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伞坏了。”顾子衿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
兴许是伞掉时摔坏了，伞骨断了一根，而且伞面也被弄脏了。
少年仔细地检查，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不会有事儿的。你这伞哪儿买的，我赔你吧。”
“公——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别想着跑，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春华扯着一个小孩朝顾子衿走来。
春华一眼看到一个少年堵着顾子衿，身上还拿着她的伞，伞架还坏了，以为少年在欺负顾子衿，拉着小孩就慌忙地跑过来。
“你是谁？小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她一手扯着小孩，一手去将少年推开，护犊子似的挡在顾子衿身前。
少年挠头，向春华解释，“不是，我没欺负你家小姐，不信你问她。”
春华不信，顾子衿看了他一眼，转而盯着自己的伞。
少年有口说不清，看向顾子衿，“妹妹，我还给你买了糖葫芦呢，你别翻脸不认人啊。”
“春华，他没欺负我。”顾子衿又吃了一口糖葫芦。
小孩一直都在尝试逃跑，差点就要成功时却被放松警惕的春华发现。
“小姐，这小孩似乎还是个惯犯，要送官吗？”春华虽然也有一段乞讨为生的曾经，但对偷鸡摸狗之事一直都是深恶痛绝的。
少年有些于心不忍，转头问小孩，“你为什么要偷钱？”
小孩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开始哭哭啼啼，“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饿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哥哥不要送我去见官，好不好？”
“哼！你这小孩满嘴谎话，你要是饿了几天，能跑得那么快，我差点都没追上你！”春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小孩不敢反驳，但越哭越大声了。春华忽然瞪了他一眼，使他不敢哭出声了。
少年挠头，没法判断谁真谁假，看小孩怪可怜的，掏出一个大果子，并将其递给他。
“我这也没什么吃的，就这个了，给你填填肚子。”
小孩怯懦地接过果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但被酸的脸都皱了，差点将这个果子给扔了。
顾子衿一直专心吃着少年给她买的糖葫芦，一直到吃完，她拿手帕擦了擦嘴，并用帕子将山楂核和木签包好。
“春华，你和这小贼争什么，将他带回去，教训一番，他自然就会承认了。”她语出惊人。
春华皱眉，觉得小孩罪不至此，但又看他死不悔改的样子，忽然就觉得顾子衿的提议很好。
“小姐说的对！是他犯了错，我何必与他起争执，惹恼了自己。”春华欣然同意。
少年觉得有些不太好，“动私刑是犯法的，而且妹妹你们忽然带一男童回家会不会被父母责骂？”
“不如让我帮你，我是安国公府的公子，我替你们审他，怎样？”
安国公府这一辈只有三位公子，看少年的年岁想来他就是公府的二公子，霍城。
小孩傻眼，不是说这些公子小姐脑子不好，心肠也软，随便哭一哭他们就能放了他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狠啊？
“你们这群有钱人少几个钱又不会死！给我用用怎么了？”小孩恼羞成怒，放弃伪装。
霍城懵了，他本是想着先让顾子衿将小孩交给他，然后在她们走之后将小孩带到家里乡下的庄子，让小孩有份正经事，还可以识字明理。
“我不仅有钱，还有权，想要你一个孤儿在燕京消失，轻轻松松的哦。”顾子衿凑近小孩。
春华附和顾子衿，“我家小姐可不怕什么官府，但是你，怕不怕呢？”
霍城投向顾子衿好奇的目光，这般“无法无天”，一般的权贵可做不到。
“你们……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小孩被吓着了。
顾子衿微笑，“春华，看好他，你先把他带回去，我随后回去，若是有人瞧见，就说是新进府的。”
“嗯嗯。”春华不知道顾子衿想做什么，但是听话。
小孩把目光投向霍城，刚刚这个人还给他果子来着，而且看起来和顾子衿是朋友，说不定能救他呢。
霍城装作没看到，小孩方才的话令他有些震惊，现在还没缓过来。
自幼在蜜罐里长大的他，自是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为了能够活下去，小小年纪就能有一个精湛的演技。
春华压着小孩走后，顾子衿笑着看向霍城。
“霍二公子，你可觉得我残忍？”
霍城摇头，“他做错了事，自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恶果，只是他还小，妹妹要手下留情，让他有一个悔改的机会。”
顾子衿的笑意更浓，“你不知我是谁，就如此劝我，不怕我是什么骄横的权势人物的宗亲，求我那亲戚也一并让你也吃不了好果子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霍城毫不犹豫。
顾子衿的笑意顿时消失，只嘴角还浅浅勾起，“霍城哥哥猜的真准，莫非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谁家的小姐了吗？”
霍城疑惑，霍城不解，他不就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怎么就知道顾子衿的身份了，他又没有读心的神通。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最后是顾子衿单方面的不欢而散，霍城到最后依旧一头雾水，他仍不知顾子衿的身份，也不懂为什么顾子衿突然就不开心了。
顾子衿与霍城的第二次见面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相比第一次，显然好上了不少，但霍城却也没有从顾子衿口中得到她的名字。
又是一年冬天，荆州大雪，近立春了雪依旧下着，无数百姓被冻死，瘟疫爆发。
昭和公主病重，栖凤宫闭宫一月。
同时，荆州现一富商，带医者十人，粮草、药材数不胜数，帮助荆州度过难关。
昭和公主的身体每况愈下，高烧不断，终在入夏前身体康复。
*
庆历14年秋
这几年顾子衿逐渐积攒了自己的势力，整个大夏的各处遍布她的耳目，庞大的信息网也成型了。
同时，她疯狂地积攒声望，结交官员，风头大盛，隐隐有与太子顾善渊齐名的趋势。
太子党察觉到了顾子衿的崛起，对其也心生防备，两党相斗，玉婕妤的母家也从别处打探到其真正的死因，联合了一众世家官员对付顾子衿。
“公主，灵州有信。”兰因推开门，走到顾子衿身边，轻声道。
顾子衿这两年抽条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与温孤望舒也越发的相像了，但她如今仍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她此时坐在窗边，半倚着窗，手捧着一卷兵书。
顾子衿听到兰因的话，随手将书放下，一手接过信。
“公主，莫要总是在窗边看书，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兰因眉头轻轻皱起。
顾子衿不以为意，“不过是晒一点太阳，有什么受不住的？你这丫头总是大惊小怪。”
说着，她打开了信，原本舒展的眉头轻轻聚拢。
兰因本想回嘴，但见顾子衿表情不对，也适时闭嘴了。
她沉默了片刻，等到顾子衿放下信后，方又开口。
“公主，可是灵州出了事？”
顾子衿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父皇欲送顾思去灵州修习仙法。”
兰因一脸不可置信，“陛下……怎么可能呢？皇室素来不与灵州联系。”
皇室不与灵州轻易联络这是千百年来约定成俗的事情，但皇帝却为顾思打破这个约定是谁也想不到的，毕竟自古帝王宠爱都是短暂的、有条件的。
皇帝的做法无疑是向世人说明他有多爱这个女儿。
“兰因，今年的秋猎你陪我去吧。”顾子衿看向窗外。
往年顾子衿是不去秋猎的，她身体弱，舟车劳顿去了那里也是以休息为主，而且她若不去，趁着这段时日，能做不少的事儿。
但今时不同往日……
兰因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担忧她，“公主，秋猎怕是会有人趁机动手，你要三思啊。”
顾子衿微笑，“我若再不去，不久之后我便会远嫁诃邻。”
诃邻几年前曾派使者前来大夏，并提出了和亲的请求，当时皇帝推脱，诃邻使者只能放弃。
这两年诃邻再次提出了和亲的请求，皇帝的拒绝也被使者当做了耳旁风。
虽说两国实力相差不大，但若是开战，大夏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顾子衿不愿离开故土，也不想如同温孤望舒一般，此生都不能再回到家乡，即使是自己的选择。
兰因住嘴，她隐隐约约知道一点顾子衿和太子党的矛盾的根源，也明白她的处境。
“叫人准备步辇，我去见父皇。”顾子衿站起来。
“是，公主。”兰因退下。
一刻钟后，顾子衿扶着春华下了步辇。
兰因在一旁打着伞，待顾子衿双脚一落地，就凑上去为其遮阳。
今日这太阳不大，洒在地上的光很透明，隐隐约约的并不真实。
“赵公公，父皇可在？”顾子衿细声问。
赵公公恭恭敬敬，“公主稍等，我去和陛下说一声，陛下正在里面处理政务。”
顾子衿颔首，看着赵公公进去通报。
兴许是伞掉时摔坏了，伞骨断了一根，而且伞面也被弄脏了。
少年仔细地检查，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不会有事儿的。你这伞哪儿买的，我赔你吧。”
“公——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别想着跑，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春华扯着一个小孩朝顾子衿走来。
春华一眼看到一个少年堵着顾子衿，身上还拿着她的伞，伞架还坏了，以为少年在欺负顾子衿，拉着小孩就慌忙地跑过来。
“你是谁？小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她一手扯着小孩，一手去将少年推开，护犊子似的挡在顾子衿身前。
少年挠头，向春华解释，“不是，我没欺负你家小姐，不信你问她。”
春华不信，顾子衿看了他一眼，转而盯着自己的伞。
少年有口说不清，看向顾子衿，“妹妹，我还给你买了糖葫芦呢，你别翻脸不认人啊。”
“春华，他没欺负我。”顾子衿又吃了一口糖葫芦。
小孩一直都在尝试逃跑，差点就要成功时却被放松警惕的春华发现。
“小姐，这小孩似乎还是个惯犯，要送官吗？”春华虽然也有一段乞讨为生的曾经，但对偷鸡摸狗之事一直都是深恶痛绝的。
少年有些于心不忍，转头问小孩，“你为什么要偷钱？”
小孩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开始哭哭啼啼，“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饿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哥哥不要送我去见官，好不好？”
“哼！你这小孩满嘴谎话，你要是饿了几天，能跑得那么快，我差点都没追上你！”春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小孩不敢反驳，但越哭越大声了。春华忽然瞪了他一眼，使他不敢哭出声了。
少年挠头，没法判断谁真谁假，看小孩怪可怜的，掏出一个大果子，并将其递给他。
“我这也没什么吃的，就这个了，给你填填肚子。”
小孩怯懦地接过果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但被酸的脸都皱了，差点将这个果子给扔了。
顾子衿一直专心吃着少年给她买的糖葫芦，一直到吃完，她拿手帕擦了擦嘴，并用帕子将山楂核和木签包好。
“春华，你和这小贼争什么，将他带回去，教训一番，他自然就会承认了。”她语出惊人。
春华皱眉，觉得小孩罪不至此，但又看他死不悔改的样子，忽然就觉得顾子衿的提议很好。
“小姐说的对！是他犯了错，我何必与他起争执，惹恼了自己。”春华欣然同意。
少年觉得有些不太好，“动私刑是犯法的，而且妹妹你们忽然带一男童回家会不会被父母责骂？”
“不如让我帮你，我是安国公府的公子，我替你们审他，怎样？”
安国公府这一辈只有三位公子，看少年的年岁想来他就是公府的二公子，霍城。
小孩傻眼，不是说这些公子小姐脑子不好，心肠也软，随便哭一哭他们就能放了他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狠啊？
“你们这群有钱人少几个钱又不会死！给我用用怎么了？”小孩恼羞成怒，放弃伪装。
霍城懵了，他本是想着先让顾子衿将小孩交给他，然后在她们走之后将小孩带到家里乡下的庄子，让小孩有份正经事，还可以识字明理。
“我不仅有钱，还有权，想要你一个孤儿在燕京消失，轻轻松松的哦。”顾子衿凑近小孩。
春华附和顾子衿，“我家小姐可不怕什么官府，但是你，怕不怕呢？”
霍城投向顾子衿好奇的目光，这般“无法无天”，一般的权贵可做不到。
“你们……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小孩被吓着了。
顾子衿微笑，“春华，看好他，你先把他带回去，我随后回去，若是有人瞧见，就说是新进府的。”
“嗯嗯。”春华不知道顾子衿想做什么，但是听话。
小孩把目光投向霍城，刚刚这个人还给他果子来着，而且看起来和顾子衿是朋友，说不定能救他呢。
霍城装作没看到，小孩方才的话令他有些震惊，现在还没缓过来。
自幼在蜜罐里长大的他，自是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为了能够活下去，小小年纪就能有一个精湛的演技。
春华压着小孩走后，顾子衿笑着看向霍城。
“霍二公子，你可觉得我残忍？”
霍城摇头，“他做错了事，自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恶果，只是他还小，妹妹要手下留情，让他有一个悔改的机会。”
顾子衿的笑意更浓，“你不知我是谁，就如此劝我，不怕我是什么骄横的权势人物的宗亲，求我那亲戚也一并让你也吃不了好果子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霍城毫不犹豫。
顾子衿的笑意顿时消失，只嘴角还浅浅勾起，“霍城哥哥猜的真准，莫非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谁家的小姐了吗？”
霍城疑惑，霍城不解，他不就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怎么就知道顾子衿的身份了，他又没有读心的神通。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最后是顾子衿单方面的不欢而散，霍城到最后依旧一头雾水，他仍不知顾子衿的身份，也不懂为什么顾子衿突然就不开心了。
顾子衿与霍城的第二次见面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相比第一次，显然好上了不少，但霍城却也没有从顾子衿口中得到她的名字。
又是一年冬天，荆州大雪，近立春了雪依旧下着，无数百姓被冻死，瘟疫爆发。
昭和公主病重，栖凤宫闭宫一月。
同时，荆州现一富商，带医者十人，粮草、药材数不胜数，帮助荆州度过难关。
昭和公主的身体每况愈下，高烧不断，终在入夏前身体康复。
*
庆历14年秋
这几年顾子衿逐渐积攒了自己的势力，整个大夏的各处遍布她的耳目，庞大的信息网也成型了。
同时，她疯狂地积攒声望，结交官员，风头大盛，隐隐有与太子顾善渊齐名的趋势。
太子党察觉到了顾子衿的崛起，对其也心生防备，两党相斗，玉婕妤的母家也从别处打探到其真正的死因，联合了一众世家官员对付顾子衿。
“公主，灵州有信。”兰因推开门，走到顾子衿身边，轻声道。
顾子衿这两年抽条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与温孤望舒也越发的相像了，但她如今仍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她此时坐在窗边，半倚着窗，手捧着一卷兵书。
顾子衿听到兰因的话，随手将书放下，一手接过信。
“公主，莫要总是在窗边看书，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兰因眉头轻轻皱起。
顾子衿不以为意，“不过是晒一点太阳，有什么受不住的？你这丫头总是大惊小怪。”
说着，她打开了信，原本舒展的眉头轻轻聚拢。
兰因本想回嘴，但见顾子衿表情不对，也适时闭嘴了。
她沉默了片刻，等到顾子衿放下信后，方又开口。
“公主，可是灵州出了事？”
顾子衿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父皇欲送顾思去灵州修习仙法。”
兰因一脸不可置信，“陛下……怎么可能呢？皇室素来不与灵州联系。”
皇室不与灵州轻易联络这是千百年来约定成俗的事情，但皇帝却为顾思打破这个约定是谁也想不到的，毕竟自古帝王宠爱都是短暂的、有条件的。
皇帝的做法无疑是向世人说明他有多爱这个女儿。
“兰因，今年的秋猎你陪我去吧。”顾子衿看向窗外。
往年顾子衿是不去秋猎的，她身体弱，舟车劳顿去了那里也是以休息为主，而且她若不去，趁着这段时日，能做不少的事儿。
但今时不同往日……
兰因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担忧她，“公主，秋猎怕是会有人趁机动手，你要三思啊。”
顾子衿微笑，“我若再不去，不久之后我便会远嫁诃邻。”
诃邻几年前曾派使者前来大夏，并提出了和亲的请求，当时皇帝推脱，诃邻使者只能放弃。
这两年诃邻再次提出了和亲的请求，皇帝的拒绝也被使者当做了耳旁风。
虽说两国实力相差不大，但若是开战，大夏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顾子衿不愿离开故土，也不想如同温孤望舒一般，此生都不能再回到家乡，即使是自己的选择。
兰因住嘴，她隐隐约约知道一点顾子衿和太子党的矛盾的根源，也明白她的处境。
“叫人准备步辇，我去见父皇。”顾子衿站起来。
“是，公主。”兰因退下。
一刻钟后，顾子衿扶着春华下了步辇。
兰因在一旁打着伞，待顾子衿双脚一落地，就凑上去为其遮阳。
今日这太阳不大，洒在地上的光很透明，隐隐约约的并不真实。
“赵公公，父皇可在？”顾子衿细声问。
赵公公恭恭敬敬，“公主稍等，我去和陛下说一声，陛下正在里面处理政务。”
顾子衿颔首，看着赵公公进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