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练从星不记得睡了多久，她睁眼时已天色大亮，日光透过纸窗扑面而来。
她爬起床，推开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找了一圈，在堂屋的桌子上找到一晚还热乎的粥，这应是王婆端来的。
练从星坐下喝了几口，暖了一下胃，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家里有些过分冷清了。
仇炎塑去哪儿了？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后院里打坐或者练剑。她每次睡过头，这人都会过来嘲笑一番。
练从星放下手里还没喝完的粥，往东屋走去。来到房门口，这屋门没有锁，她轻轻一碰，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屋子里很整洁，床榻上的被褥叠得好好的，木枕也安安静静放在一旁。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水壶和茶杯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装着归象魁的陶瓷小罐头立在上面。
练从星轻轻拿起那小罐头，下面压了一张纸，上面留着几个飘逸的字“送你，勿念。”
他这是走了吗？
练从星呆在那儿，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挖走了一小块，一开始不觉得，过了几分钟后就开始刮风了，风从心口穿过，冷飕飕的。
她摇摇头，自言自语着：“也罢，他迟早是要走的。”
她回到烘铺，那里的地上全是废铁和零件。她挑出一个圆盘，那是一只机械表盘，但圆盘上面还没有嵌上玻璃。
因为缺材料，她一直搁置了这东西。这表盘上镶着一根指针，上面刻着十二时辰，只差一个盖子和链子，一只简易的机械怀表就能完成了。
她本打算等景雅轩帮她进完货后再完善这个表，如今看来是等不上了。练从星在地上挑挑捡捡，找出了一个三分之一手掌大的袖珍金属青蛙壳子。
就它了。练从星当即下了决定，开始对这东西进行改装。她要把这表盘嵌进这小青蛙里，再把小青蛙弄成翻盖的。
这并不难，因为这蛙壳子本来就可以打开。她只需要加个暗扣。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天色很快变暗，练从星完全没意识到时间，她把链子的最后一段安装上去后，长吁了一口气。
一只小巧的机械青蛙表就这么完成了。
她把小青蛙揣进怀里，刚起身，肚子就咕噜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刚才王婆好像来过，喊她去吃饭，不过被她嗯嗯两声敷衍过去了。
她又回到堂屋，桌上还是放着没有冷透的碗，这次不是粥，是饭菜。她想了想，拿过一旁的罩子，把饭菜都盖了起来，便离开了。
练从星要去找他。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人会走，但她脑海里的离别应该是有仪式感的，而不是这样的不告而别。
不过，这也符合他神神秘秘的风格，练从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早知道应该早点送给他。
练从星推开院门，往东街快步走去。事到如今，只能去试一试了，醉月楼是她唯一知道的，可能打听到这人的地方。
不过，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顺利。她怎么又忘了，自己还在个小孩子的身体里？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这次她可没有什么入场券了。那侍卫已经换了一波，看她也并不眼熟。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左边的侍卫上前一步，把她堵在了门口。
这可怎么办？练从星脑子一转，开口就瞎编道：“我是来找我爹的！我娘说催债的今晚要来了，他们也会来找我爹的！”
两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是青兴镇的本地人，并不认识这小丫头。但是赌鬼，如果没钱还要被催债，万一有讨债的闹到场子里来，也很麻烦。
这种事儿他们见得多了，抛妻弃子的男人赖在醉月楼不走，最后下场都不太好。他们倒不在乎那赌鬼，但是老板说过，禁止一切讨债鬼入内，否则拿他们试问。
正当两人犹豫的时候，那小孩忽地指向一边，喊道：“那就是我爹！”
两人转头望去，却看见好几个男人走过廊厅，“小丫头，你说的是哪一个？”
没人回答，他两感觉腿边嗖地一声，意识到不对，一回头，人已经溜走了。
练从星混在两个女子身边溜进了主楼。她快速沿着旁边的楼梯爬上去，凭着记忆寻找到了那扇并不起眼的偏门。
几个客人路过，对她侧目，她礼貌地行了一礼，拉开木门，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好像她已经对这里轻车熟路。
关上门，又是那倒长长的走廊。她快步小跑到尽头，心里已经想好了其他方案。
如果这扇门锁着，估计就只有又从窗户外面偷摸进去了。
她手搭在雕花木门上，轻轻一推，意外地，门打开了。
一切都和上一次来时没什么不同。那正对着的窗前还是那个小桌，上面摆着一套白瓷茶具。
她关上大门，缓步上前，警觉地倾听。房间里没有其它动静，只有风穿堂过时留下的沙沙声。
练从星走近那桌子，一个东西印入了她的眼帘，在那釉白的茶具旁，端端正正地躺着一本书，好像正等着她的到来。
这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书封上，写着三个有些磨损的字——千机术。
这三个字瞬间吸引了她，练从星轻抚书面，轻轻翻起一角，一时瞳孔紧缩——
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书上都是些设计图，有弩炮，飞天车，暗器，机关楼等等。她心跳加速，手指发麻，快速翻到了后几页，双眼钉在了一幅图上——
那是一个人形的“架子”，一旁画着的城墙显示出它有三个城墙那么高。架子上画了许多小人，不同的人站在人形架子的不同部位，操控这这台“武器”。
站在头颅处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小人，他指挥着下面的小人，命令他们控制着整台武器的移动。而其它的小人，手里拿着不同的远程武器，对着地下的敌人发射。
这人形架子，像极了练从星脑海中描绘的“古代机甲”，除了它是用木头做的，可能用到了机械，但没有甲壳。
在这幅图的右侧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对这个大型武器的设想。练从星简单扫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只是个非常鸡肋的空想。
人形的架子最大的优势是提供了战略制高点，为远程射手和投石手提供了平台，架子手部的平台还可以改变高度和角度。
另一个优势是可以通过人力快速移动其底座，有一定机动性。
但这东西太大了，要保证头顶最具有视野的人的指挥快速传达到底座，首先就很难了。
其次，这东西过于耗费人力，木质结构还容易着火。敌人如果能靠近其底座，给它放一把火，整个架子就成了火刑柱。
练从星又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后面画的东西都是“空想设计”。
她又翻回书的前半部分，研究起了其它机关武器，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练从星埋着头，直到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声，她才猛一回神，清醒了过来。
她为自己的掉以轻心而懊恼——这书一定是施了什么咒语，才不是她的研究狂属性发作了！
这么想着，她左手毫不犹豫地把书揣进了自己怀里，右手摸到头上的铜簪子，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今天，不管是谁，都不能挡着她带走这本书！
她往后退了两步，左右观察，发觉一人影正站在一旁的书架后。
透过书架的空隙，她见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衫，露出的脖颈有微妙的熟悉感。
“你可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果然是仇炎塑。练从星松了口气，摸着簪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你是说这个吗？”她又把书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本书是你的？”
仇炎塑从架子后缓步走出：“你喜欢这本书。”
练从星低头看了看书封，上面的千机术三个字，像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秘籍，而里面的的内容，更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我是很喜欢，”练从星小声道，“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借？”仇炎塑嘴角微微翘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我的了。”
“不是你的？”练从星眼睛一亮，“那......我就带走了。”
她说着，又把书揣进了自己怀里。
“......”仇炎塑看她这么理直气壮，一时沉默了。
“仇先生，”练从星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会回来吗？”
她并不奢望仇炎塑能再回去。仇炎塑的背后有太多秘密，她不了解，也不知如何去问。
“不会了。”仇炎塑避开她的双眼，“你我本不该有任何牵扯。”
“可是已经有了！”练从星往前两步，“我对仇先生，从来就不是虚情假意。”
仇炎塑转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审视着她。练从星意识到这话说得有歧义，赶紧解释：“我是说，我对你的友情，都是真的。”
“友情？”仇炎塑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练从星脚不受控制地往后挪了两步。
她耳根子发烫，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你确定是吗？”仇炎塑垂下眼眸注视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练从星觉得从脚底冒起一股热气，直冲头颅，她快爆炸了！是羞的。
人们夸她是天才，是勇猛的战士，夸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夸她心狠手辣——这都是她，但只有一点，她很明白。
她是感情上的胆小鬼，从未跟人表白过。
她宁愿假装是友情，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因为不想失落，不是怕拒绝，而是怕对方离开。
那种看着所爱之人渐渐消失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她不想再体验那种痛苦，就像被毒蛇咬过的后遗症，还永远不能根治。
练从星眼角发红，眼里闪过无数情绪，而下一秒，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脸——
“小丫头，你在乱想些什么？”仇炎塑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你！”练从星心里的纠结一扫而光，她拍掉仇炎塑的手，一跃而起，猛地抱住了仇炎塑的肩膀。
仇炎塑身子一抖，左手反射性地抓住了腰间的剑，他摁住剑柄，却感觉胸口埋进了一颗温暖的小脑袋。
练从星双手往下，环过仇炎塑的腰，声音闷闷的：“我舍不得你。”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的手从剑柄上滑下，垂在一旁。
最终，这只手轻轻停在她的头顶，搭在那棵簪子上。
“小傻子，”他轻叹一口气，眉间变得柔和，眼角落下一缕忧愁，“我会来看你的。”
练从星弯起嘴角，把小青蛙悄悄塞进他的右手中。
“仇先生，你要遵守承诺。”练从星仰起头，“这是给你的礼物，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个好东西。”
“一把全世界最美的神剑。”
仇炎塑轻笑一声：“如若有幸。”
他后退两步，转身踏月而去。
她爬起床，推开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找了一圈，在堂屋的桌子上找到一晚还热乎的粥，这应是王婆端来的。
练从星坐下喝了几口，暖了一下胃，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家里有些过分冷清了。
仇炎塑去哪儿了？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后院里打坐或者练剑。她每次睡过头，这人都会过来嘲笑一番。
练从星放下手里还没喝完的粥，往东屋走去。来到房门口，这屋门没有锁，她轻轻一碰，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屋子里很整洁，床榻上的被褥叠得好好的，木枕也安安静静放在一旁。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水壶和茶杯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装着归象魁的陶瓷小罐头立在上面。
练从星轻轻拿起那小罐头，下面压了一张纸，上面留着几个飘逸的字“送你，勿念。”
他这是走了吗？
练从星呆在那儿，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挖走了一小块，一开始不觉得，过了几分钟后就开始刮风了，风从心口穿过，冷飕飕的。
她摇摇头，自言自语着：“也罢，他迟早是要走的。”
她回到烘铺，那里的地上全是废铁和零件。她挑出一个圆盘，那是一只机械表盘，但圆盘上面还没有嵌上玻璃。
因为缺材料，她一直搁置了这东西。这表盘上镶着一根指针，上面刻着十二时辰，只差一个盖子和链子，一只简易的机械怀表就能完成了。
她本打算等景雅轩帮她进完货后再完善这个表，如今看来是等不上了。练从星在地上挑挑捡捡，找出了一个三分之一手掌大的袖珍金属青蛙壳子。
就它了。练从星当即下了决定，开始对这东西进行改装。她要把这表盘嵌进这小青蛙里，再把小青蛙弄成翻盖的。
这并不难，因为这蛙壳子本来就可以打开。她只需要加个暗扣。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天色很快变暗，练从星完全没意识到时间，她把链子的最后一段安装上去后，长吁了一口气。
一只小巧的机械青蛙表就这么完成了。
她把小青蛙揣进怀里，刚起身，肚子就咕噜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刚才王婆好像来过，喊她去吃饭，不过被她嗯嗯两声敷衍过去了。
她又回到堂屋，桌上还是放着没有冷透的碗，这次不是粥，是饭菜。她想了想，拿过一旁的罩子，把饭菜都盖了起来，便离开了。
练从星要去找他。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人会走，但她脑海里的离别应该是有仪式感的，而不是这样的不告而别。
不过，这也符合他神神秘秘的风格，练从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早知道应该早点送给他。
练从星推开院门，往东街快步走去。事到如今，只能去试一试了，醉月楼是她唯一知道的，可能打听到这人的地方。
不过，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顺利。她怎么又忘了，自己还在个小孩子的身体里？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这次她可没有什么入场券了。那侍卫已经换了一波，看她也并不眼熟。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左边的侍卫上前一步，把她堵在了门口。
这可怎么办？练从星脑子一转，开口就瞎编道：“我是来找我爹的！我娘说催债的今晚要来了，他们也会来找我爹的！”
两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是青兴镇的本地人，并不认识这小丫头。但是赌鬼，如果没钱还要被催债，万一有讨债的闹到场子里来，也很麻烦。
这种事儿他们见得多了，抛妻弃子的男人赖在醉月楼不走，最后下场都不太好。他们倒不在乎那赌鬼，但是老板说过，禁止一切讨债鬼入内，否则拿他们试问。
正当两人犹豫的时候，那小孩忽地指向一边，喊道：“那就是我爹！”
两人转头望去，却看见好几个男人走过廊厅，“小丫头，你说的是哪一个？”
没人回答，他两感觉腿边嗖地一声，意识到不对，一回头，人已经溜走了。
练从星混在两个女子身边溜进了主楼。她快速沿着旁边的楼梯爬上去，凭着记忆寻找到了那扇并不起眼的偏门。
几个客人路过，对她侧目，她礼貌地行了一礼，拉开木门，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好像她已经对这里轻车熟路。
关上门，又是那倒长长的走廊。她快步小跑到尽头，心里已经想好了其他方案。
如果这扇门锁着，估计就只有又从窗户外面偷摸进去了。
她手搭在雕花木门上，轻轻一推，意外地，门打开了。
一切都和上一次来时没什么不同。那正对着的窗前还是那个小桌，上面摆着一套白瓷茶具。
她关上大门，缓步上前，警觉地倾听。房间里没有其它动静，只有风穿堂过时留下的沙沙声。
练从星走近那桌子，一个东西印入了她的眼帘，在那釉白的茶具旁，端端正正地躺着一本书，好像正等着她的到来。
这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书封上，写着三个有些磨损的字——千机术。
这三个字瞬间吸引了她，练从星轻抚书面，轻轻翻起一角，一时瞳孔紧缩——
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书上都是些设计图，有弩炮，飞天车，暗器，机关楼等等。她心跳加速，手指发麻，快速翻到了后几页，双眼钉在了一幅图上——
那是一个人形的“架子”，一旁画着的城墙显示出它有三个城墙那么高。架子上画了许多小人，不同的人站在人形架子的不同部位，操控这这台“武器”。
站在头颅处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小人，他指挥着下面的小人，命令他们控制着整台武器的移动。而其它的小人，手里拿着不同的远程武器，对着地下的敌人发射。
这人形架子，像极了练从星脑海中描绘的“古代机甲”，除了它是用木头做的，可能用到了机械，但没有甲壳。
在这幅图的右侧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对这个大型武器的设想。练从星简单扫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只是个非常鸡肋的空想。
人形的架子最大的优势是提供了战略制高点，为远程射手和投石手提供了平台，架子手部的平台还可以改变高度和角度。
另一个优势是可以通过人力快速移动其底座，有一定机动性。
但这东西太大了，要保证头顶最具有视野的人的指挥快速传达到底座，首先就很难了。
其次，这东西过于耗费人力，木质结构还容易着火。敌人如果能靠近其底座，给它放一把火，整个架子就成了火刑柱。
练从星又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后面画的东西都是“空想设计”。
她又翻回书的前半部分，研究起了其它机关武器，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练从星埋着头，直到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声，她才猛一回神，清醒了过来。
她为自己的掉以轻心而懊恼——这书一定是施了什么咒语，才不是她的研究狂属性发作了！
这么想着，她左手毫不犹豫地把书揣进了自己怀里，右手摸到头上的铜簪子，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今天，不管是谁，都不能挡着她带走这本书！
她往后退了两步，左右观察，发觉一人影正站在一旁的书架后。
透过书架的空隙，她见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衫，露出的脖颈有微妙的熟悉感。
“你可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果然是仇炎塑。练从星松了口气，摸着簪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你是说这个吗？”她又把书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本书是你的？”
仇炎塑从架子后缓步走出：“你喜欢这本书。”
练从星低头看了看书封，上面的千机术三个字，像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秘籍，而里面的的内容，更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我是很喜欢，”练从星小声道，“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借？”仇炎塑嘴角微微翘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我的了。”
“不是你的？”练从星眼睛一亮，“那......我就带走了。”
她说着，又把书揣进了自己怀里。
“......”仇炎塑看她这么理直气壮，一时沉默了。
“仇先生，”练从星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会回来吗？”
她并不奢望仇炎塑能再回去。仇炎塑的背后有太多秘密，她不了解，也不知如何去问。
“不会了。”仇炎塑避开她的双眼，“你我本不该有任何牵扯。”
“可是已经有了！”练从星往前两步，“我对仇先生，从来就不是虚情假意。”
仇炎塑转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审视着她。练从星意识到这话说得有歧义，赶紧解释：“我是说，我对你的友情，都是真的。”
“友情？”仇炎塑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练从星脚不受控制地往后挪了两步。
她耳根子发烫，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你确定是吗？”仇炎塑垂下眼眸注视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练从星觉得从脚底冒起一股热气，直冲头颅，她快爆炸了！是羞的。
人们夸她是天才，是勇猛的战士，夸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夸她心狠手辣——这都是她，但只有一点，她很明白。
她是感情上的胆小鬼，从未跟人表白过。
她宁愿假装是友情，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因为不想失落，不是怕拒绝，而是怕对方离开。
那种看着所爱之人渐渐消失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她不想再体验那种痛苦，就像被毒蛇咬过的后遗症，还永远不能根治。
练从星眼角发红，眼里闪过无数情绪，而下一秒，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脸——
“小丫头，你在乱想些什么？”仇炎塑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你！”练从星心里的纠结一扫而光，她拍掉仇炎塑的手，一跃而起，猛地抱住了仇炎塑的肩膀。
仇炎塑身子一抖，左手反射性地抓住了腰间的剑，他摁住剑柄，却感觉胸口埋进了一颗温暖的小脑袋。
练从星双手往下，环过仇炎塑的腰，声音闷闷的：“我舍不得你。”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的手从剑柄上滑下，垂在一旁。
最终，这只手轻轻停在她的头顶，搭在那棵簪子上。
“小傻子，”他轻叹一口气，眉间变得柔和，眼角落下一缕忧愁，“我会来看你的。”
练从星弯起嘴角，把小青蛙悄悄塞进他的右手中。
“仇先生，你要遵守承诺。”练从星仰起头，“这是给你的礼物，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个好东西。”
“一把全世界最美的神剑。”
仇炎塑轻笑一声：“如若有幸。”
他后退两步，转身踏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