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要到放暑假了,放假当天,大家考完试回来收拾东西,温念念恋恋不舍的抱着陆亦夏。
“夏夏,咱们要一个假期都见不到了,我会想你的。”温念念的脸在陆亦夏身上蹭着。
之前喻星泽就调侃说她跟个巨婴一样,结果对方直接反驳:“你就是羡慕我可以跟夏夏贴贴。”
当时喻星泽吃瘪的模样温念念只恨没拍下来留作纪念。
陆亦夏也很喜欢和温念念贴贴,感觉她整个人香香软软的。
“你一个假期都不在吗?”
“对啊,我要去舅舅家。”
陆亦夏的脸色不可察觉的暗了一点,嘴上虽是挂着笑容,但眼底已是一片暗芒,一直盯着她的喻星泽自然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一丝变化。
……
陆妈帮陆亦夏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嘱咐道:“夏夏,你乖乖在姑姑家知道了吗,等我们回来。”
陆亦夏点头,催促着陆妈,“我知道的,年年都去又不是第一次。”
陆妈眼里流露着心疼,又说了几句,上了另一辆车。
陆亦夏也上了车,两辆车分别驶向不同方向。
陆亦夏来到姑姑家,姑姑帮她把行李一起搬进房间。
收拾好东西后,陆亦夏便出来帮姑姑一起做饭,等大家吃完后,又主动帮忙一起刷碗。
回到房间后,陆亦夏一头将自己扔到床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一直响着,陆亦夏便翻开来看。
群里,温念念到了舅舅家,给大家拍了视频。
温念念:还是乡下好啊,空气都是甜的。
凌曼:这么一大片地不会你舅家的吧。
温念念:聪明。【赞】
周祁:想念你舅家的老母鸡了,回来带一只。
温念念:有些人一到晚上就开始做梦。
陆亦夏翻着他们的消息,觉得很是有趣,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
……
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烟花绽放,绚烂无比,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姑姑一家准备一起去看烟花秀,但陆亦夏拒绝了。
当姑姑一家走后,硕大的公寓瞬间沉寂下来,冰冷和孤独感笼罩着,陆亦夏将客厅的灯关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窗外的烟花不停的绽放,楼下有小孩在吵闹着,陆亦夏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唯有这一方小小的屋子可以汲取一丝依靠。
手机响起,陆亦夏拉回思绪,发现是陆易言给自己打的视频。
“哈喽,夏夏,新年快乐。”陆易言隔着屏幕还送了陆亦夏一个飞吻。
陆亦夏感觉无语,但心里是暖的,“新年快乐。”
陆易言开始叭叭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陆亦夏靠在床头,认真的听着他说。
“阿言啊,快点来吃饭了,跟谁打电话呢?”带着岁月痕迹的沙哑声音传来。
陆易言转头道:“外婆,是夏夏。”
陆亦夏忙坐正,手下意识的攥紧被子。
对方不急不慢的说:“奥,是夏夏啊…”
陆亦夏感觉心口堵得慌,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哥,你先去吃饭吧,姑姑他们说有烟花秀,我也要去看了。”
“行,到时候给我拍个视频看看,好多年没看烟花秀了。”陆易言了解自己妹妹,看烟花秀什么估计都是借口,不过他还是希望陆亦夏能出去走走,便说要她拍个视频给自己看看。
陆亦夏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挂了电话。
翻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估计大家现在都跟家人待在一块吧。
陆亦夏发现自己很奢望能看到消息,哪怕是发错了,她都会热情的回复,以前过年似乎也没有这样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最后,陆亦夏决定出去逛逛,虽然一个人,但这个年也是要过的不是。
喻家的饭桌上,喻星泽吃着饭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喻南朝聊天,被忽略的蒋颜很不是滋味。
“有的人见到人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就别奢求能跟他说句话了。”说完还将手里的勺子往碗里一摔。
喻南朝体贴的夹了菜放进她碗里,“聊天也不是硬聊,想说自然会说,多吃点。”
蒋颜皱起眉头,“喻南朝你什么意思,是我硬要跟你们父子俩聊天吗?”
喻南朝维持着笑脸:“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喻南朝心里叹气,说又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日子太难了。
喻星泽在一旁吃着饭菜,显然不是很想管,喻南朝在下面给了他一脚。
喻星泽接受到自己老爹的信号,无奈也夹了菜到蒋颜碗里,“多吃点。”
“你们父子俩是觉得,吃都堵不上我的嘴吗?”蒋颜还气上了。
喻星泽无语的摇摇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放下筷子,说了句吃饱了,便离开了餐厅,留下烂摊子给喻南朝收拾。
蒋颜一直不满的发着牢骚,喻南朝宽慰几句,对方还说起劲了,便不想管她,反正蒋颜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喻星泽一个人在附近瞎逛,蒋颜在的地方估计都不会安宁,还是出来比较好。
街上的气氛与家里的沉寂完全不同,整个临江市都充满了喜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对新的一年的期盼,陆亦夏也被这样的气氛带动,心里暖了几分。
来到一家卖鞭炮的店门口,看见一个小孩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一定要大人给他买会旋转的的鞭炮,大人呦不过他,给他买了一盒,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小盒鞭炮就跑,大人在后头追着他,替他拍打弄脏的衣服。
陆亦夏柔和的目光看着小孩,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缠着陆爸买鞭炮了,心中动容,“老板,来一盒仙女棒。”
“好嘞。”
“老板,跟我来个跟她一样的。”
感觉到身旁站着人,陆亦夏侧头看去,惊喜的发现居然是喻星泽。
老板将两人要的分别递上来,喻星泽先一步将钱都付了。
陆亦夏拿着仙女棒,有些激动的问:“你怎么也在这?”
“路过,没想到这么巧。”喻星泽看到女孩眼里的期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只是路过啊,那他估计也要走了,陆亦夏低垂下眼眸,刚刚的欢喜一下子烟消云散,还是一个人…
“想放烟花吗?”喻星泽已经抓上陆亦夏的手腕,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拉着她就走。
好不容易能独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喻星泽带陆亦夏到了江边的公园,因为今晚有烟花秀,临江的市民几乎都去了中心广场,因此江边的公园人不多。
两人找了地方,准备放烟花。
陆亦夏看了一眼四周,这地方自己经常来,夏天会有许多的萤火虫。
喻星泽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仙女棒递给陆亦夏。
陆亦夏挥舞着手里的仙女棒,火红的光照亮女孩欢喜的笑脸,眼眸中映衬着火光亮闪闪的,喻星泽痴迷的看着她的笑颜。
两人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陆亦夏嘴边还挂着深深的笑意,今晚的除夕似乎也没有那么孤独了。
“谢谢你,喻星泽。”陆亦夏非常真心的感谢他,今晚得亏还有喻星泽陪着。
喻星泽满眼柔光,“我也要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年。”
陆亦夏摇摆着双腿,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喻星泽看向远处,面露苦涩,“不再是一个人的年。”
过年喻南朝还会忙公司里的事情,又不想跟蒋颜多待在一起,每年几乎都只是吃个年夜饭便又跟往常一样了。
陆亦夏表情僵住,有些呆滞,喻星泽也是一个人过年吗?
陆亦夏感觉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没事,我也是一个人过年。”
“你为什么也是一个人?”喻星泽有点没想明白,陆亦夏跟他哥哥关系很好啊,而且看他的家庭关系,应该不会扔下她啊。
这回轮到陆亦夏面露苦涩了,“他们都回老家了,我过年都是呆在姑姑家。”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似是戳到痛处,陆亦夏低着脑袋,抿着双唇,良久才开口:“他们不喜欢我。”
喻星泽有点惊讶,小怂包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喜欢。
随后,一旁的人看着喻星泽的双眼,“因为我是…灾星…”
像是用尽了力气说完这句话,喻星泽能感受到对方全身处于紧绷的状态。
两人一动不动的互相看着,喻星泽感觉喉头干涩,“你不是。”
陆亦夏轻笑,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回忆,“如果不是我,我舅舅便不会死…”
一只手拉起了陆亦夏放在腿上的手,喻星泽看着她,不再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模样,表情难得认真严肃,紧握的大手似是传递着力量,让人正视一切困难。
“你愿意告诉我吗?”
握住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陆亦夏看他的眼里满是认真,长呼了口气…
十年前的时候,陆亦夏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是爱玩的年纪,家里对陆亦夏也非常的宠爱,小时候的陆亦夏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跟凌曼还有宋珩三人可谓是混世大魔王。
陆亦夏特别喜欢她的舅舅秦书砚,秦书砚对这个侄女也是喜爱的不得了,两人说是舅侄,但更像是好朋友一般。
那一年,秦书砚也刚结婚,舅妈也是一个温柔优雅的女子。
医院放了假,原本想回老家的秦书砚被陆亦夏缠住了,原因是之前秦书砚答应了要带陆亦夏去“动画王国”游乐园,但是因为医院临时有手术导致没去成,好不容易放假了,陆亦夏就求着秦书砚带她去。
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秦书砚就答应了,当天傍晚就出发,刚好明天就可以去玩了。
“动画王国”游乐园是在隔壁市,开车要三小时左右,陆亦夏坐在后排吃着零食,和舅舅舅妈有说有笑。
不料,当晚突然下起了暴雨,秦书砚降低了车速,可是谁能想到,一辆豪车居然冲出来,强烈的灯光刺来,让车里的三人感觉头晕目眩,最后车被撞出护栏,翻倒在斜坡上。
陆亦夏感觉天旋地转,强撑起眼皮,嘴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
陆亦夏下意识的舔了舔,尝出一股血腥味,一摸脑袋,满手掌的血,吓得陆亦夏不断惊呼。
前排的舅舅和舅妈被压住了,无法动弹。
看着后面惊慌失措的陆亦夏,秦书砚强撑着痛意安慰:“夏夏,别怕,只是流血了,止住就没事了。”
陆亦夏害怕的握住秦书砚的手,听到舅舅安慰的话,慌忙点头。
旁边的舅妈看起来很虚弱,只见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颤抖着手递给陆亦夏。
女人即使受了伤,脸上还保持着温柔又得体的笑容,让人看着心安。
“夏夏,这是…我跟你舅舅…给你准备的…新年红包,新年快乐。”说着将红包塞到了陆亦夏的手里,顺势擦掉了一滴陆亦夏额头上欲要滴进眼睛的血,然后无力的垂下手臂。
陆亦夏哭的泣不成声,两人合力将陆亦夏从窗户推出去。
陆亦夏血水和泪水交加满脸,此时又下着暴雨,头发上的水珠贴着头皮往下滴,看起来有些吓人。
被推出去的陆亦夏从窗户伸出小手,“舅舅舅妈,你们拉住我,我拉你们出来。”
秦书砚失血过多,看起来毫无血气,嘴唇已经发白。
“夏夏,我们被卡住了,你拉不动的。”
陆亦夏不信,一直拽着秦书砚的手,企图想将他救出来。
“舅舅,你们再等等,相信我,相信我…”
肇事者早就已经逃离了,本来这条路走的人就不多,再加上暴雨,路过的人很少了,还好一辆货车的司机看到出了事故,立刻拨打了120。
货车司机过来时,就看一个小女孩,踩在泥泞里,一直去拉车里的人,一次次摔倒,全身上下都是泥土。
陆亦夏看到有人,一下扑到那人的脚边求他帮忙一起救人。
货车司机一听忙上前,可发现两人都被卡住,根本拉不动,只能等专业的人来救。
陆亦夏终于明白做什么都是徒劳,便握着舅舅的手,一遍一遍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秦书砚感觉有些撑不住了,一只手被陆亦夏握着,而另一只手牵起了一旁的人,两人相视一笑,似是对这危险的情况毫不在意,只要他们互有彼此,一直在一起,就足够了…
陆亦夏已经哭到发不出声了,货车司机也是看着满脸心疼,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陆亦夏感觉有些缺氧,摇摇晃晃,在晕倒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车里的两人说:夏夏,好好活下去……
陆亦夏醒来感觉眼睛酸涩,全身酸痛,特别是脑袋,感觉一动整个神经都刺激了全身疼痛起来。
陆妈见陆亦夏醒了,赶紧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遍之后,交代了一些就走了。
陆易言喂了陆亦夏一些水,感觉嗓子可以发出一些声音了,哭哑的喉咙发出声音:“舅舅…他们呢?”
病房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陆爸开了口。
陆亦夏有些不敢相信,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头也跟着疼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出院后的陆亦夏整天关在房间里,手里拿着那个沾了泥渍的红包,嘴里时不时说着:“我会好好活着的,相信我,相信我…”
过了一个年,没想到陆亦夏就不爱说话了,凌曼和宋珩时不时来陪陆亦夏,希望她可以开心一点。
葬礼当天,陆爸和陆妈忙着招呼别人,陆亦夏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停在陆亦夏的面前,陆亦夏抬头,看来人是大舅舅。
以前陆亦夏就很怕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更是杀气腾腾的站在自己面前,陆亦夏有些惊恐的缩起来,目光下意识的去看向不远处的外婆。
可是对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背身离开。
陆亦夏惊慌的小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外婆知道自己很怕这个大舅舅的,每次大舅舅说她,外婆都会护着她,抱着她逗她开心,为什么外婆现在不理自己了。
面前的男人指着陆亦夏,大骂道:“你就是个灾星,你怎么还敢来。”
陆亦夏盯着眼前的手指,大气不敢出,眼泪在眼眶打转,但还是强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陆易言发现自家妹妹受委屈,立刻冲过来,打开大舅舅的手,并推了对方一下。
陆亦夏发现哥哥来了,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强忍的泪水也止不住了,抓着陆易言的手,躲在他的身后。
陆易言护着她,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些气势,面色不悦的对男人说道:“大舅舅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或者你告诉我爸妈也可以,我们尽管你说,但我妹妹…”陆易言看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陆亦夏,“她前不久刚受过惊吓,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指责她。”
对方也没想到屁大点的小孩有这狠戾的气势,“凭什么不能说,她就是个灾星,要不是她,书砚…”
“大哥。”陆妈赶了过来,走到两个孩子的前面,用身子挡住他们,“孩子还小,有什么不满你冲我说就好。”
“哼,你们倒是护的紧,但是…”
“大哥,你的欠债我们可以先借你还一部分。”陆妈怕对方又要说什么不好听的,打断了他的话。
陆易言带着陆亦夏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陆亦夏蹲下,将自己蜷缩起来,埋头大哭。
陆易言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也没说话,等她发泄完。
陆易言一副嫌弃的样子拿着纸巾替陆亦夏擦着眼泪鼻涕。
“哥,你说我真的是灾星吗?”
“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大舅舅就是故意说你,想向咱家借钱。”
“那为什么外婆也不理我?”
看着面前天真敏感的女孩,陆易言抿唇,“外婆只是现在太伤心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陆亦夏垂着脑袋,显然不怎么相信陆易言的话。
“夏夏,你知道吗,那会妈妈怀孕的时候问我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想都没想,就说想要妹妹,当你出生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可以向小伙伴们炫耀自己也有一个超级可爱的妹妹。”
陆易言坐在了地上,陆亦夏也学着他坐了下来。
“所以夏夏,你在哥哥眼里就是一个小福星,你的出生,对于我们一家来说,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陆亦夏扁着小嘴,虽然他知道家人都对自己很好,但听到陆易言亲口说,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头埋在陆易言的怀里寻求安慰。
陆易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给陆亦夏。
“快吃吧,我刚刚顺手拿来给你的,听说吃甜的会开心。”
之前陆易言在班里看见有个同学没写完作业经常哭,看他都给自己塞颗糖吃,就问他怎么一哭就吃糖,那个人说他妈妈告诉他吃糖一切就会便美好了,希望吃了糖作业可以快点写完,老师不要检查。
陆亦夏将糖塞进嘴里,哭过后的嘴里有一股苦涩味,当糖吃进嘴里后,甜香便盖过了一切,陆亦夏感觉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一点。
等陆妈找到他们俩时,陆亦夏已经趴在陆易言的腿上睡着了。
陆亦夏看着远处,像是局外人一般讲完,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眼神麻木呆滞,似是讲的不是她的故事。
讲故事的人眼角留下一滴泪水,划过面庞,最终滴落…
喻星泽皱着眉头,从陆亦夏开始讲,就没有移开过视线。
想不到小时候的她还有这样的遭遇,伸手擦去了那滴流落的泪水。
感受到触感,陆亦夏木然的回头,对方的指腹擦去她的泪痕。
“夏夏,你很厉害,在出事的时候你没有慌乱的不知道做什么,你会想着救出你的家人,你很勇敢,尽管别人对你恶语相待,你也没有自暴自弃,放弃自我,而且你很听话,答应了你舅舅好好活着,你也做到了,你活的很好,很精彩,很快活,很自在,我们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开心。”
陆亦夏静静听着他说,少年面带温和,双眼柔情但又不失坚定,一双桃花眼流露着真情实感。
“能和你们成为朋友,我也很开心。”
“心情好点没?”
倾吐了一番后的陆亦夏感觉活过来了,“好多啦。”
说着冲旁边的人傻笑。
喻星泽嫌弃的吐槽,“都哭成花猫了,笑得好蠢。”
陆亦夏瞬间收了笑容,转过身坐正,果然不能对这个人太好。
远处传来钟声,烟花冲破天空,绽放开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新年快乐,夏夏。”
“新年快乐,阿泽。”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都笑了,真是一个难忘的新年…
两人的手机都亮了,发现大家在群里互道新年快乐,还有不少朋友私信发来,陆亦夏一一回复过去,嘴角弯起笑意。
回家后喻星泽就给宋珩打去了电话。
宋珩正在打游戏,接了电话后,又切回游戏。
“泽哥,这么晚了有急事啊?”
对方缓缓开口:“我想知道关于夏夏舅舅的一些事。”
宋珩一个鲤鱼打滚,直接挂机,将手机开成免提。
“你怎么知道夏夏舅舅的事情?”
喻星泽简单的说了一下今晚的事情。
“既然夏夏都告诉你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也告诉你吧。”
听完宋珩说的,跟陆亦夏说的大差不差。
手机那端传来叹息,“可怜的夏夏,自从那之后再没有跟陆阿姨他们回家过年了,每年都去她姑姑家,之前我妈还想让夏夏来我家的呢,但夏夏拒绝了,当年我们还是小区三霸王呢,最后只剩我跟曼子了。”
喻星泽没想听宋珩说自己小时候称霸小区的故事,打断他,“那会的她过的很不快乐吧?”
对方沉沉的嗯了一声,“自打那后,夏夏突然就不怎么爱说话了,但也会说,就是说得少了,去看医生听说有轻微自闭症,那会可给大家伙急的,我跟曼子每天都去找夏夏玩,还有人传说我喜欢夏夏…”
喻星泽无语,这人怎么每次都会讲跑偏。
“不过时间长了,夏夏就好很多了,我记得初中什么时候来着,夏夏就完全好了,跟正常人一样了。”
“初中?”
“对啊,我跟曼子都吓死了,夏夏居然还会给我们讲笑话,虽然那个笑话有点冷,但是我们真心笑得很开心…”
和宋珩又聊了一会,喻星泽大致知道了事情。
挂断电话时已经两点多了,喻星泽却毫无睡意,走到阳台,想掏出烟来,但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夏夏,咱们要一个假期都见不到了,我会想你的。”温念念的脸在陆亦夏身上蹭着。
之前喻星泽就调侃说她跟个巨婴一样,结果对方直接反驳:“你就是羡慕我可以跟夏夏贴贴。”
当时喻星泽吃瘪的模样温念念只恨没拍下来留作纪念。
陆亦夏也很喜欢和温念念贴贴,感觉她整个人香香软软的。
“你一个假期都不在吗?”
“对啊,我要去舅舅家。”
陆亦夏的脸色不可察觉的暗了一点,嘴上虽是挂着笑容,但眼底已是一片暗芒,一直盯着她的喻星泽自然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一丝变化。
……
陆妈帮陆亦夏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嘱咐道:“夏夏,你乖乖在姑姑家知道了吗,等我们回来。”
陆亦夏点头,催促着陆妈,“我知道的,年年都去又不是第一次。”
陆妈眼里流露着心疼,又说了几句,上了另一辆车。
陆亦夏也上了车,两辆车分别驶向不同方向。
陆亦夏来到姑姑家,姑姑帮她把行李一起搬进房间。
收拾好东西后,陆亦夏便出来帮姑姑一起做饭,等大家吃完后,又主动帮忙一起刷碗。
回到房间后,陆亦夏一头将自己扔到床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一直响着,陆亦夏便翻开来看。
群里,温念念到了舅舅家,给大家拍了视频。
温念念:还是乡下好啊,空气都是甜的。
凌曼:这么一大片地不会你舅家的吧。
温念念:聪明。【赞】
周祁:想念你舅家的老母鸡了,回来带一只。
温念念:有些人一到晚上就开始做梦。
陆亦夏翻着他们的消息,觉得很是有趣,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
……
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烟花绽放,绚烂无比,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姑姑一家准备一起去看烟花秀,但陆亦夏拒绝了。
当姑姑一家走后,硕大的公寓瞬间沉寂下来,冰冷和孤独感笼罩着,陆亦夏将客厅的灯关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窗外的烟花不停的绽放,楼下有小孩在吵闹着,陆亦夏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唯有这一方小小的屋子可以汲取一丝依靠。
手机响起,陆亦夏拉回思绪,发现是陆易言给自己打的视频。
“哈喽,夏夏,新年快乐。”陆易言隔着屏幕还送了陆亦夏一个飞吻。
陆亦夏感觉无语,但心里是暖的,“新年快乐。”
陆易言开始叭叭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陆亦夏靠在床头,认真的听着他说。
“阿言啊,快点来吃饭了,跟谁打电话呢?”带着岁月痕迹的沙哑声音传来。
陆易言转头道:“外婆,是夏夏。”
陆亦夏忙坐正,手下意识的攥紧被子。
对方不急不慢的说:“奥,是夏夏啊…”
陆亦夏感觉心口堵得慌,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哥,你先去吃饭吧,姑姑他们说有烟花秀,我也要去看了。”
“行,到时候给我拍个视频看看,好多年没看烟花秀了。”陆易言了解自己妹妹,看烟花秀什么估计都是借口,不过他还是希望陆亦夏能出去走走,便说要她拍个视频给自己看看。
陆亦夏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挂了电话。
翻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估计大家现在都跟家人待在一块吧。
陆亦夏发现自己很奢望能看到消息,哪怕是发错了,她都会热情的回复,以前过年似乎也没有这样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最后,陆亦夏决定出去逛逛,虽然一个人,但这个年也是要过的不是。
喻家的饭桌上,喻星泽吃着饭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喻南朝聊天,被忽略的蒋颜很不是滋味。
“有的人见到人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就别奢求能跟他说句话了。”说完还将手里的勺子往碗里一摔。
喻南朝体贴的夹了菜放进她碗里,“聊天也不是硬聊,想说自然会说,多吃点。”
蒋颜皱起眉头,“喻南朝你什么意思,是我硬要跟你们父子俩聊天吗?”
喻南朝维持着笑脸:“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喻南朝心里叹气,说又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日子太难了。
喻星泽在一旁吃着饭菜,显然不是很想管,喻南朝在下面给了他一脚。
喻星泽接受到自己老爹的信号,无奈也夹了菜到蒋颜碗里,“多吃点。”
“你们父子俩是觉得,吃都堵不上我的嘴吗?”蒋颜还气上了。
喻星泽无语的摇摇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放下筷子,说了句吃饱了,便离开了餐厅,留下烂摊子给喻南朝收拾。
蒋颜一直不满的发着牢骚,喻南朝宽慰几句,对方还说起劲了,便不想管她,反正蒋颜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喻星泽一个人在附近瞎逛,蒋颜在的地方估计都不会安宁,还是出来比较好。
街上的气氛与家里的沉寂完全不同,整个临江市都充满了喜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对新的一年的期盼,陆亦夏也被这样的气氛带动,心里暖了几分。
来到一家卖鞭炮的店门口,看见一个小孩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一定要大人给他买会旋转的的鞭炮,大人呦不过他,给他买了一盒,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小盒鞭炮就跑,大人在后头追着他,替他拍打弄脏的衣服。
陆亦夏柔和的目光看着小孩,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缠着陆爸买鞭炮了,心中动容,“老板,来一盒仙女棒。”
“好嘞。”
“老板,跟我来个跟她一样的。”
感觉到身旁站着人,陆亦夏侧头看去,惊喜的发现居然是喻星泽。
老板将两人要的分别递上来,喻星泽先一步将钱都付了。
陆亦夏拿着仙女棒,有些激动的问:“你怎么也在这?”
“路过,没想到这么巧。”喻星泽看到女孩眼里的期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只是路过啊,那他估计也要走了,陆亦夏低垂下眼眸,刚刚的欢喜一下子烟消云散,还是一个人…
“想放烟花吗?”喻星泽已经抓上陆亦夏的手腕,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拉着她就走。
好不容易能独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喻星泽带陆亦夏到了江边的公园,因为今晚有烟花秀,临江的市民几乎都去了中心广场,因此江边的公园人不多。
两人找了地方,准备放烟花。
陆亦夏看了一眼四周,这地方自己经常来,夏天会有许多的萤火虫。
喻星泽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仙女棒递给陆亦夏。
陆亦夏挥舞着手里的仙女棒,火红的光照亮女孩欢喜的笑脸,眼眸中映衬着火光亮闪闪的,喻星泽痴迷的看着她的笑颜。
两人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陆亦夏嘴边还挂着深深的笑意,今晚的除夕似乎也没有那么孤独了。
“谢谢你,喻星泽。”陆亦夏非常真心的感谢他,今晚得亏还有喻星泽陪着。
喻星泽满眼柔光,“我也要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年。”
陆亦夏摇摆着双腿,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喻星泽看向远处,面露苦涩,“不再是一个人的年。”
过年喻南朝还会忙公司里的事情,又不想跟蒋颜多待在一起,每年几乎都只是吃个年夜饭便又跟往常一样了。
陆亦夏表情僵住,有些呆滞,喻星泽也是一个人过年吗?
陆亦夏感觉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没事,我也是一个人过年。”
“你为什么也是一个人?”喻星泽有点没想明白,陆亦夏跟他哥哥关系很好啊,而且看他的家庭关系,应该不会扔下她啊。
这回轮到陆亦夏面露苦涩了,“他们都回老家了,我过年都是呆在姑姑家。”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似是戳到痛处,陆亦夏低着脑袋,抿着双唇,良久才开口:“他们不喜欢我。”
喻星泽有点惊讶,小怂包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喜欢。
随后,一旁的人看着喻星泽的双眼,“因为我是…灾星…”
像是用尽了力气说完这句话,喻星泽能感受到对方全身处于紧绷的状态。
两人一动不动的互相看着,喻星泽感觉喉头干涩,“你不是。”
陆亦夏轻笑,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回忆,“如果不是我,我舅舅便不会死…”
一只手拉起了陆亦夏放在腿上的手,喻星泽看着她,不再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模样,表情难得认真严肃,紧握的大手似是传递着力量,让人正视一切困难。
“你愿意告诉我吗?”
握住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陆亦夏看他的眼里满是认真,长呼了口气…
十年前的时候,陆亦夏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是爱玩的年纪,家里对陆亦夏也非常的宠爱,小时候的陆亦夏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跟凌曼还有宋珩三人可谓是混世大魔王。
陆亦夏特别喜欢她的舅舅秦书砚,秦书砚对这个侄女也是喜爱的不得了,两人说是舅侄,但更像是好朋友一般。
那一年,秦书砚也刚结婚,舅妈也是一个温柔优雅的女子。
医院放了假,原本想回老家的秦书砚被陆亦夏缠住了,原因是之前秦书砚答应了要带陆亦夏去“动画王国”游乐园,但是因为医院临时有手术导致没去成,好不容易放假了,陆亦夏就求着秦书砚带她去。
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秦书砚就答应了,当天傍晚就出发,刚好明天就可以去玩了。
“动画王国”游乐园是在隔壁市,开车要三小时左右,陆亦夏坐在后排吃着零食,和舅舅舅妈有说有笑。
不料,当晚突然下起了暴雨,秦书砚降低了车速,可是谁能想到,一辆豪车居然冲出来,强烈的灯光刺来,让车里的三人感觉头晕目眩,最后车被撞出护栏,翻倒在斜坡上。
陆亦夏感觉天旋地转,强撑起眼皮,嘴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
陆亦夏下意识的舔了舔,尝出一股血腥味,一摸脑袋,满手掌的血,吓得陆亦夏不断惊呼。
前排的舅舅和舅妈被压住了,无法动弹。
看着后面惊慌失措的陆亦夏,秦书砚强撑着痛意安慰:“夏夏,别怕,只是流血了,止住就没事了。”
陆亦夏害怕的握住秦书砚的手,听到舅舅安慰的话,慌忙点头。
旁边的舅妈看起来很虚弱,只见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颤抖着手递给陆亦夏。
女人即使受了伤,脸上还保持着温柔又得体的笑容,让人看着心安。
“夏夏,这是…我跟你舅舅…给你准备的…新年红包,新年快乐。”说着将红包塞到了陆亦夏的手里,顺势擦掉了一滴陆亦夏额头上欲要滴进眼睛的血,然后无力的垂下手臂。
陆亦夏哭的泣不成声,两人合力将陆亦夏从窗户推出去。
陆亦夏血水和泪水交加满脸,此时又下着暴雨,头发上的水珠贴着头皮往下滴,看起来有些吓人。
被推出去的陆亦夏从窗户伸出小手,“舅舅舅妈,你们拉住我,我拉你们出来。”
秦书砚失血过多,看起来毫无血气,嘴唇已经发白。
“夏夏,我们被卡住了,你拉不动的。”
陆亦夏不信,一直拽着秦书砚的手,企图想将他救出来。
“舅舅,你们再等等,相信我,相信我…”
肇事者早就已经逃离了,本来这条路走的人就不多,再加上暴雨,路过的人很少了,还好一辆货车的司机看到出了事故,立刻拨打了120。
货车司机过来时,就看一个小女孩,踩在泥泞里,一直去拉车里的人,一次次摔倒,全身上下都是泥土。
陆亦夏看到有人,一下扑到那人的脚边求他帮忙一起救人。
货车司机一听忙上前,可发现两人都被卡住,根本拉不动,只能等专业的人来救。
陆亦夏终于明白做什么都是徒劳,便握着舅舅的手,一遍一遍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秦书砚感觉有些撑不住了,一只手被陆亦夏握着,而另一只手牵起了一旁的人,两人相视一笑,似是对这危险的情况毫不在意,只要他们互有彼此,一直在一起,就足够了…
陆亦夏已经哭到发不出声了,货车司机也是看着满脸心疼,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陆亦夏感觉有些缺氧,摇摇晃晃,在晕倒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车里的两人说:夏夏,好好活下去……
陆亦夏醒来感觉眼睛酸涩,全身酸痛,特别是脑袋,感觉一动整个神经都刺激了全身疼痛起来。
陆妈见陆亦夏醒了,赶紧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遍之后,交代了一些就走了。
陆易言喂了陆亦夏一些水,感觉嗓子可以发出一些声音了,哭哑的喉咙发出声音:“舅舅…他们呢?”
病房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陆爸开了口。
陆亦夏有些不敢相信,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头也跟着疼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出院后的陆亦夏整天关在房间里,手里拿着那个沾了泥渍的红包,嘴里时不时说着:“我会好好活着的,相信我,相信我…”
过了一个年,没想到陆亦夏就不爱说话了,凌曼和宋珩时不时来陪陆亦夏,希望她可以开心一点。
葬礼当天,陆爸和陆妈忙着招呼别人,陆亦夏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停在陆亦夏的面前,陆亦夏抬头,看来人是大舅舅。
以前陆亦夏就很怕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更是杀气腾腾的站在自己面前,陆亦夏有些惊恐的缩起来,目光下意识的去看向不远处的外婆。
可是对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背身离开。
陆亦夏惊慌的小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外婆知道自己很怕这个大舅舅的,每次大舅舅说她,外婆都会护着她,抱着她逗她开心,为什么外婆现在不理自己了。
面前的男人指着陆亦夏,大骂道:“你就是个灾星,你怎么还敢来。”
陆亦夏盯着眼前的手指,大气不敢出,眼泪在眼眶打转,但还是强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陆易言发现自家妹妹受委屈,立刻冲过来,打开大舅舅的手,并推了对方一下。
陆亦夏发现哥哥来了,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强忍的泪水也止不住了,抓着陆易言的手,躲在他的身后。
陆易言护着她,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些气势,面色不悦的对男人说道:“大舅舅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或者你告诉我爸妈也可以,我们尽管你说,但我妹妹…”陆易言看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陆亦夏,“她前不久刚受过惊吓,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指责她。”
对方也没想到屁大点的小孩有这狠戾的气势,“凭什么不能说,她就是个灾星,要不是她,书砚…”
“大哥。”陆妈赶了过来,走到两个孩子的前面,用身子挡住他们,“孩子还小,有什么不满你冲我说就好。”
“哼,你们倒是护的紧,但是…”
“大哥,你的欠债我们可以先借你还一部分。”陆妈怕对方又要说什么不好听的,打断了他的话。
陆易言带着陆亦夏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陆亦夏蹲下,将自己蜷缩起来,埋头大哭。
陆易言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也没说话,等她发泄完。
陆易言一副嫌弃的样子拿着纸巾替陆亦夏擦着眼泪鼻涕。
“哥,你说我真的是灾星吗?”
“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大舅舅就是故意说你,想向咱家借钱。”
“那为什么外婆也不理我?”
看着面前天真敏感的女孩,陆易言抿唇,“外婆只是现在太伤心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陆亦夏垂着脑袋,显然不怎么相信陆易言的话。
“夏夏,你知道吗,那会妈妈怀孕的时候问我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想都没想,就说想要妹妹,当你出生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可以向小伙伴们炫耀自己也有一个超级可爱的妹妹。”
陆易言坐在了地上,陆亦夏也学着他坐了下来。
“所以夏夏,你在哥哥眼里就是一个小福星,你的出生,对于我们一家来说,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陆亦夏扁着小嘴,虽然他知道家人都对自己很好,但听到陆易言亲口说,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头埋在陆易言的怀里寻求安慰。
陆易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给陆亦夏。
“快吃吧,我刚刚顺手拿来给你的,听说吃甜的会开心。”
之前陆易言在班里看见有个同学没写完作业经常哭,看他都给自己塞颗糖吃,就问他怎么一哭就吃糖,那个人说他妈妈告诉他吃糖一切就会便美好了,希望吃了糖作业可以快点写完,老师不要检查。
陆亦夏将糖塞进嘴里,哭过后的嘴里有一股苦涩味,当糖吃进嘴里后,甜香便盖过了一切,陆亦夏感觉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一点。
等陆妈找到他们俩时,陆亦夏已经趴在陆易言的腿上睡着了。
陆亦夏看着远处,像是局外人一般讲完,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眼神麻木呆滞,似是讲的不是她的故事。
讲故事的人眼角留下一滴泪水,划过面庞,最终滴落…
喻星泽皱着眉头,从陆亦夏开始讲,就没有移开过视线。
想不到小时候的她还有这样的遭遇,伸手擦去了那滴流落的泪水。
感受到触感,陆亦夏木然的回头,对方的指腹擦去她的泪痕。
“夏夏,你很厉害,在出事的时候你没有慌乱的不知道做什么,你会想着救出你的家人,你很勇敢,尽管别人对你恶语相待,你也没有自暴自弃,放弃自我,而且你很听话,答应了你舅舅好好活着,你也做到了,你活的很好,很精彩,很快活,很自在,我们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开心。”
陆亦夏静静听着他说,少年面带温和,双眼柔情但又不失坚定,一双桃花眼流露着真情实感。
“能和你们成为朋友,我也很开心。”
“心情好点没?”
倾吐了一番后的陆亦夏感觉活过来了,“好多啦。”
说着冲旁边的人傻笑。
喻星泽嫌弃的吐槽,“都哭成花猫了,笑得好蠢。”
陆亦夏瞬间收了笑容,转过身坐正,果然不能对这个人太好。
远处传来钟声,烟花冲破天空,绽放开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新年快乐,夏夏。”
“新年快乐,阿泽。”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都笑了,真是一个难忘的新年…
两人的手机都亮了,发现大家在群里互道新年快乐,还有不少朋友私信发来,陆亦夏一一回复过去,嘴角弯起笑意。
回家后喻星泽就给宋珩打去了电话。
宋珩正在打游戏,接了电话后,又切回游戏。
“泽哥,这么晚了有急事啊?”
对方缓缓开口:“我想知道关于夏夏舅舅的一些事。”
宋珩一个鲤鱼打滚,直接挂机,将手机开成免提。
“你怎么知道夏夏舅舅的事情?”
喻星泽简单的说了一下今晚的事情。
“既然夏夏都告诉你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也告诉你吧。”
听完宋珩说的,跟陆亦夏说的大差不差。
手机那端传来叹息,“可怜的夏夏,自从那之后再没有跟陆阿姨他们回家过年了,每年都去她姑姑家,之前我妈还想让夏夏来我家的呢,但夏夏拒绝了,当年我们还是小区三霸王呢,最后只剩我跟曼子了。”
喻星泽没想听宋珩说自己小时候称霸小区的故事,打断他,“那会的她过的很不快乐吧?”
对方沉沉的嗯了一声,“自打那后,夏夏突然就不怎么爱说话了,但也会说,就是说得少了,去看医生听说有轻微自闭症,那会可给大家伙急的,我跟曼子每天都去找夏夏玩,还有人传说我喜欢夏夏…”
喻星泽无语,这人怎么每次都会讲跑偏。
“不过时间长了,夏夏就好很多了,我记得初中什么时候来着,夏夏就完全好了,跟正常人一样了。”
“初中?”
“对啊,我跟曼子都吓死了,夏夏居然还会给我们讲笑话,虽然那个笑话有点冷,但是我们真心笑得很开心…”
和宋珩又聊了一会,喻星泽大致知道了事情。
挂断电话时已经两点多了,喻星泽却毫无睡意,走到阳台,想掏出烟来,但最后还是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