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喻星泽说今天带她去个地方,陆亦夏想这不又是一个好几会,躺在床上,想了许许多多的台词,自己也脑补了许多画面,即使开着空调,感觉全身还是燥热无比。
因为昨晚激动过度,导致起来气色不好,这可是表白的大忌啊,陆亦夏赶紧化了个淡妆,才心满意足的出门了。
陆亦夏看到喻星泽后,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这里面是什么?”
“饼干,我闲的没事做的。”
喻星泽收起,弹了一下陆亦夏的脑门:“看起来确实很闲。”
陆亦夏顺势轻打两下他的后背,随后问:“我们去哪呀?”
喻星泽捏着袋子的手深深掐紧,随后一下松开,“到了就知道了。”
下车后,陆亦夏疑惑的看着喻星泽,他居然带她来监狱,是看什么朋友吗?
陆亦夏一言难尽的说:“你…确定没走错?”
喻星泽看着监狱的大门,目光暗沉,声音闷沉的嗯了一声。
陆亦夏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在狱警带路下去到一个房间。
狱警替他们打开房门,坐在房间里的人缓缓抬起头,看着进来的两人。
陆亦夏看清人后有些震惊,这居然是蒋颜,她什么时候坐牢了?是自己脱轨了吗?
下意识去看喻星泽的反应,见他似乎很平静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意。
比起上一次见到自己趾高气昂的模样,此刻可以说是很狼狈,头发凌乱,鬓角已经生出白发,发丝间也掺杂了些许白发,面色暗沉,眼窝凹陷,宽大的狱服穿在身上,感觉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蒋颜看到他们两个,激动的想扑上来,手上的镣铐发出声响,狱警出来将她按回座位上。
喻星泽早已经将陆亦夏护在身后。
而陆亦夏被她这个样子有一点吓到,见对方像疯狗一样扑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喻星泽用结实的后背挡住了。
蒋颜被狱警按住,挣扎无果,只好安分的坐着。
怒瞪喻星泽骂道:“什么意思,带她来看我笑话吗?”
喻星泽没有理会她,拉开凳子,扶着惊魂未定的陆亦夏坐下,自己则在旁边坐下。
“怎么,还是说需要我跪下来向她道歉?”蒋颜嗤鼻。
道歉,跟自己?陆亦夏有点不明白了。
陆亦夏小心询问:“阿泽,她…是在说我吗?”
“嗯。”
“她为什么要跟我道歉?”陆亦夏没搞懂,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蒋颜为什么会坐牢了。
蒋颜看陆亦夏的反应明白过来,陆亦夏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盯着陆亦夏发笑。
陆亦夏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盯得发毛。
“你还不知道十年前真正杀害了你舅舅的真凶是谁吧?”
陆亦夏听到她说自己的舅舅,立刻紧张起来,小脸紧绷。
“你知道是谁?”
“当然了,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啊。”蒋颜说完这句话后,便得意的看着陆亦夏,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陆亦夏先从错愕到震惊,再到不敢相信,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喻星泽。
喻星泽一直低着头,两条腿随意的敞开,双手交叉,大拇指来回摩挲着。
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喻星泽有些不敢看她,胸腔里堵的慌,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带着沙哑的嗓音沉重的回道:“她说的是真的。”
陆亦夏放在椅子两边的手一下抓紧,心脏剧烈的跳动,大口的喘着气,很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蒋颜对她这副反应似乎很满意,心情颇好的开口:“你想知道全过程吗,凑进来,我细细告诉你。”
陆亦夏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照做,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疯子,自己凑上去保不齐做什么冲动的行为,她现在虽然脑子很乱,但也不是那么蠢的。
蒋颜见她没有动作,有些失望,又看到旁边喻星泽警告的眼神。
“当初那晚下着暴雨,我喝醉酒了开车撞到你们的车,看你们车翻了想着估计要出事,我就跑了,之后又叫人替我坐了牢,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不然我撞谁不好偏偏撞上他们的。”
陆亦夏的双手紧握成拳,人命在她的眼里就像草芥一样一文不值,她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得意洋洋的,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凭什么要将责任推到舅舅他们身上,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们一定可以好好活着,有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满,长命百岁。
心头隐隐有想打人的冲动,看到对面人丑恶的嘴脸,陆亦夏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放松自己。
喻星泽满是心疼看着陆亦夏,有些后悔自己带他来了,早知道就自己直接说好了,喻星泽心里自责不已。
“你也真是命好,当初居然没有死,活着就算了,居然勾引的我儿子居然能亲手将我送进牢里。”
陆亦夏抬眼去看喻星泽,对方眉头紧锁的瞪着蒋颜,惊讶中带着不忍。
蒋颜见喻星泽瞪自己,语气也冲起来:“我可真是后悔啊,后悔当初怎么不在打你的时候将你打死,失手推你下楼的时候多用几分力,或者让你在雪地里长跪不起,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没有人揭穿真相,我也不会呆在这个鬼地方。”
蒋颜越说到后面情绪越发控制不住,一直在拍桌子,狱警再次上前按住她。
虽然陆亦夏在知道真相后心里不好受,但听完蒋颜这一番话后,气的坐不住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心里疾病啊,心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对,我就是毒妇,要不然我怎么会被拷上手铐呢。”蒋颜抬起手展示她的手铐,随后癫狂的笑起来。
喻星泽看她这副模样,问旁边的狱警:“她平时都是这样吗?”
“也没有,但是偶尔也会突然这样。”
蒋颜忽然不笑了,本就凹陷的进去的双眼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说狠,我哪有我的儿子狠呢,也对,毕竟他也流了一半蒋家的血。”
蒋颜看着喻星泽的脸,想慢慢靠近他,狱警又出手拦住。
蒋颜一把甩开狱警的手:“我们蒋家人都是这样,冷血,无情,要不然你怎么会送我进来,论疯,谁还疯的过你啊,是吧,小怪物?”
喻星泽蹭的一下站起来,唇角已经被牙齿咬破了皮,流着鲜红的血。
蒋颜看他站起来深知戳到他的痛处了,继续开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是不是这么多年没有人叫你小怪物你就忘记你是什么东西了,你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配见到光,是我教的你全忘记了吗,这些年翅膀硬了,都忘记了当时跪在我脚前,被我说是垃圾的日子了吗?”
蒋颜的脖子被掐住,对方两只大手似乎再用力一点,蒋颜便可以被掐死。
狱警急忙阻止,陆亦夏也焦急的去拉他。
感受到手背上的柔软,喻星泽恢复了一些理智,一把扔掉了蒋颜。
蒋颜不断咳嗽,被狱警扶起来。
喻星泽此刻恨不得将对方掐死,每每回想以前的日子,就像魔咒一般,疼的整晚难以入睡。
陆亦夏两只小手紧紧包裹他的手:“阿泽,都过去了。”
喻星泽点头:“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监狱,皆是感觉呼吸舒畅了不少,这蒋颜也真是有本事,一下子恶心两个人还不带停的。
陆亦夏回到家,外婆腿脚利索后就怎么也闲不住,于是陆爸陆妈就带她出去旅游了,家里只剩他们兄妹两个。
这个点陆易言肯定是不会回来的,空荡荡的家里显得格外的冷清,晚霞投在客厅里的光将陆亦夏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寂寥的感觉笼罩着。
陆亦夏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看着装满星星的瓶子,一直坐到了晚上。
抬头看窗外,天上只要寥寥几颗星星,互相隔着好远好远,彼此都孤零零的…
陆易言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电灯都没开,顺手打开客厅的灯,去敲陆亦夏的房门。
“夏夏,哥带了夜宵回来,你在吗?”
陆易言弯腰发现门缝并没有光透出来,以为陆亦夏不在,刚在窃喜自己可以独吞的时候,陆亦夏打开了房门。
突然打开的房门,吓得陆易言叫了一声,拍拍小心脏,怨念的开口:“你怎么不开灯。”
对方淡淡的回答:“忘了。”
陆易言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招呼她出来吃夜宵。
陆易言将烧烤摆好,拿了啤酒和饮料,打开电视,盘腿坐在地上。
陆亦夏也在他旁边坐下,并没有要吃的意思,怀里还抱着星星罐子。
陆易言喝了一口啤酒,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新买的衣服不合身还是预售不发货啊?”
陆亦夏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心里她只能因为这点破事悲哀吗。
陆亦夏将今天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
说的有点口干舌燥,陆亦夏看到桌上的啤酒想一醉方休,又被陆易言给顺手换成了饮料。
饮料就饮料吧,照样可以喝出酒的感觉。
陆易言看她一副要将饮料喝出酒的样子,感觉实在好蠢。
“其实,这事我早知道了。”
“噗。”陆亦夏喷出饮料,嘴边留着饮料也没有管,指着陆易言鼻子就骂:“好啊,你们居然都背着我全知道了。”
陆易言谨慎的检查烧烤上有没有沾上陆亦夏喷出来的饮料,确定没有才放心的吃。
“这不是怕影响你高考。”
好吧,也是个理,还无力反驳,陆亦夏只好拿起纸擦拭嘴角。
可是,喻星泽是在高考前把蒋颜送进监狱,怪不得那会看起来每天都跟丢了魂一样,但是对方却依旧能考个省状元出来,可见其厉害。
不过,对喻星泽的心疼却又加了几分,想到监狱里蒋颜的恶语诅咒,活该关起来,省的出来祸害人了。
陆易言看她在发呆,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见没反应,推了她一下。
陆亦夏往一边倒去,回过神,还不忘踢一脚他。
“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关于你跟喻星泽两个人?”
“原本我今天想表白的。”一说到这个陆亦夏又有点惋惜,抓起牛肉串咬了一口。
陆易言在一旁竖起大拇指:“牛。”
随后又说:“其实说实话,我蛮佩服喻星泽的,有胆量有魄力,就是活的苦了一点。听你上次说了他小时候的经历,我就在想要是我是他,没准都直接杀了蒋颜随后一了百了了,不过这小子倒是顽强的很,居然能熬这么久,还能反杀回去,说明他的内心是非常强大的。”
陆亦夏赞同的点头,确实,要是一般人有他这样的经历,没准内心都极度扭曲,甚至报复社会了。
陆易言继续开口:“既然你喜欢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别等什么时候烂在肚子里说不出口了,虽然她妈跟我们家是有仇,但也不关他的事,咱们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陆亦夏鼻子有些发酸,虽然她这个哥哥有时候老不正经,还捉弄他,但却是身边可以依靠的坚强的后盾。
两人畅谈了许久,一直到半夜,陆亦夏还趁机喝了不少酒,陆易言只好嫌弃的抱起她扔到床上。
……
第二天早上的机场。
周祁难过的快要落泪:“泽哥,一定要去国外读书吗,国内也有很多好大学的,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进去。”
喻星泽拍拍他的肩,宽慰道:“我知道,不过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了,你不用再劝我。”
最后,大家目送着喻星泽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念念一拍脑袋说道:“我就说怎么感觉少了人,光顾着悲伤了,忘记夏夏居然没来。”
温念念给陆亦夏发消息,见他一直不回复,心想:不对啊,以夏夏和泽哥的关系不可能不来,难道吵架了,然后泽哥没告诉她?
一想到这里,温念念觉得还是打个电话好了。
陆亦夏揉着疼痛的脑袋爬起来找手机,真是可恶,上一次喝醉头也没那么疼啊,这次怎么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找到手机后,喝酒后沙哑的嗓音接通电话:“怎么了,念念。”
温念念一听这嗓音,不会是吵架后痛哭流涕一整晚喉咙哑了吧。
“夏夏,你今天怎么没来送泽哥?”
“啊哈?”
陆亦夏感觉头疼的厉害,都不知道温念念在说什么。
温念念一拍大腿,果然猜的没错,于是着急着说:“今天泽哥要去国外,没个几年半载都不回来了。”
陆亦夏眯着的眼睛顺时间惊醒,感觉头也不疼了,全身都是力气,随便换了衣服就跑出门。
距离喻星泽登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打车到哪里大概要五十分钟左右,如果不堵车的话。
陆亦夏坐在车上,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手心上全是汗。
不断的催促司机,可是司机也很无奈的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陆亦夏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急着跑出来,也没有看手机上面的信息,现在可以好好看一眼了。
看到喻星泽的居然昨晚有给自己发消息,立刻点开聊天框。
昨天,喻星泽看着陆亦夏进去后,在门口掏出了烟来。
原本已经戒掉的烟,但此刻却怎么也忍不住想抽。
这个季节的梧桐,放眼望去全是绿色的,可唯独一片半枯萎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
喻星泽看着掉落在面前的叶子,将它捡起来,可能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吧…
或许你会成为别人的梧桐,但你我终将会在梧桐最美的时候分别。
回到家后,喻南朝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了。
“小泽,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考虑清楚了。”
喻南朝轻轻叹气,“好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
喻南朝啧了一声,“跟你老子说什么谢谢,整这么礼貌。”
喻星泽轻笑,两人又简单了聊了一下,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喻星泽,将一直放在床头抽屉里的相册打开,一页页,一张张的看着上面所有的照片,目光不免柔和,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甚至回想到什么,还能笑出声音来。
直到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合起相册,将它放进行李中,打开陆亦夏的聊天框,编辑了文字发给她。
“有人说遗憾才会刻骨铭心,我这个人很贪心,我想你记住我一辈子,但我是个胆小鬼,做不了你的勇士,很开心你愿意看我一眼,我没有任何遗憾了,夏夏,我要出国了,照顾好自己,天气变换的时候记得加衣服,不要含着糖打瞌睡容易蛀牙,没有我督促的日子也要好好学习,以后的冬天,我不能陪你放烟花了,也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这一段文字,陆亦夏读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里,后来,每一次回想起这段话的时候,陆亦夏心头便忍不住酸涩,心里都会暗骂喻星泽。
陆亦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司机在前面讲话都没有听见,还是突然听到旁边车不断按喇叭,吓了一跳才回神。
“请问,现在到哪了?”
司机从镜子中看了他一眼:“小姑娘,我刚刚跟你说话你一直没回,现在堵车了,可能来不及了。”
陆亦夏看窗外堵成长龙的车,扫了司机钱,便飞奔去机场。
喻星泽准备检票,忍不住回头看去,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带着那么一丝期待。
人来人往的机场,并没有自己期望的人,最后,喻星泽转身,拉着行李箱准备登机。
等临江的梧桐开始泛黄时,我们的故事也该翻篇了。
夏天本来就是燥热的,更何况还在大太阳下奔跑,陆亦夏整个人都湿透了,汗水贴着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看着好不狼狈。
陆亦夏没吃早饭就在这狂奔,再加上昨晚喝了酒,感觉胃里泛着难受。
目光能看到机场的建筑时,陆亦夏有些激动,想跑的更快一点,可是奈何已经精疲力尽。
一辆飞机从天空划过,飞机的轰鸣声感觉离自己很近很近,可是两人之间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陆亦夏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早就已经超过登机时间了,那么刚刚那辆飞机上,会坐着阿泽吗…
眼看已经没有机会了,陆亦夏顺时间无力的跪了下来,泪水滴在了水泥路面上,一滴,两滴,最后如雨般的落在地面。
陆亦夏心脏抽疼,这是一种从未体会的疼,带这不甘,带着痛苦,带着无可奈何。
“笨蛋,喻星泽,你就是个大笨蛋,你还是个胆小鬼,你都还没听我的告白,你为什么迫不及待要走,为什么…”
女孩跪坐在地上,大声痛哭,发泄着心中的痛哭。
路过的好心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陆亦夏一一拒绝了,随后,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往回走,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此刻看起来却经历了人世间的苦难一般。
原本来时的出租车司机看见了她,便让陆亦夏上车,最后载回了家。
……
一晃,马上就要开学了,大学开学会晚一些,于是,班里有同学提议回高中学校看看。
陆亦夏跟着温念念他们也一起来了。
班里的同学都围着齐楠,陆亦夏也插不进去什么话,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逛着逛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原本的教室。
现在正在上课时间,新来的高一显然不是很安分,课堂上吵吵闹闹的。
陆亦夏往当初自己的座位看去。
原本的座位坐着一个女生,此刻正在偷偷吃零食,旁边的男同桌伸手也要吃,女生似乎不想给,毫不客气的给了对方一拳。
陆亦夏一下想起自己上课偷偷弓着身子吃糖,结果包装纸黏着,喻星泽也弓下身子,将脸凑近,轻声开口:“要我帮你吗?”
每次这种时候,陆亦夏总会侧头看他,也总是会不经意碰到一些地方,或者两人非常近距离的对视。
陆亦夏总会害羞的脸红,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做事情。
现在想想这些全都是喻星泽一步步引她入怀的小心机。
结果自己沦陷了,这家伙居然半路逃跑了,简直不讲武德。
陆亦夏看着角落打闹的两人,椅子上依旧坐着人,但那不是属于我们的夏天。
思念,伴着窗外的青藤,一直蔓延出那张模糊的脸。
继续逛着,来到了当初运动会化完妆后,两人一起走过的走廊。
看着熟悉的走廊,好像眼前能看到当初的画面一般,可是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起风了,将本就飘渺的一切吹成灰烬,猝不及防,吹走了这三年。
少年的模样似乎有些模糊,但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夏天,他与喧嚣的人群不同,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皆是黯然失色。
风再次吹起,似有风沙迷了眼,再次睁眼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陆亦夏惆怅的看着,心里坚信:我们虽在夏天分离,但一定会在夏天再相遇。
再见少年仍肆意,不惧险阻不怕难,可让枯叶焕新,也能重拾青春。
出了学校后,陆亦夏坐在车上,看窗外骄阳烈焰。
夏天永远热烈,我的少年也是,你说要我像夏日般热烈,可是你不在的日子,我再也热烈不起来…
陆亦夏决定再去看一眼蒋颜。
蒋颜被带进来时,看到只要陆亦夏一个人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对陆亦夏也不耐烦。
“你来干什么,喻星泽呢?”
“他出国了。”
“他出国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月前。”
陆亦夏坐在位置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蒋颜问什么她答什么。
“他为什么出国?”
“我也不知道。”
蒋颜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人好的就差捅破那张了,会不知道?
看着坐在对面少女忧愁又无奈的脸,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陆亦夏紧张追问。
蒋颜勾唇一笑:“我们两家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你觉得他应该怎么面对你,他可是凶手的儿子,别看他这个人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想的都多,你知道吗,当初的时候,喻星泽其实有想过自杀的,但是这人偏偏想的多,但凡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记在心里不忘,所以看到有人对他好,他又不舍得走了,真是可笑。”
陆亦夏表情明显怔住了。
“看到你们这样,我真是说不出的开心呢,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光,却没想到身上的枷锁依旧缠着他,让他困在深渊中,再也出不去。”
蒋颜此刻信势在握的模样,又有了几分当初喻家太太的样子。
“哎呀,真是可怜,有情人终究成不了眷属,我最喜欢的就是看这种戏码了,果然,我的儿子就得跟我一样,爱而不得,哈哈哈哈哈哈…”
陆亦夏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她再次癫狂的模样,摇摇头,这种人简直没救了。
“所以,你觉得你成功了吗?”女孩带着有力的声音问道。
蒋颜挑眉看她,认真的打量面前的人。
“我觉得并没有,你自以为给他安上枷锁,他就会屈服吗?他不会,因为他是喻星泽,这么闪耀的人不会被打败,困不住的终究困不住,我相信我的阿泽,他必将成为勇士,满血归来,而我,也要成为公主中闪闪发亮的一个,迎接我的勇士。”
说完后,陆亦夏没有管蒋颜,起身离开。
快要踏出房门时,陆亦夏又停了下来,“你可想过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蒋颜看着少女瘦小却又坚毅的背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已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了。
陆亦夏出来后,大口的呼吸空气,看着街道上高大的梧桐树。
时光如梭,青春岁月,皆是回忆,阿泽,不管我们身在何方,愿我们皆都安好。
因为昨晚激动过度,导致起来气色不好,这可是表白的大忌啊,陆亦夏赶紧化了个淡妆,才心满意足的出门了。
陆亦夏看到喻星泽后,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这里面是什么?”
“饼干,我闲的没事做的。”
喻星泽收起,弹了一下陆亦夏的脑门:“看起来确实很闲。”
陆亦夏顺势轻打两下他的后背,随后问:“我们去哪呀?”
喻星泽捏着袋子的手深深掐紧,随后一下松开,“到了就知道了。”
下车后,陆亦夏疑惑的看着喻星泽,他居然带她来监狱,是看什么朋友吗?
陆亦夏一言难尽的说:“你…确定没走错?”
喻星泽看着监狱的大门,目光暗沉,声音闷沉的嗯了一声。
陆亦夏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在狱警带路下去到一个房间。
狱警替他们打开房门,坐在房间里的人缓缓抬起头,看着进来的两人。
陆亦夏看清人后有些震惊,这居然是蒋颜,她什么时候坐牢了?是自己脱轨了吗?
下意识去看喻星泽的反应,见他似乎很平静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意。
比起上一次见到自己趾高气昂的模样,此刻可以说是很狼狈,头发凌乱,鬓角已经生出白发,发丝间也掺杂了些许白发,面色暗沉,眼窝凹陷,宽大的狱服穿在身上,感觉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蒋颜看到他们两个,激动的想扑上来,手上的镣铐发出声响,狱警出来将她按回座位上。
喻星泽早已经将陆亦夏护在身后。
而陆亦夏被她这个样子有一点吓到,见对方像疯狗一样扑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喻星泽用结实的后背挡住了。
蒋颜被狱警按住,挣扎无果,只好安分的坐着。
怒瞪喻星泽骂道:“什么意思,带她来看我笑话吗?”
喻星泽没有理会她,拉开凳子,扶着惊魂未定的陆亦夏坐下,自己则在旁边坐下。
“怎么,还是说需要我跪下来向她道歉?”蒋颜嗤鼻。
道歉,跟自己?陆亦夏有点不明白了。
陆亦夏小心询问:“阿泽,她…是在说我吗?”
“嗯。”
“她为什么要跟我道歉?”陆亦夏没搞懂,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蒋颜为什么会坐牢了。
蒋颜看陆亦夏的反应明白过来,陆亦夏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盯着陆亦夏发笑。
陆亦夏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盯得发毛。
“你还不知道十年前真正杀害了你舅舅的真凶是谁吧?”
陆亦夏听到她说自己的舅舅,立刻紧张起来,小脸紧绷。
“你知道是谁?”
“当然了,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啊。”蒋颜说完这句话后,便得意的看着陆亦夏,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陆亦夏先从错愕到震惊,再到不敢相信,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喻星泽。
喻星泽一直低着头,两条腿随意的敞开,双手交叉,大拇指来回摩挲着。
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喻星泽有些不敢看她,胸腔里堵的慌,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带着沙哑的嗓音沉重的回道:“她说的是真的。”
陆亦夏放在椅子两边的手一下抓紧,心脏剧烈的跳动,大口的喘着气,很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蒋颜对她这副反应似乎很满意,心情颇好的开口:“你想知道全过程吗,凑进来,我细细告诉你。”
陆亦夏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照做,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疯子,自己凑上去保不齐做什么冲动的行为,她现在虽然脑子很乱,但也不是那么蠢的。
蒋颜见她没有动作,有些失望,又看到旁边喻星泽警告的眼神。
“当初那晚下着暴雨,我喝醉酒了开车撞到你们的车,看你们车翻了想着估计要出事,我就跑了,之后又叫人替我坐了牢,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不然我撞谁不好偏偏撞上他们的。”
陆亦夏的双手紧握成拳,人命在她的眼里就像草芥一样一文不值,她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得意洋洋的,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凭什么要将责任推到舅舅他们身上,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们一定可以好好活着,有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满,长命百岁。
心头隐隐有想打人的冲动,看到对面人丑恶的嘴脸,陆亦夏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放松自己。
喻星泽满是心疼看着陆亦夏,有些后悔自己带他来了,早知道就自己直接说好了,喻星泽心里自责不已。
“你也真是命好,当初居然没有死,活着就算了,居然勾引的我儿子居然能亲手将我送进牢里。”
陆亦夏抬眼去看喻星泽,对方眉头紧锁的瞪着蒋颜,惊讶中带着不忍。
蒋颜见喻星泽瞪自己,语气也冲起来:“我可真是后悔啊,后悔当初怎么不在打你的时候将你打死,失手推你下楼的时候多用几分力,或者让你在雪地里长跪不起,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没有人揭穿真相,我也不会呆在这个鬼地方。”
蒋颜越说到后面情绪越发控制不住,一直在拍桌子,狱警再次上前按住她。
虽然陆亦夏在知道真相后心里不好受,但听完蒋颜这一番话后,气的坐不住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心里疾病啊,心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对,我就是毒妇,要不然我怎么会被拷上手铐呢。”蒋颜抬起手展示她的手铐,随后癫狂的笑起来。
喻星泽看她这副模样,问旁边的狱警:“她平时都是这样吗?”
“也没有,但是偶尔也会突然这样。”
蒋颜忽然不笑了,本就凹陷的进去的双眼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说狠,我哪有我的儿子狠呢,也对,毕竟他也流了一半蒋家的血。”
蒋颜看着喻星泽的脸,想慢慢靠近他,狱警又出手拦住。
蒋颜一把甩开狱警的手:“我们蒋家人都是这样,冷血,无情,要不然你怎么会送我进来,论疯,谁还疯的过你啊,是吧,小怪物?”
喻星泽蹭的一下站起来,唇角已经被牙齿咬破了皮,流着鲜红的血。
蒋颜看他站起来深知戳到他的痛处了,继续开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是不是这么多年没有人叫你小怪物你就忘记你是什么东西了,你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配见到光,是我教的你全忘记了吗,这些年翅膀硬了,都忘记了当时跪在我脚前,被我说是垃圾的日子了吗?”
蒋颜的脖子被掐住,对方两只大手似乎再用力一点,蒋颜便可以被掐死。
狱警急忙阻止,陆亦夏也焦急的去拉他。
感受到手背上的柔软,喻星泽恢复了一些理智,一把扔掉了蒋颜。
蒋颜不断咳嗽,被狱警扶起来。
喻星泽此刻恨不得将对方掐死,每每回想以前的日子,就像魔咒一般,疼的整晚难以入睡。
陆亦夏两只小手紧紧包裹他的手:“阿泽,都过去了。”
喻星泽点头:“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监狱,皆是感觉呼吸舒畅了不少,这蒋颜也真是有本事,一下子恶心两个人还不带停的。
陆亦夏回到家,外婆腿脚利索后就怎么也闲不住,于是陆爸陆妈就带她出去旅游了,家里只剩他们兄妹两个。
这个点陆易言肯定是不会回来的,空荡荡的家里显得格外的冷清,晚霞投在客厅里的光将陆亦夏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寂寥的感觉笼罩着。
陆亦夏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看着装满星星的瓶子,一直坐到了晚上。
抬头看窗外,天上只要寥寥几颗星星,互相隔着好远好远,彼此都孤零零的…
陆易言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电灯都没开,顺手打开客厅的灯,去敲陆亦夏的房门。
“夏夏,哥带了夜宵回来,你在吗?”
陆易言弯腰发现门缝并没有光透出来,以为陆亦夏不在,刚在窃喜自己可以独吞的时候,陆亦夏打开了房门。
突然打开的房门,吓得陆易言叫了一声,拍拍小心脏,怨念的开口:“你怎么不开灯。”
对方淡淡的回答:“忘了。”
陆易言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招呼她出来吃夜宵。
陆易言将烧烤摆好,拿了啤酒和饮料,打开电视,盘腿坐在地上。
陆亦夏也在他旁边坐下,并没有要吃的意思,怀里还抱着星星罐子。
陆易言喝了一口啤酒,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新买的衣服不合身还是预售不发货啊?”
陆亦夏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心里她只能因为这点破事悲哀吗。
陆亦夏将今天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
说的有点口干舌燥,陆亦夏看到桌上的啤酒想一醉方休,又被陆易言给顺手换成了饮料。
饮料就饮料吧,照样可以喝出酒的感觉。
陆易言看她一副要将饮料喝出酒的样子,感觉实在好蠢。
“其实,这事我早知道了。”
“噗。”陆亦夏喷出饮料,嘴边留着饮料也没有管,指着陆易言鼻子就骂:“好啊,你们居然都背着我全知道了。”
陆易言谨慎的检查烧烤上有没有沾上陆亦夏喷出来的饮料,确定没有才放心的吃。
“这不是怕影响你高考。”
好吧,也是个理,还无力反驳,陆亦夏只好拿起纸擦拭嘴角。
可是,喻星泽是在高考前把蒋颜送进监狱,怪不得那会看起来每天都跟丢了魂一样,但是对方却依旧能考个省状元出来,可见其厉害。
不过,对喻星泽的心疼却又加了几分,想到监狱里蒋颜的恶语诅咒,活该关起来,省的出来祸害人了。
陆易言看她在发呆,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见没反应,推了她一下。
陆亦夏往一边倒去,回过神,还不忘踢一脚他。
“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关于你跟喻星泽两个人?”
“原本我今天想表白的。”一说到这个陆亦夏又有点惋惜,抓起牛肉串咬了一口。
陆易言在一旁竖起大拇指:“牛。”
随后又说:“其实说实话,我蛮佩服喻星泽的,有胆量有魄力,就是活的苦了一点。听你上次说了他小时候的经历,我就在想要是我是他,没准都直接杀了蒋颜随后一了百了了,不过这小子倒是顽强的很,居然能熬这么久,还能反杀回去,说明他的内心是非常强大的。”
陆亦夏赞同的点头,确实,要是一般人有他这样的经历,没准内心都极度扭曲,甚至报复社会了。
陆易言继续开口:“既然你喜欢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别等什么时候烂在肚子里说不出口了,虽然她妈跟我们家是有仇,但也不关他的事,咱们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陆亦夏鼻子有些发酸,虽然她这个哥哥有时候老不正经,还捉弄他,但却是身边可以依靠的坚强的后盾。
两人畅谈了许久,一直到半夜,陆亦夏还趁机喝了不少酒,陆易言只好嫌弃的抱起她扔到床上。
……
第二天早上的机场。
周祁难过的快要落泪:“泽哥,一定要去国外读书吗,国内也有很多好大学的,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进去。”
喻星泽拍拍他的肩,宽慰道:“我知道,不过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了,你不用再劝我。”
最后,大家目送着喻星泽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念念一拍脑袋说道:“我就说怎么感觉少了人,光顾着悲伤了,忘记夏夏居然没来。”
温念念给陆亦夏发消息,见他一直不回复,心想:不对啊,以夏夏和泽哥的关系不可能不来,难道吵架了,然后泽哥没告诉她?
一想到这里,温念念觉得还是打个电话好了。
陆亦夏揉着疼痛的脑袋爬起来找手机,真是可恶,上一次喝醉头也没那么疼啊,这次怎么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找到手机后,喝酒后沙哑的嗓音接通电话:“怎么了,念念。”
温念念一听这嗓音,不会是吵架后痛哭流涕一整晚喉咙哑了吧。
“夏夏,你今天怎么没来送泽哥?”
“啊哈?”
陆亦夏感觉头疼的厉害,都不知道温念念在说什么。
温念念一拍大腿,果然猜的没错,于是着急着说:“今天泽哥要去国外,没个几年半载都不回来了。”
陆亦夏眯着的眼睛顺时间惊醒,感觉头也不疼了,全身都是力气,随便换了衣服就跑出门。
距离喻星泽登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打车到哪里大概要五十分钟左右,如果不堵车的话。
陆亦夏坐在车上,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手心上全是汗。
不断的催促司机,可是司机也很无奈的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陆亦夏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急着跑出来,也没有看手机上面的信息,现在可以好好看一眼了。
看到喻星泽的居然昨晚有给自己发消息,立刻点开聊天框。
昨天,喻星泽看着陆亦夏进去后,在门口掏出了烟来。
原本已经戒掉的烟,但此刻却怎么也忍不住想抽。
这个季节的梧桐,放眼望去全是绿色的,可唯独一片半枯萎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
喻星泽看着掉落在面前的叶子,将它捡起来,可能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吧…
或许你会成为别人的梧桐,但你我终将会在梧桐最美的时候分别。
回到家后,喻南朝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了。
“小泽,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考虑清楚了。”
喻南朝轻轻叹气,“好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
喻南朝啧了一声,“跟你老子说什么谢谢,整这么礼貌。”
喻星泽轻笑,两人又简单了聊了一下,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喻星泽,将一直放在床头抽屉里的相册打开,一页页,一张张的看着上面所有的照片,目光不免柔和,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甚至回想到什么,还能笑出声音来。
直到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合起相册,将它放进行李中,打开陆亦夏的聊天框,编辑了文字发给她。
“有人说遗憾才会刻骨铭心,我这个人很贪心,我想你记住我一辈子,但我是个胆小鬼,做不了你的勇士,很开心你愿意看我一眼,我没有任何遗憾了,夏夏,我要出国了,照顾好自己,天气变换的时候记得加衣服,不要含着糖打瞌睡容易蛀牙,没有我督促的日子也要好好学习,以后的冬天,我不能陪你放烟花了,也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这一段文字,陆亦夏读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里,后来,每一次回想起这段话的时候,陆亦夏心头便忍不住酸涩,心里都会暗骂喻星泽。
陆亦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司机在前面讲话都没有听见,还是突然听到旁边车不断按喇叭,吓了一跳才回神。
“请问,现在到哪了?”
司机从镜子中看了他一眼:“小姑娘,我刚刚跟你说话你一直没回,现在堵车了,可能来不及了。”
陆亦夏看窗外堵成长龙的车,扫了司机钱,便飞奔去机场。
喻星泽准备检票,忍不住回头看去,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带着那么一丝期待。
人来人往的机场,并没有自己期望的人,最后,喻星泽转身,拉着行李箱准备登机。
等临江的梧桐开始泛黄时,我们的故事也该翻篇了。
夏天本来就是燥热的,更何况还在大太阳下奔跑,陆亦夏整个人都湿透了,汗水贴着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看着好不狼狈。
陆亦夏没吃早饭就在这狂奔,再加上昨晚喝了酒,感觉胃里泛着难受。
目光能看到机场的建筑时,陆亦夏有些激动,想跑的更快一点,可是奈何已经精疲力尽。
一辆飞机从天空划过,飞机的轰鸣声感觉离自己很近很近,可是两人之间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陆亦夏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早就已经超过登机时间了,那么刚刚那辆飞机上,会坐着阿泽吗…
眼看已经没有机会了,陆亦夏顺时间无力的跪了下来,泪水滴在了水泥路面上,一滴,两滴,最后如雨般的落在地面。
陆亦夏心脏抽疼,这是一种从未体会的疼,带这不甘,带着痛苦,带着无可奈何。
“笨蛋,喻星泽,你就是个大笨蛋,你还是个胆小鬼,你都还没听我的告白,你为什么迫不及待要走,为什么…”
女孩跪坐在地上,大声痛哭,发泄着心中的痛哭。
路过的好心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陆亦夏一一拒绝了,随后,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往回走,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此刻看起来却经历了人世间的苦难一般。
原本来时的出租车司机看见了她,便让陆亦夏上车,最后载回了家。
……
一晃,马上就要开学了,大学开学会晚一些,于是,班里有同学提议回高中学校看看。
陆亦夏跟着温念念他们也一起来了。
班里的同学都围着齐楠,陆亦夏也插不进去什么话,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逛着逛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原本的教室。
现在正在上课时间,新来的高一显然不是很安分,课堂上吵吵闹闹的。
陆亦夏往当初自己的座位看去。
原本的座位坐着一个女生,此刻正在偷偷吃零食,旁边的男同桌伸手也要吃,女生似乎不想给,毫不客气的给了对方一拳。
陆亦夏一下想起自己上课偷偷弓着身子吃糖,结果包装纸黏着,喻星泽也弓下身子,将脸凑近,轻声开口:“要我帮你吗?”
每次这种时候,陆亦夏总会侧头看他,也总是会不经意碰到一些地方,或者两人非常近距离的对视。
陆亦夏总会害羞的脸红,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做事情。
现在想想这些全都是喻星泽一步步引她入怀的小心机。
结果自己沦陷了,这家伙居然半路逃跑了,简直不讲武德。
陆亦夏看着角落打闹的两人,椅子上依旧坐着人,但那不是属于我们的夏天。
思念,伴着窗外的青藤,一直蔓延出那张模糊的脸。
继续逛着,来到了当初运动会化完妆后,两人一起走过的走廊。
看着熟悉的走廊,好像眼前能看到当初的画面一般,可是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起风了,将本就飘渺的一切吹成灰烬,猝不及防,吹走了这三年。
少年的模样似乎有些模糊,但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夏天,他与喧嚣的人群不同,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皆是黯然失色。
风再次吹起,似有风沙迷了眼,再次睁眼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陆亦夏惆怅的看着,心里坚信:我们虽在夏天分离,但一定会在夏天再相遇。
再见少年仍肆意,不惧险阻不怕难,可让枯叶焕新,也能重拾青春。
出了学校后,陆亦夏坐在车上,看窗外骄阳烈焰。
夏天永远热烈,我的少年也是,你说要我像夏日般热烈,可是你不在的日子,我再也热烈不起来…
陆亦夏决定再去看一眼蒋颜。
蒋颜被带进来时,看到只要陆亦夏一个人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对陆亦夏也不耐烦。
“你来干什么,喻星泽呢?”
“他出国了。”
“他出国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月前。”
陆亦夏坐在位置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蒋颜问什么她答什么。
“他为什么出国?”
“我也不知道。”
蒋颜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人好的就差捅破那张了,会不知道?
看着坐在对面少女忧愁又无奈的脸,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陆亦夏紧张追问。
蒋颜勾唇一笑:“我们两家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你觉得他应该怎么面对你,他可是凶手的儿子,别看他这个人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想的都多,你知道吗,当初的时候,喻星泽其实有想过自杀的,但是这人偏偏想的多,但凡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记在心里不忘,所以看到有人对他好,他又不舍得走了,真是可笑。”
陆亦夏表情明显怔住了。
“看到你们这样,我真是说不出的开心呢,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光,却没想到身上的枷锁依旧缠着他,让他困在深渊中,再也出不去。”
蒋颜此刻信势在握的模样,又有了几分当初喻家太太的样子。
“哎呀,真是可怜,有情人终究成不了眷属,我最喜欢的就是看这种戏码了,果然,我的儿子就得跟我一样,爱而不得,哈哈哈哈哈哈…”
陆亦夏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她再次癫狂的模样,摇摇头,这种人简直没救了。
“所以,你觉得你成功了吗?”女孩带着有力的声音问道。
蒋颜挑眉看她,认真的打量面前的人。
“我觉得并没有,你自以为给他安上枷锁,他就会屈服吗?他不会,因为他是喻星泽,这么闪耀的人不会被打败,困不住的终究困不住,我相信我的阿泽,他必将成为勇士,满血归来,而我,也要成为公主中闪闪发亮的一个,迎接我的勇士。”
说完后,陆亦夏没有管蒋颜,起身离开。
快要踏出房门时,陆亦夏又停了下来,“你可想过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蒋颜看着少女瘦小却又坚毅的背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已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了。
陆亦夏出来后,大口的呼吸空气,看着街道上高大的梧桐树。
时光如梭,青春岁月,皆是回忆,阿泽,不管我们身在何方,愿我们皆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