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飞车的刺激感对于五条熏来说,除了从最高处骤然下降的瞬间失重,就像是水落于水,啪嗒一声,悄无声息。

    期间甚至还能随手挥掉几个因为速度过快,而从普通人身上脱离的低级咒灵,身边坐着的松田阵平敏锐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五条熏似乎不觉,照旧挥开丑得她眼睛疼的咒灵。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萩原千速与长谷川早纪要去买冰淇淋和纪念品,但眼看快到饭点了,便打发对纪念品没什么兴趣的五条熏和松田阵平去找个餐厅占位,萩原研二则跟着姐姐后面帮忙提包。

    路上,加奈因为一通电话,落后几步走在后面。

    松田阵平问:“你刚刚……”他比划了下挥手的动作,“不会在驱邪吧。”

    毕竟没人会在紧张到尖叫的云霄飞车上做出一些无意义的动作。

    五条熏点头:“丑得眼睛疼,就顺手解决了。”

    松田阵平拧起了眉毛,想起之前她所说的关于满大街都是邪祟的话,不假思索地问:“有多丑?”

    紧接着补充一句:“不过出来玩还要驱邪,真是辛苦你了。”

    “所以才要杀死六眼。”五条熏下意识回了句,而后道:“可能因为与时俱进的缘故,当代的邪祟都长得很抽象,七扭八歪的像是怪物。因此,我们现在会将他们称之为咒灵——人类负面情绪产生的诅咒。”

    三个月时间,足以将普通人世界摸了大概的五条熏眼睛一转,决定将第二个‘普通人对咒灵的看法’的计划提上进程,于是很生硬的将邪祟换成了咒灵一词。

    “负面情绪的诅咒么……”松田阵平倒不在意名词的转换,反而对突如其来被撕开伪装的真相感到好奇。

    他摩挲着下巴,将从五条熏嘴中吐露出的所有线索整合一下,语气意味不明:“那按照这样的定义,人一出生就带上了原罪啊。”

    五条熏诧异看他一眼:“普通人是这样没错。”

    “普通人?”松田阵平一如既往抓了重点,觉得她的口气若有如无透露着些许傲慢,于是挑眉问道:“那你呢?灵媒少女。”

    五条熏耳朵动了动,察觉加奈酱忽然停步在后方接电话,低眉掩下眼中怀疑不解,顿了几秒,甩开随口编早的灵媒身份:“其实我们更多的被称为咒术师。”

    作为她的随……哦不,朋友,向松田阵平稍稍透露一些咒术界的事情,以便于她更好了解普通人如何看待咒灵问题,应该没事吧。

    蹙了蹙眉,简略解释道:“源自于负面情绪的力量被称之为咒力,咒力即诅咒。因此这世上近乎所有人类都拥有且能够产生咒力,但其中咒力较少的普通人看不见咒灵,还会因为控制不住咒力溢散而产生咒灵。咒力较多的咒术师却不会,因为咒术师咒力一直在体内流动,因此只要咒术师活着,就不会产生咒灵。”

    “所以咒术师作为普通人的保护者,存在于……”她思索着曾经任务中对接的普通人机构,继续道:“存在于非科学侧。”

    “不过这都是咒术界的规定。之于我而言,普通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是任务的执行者。”

    但这是身为咒术师懈怠而不负责任、错误的行为态度。五条熏在心底自觉补充起私教老师和咒术界其他人对于她的批判。

    起先她还反驳六眼不也是这样做的吗,他们只答:少主大人能力强大,足以避免普通人的死亡。

    五条悟在一旁讥讽地笑着。

    五条熏为此更讨厌六眼了。

    之后,厌恶于咒术界妄想以此拿捏五条家管控她,她便不再在那些人面前说这些话。当下所言,不过想试探一下作为普通人的松田阵平会对此产生什么评判。

    五条熏扭头望向松田阵平,里面充斥着漠然与好奇。

    沉默良久,正当她以为松田阵平会和其他人一样,或教导或指责她‘拥有相应的能力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时,耳边传来松田阵平惯常的散漫随性的声音。

    “虽然这种不在乎他人生死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妙,但凭心而为,是很洒脱的态度啊。不过你要是发展成什么反社会,那么不管你是灵媒还是咒术师,我都会在成为警察后逮捕你的。”

    五条熏愣了愣。

    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判。

    但仔细想想,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她多少察觉到松田阵平对于某些节点事件,不仅存在着某种自然而然的洒脱随性,还带有一些野性的冲劲。因而他这一评价,倒是不令人感到意外。

    说话间,两人步入一间餐厅,在侍者的引导下,坐在靠窗的位置。

    五条熏突然道:“我决定喜欢你。”

    “哈——?”松田阵平没来得及跟上她如此跳脱的话语,语气微妙:“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之前不是问我喜欢什么吗。”五条熏一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所歧义。

    “我那是问你喜欢做什么事情。”松田阵平纠正道。

    “那不重要。”五条熏发挥着自己的任性,学着五条悟那种甜腻的语气:“重点是,我现在觉得阵平酱很对我的胃口唉!”

    “正常点说话。”松田阵平眉毛一竖,顺口辩驳了几句关于喜欢的问题,正要问她听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时,隔壁桌的客人突然吵嚷起来。

    扭头看了眼情况,只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嘴角渗出血,正痛苦的捂住脖子,不等其他人过问关心,下一秒就骤然倒在桌上,瞳孔无意识扩散。

    散落在女人鼻尖的发丝一动不动,无声证明了女人已死的事实。

    松田阵平立刻起身,神色严肃地将五条熏护在身后,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拨打报警电话。

    正在这时,右边跑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一张警察证件,自我介绍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毛利小五郎后,右手搭上女人的颈动脉,朝着后方抱着孩子捂眼睛的女人喊道:“英理,打报警电话!”

    松田阵平举了举手:“这位警官先生,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毛利小五郎这才注意到站在隔壁桌的人,瞧见是一个高中生年纪的男孩,紧惕少了一些,夸赞一句沉着冷静,紧接着嘀咕道:“好不容易休假出来玩,竟然碰到了凶杀案件!真是倒霉!”

    随后按照办案程序确定案件程度,保护案件现场,将同桌的三个嫌疑人划分到一个区域,在警视厅其他人到来前对他们进行简单问询。

    五条熏从松田阵平身后探出头,大概扫了眼现场情况,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正被问询的黄发男人身上。

    从进店起,她便注意到这个黄发男人的肩膀上,盘旋着一个蓝绿色的丑陋咒灵,伸长了舌头贪婪舔舐着男人所溢散出来的咒力,嘴里还一直冒出些类似‘去死、去死’的诅咒。

    五条熏司空见惯,瞥了一眼觉得这个咒灵尚没有杀死人的能力,就不甚在意地接上了松田阵平的话。

    可奇怪的是,方才声音吵嚷起来的时候,她注意到男人无意识溢散出一股强烈的怨恨情绪,以此为食的咒灵贪婪地舔舐,正处在力量加强、快要具有杀死身下男人现身的强大力量的边缘时,却因为女人被确认死亡,困在了男人突然迸发出的兴奋情绪中挣扎。

    是因为令他产生怨恨情绪的女人死去了吗?

    五条熏顺着男人偷偷摸摸的视线,看向趴在桌上死不瞑目的女人。

    “怎么了么?”松田阵平似有所觉地问。

    “看到了有趣的事情。”五条熏语气平淡,凑近几步,跟在毛利小五郎身边听取他们的问询,顺便近距离观察那只被困在正反两面情绪中的咒灵。

    毛利小五郎很快注意到这个无关人员,瞧见是个未成年后,摆着手大声嚷嚷:“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随意靠近案发现场!去去去,赶紧回父母身边!”

    “不要。”五条熏毫不犹豫拒绝,避开松田阵平想要拉她的手,凑得更近了,充斥冷漠的湛蓝色眼睛逼视着黄发男人。

    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视线落点是在男人的肩膀。

    凡是对视,便有攻击的咒灵并不出击,反而盘旋在男人肩膀上,丝毫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

    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五条熏觉得有趣,眯眼细看,发现咒灵的一根触角正紧紧勾缠着男人心脏的地方,深入其中扎根。

    因为负面情绪停止致使没有杀人的力量,无法脱离寄生者,才不会攻击吗?

    思索间,店门口传来警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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