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自己必定会重重摔在地上时，下一秒，一只大手托住她的腰。
那股温热感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任由身子倒在他怀里。
下一刻，她双脚离地，身子被腾空抱起。
许木筱将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一只手半搭在他的肩上。
她的声音很轻，软软糯糯的：“你怎么来了？”
顾殇看着怀中虚弱的许木筱，眸光变得柔和：“刚刚碰到了姚蕴，她说你自己走了，我就来了。”
许木筱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在他肩上蹭了蹭，像是在说，还好你来了。
顾殇抱着她走进一家小卖部买了一包阿胶枣，他让许木筱先撕几颗吃。
许木筱撕了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声音依旧很轻：“你都不问我怎么了就给我买这个，不怕买错了吗？”
“我看过你的体检单。”
“什么？”
这张体检单一直都在带队人员手中，就算体检完了也没有分发下来，顾殇和自己不是一队的，他怎么看？
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顾殇缓缓开口：“高二的那次校检，包括你从上个月开始喝了大半个月的红糖水。”
所以他从很早就开始关注自己了？
许木筱突然闷笑一声，她又撕开一粒阿胶枣塞进顾殇嘴里：“奖励你的。”
一路走到校门口，一袋阿胶枣只剩半袋了。
怕让老师看见，许木筱让顾殇距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就把她放下来。
结果刚踏进校门，白英也从身后走进。看着并肩走的两人，她语气多了些调侃的意味：“一起呢。”
许木筱心脏倏地一紧，原本借力于顾殇手腕的手猛地撒开。
谈恋爱可是他们学校的四条高压线之一，万一被白英发现了，被叫回家三天都是少的了。
也顾不及身体还不舒服，她连忙向白英解释：“老师你别误会，我在路上差点晕倒了，是顾同学好心送我回来的。”
白英挑眉，嘴上是难见的笑意：“你觉得我这么多年班主任是白当了是吗？”
“啊？”
白英忽视她脸上的惊愕，兀自掠过两人，不忘回头对许木筱说了句：“身体不舒服晚自习就别来了，好好在宿舍休息休息。”
看着白英远去的背影，许木筱用手肘拱了顾殇一下：“怎么办？”
也不知顾殇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充楞，他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咱俩谈恋爱的事被发现了。”
“然后呢？”
“然后完了呀。”
“不必担心。”
话音落下，许木筱眼睛几乎撑到最大。
自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了，旁边这人还一脸淡定，仿若刚刚白英只抓到自己没抓到他一样。
顾殇注意到了许木筱脸上的震惊，但依旧丝毫不慌，他扶着许木筱到宿舍楼下，转身离开前，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好好休息，白英早就知道了。”
拐角处的身影已经消失，许木筱却还愣在原地，怀中仍抱着那半袋红红的阿胶枣。
这是…什么意思？
白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殇为什么又会知道她知道这事？
许木筱一瞬间觉得置身事外的不是顾殇，而是自己。
脑子里蹦出来的太多问题她都没办法得到解答，她垂下眸，浅浅地弯起。
似乎又觉得有些不服，她闷闷地“切”了声，扶着扶手抬步往上走。
*
隔日，前两天考的英语周测卷发下来了。
尽管先前对过答案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用红笔勾上去的醒目的122时，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的英语一向不错，平时考试都是130打底，这一次的卷子不算难，但就是感觉写的时候很不在状态。
她将标着分数的那一面朝下，含着唇，眼里有片刻失神。
下一秒，有人拍了下她的肩上，她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力道传来的方向。
“白英找你。”一个刚从年段室回来的同学说。
“噢，好。”
似乎是怕别人看到，许木筱又把卷子对折了下，压到几本书的下面，又用文具袋在上面盖了一层。
做完这些，她才起身走去年段室。
白英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喝水，见许木筱来了，她把一旁的椅子拉出来让她坐。
白英放下水杯，小臂搭在桌上，眉心微微拧着：“木筱，你看到自己这次英语的周测成绩了吗？”
许木筱唇线禁闭，牙齿因为紧张又在里面乱咬。
她眸光黯淡了几分，眼底闪烁着内疚的意味，脑袋似有千斤重般沉沉地点了下头。
白英转了下椅子，椅脚与地板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她把身子对向许木筱，语重心长的说道：“木筱，我知道父母离异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孩子，但你得学会调整知道吗。这次考试你的实力没有发挥出来老师是有点失望的。”
猝然，她看到王蕊从白英身后走出年段室。走到门口室，她的目光似乎还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
她知道王蕊全都听到了。
她只怕王蕊会告诉别人，这件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她怕到时候大家会以异样的目光来看待自己，怕大家会笑自己是个没有爸爸疼的可怜人。
她嘴唇微微颤抖，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压下自己顾虑，将心放到白英的话上：“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老师。”
白英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可是最关键的一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回去吧。”
得到应允，许木筱几乎是紧绷着一颗心走到教室。
她扫了一眼，王蕊不在。
她又跑去卫生间，因为临近上课，卫生间里几乎没什么人。
但当她往里走了几步，她突然听到几声抽噎的声音。每走一步，声音就清晰一分。
直到走到最里面，她看到了王蕊正面壁着墙在哭。
许木筱一时间也放下了来找她的目的，她掌心覆上王蕊的肩膀轻轻拍着，问道：“你怎么了？”
王蕊颤抖的说话声被哭声掩盖着，但许木筱还是隐隐猜出她在说对不起。
许木筱也不知道她说的这话是何意，但还是放轻了声音去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蓦然，王蕊的情绪比刚刚更激动了些，她推开许木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疯了似的要往外跑。
“王蕊。”
许木筱拔高音量喊了一声，这一声似乎帮她拉回了一点理性，她背对着许木筱，停下脚步。
思量再三，许木筱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关于她爸妈离婚的事。
王蕊一句话不言，拳头发紧，站定几秒后兀自跑出去。
许木筱在原地愣了几秒，但担心王蕊的情况，她也跟着跑出去。
回教室时，王蕊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在位置上坐着了，她松了口气，也回到自己座位上。
只是心中依旧有个疙瘩在，毕竟王蕊没有给她一个答复。
猝然视线下移，她看到桌上多出了六颗糖。她往旁边瞥了几眼，发现每个人桌上都有，只是他们好像都是三颗。她又扫了眼顾殇的桌子，果然，他的全在自己桌上了。
她默默地拨出三颗推到顾殇桌上，下一秒又被推回来了。
顾殇：“我不吃甜的。”
许木筱“噢”了声，问道：“这糖是哪来的？”
“路今的，为了庆祝体检顺利结束。”
许木筱眨着星星眼，嘴角漾开一抹笑意：“这也能庆祝呀。”
片刻后，她桌角再次多出三颗糖。
她顺着桌角的方向视线往上，看到正好站在那一处的王蕊。
王蕊依旧沉默着，自顾把她那三颗糖推到许木筱桌子中间，又从她那堆糖中挪了三颗到自己手中，作为一种交换。
“许木筱，我答应你。”
刚刚哭过一场，王蕊眼眶一圈格外的红。
许木筱眸光呆滞半秒，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何事，长长的睫毛在光线的照耀下投出一根根影子，她弯起嘴角，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谢谢！”
“还有…”王蕊眸子闪了闪，喉间滚动了下，仿若在下定决心一般。她嘴巴微张，低低缓缓地说出一句：
“就算作…都过去了。”
和过去那个不堪的自己说再见。
此后与她，不再有恨。
*
中午，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
一片宁静之际，一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王蕊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随后跑进卫生间里。
因为教学楼没多少人逗留，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拿起手机一看，尽管上面没有备注是谁，但这个号码她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语气有些不耐：“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笑声，笑得尖锐刺耳，那语气似有几分挑衅的意味：“怎么，放下了？”
王蕊拳头攥紧，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道：“放得下放不下都与你无关。”
“行。”那人尾音拖长，也不恼王蕊急冲的语气。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不过，你就不怕她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吗？”
王蕊知道那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只是她丝毫不在意，冷哼一声：“她早就知道了，你威胁不到我。”
“啪嗒—”
卫生间的信号不好，电话中的电流声滋滋作响。而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那头又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掰断的声音。
不过她知道这并不代表那人生气了，在往常的那几通电话里，折断东西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常有之事。
就像是一种久而久之养成的习惯。
似乎只有折断东西才能让那人获得一些快感。
王蕊知道，若是简单地让那人不再打过来她必定不会听，就算是拉黑一个号码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号码。
王蕊眼睛半眯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
蓦然嘴角勾起，嗤笑一声：“不过，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让我去加害于她，只怕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吧。”
和她一样，喜欢顾殇。
那人片刻的沉默让王蕊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她瞬间反客为主，眼里闪过几丝玩味：“那你怕不怕我把这事告诉顾殇？”
一秒。
两秒。
尖利的笑声再次传来，那人似乎没有任何惧意，清脆的折断声又一次响起。
“呀，反被威胁了呢。”
王蕊并不想和她多聊，一分一秒都不想。
她落下一句：“这通电话结束后，你我再无瓜葛。”，随即按下屏幕上红色的挂断键。
拐角处，一个人身体正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许木筱原本只是想来上个卫生间，却没想到会听见王蕊在打电话。
她没听全，原本是想先离开的，但直觉告诉她，通话的内容与她有关。
所以她便多听了几秒，果然，后面提到的“顾殇”二字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心脏倏然一缩，大气也不敢出，掌心抚在胸前想减缓一下内心的惊骇。
所以王蕊对自己做的那一切是有人在唆使。
那人是谁？
在自己猜想之际，里面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许木筱惊慌地躲进楼梯间的铁门后面，透过那条亮光的小缝看到王蕊离开了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卫生间里。
*
月假当天，尽管许彩放假，但她还是让许木筱自己回家。
一到家，许奶奶招呼许木筱过去吃炖品。
许木筱应着好，先跑上楼把书包放在自己房间里。
她关上房门，在地上呆坐了良久。
今天爷爷难得也回家了，每个人都到齐了，却又好像没到齐。
她手臂直直地搭在膝盖上，叹了口气。
自从两人离婚后，她每次回到这个家都有一种沉抑感，就像是把她抓进一个牢笼禁锢起来一般。
很奇怪的感觉。
许奶奶的喊声从楼下传来，许木筱回了一句后起身下楼。
许奶奶炖了一小罐排骨，是许爷爷知道她要回来昨天特地去买的。
因为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没有很烫了。
排骨数量不多，只有五六块，许木筱很快就吃完。
等她把汤喝尽后，把炖罐洗干净。
她嘴巴有些渴，刚走到客厅想倒杯水喝，蓦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喊叫声。
“许木筱，你给我上来！”
那股温热感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任由身子倒在他怀里。
下一刻，她双脚离地，身子被腾空抱起。
许木筱将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一只手半搭在他的肩上。
她的声音很轻，软软糯糯的：“你怎么来了？”
顾殇看着怀中虚弱的许木筱，眸光变得柔和：“刚刚碰到了姚蕴，她说你自己走了，我就来了。”
许木筱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在他肩上蹭了蹭，像是在说，还好你来了。
顾殇抱着她走进一家小卖部买了一包阿胶枣，他让许木筱先撕几颗吃。
许木筱撕了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声音依旧很轻：“你都不问我怎么了就给我买这个，不怕买错了吗？”
“我看过你的体检单。”
“什么？”
这张体检单一直都在带队人员手中，就算体检完了也没有分发下来，顾殇和自己不是一队的，他怎么看？
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顾殇缓缓开口：“高二的那次校检，包括你从上个月开始喝了大半个月的红糖水。”
所以他从很早就开始关注自己了？
许木筱突然闷笑一声，她又撕开一粒阿胶枣塞进顾殇嘴里：“奖励你的。”
一路走到校门口，一袋阿胶枣只剩半袋了。
怕让老师看见，许木筱让顾殇距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就把她放下来。
结果刚踏进校门，白英也从身后走进。看着并肩走的两人，她语气多了些调侃的意味：“一起呢。”
许木筱心脏倏地一紧，原本借力于顾殇手腕的手猛地撒开。
谈恋爱可是他们学校的四条高压线之一，万一被白英发现了，被叫回家三天都是少的了。
也顾不及身体还不舒服，她连忙向白英解释：“老师你别误会，我在路上差点晕倒了，是顾同学好心送我回来的。”
白英挑眉，嘴上是难见的笑意：“你觉得我这么多年班主任是白当了是吗？”
“啊？”
白英忽视她脸上的惊愕，兀自掠过两人，不忘回头对许木筱说了句：“身体不舒服晚自习就别来了，好好在宿舍休息休息。”
看着白英远去的背影，许木筱用手肘拱了顾殇一下：“怎么办？”
也不知顾殇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充楞，他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咱俩谈恋爱的事被发现了。”
“然后呢？”
“然后完了呀。”
“不必担心。”
话音落下，许木筱眼睛几乎撑到最大。
自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了，旁边这人还一脸淡定，仿若刚刚白英只抓到自己没抓到他一样。
顾殇注意到了许木筱脸上的震惊，但依旧丝毫不慌，他扶着许木筱到宿舍楼下，转身离开前，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好好休息，白英早就知道了。”
拐角处的身影已经消失，许木筱却还愣在原地，怀中仍抱着那半袋红红的阿胶枣。
这是…什么意思？
白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殇为什么又会知道她知道这事？
许木筱一瞬间觉得置身事外的不是顾殇，而是自己。
脑子里蹦出来的太多问题她都没办法得到解答，她垂下眸，浅浅地弯起。
似乎又觉得有些不服，她闷闷地“切”了声，扶着扶手抬步往上走。
*
隔日，前两天考的英语周测卷发下来了。
尽管先前对过答案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用红笔勾上去的醒目的122时，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的英语一向不错，平时考试都是130打底，这一次的卷子不算难，但就是感觉写的时候很不在状态。
她将标着分数的那一面朝下，含着唇，眼里有片刻失神。
下一秒，有人拍了下她的肩上，她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力道传来的方向。
“白英找你。”一个刚从年段室回来的同学说。
“噢，好。”
似乎是怕别人看到，许木筱又把卷子对折了下，压到几本书的下面，又用文具袋在上面盖了一层。
做完这些，她才起身走去年段室。
白英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喝水，见许木筱来了，她把一旁的椅子拉出来让她坐。
白英放下水杯，小臂搭在桌上，眉心微微拧着：“木筱，你看到自己这次英语的周测成绩了吗？”
许木筱唇线禁闭，牙齿因为紧张又在里面乱咬。
她眸光黯淡了几分，眼底闪烁着内疚的意味，脑袋似有千斤重般沉沉地点了下头。
白英转了下椅子，椅脚与地板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她把身子对向许木筱，语重心长的说道：“木筱，我知道父母离异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孩子，但你得学会调整知道吗。这次考试你的实力没有发挥出来老师是有点失望的。”
猝然，她看到王蕊从白英身后走出年段室。走到门口室，她的目光似乎还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
她知道王蕊全都听到了。
她只怕王蕊会告诉别人，这件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她怕到时候大家会以异样的目光来看待自己，怕大家会笑自己是个没有爸爸疼的可怜人。
她嘴唇微微颤抖，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压下自己顾虑，将心放到白英的话上：“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老师。”
白英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可是最关键的一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回去吧。”
得到应允，许木筱几乎是紧绷着一颗心走到教室。
她扫了一眼，王蕊不在。
她又跑去卫生间，因为临近上课，卫生间里几乎没什么人。
但当她往里走了几步，她突然听到几声抽噎的声音。每走一步，声音就清晰一分。
直到走到最里面，她看到了王蕊正面壁着墙在哭。
许木筱一时间也放下了来找她的目的，她掌心覆上王蕊的肩膀轻轻拍着，问道：“你怎么了？”
王蕊颤抖的说话声被哭声掩盖着，但许木筱还是隐隐猜出她在说对不起。
许木筱也不知道她说的这话是何意，但还是放轻了声音去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蓦然，王蕊的情绪比刚刚更激动了些，她推开许木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疯了似的要往外跑。
“王蕊。”
许木筱拔高音量喊了一声，这一声似乎帮她拉回了一点理性，她背对着许木筱，停下脚步。
思量再三，许木筱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关于她爸妈离婚的事。
王蕊一句话不言，拳头发紧，站定几秒后兀自跑出去。
许木筱在原地愣了几秒，但担心王蕊的情况，她也跟着跑出去。
回教室时，王蕊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在位置上坐着了，她松了口气，也回到自己座位上。
只是心中依旧有个疙瘩在，毕竟王蕊没有给她一个答复。
猝然视线下移，她看到桌上多出了六颗糖。她往旁边瞥了几眼，发现每个人桌上都有，只是他们好像都是三颗。她又扫了眼顾殇的桌子，果然，他的全在自己桌上了。
她默默地拨出三颗推到顾殇桌上，下一秒又被推回来了。
顾殇：“我不吃甜的。”
许木筱“噢”了声，问道：“这糖是哪来的？”
“路今的，为了庆祝体检顺利结束。”
许木筱眨着星星眼，嘴角漾开一抹笑意：“这也能庆祝呀。”
片刻后，她桌角再次多出三颗糖。
她顺着桌角的方向视线往上，看到正好站在那一处的王蕊。
王蕊依旧沉默着，自顾把她那三颗糖推到许木筱桌子中间，又从她那堆糖中挪了三颗到自己手中，作为一种交换。
“许木筱，我答应你。”
刚刚哭过一场，王蕊眼眶一圈格外的红。
许木筱眸光呆滞半秒，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何事，长长的睫毛在光线的照耀下投出一根根影子，她弯起嘴角，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谢谢！”
“还有…”王蕊眸子闪了闪，喉间滚动了下，仿若在下定决心一般。她嘴巴微张，低低缓缓地说出一句：
“就算作…都过去了。”
和过去那个不堪的自己说再见。
此后与她，不再有恨。
*
中午，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
一片宁静之际，一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王蕊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随后跑进卫生间里。
因为教学楼没多少人逗留，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拿起手机一看，尽管上面没有备注是谁，但这个号码她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语气有些不耐：“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笑声，笑得尖锐刺耳，那语气似有几分挑衅的意味：“怎么，放下了？”
王蕊拳头攥紧，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道：“放得下放不下都与你无关。”
“行。”那人尾音拖长，也不恼王蕊急冲的语气。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不过，你就不怕她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吗？”
王蕊知道那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只是她丝毫不在意，冷哼一声：“她早就知道了，你威胁不到我。”
“啪嗒—”
卫生间的信号不好，电话中的电流声滋滋作响。而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那头又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掰断的声音。
不过她知道这并不代表那人生气了，在往常的那几通电话里，折断东西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常有之事。
就像是一种久而久之养成的习惯。
似乎只有折断东西才能让那人获得一些快感。
王蕊知道，若是简单地让那人不再打过来她必定不会听，就算是拉黑一个号码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号码。
王蕊眼睛半眯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
蓦然嘴角勾起，嗤笑一声：“不过，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让我去加害于她，只怕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吧。”
和她一样，喜欢顾殇。
那人片刻的沉默让王蕊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她瞬间反客为主，眼里闪过几丝玩味：“那你怕不怕我把这事告诉顾殇？”
一秒。
两秒。
尖利的笑声再次传来，那人似乎没有任何惧意，清脆的折断声又一次响起。
“呀，反被威胁了呢。”
王蕊并不想和她多聊，一分一秒都不想。
她落下一句：“这通电话结束后，你我再无瓜葛。”，随即按下屏幕上红色的挂断键。
拐角处，一个人身体正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许木筱原本只是想来上个卫生间，却没想到会听见王蕊在打电话。
她没听全，原本是想先离开的，但直觉告诉她，通话的内容与她有关。
所以她便多听了几秒，果然，后面提到的“顾殇”二字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心脏倏然一缩，大气也不敢出，掌心抚在胸前想减缓一下内心的惊骇。
所以王蕊对自己做的那一切是有人在唆使。
那人是谁？
在自己猜想之际，里面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许木筱惊慌地躲进楼梯间的铁门后面，透过那条亮光的小缝看到王蕊离开了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卫生间里。
*
月假当天，尽管许彩放假，但她还是让许木筱自己回家。
一到家，许奶奶招呼许木筱过去吃炖品。
许木筱应着好，先跑上楼把书包放在自己房间里。
她关上房门，在地上呆坐了良久。
今天爷爷难得也回家了，每个人都到齐了，却又好像没到齐。
她手臂直直地搭在膝盖上，叹了口气。
自从两人离婚后，她每次回到这个家都有一种沉抑感，就像是把她抓进一个牢笼禁锢起来一般。
很奇怪的感觉。
许奶奶的喊声从楼下传来，许木筱回了一句后起身下楼。
许奶奶炖了一小罐排骨，是许爷爷知道她要回来昨天特地去买的。
因为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没有很烫了。
排骨数量不多，只有五六块，许木筱很快就吃完。
等她把汤喝尽后，把炖罐洗干净。
她嘴巴有些渴，刚走到客厅想倒杯水喝，蓦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喊叫声。
“许木筱，你给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