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轰然倒下,穗岁察觉到男人自始至终都在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还没等她细看,温暖的怀抱自上而下的将她牢牢包裹住,彻底的遮挡了她的视线。

    穗岁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来人的胸膛上,听着那略显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头顶男人那微微的喘息声,穗岁忍不住伸出手臂环抱住了男人,脸颊蹭了蹭男人,委屈的开口道:“你怎么才来啊?”

    顾景晟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少女,像是抱着失而复得宝贝,他没有辩解,只是眼眸沉沉的注视着少女,“对不起。”

    两人都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时屋内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显然是有人接好了线路。

    穗岁被明亮的光线激的一颤,想到了什么猛地从男人的怀中抬起头来,“对了,郁飞怎么样?你有没有看到他?”

    “他没什么事,放心吧。”顾景晟理了理少女有些凌乱的衣服与发丝,视线在触及到少女手腕上的勒痕时,眸光一沉,淡淡的向旁边早已死透的男人撇去一眼。

    虽然得了男人的话,穗岁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怎么说少年也是好好的保护了自己,不管他有没有受伤,自己都应该去看看。

    知道少女不见到是不会安心的,顾景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脸上是全然的纵容,“知道了,你先把外套穿上,他就在楼下。”

    穗岁来到楼下,才知道男人口中的“没事”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没死”啊。

    星际时代,人类身体素质普遍增强,以及几千年的医学技术的发展,就连断手断脚这样的情况都可以被称为小伤,不出两月便可痊愈,但少年此时的模样可谓惨烈。

    楼下有几人围着少年,正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他的伤口,因着几人是背对着自己,穗岁一时没有看清,等到她走近了,看清少年的伤势时呼吸都要静止了,这叫没事?

    只见少年双眼紧闭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眼望去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胳膊腿上到处都皮开肉绽,腹部更是有几个大洞正汩汩的往外渗着鲜血。

    看着满眼的红色,穗岁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捏紧了男人的衣袖,在男人的带领下一步步靠近。

    虽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郁飞的神志却还很清醒,身体各个地方都很疼但他还可以忍受,闭上眼睛也只是因为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在任人处理自己的伤口时,他的思绪却飘到了楼上的少女身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直到听到了一阵熟悉而轻巧的脚步声,郁飞时时刻刻关注着楼上的思绪才被拉回,他偏了偏头,视线在围着他的几人中间穿过,就看到了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少女,而在少女身侧的顾元帅则是被他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忽视了。

    见郁飞睁开了眼看向自己,穗岁也松了口气,少年刚才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瞧着像是随时都要命不久矣的样子,但现在既然还能睁眼,就说明顾景晟的“没事”还是有那么一点可信度的。

    穗岁来到少年的身边关心了几句,就见少年始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莫名的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再加上少年的年纪本也不大,于是也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怎么啦?”

    担心少年现在难受说不出话,声音可能会比较小,穗岁蹲下身子向少年凑近了些,却意外的听到了少年唤她“姐姐”。

    穗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了眼少年,毕竟认识这么多天少年可从没这么喊过自己,“你”,就在自己想要开口询问时,就见少年再次说话了。

    “姐姐,我好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郁飞放软了语气可怜巴巴的看向穗岁,更是有几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穗岁还没来得及对少年反常的态度感到疑惑,就被对方三言两语的扯开了注意力,对少年更加心疼起来。

    一旁为少年处理伤势的几个人感到目瞪口呆,明明在少女下来之前缝线接骨这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们还对少年小小年纪如此坚强感到敬佩,结果转头就变了脸。

    还不等几人好好观赏观赏少年的变脸表演,就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一看,原来是他们的顾元帅在后面面色沉沉的盯着这边,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几人莫名的觉得元帅此时的心情肯定不好。

    终于是受不了背后呼呼吹来的冷气,其中一个较为有眼力见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先生,不要担心,你不会死的,这都是些皮外伤,而且年轻人身体强健,恢复的快,这些伤养几个月就好了,一点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还准备表演的郁飞脸色一僵,暗搓搓的瞪了眼说话的人,喉头哽了哽接着道:“可是,姐姐,我真的好疼啊。”

    说话的那人感觉背后的压力小了些,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于是在身边同伴鼓励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有疼痛感是正常的,说明你的肌肉神经什么的没有问题,这样吧,我给你打一针睡一觉,保准你就不会痛了。”

    郁飞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人已经快速的准备好了针剂,在少女关切的目光下,他又不好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药物注射入了他的体内。

    兄弟,对不住了,我们顾元帅可在后面盯着呢,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人看着郁飞,试图从眼神中表现出来自己的同情。

    “好了,我们上去吧,别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安心处理。”顾景晟上前拉住少女,“放心,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只是,这里恐怕是不能待了,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等他们处理好了我们就走。”

    男人的语气动作都很温和,穗岁什么也没察觉出来,顺着男人的脚步向楼上走去,完全不知道男人在转身离去时饱含深意的看了少年一眼。

    药效发挥了作用,郁飞在闭上眼睛前成功的接收到了男人的这个眼神,完了!他好像有点装过头了。

    东西收拾的很快,等几人处理好了郁飞的伤势,便连夜转移了住所。

    只是,这次的住所好像有些不一样,穗岁看着屋内的装饰与摆设,在看看身边的男人,两者意外的搭。

    顾景晟笑着转头回答了少女的疑问,“对,这里是我家,”

    将少女领到了二楼的房间,顾景晟放下了手中少女的衣物,手指轻轻地从少女已经上好药的细白手腕上划过,“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可以慢慢看。”

    “嗯。”穗岁点头应着,困意也随之袭来,今天一晚上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舒适的房间让她绷着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于是打着哈欠有些蔫蔫的向男人告了别。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顾景晟看见少女欲要关门的动作,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穗岁有些好笑,这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安顿好少女后,顾景晟来到楼下的书房,屋内有几人已经在等着他了,至于郁飞,则是被安置在了楼下的房间。

    顾景晟已经取下了焕容器,现在使用的自己的容貌,他走进屋内,有几人看见他明显一怔住,眼眶都红了,激动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真的是顾元帅!看着熟悉的面孔,尚且有些震惊的几人对视了眼,动作标准而统一的向男人行了一礼,就如以前在军中见到元帅的许多个日子一样。

    顾景晟上前拍了拍几人的肩膀以示宽慰。

    这些人在刚加入军队时就跟着顾景晟了,从新兵蛋子到现在的独当一面,在军队中也算是个小干部,现在却个个都红了眼。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加入了那最后一战,所以一直不愿意相信他们的顾元帅死了,还好,元帅现在回来了。

    一屋子都是大男人,还是在战场上厮杀时时刻刻经历生离死别的男人,所以即使是他们敬爱的元帅,也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向男人汇报着自己的工作。

    “元帅,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男人将近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顾景晟。

    不知情的几人听着有些暗暗心惊,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针对着皇室,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就意味着彻底的对皇室宣战,只怕到时整个帝国的天都要变了。

    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在他们听来却没有丝毫的不对,仅仅是在一秒内就接受了,顾元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

    一只精致的茶盏被摔到了地上,里面的茶水在印有繁复花纹的真丝地毯上四溢开来,高座上的男人面带愠怒,“都是一群废物,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说罢又将装满滚烫开水的茶壶丢了出去,这次准备无误的扔在了大厅内站着的男人身上。

    大殿内的男人正是陈杨,他不知如何答话更是不敢躲开,硬生生的被开水浇了一头一身,茶壶掉落在他面前滚了几圈最终在他脚边炸开。

    “还有你。”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气急败坏,眼下是真的有些慌了神,“那么多人都拦不住一个顾景晟就算了,连两个人都抓不住,我要你有何用,趁早给我卸了你这职位。”

    听着帝王的质疑,陈杨脸色骤变,“扑通”跪了下来,锋利的瓷片深深楔入了他的膝盖中,诚惶诚恐道:“陛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办好。”

    帝王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思索,最终还是挥挥手,“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在搞砸了,你是知道后果的。”

    待陈杨下去后,帝王看着地摊上的一片深红,嫌恶的呢喃道:“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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