意噤声。

    就在这时周湛听见动静,也悠悠转醒,四目相对,姜醉眠仍保持着弯腰的姿态,再进一步她的唇将贴上周湛的脸庞。

    暧昧的氛围充斥在四周,双方炙热地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姜醉眠的脑子呈现一片空白.............

    周湛感觉自己五官的感受被无限放大,蜜桃味儿的气息充盈在周围。他看见姜醉眠晶莹剔透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脸颊上自然晕上的腮红显得无比可爱,嘟嘟的嘴唇泛上一层水光,他控制住自己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咳咳,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周湛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与此同时姜醉眠也迅速地后退半步,不自然地将一缕头发撇向耳后。

    “我也刚到,这天睡觉会感冒的,你要注意!”

    姜醉眠顺势坐在周湛对面,一抬眼,发现另一侧的老板两人正看着他们在笑,眼神里尽是戏谑,姜醉眠害羞地低下了脑袋,盯着习题本。

    “这些你先做,不懂的地方做好标记给我。”周湛指着本子上的题目对她说道。

    “学长,国外的大学定了吗?是哪所啊?”

    “嗯,差不多了,准备备考美国斯坦福大学。”

    “学长厉害!”姜醉眠说着竖起大拇指,脸上扬起憨憨的笑容。

    周湛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赶紧做题吧,晚饭不准备吃啦!”

    等他们出了书屋,天色已黑,纷飞的雪花没有要停止的趋势,尽情地洒落在各个角落,干燥的地面已呈现一抹白色,那么纯洁,轻轻的,使人不忍踩踏。

    昏暗的路灯下,周湛看着冬日内的一抹红在雪中飞舞,像是雪中的精灵在人间玩耍,不染尘埃。

    姜醉眠在雪中数着手中的雪花瓣儿,周湛静静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

    “学长,你要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

    姜醉眠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周湛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姜醉眠最终说出,也不敢确定是否是他想的意思,更怕是她的无心之语。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姜醉眠看周湛半天没动静,随后又补了一句。

    “还有我会努力的,争取够得着你!”姜醉眠说完朝家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周湛依旧矗立在原地,嘴角带着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的惊喜让他冲昏了头,他安静地站在雪中看着雪花飘扬,内心就像春日里的枝芽,一旦生了根,就会发出芽,长成绿意盎然的大树。

    寒假一过,周湛更忙了,各种出国手续要办,姜醉眠几次找他都不在,一周难得能碰到一面。但是习题却天天见,有时是其他同学送过来,有时是陈东送过来,总之是一日不落,姜醉眠都怀疑他是不是都不睡觉,那天雪中是不是不该说要够得着他。

    所幸努力皆所得,美国斯坦福大学的offer虽迟但到,周湛第一时间和姜醉眠分享了这份喜悦。

    紧张的学习让时间过得很快,姜醉眠的数学也在这半年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成功跻身班级前列。最后的期终考试,更是直接挤进前三榜。姜母笑得几日没合嘴,比当初姜乐池考上华大还开心。

    周湛出国的日子也近在咫尺,双方也都避而不谈。

    “醉眠,未来大学毕业有什么打算吗?”

    书屋内,姜醉眠做完习题被奖励看1个小时的漫画,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周湛打断了她。

    “打算?我应该会回到江城,做个小编辑或者语文教师,哎呀!这还早没想过呢!”姜醉眠抬起头看着周湛想了想。

    “这个等我回去慢慢想,想好告诉你啊!”

    “好,你慢慢想!我去美国后,会有时差,你又是高三,时间会很紧张,联系肯定不及时,你空的时候就给我发邮件,不懂的题目或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都可以,我看见会第一时间回复。”

    “嗯,我尽量每天都去打扰你,你可别嫌我烦啊!”

    “不会的,求之不得!”

    周湛启程的早上,姜醉眠起个大早,将前一晚准备的礼物塞进书包。

    “妈,我有事儿,出去一会儿!”

    “刚放假就往外跑,不要以为进步了,我就放过你,高三了,收收心!”

    姜母冲着姜醉眠的背影喊道。

    “知道啦!”

    到了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拥挤,因为堵车,姜醉眠到得比较晚,她跑到安检口寻找着周湛。

    一个有力的拥抱,抱住了她,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这是彼此最靠近的一次,周湛紧紧地抱住她,贪婪地想要把她揉进身体。

    姜醉眠想着那就任性一次吧,也同样用力地回应着他。

    检票口不远处,周父周母瞪大眼睛看着相拥的两人。

    “我说儿子怎么这么着急地赶我们走,原来是约小女生了!怪不得一直心绪不宁的。老公,我是不是快抱孙子了!”周母一脸兴奋,掐着周父的胳膊。

    “你想什么呢,怎么就孙子了,扯哪去了。”周父的理智还算在线,从姜醉眠进入机场开始他就认出来了,两人抱在一起时,他差点惊掉下巴。这小子在他眼皮底下谈恋爱,他还一无所知。实在惭愧!

    “老公,你天天和儿子在一起,这小姑娘是你们学校的吗?”

    “是的,高一是我的学生!”

    “真的吗?她家住哪!我们是不是该去拜访亲家公,亲家母啦!”

    “你可真能扯,她才上高三,怎么就亲家母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乱来,也不要去学校找她。”周父看着手舞足蹈的周母,着重交代一下,真的很害怕她乱来。

    他都怀疑周湛这小子是故意的,他要是知道姜醉眠的身份,在学校内怎么可能不照顾一下,这算盘都打到他老子头上了。

    【前往纽约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8857次航班正在登机,还没检票的乘客请尽快前往检票口!】

    机场的提示音一遍遍地响着催促着两人。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周湛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好意思,堵车了,说好了的我来送你。怎么会不来呢。”姜醉眠松开了他,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小盒子。

    “学长,这个是给你的礼物。”看着来往的人群,姜醉眠满脸羞涩。

    “好,我会好好保护的。”周湛说着就从脖子上将挂着的吊坠拿下来。

    “这个是家里人给我的,从小到大一直跟着我,听说是保平安用的,那就让它代替我保护我的醉眠,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周湛亲吻一口吊坠,然后把它挂在姜醉眠脖子上。姜醉眠得脸红得要滴出血。

    “这么害羞啊!”周湛调笑道。

    【乘坐的MU8857次航班的乘客请尽快前往检票口检票登机!】

    “醉眠,我该走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周湛不忍的说出迟早要说出的话。

    “好,你先进去,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姜醉眠催促着他。

    周湛就在转身之际余光看见不远处的周父和周母,他再次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姜醉眠,不顾一切地享受现在无尽的深情

    姜醉眠感觉骨头像是被揉碎一般,她感受得到周湛的不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会早点回来!”周湛说完头也没回前往检票口,姜醉眠看着他的背影,早已溢满眼眶的泪水顺势滑落。

    她的嗓音带着嘶哑冲着周湛的背影大声喊道:“我会等你回来的!”

    周湛没有回头,他怕自己看见姜醉眠会控制不住回头,什么求学、什么荣誉统统不要。抛下一切陪在她的身边,陪她成长。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

    姜醉眠出神地站在原地很久,眼睛一直盯着检票口,直到那一抹背影完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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