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王府，守卫森严。府上大摆筵席，灯火辉煌。
今日是王爷特意设宴，甚至于圣上都下旨拨了御厨前去掌勺。府上请了六扇门和大理寺的人，正是这一阵平息党派纷争的功臣。
朝堂上素来有两党，一派是以王爷为首的守旧党，另一派是以丞相庞益昌为首的革新党。两党有很多政见完全不同，朝堂上针锋相对，私底下较量得你死我活。圣上不喜这种拉帮结派之为，对他们这种暗度陈仓之行早已厌倦，此番两党之争，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论哪方胜出，于他都是好事一桩。
上月廿三，庞益昌暗里策划政变，搜集了旧党的证据，意图将旧党一举推翻。不料消息走露，有人告知了大理寺卿江伯韫，江伯韫当即向王爷禀报，王爷立刻命六扇门围捕新党，同时让大理寺搜查新党证据并销毁新党查出的线索。这下一举多得，直接牵出新党背后的势力——一直为圣上头疼的民间江湖组织昌德会。
昌德会在不少事情上都和朝廷对着干，明面上早有反叛的迹象。有小道消息称朝廷内部就安插有昌德会的人，对此圣上直接下了肃清的命令。
王爷一纸奏书告发新党所为，圣上罢免了庞益昌丞相之职，新党一派全部判罪依法处刑，而昌德会也因踪迹败露被六扇门全部剿灭。
除了昌德会这个眼中钉圣上是龙心大悦，大大犒赏了王爷和旧党一干人等。今日王府摆宴，也是为庆祝此事。
“能成此事，多亏有你们二人。”几轮酒过，王爷面色红润，对着宾客上席的两个人笑道。
“是王爷的计策天衣无缝，才能顺利扳倒庞益昌，我们几个不过是跑腿听从命令。”大理寺卿江伯韫微微一笑。
“但依下官看，江大人在这次行动里功不可没。”说话的是六扇门总管柳燕平，他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若不是江大人坐怀不乱，我们又岂能先发制人？”
他指的是江伯韫的妻子许朝云，谁能想到昌德会竟在大理寺卿身边安插了眼线。江伯韫四年前娶的许侍郎之女许朝云正是昌德会的人，此次功成不免有许朝云通风报信的功劳。只是许朝云虽然背叛昌德会，却仍被六扇门的人斩杀。
江伯韫端起酒杯淡淡回笑，“是柳大人统领有方，对于新党杀伐果断，不留后患。”
柳燕平呵呵笑了两声，他注意到江伯韫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自己的人可是杀了他的发妻，他却从始至终连半分悲戚也没有。果真是如外人所言——大理寺卿江大人无情无心。
王爷一挥手又举起杯来：“本王这场仗终归是胜了，多谢二位的相助，你们都是立大功的人，本王会在圣上面前好好引荐你们，这杯酒就先干为敬了！”
“谢王爷！”
江伯韫与柳燕平举杯还礼。
宴席过后，已是夜深。王爷难得心情大好，干脆留两位大人在王府过夜。两人难以推辞王爷的盛情，便住了下来。
江伯韫留宿在王府的梅园，这里人少僻静，正合他意。他命近身侍卫崔园守在屋子的外厢，自己坐在内厢看起了书。
除了在自己府邸，江伯韫在外面很少能睡好。还有几个时辰天亮，他打算看看书将时间打发了，鸡鸣就起身离开。
外厢这时传来了声响，崔园像是说了什么，随后就有一婢女进了内厢。
“江大人，这是王爷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声音清脆悦耳，毫无胆怯。
江伯韫的视线没有离开书，他道：“放那边桌上就是。”
那婢女身子退了退，似是端着醒酒汤做了什么。江伯韫心里起疑，他刚抬起头，就见那婢女手里攥着什么，两道银光已闪至眼前。
江伯韫泰然地偏了下头，身子没动已避过银光。那婢女不知何时手握短刀，正满目仇恨地瞪着他。
江伯韫眯了下眼，忽然觉得这个婢女的眼睛有些熟悉。
“你胆子够大，这里可是王府。”
婢女傲然道：“就算是你进了皇宫，我也有法子站到你身前来。”
江伯韫一下就笑了，他懒得去想崔园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只道：“说罢，你是来为谁报仇的？”
婢女似乎有些惊讶江伯韫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她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冷声回道：
“为谁？难道江大人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你就没有觉得亏欠过什么人吗？”
江伯韫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婢女已是气急，她恨恨道：“亏得我姐姐到死了还想着你！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难怪……他会觉得她的眼睛如此熟悉，竟然是像许朝云……
江伯韫道：“原是为了许朝云，我还以为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婢女气得眼睛瞪大，她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冷血无情到般地步，她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为许朝云报仇无可厚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自己，我只要随便喊一声，王府的侍卫就可以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而且不出我所料，你应该没带帮手。你的同伴不赞成你这样贸然刺杀，可你还是孤身前来了。我还要感谢你，我一直以为六扇门已经把昌德会斩草除根了，如此看来，他们还要继续奔波劳苦。”
江伯韫悠然说完，婢女的脸色已经发白。这个人每一点都说中了，她真的是完完全全暴露在他身前。可是她并不恐慌，在决定干这件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江伯韫，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心？”
婢女死死盯着他。
“外人不都是说我无心吗？你为何要再问一遍？”
婢女攥紧了手，“姐姐为了你已经毁了全盘好棋，可你为何还要取她性命？”
“人是六扇门杀的，与我何关？”
“有关！”
婢女再也按耐不住，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刀直取江伯韫要害，江伯韫一踢桌，桌子横拦在婢女身前，同时他的身形飞快转移，已是闪到婢女身后，婢女立刻换手，刀向后刺，江伯韫一手硌住，另一手夺刀拦在了婢女颈边。
“你身手不错，应该是昌德会仅存的上品刺客，但你这样冒失，只会让昌德会彻底消失！”
“管好你自己罢！”婢女忽然后踢，江伯韫避开，婢女身法一转，手已挣脱，她退开几步，将刀对准江伯韫，“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姐姐报仇。”
“那由不得你了。”
江伯韫张口，“崔”字还没说出，婢女突然袖中一抖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江伯韫本能逼开，只见一大团迷烟逸出，待江伯韫将烟雾打散，屋内早就没了人影，只有东面的窗子开着。
这时崔园才赶进了屋，见此情景，他立即开口道：“大人，我即刻命人去追。”
江伯韫面色阴沉地盯着窗子，不悦道：“你们这帮人追不上她，她是昌德会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来，就也能毫发无损地离开。”
崔园这才请罪，“大人，是属下疏忽，被这人溜了幌子，请大人责罚！”
江伯韫扭头目光幽深地盯了一会崔园，崔园只觉得手脚冰冷。
良久，江伯韫轻笑一声，“你被她一句话就中了摄心术，可见你定力还远远不够，回去给我好好练习。现在你去通知王爷，说昌德会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倒想看看这柳燕平管的六扇门都在忙些什么！”
江伯韫交代完这些，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你去给我查查许朝云的身份，看看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戚，我要详细到每个人。”
“是！”崔园自是不能放过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即刻着手去办。
崔园走后，屋里只剩江伯韫一人，他望着那扇开着的窗子喃喃说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么？……”
今日是王爷特意设宴，甚至于圣上都下旨拨了御厨前去掌勺。府上请了六扇门和大理寺的人，正是这一阵平息党派纷争的功臣。
朝堂上素来有两党，一派是以王爷为首的守旧党，另一派是以丞相庞益昌为首的革新党。两党有很多政见完全不同，朝堂上针锋相对，私底下较量得你死我活。圣上不喜这种拉帮结派之为，对他们这种暗度陈仓之行早已厌倦，此番两党之争，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论哪方胜出，于他都是好事一桩。
上月廿三，庞益昌暗里策划政变，搜集了旧党的证据，意图将旧党一举推翻。不料消息走露，有人告知了大理寺卿江伯韫，江伯韫当即向王爷禀报，王爷立刻命六扇门围捕新党，同时让大理寺搜查新党证据并销毁新党查出的线索。这下一举多得，直接牵出新党背后的势力——一直为圣上头疼的民间江湖组织昌德会。
昌德会在不少事情上都和朝廷对着干，明面上早有反叛的迹象。有小道消息称朝廷内部就安插有昌德会的人，对此圣上直接下了肃清的命令。
王爷一纸奏书告发新党所为，圣上罢免了庞益昌丞相之职，新党一派全部判罪依法处刑，而昌德会也因踪迹败露被六扇门全部剿灭。
除了昌德会这个眼中钉圣上是龙心大悦，大大犒赏了王爷和旧党一干人等。今日王府摆宴，也是为庆祝此事。
“能成此事，多亏有你们二人。”几轮酒过，王爷面色红润，对着宾客上席的两个人笑道。
“是王爷的计策天衣无缝，才能顺利扳倒庞益昌，我们几个不过是跑腿听从命令。”大理寺卿江伯韫微微一笑。
“但依下官看，江大人在这次行动里功不可没。”说话的是六扇门总管柳燕平，他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若不是江大人坐怀不乱，我们又岂能先发制人？”
他指的是江伯韫的妻子许朝云，谁能想到昌德会竟在大理寺卿身边安插了眼线。江伯韫四年前娶的许侍郎之女许朝云正是昌德会的人，此次功成不免有许朝云通风报信的功劳。只是许朝云虽然背叛昌德会，却仍被六扇门的人斩杀。
江伯韫端起酒杯淡淡回笑，“是柳大人统领有方，对于新党杀伐果断，不留后患。”
柳燕平呵呵笑了两声，他注意到江伯韫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自己的人可是杀了他的发妻，他却从始至终连半分悲戚也没有。果真是如外人所言——大理寺卿江大人无情无心。
王爷一挥手又举起杯来：“本王这场仗终归是胜了，多谢二位的相助，你们都是立大功的人，本王会在圣上面前好好引荐你们，这杯酒就先干为敬了！”
“谢王爷！”
江伯韫与柳燕平举杯还礼。
宴席过后，已是夜深。王爷难得心情大好，干脆留两位大人在王府过夜。两人难以推辞王爷的盛情，便住了下来。
江伯韫留宿在王府的梅园，这里人少僻静，正合他意。他命近身侍卫崔园守在屋子的外厢，自己坐在内厢看起了书。
除了在自己府邸，江伯韫在外面很少能睡好。还有几个时辰天亮，他打算看看书将时间打发了，鸡鸣就起身离开。
外厢这时传来了声响，崔园像是说了什么，随后就有一婢女进了内厢。
“江大人，这是王爷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声音清脆悦耳，毫无胆怯。
江伯韫的视线没有离开书，他道：“放那边桌上就是。”
那婢女身子退了退，似是端着醒酒汤做了什么。江伯韫心里起疑，他刚抬起头，就见那婢女手里攥着什么，两道银光已闪至眼前。
江伯韫泰然地偏了下头，身子没动已避过银光。那婢女不知何时手握短刀，正满目仇恨地瞪着他。
江伯韫眯了下眼，忽然觉得这个婢女的眼睛有些熟悉。
“你胆子够大，这里可是王府。”
婢女傲然道：“就算是你进了皇宫，我也有法子站到你身前来。”
江伯韫一下就笑了，他懒得去想崔园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只道：“说罢，你是来为谁报仇的？”
婢女似乎有些惊讶江伯韫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她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冷声回道：
“为谁？难道江大人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你就没有觉得亏欠过什么人吗？”
江伯韫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婢女已是气急，她恨恨道：“亏得我姐姐到死了还想着你！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难怪……他会觉得她的眼睛如此熟悉，竟然是像许朝云……
江伯韫道：“原是为了许朝云，我还以为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婢女气得眼睛瞪大，她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冷血无情到般地步，她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为许朝云报仇无可厚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自己，我只要随便喊一声，王府的侍卫就可以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而且不出我所料，你应该没带帮手。你的同伴不赞成你这样贸然刺杀，可你还是孤身前来了。我还要感谢你，我一直以为六扇门已经把昌德会斩草除根了，如此看来，他们还要继续奔波劳苦。”
江伯韫悠然说完，婢女的脸色已经发白。这个人每一点都说中了，她真的是完完全全暴露在他身前。可是她并不恐慌，在决定干这件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江伯韫，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心？”
婢女死死盯着他。
“外人不都是说我无心吗？你为何要再问一遍？”
婢女攥紧了手，“姐姐为了你已经毁了全盘好棋，可你为何还要取她性命？”
“人是六扇门杀的，与我何关？”
“有关！”
婢女再也按耐不住，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刀直取江伯韫要害，江伯韫一踢桌，桌子横拦在婢女身前，同时他的身形飞快转移，已是闪到婢女身后，婢女立刻换手，刀向后刺，江伯韫一手硌住，另一手夺刀拦在了婢女颈边。
“你身手不错，应该是昌德会仅存的上品刺客，但你这样冒失，只会让昌德会彻底消失！”
“管好你自己罢！”婢女忽然后踢，江伯韫避开，婢女身法一转，手已挣脱，她退开几步，将刀对准江伯韫，“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姐姐报仇。”
“那由不得你了。”
江伯韫张口，“崔”字还没说出，婢女突然袖中一抖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江伯韫本能逼开，只见一大团迷烟逸出，待江伯韫将烟雾打散，屋内早就没了人影，只有东面的窗子开着。
这时崔园才赶进了屋，见此情景，他立即开口道：“大人，我即刻命人去追。”
江伯韫面色阴沉地盯着窗子，不悦道：“你们这帮人追不上她，她是昌德会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来，就也能毫发无损地离开。”
崔园这才请罪，“大人，是属下疏忽，被这人溜了幌子，请大人责罚！”
江伯韫扭头目光幽深地盯了一会崔园，崔园只觉得手脚冰冷。
良久，江伯韫轻笑一声，“你被她一句话就中了摄心术，可见你定力还远远不够，回去给我好好练习。现在你去通知王爷，说昌德会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倒想看看这柳燕平管的六扇门都在忙些什么！”
江伯韫交代完这些，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你去给我查查许朝云的身份，看看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戚，我要详细到每个人。”
“是！”崔园自是不能放过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即刻着手去办。
崔园走后，屋里只剩江伯韫一人，他望着那扇开着的窗子喃喃说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