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机械声骤然划破了宁静,漆黑的屏幕上浮现出一排文字:

    长宁,女, “待定者”  未检测出变异物质

    “该死,真想让那群自作聪明的傻瓜看看,上帝啊!我都强调了好几遍了,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一个高瘦的,穿着白色工作服,脸部轮廓深邃的中年男子嘟嘟囔囔着关闭了仪器。扯出了检测报告,抽出笔填写起来。

    呼—

    长宁悠悠转醒,脑袋昏昏沉沉的,双眼发花,揉了揉太阳穴,双臂一撑,从检测台上起来。

    “女士,您是知道的,排查“变异者”是多么重要,多么繁重的工作。作为“待定者”,您平时已经消耗了那么多社会资源,一个尚且还有良心的人,就不应该再为联邦添麻烦了。”见女孩转醒,检验员拿着检测单,提高嗓音,话语刻薄尖锐。

    “汉克斯先生,抱歉,这次确实只是个意外。”女孩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仿佛没有听出汉克斯话语中的冷嘲热讽与轻视,颇有歉意的开口回应。

    “行了,希望主能保佑你安分一个星期,天知道我为什么要为同一个人一个月写五份报告!”

    这位平时还保留着上世纪西大陆风度的绅士,头也不抬,出言讥讽后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示意长宁离开。

    检测所的长廊狭小,四周漆上白漆,墙体上还攀附着许多粗粗细细的管道,每隔十步左右都会有一盏幽幽的燃灯,灯火昏黄,光影婆娑,长廊一眼望不到边,宛如静卧着的野兽的食道。

    很显然,联邦不会仅仅为了照明浪费过多的资源。

    检查所的一些资料又具有保密性,整体构造七拐八拐的,一般由检查员引路。

    不管是出于想看长宁出丑,还是借此暗讽她来的太频繁,她的“引路人”不想搭理她。至于那些资料,汉克斯敢用他对上帝的敬意发誓,区区“待定者”,再来十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来留了个不好的印象啊……

    长宁揉了揉干燥枯黄的头发,轻车熟路地走出了检查所。

    视野顿时明亮了,灼热的太阳熨帖着大地。

    联邦拨给检查所的地段不错,于城内相对繁华的街巷,沿街有着数家雇佣协会,来来往往的人有一身夸张的腱子肉,蓄着浓密胡须的雇佣兵,有衣着体面的委托人。几个瘦小、眼珠凸起的孩子在人群里挨蹭,他们可不是什么天使,而是浸淫盗术因为饥饿丧失良知的盗贼。沿街还有徘徊在赌场、酒肆附近的,衣着暴露的年轻的男女在寻找嫖客,听街角的王婶说他们的价格或是一顿饭、或两粒下等晶石…………

    欲望、暴虐、贪婪、绝望交织成了一个人间,这就是末世界。

    异能者五官比一般人敏锐很多,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长宁深吸一口气,不敢多加张望,匆匆穿过嘈杂的大街。

    喀嚓——

    爬满锈痕的铁门合上,长宁快步走向窗台,拉上帘子,确认窗子捂的严严实实的以后转身在橱柜里摸索了一番,缓缓拿出半截蜡烛。

    吧嗒

    灯火葳蕤,明亮的火光瞬间覆盖在纸上,长宁开始梳理这一个月装疯卖傻的成果。

    正在备战高考,莫名其妙地被拖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小说里的穿越者都有原主的记忆,再不济也有这个世界的常识

    轮到她就是

    一片空白!

    想到这里,长宁皱眉,长叹一口气

    那……暂且把这个时空代号为X吧

    “X与穿越前的地球极为相似,语言、生活习惯、日常用品的名称(除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相通的,从建筑来看不是古代,也不像未来。有一种可能是平行世界,也可能是未被记载的一段历史,个人比较接受第二个,这点还无法确定。

    在句子后打了一个问号后,顿了顿,笔尖继续舞动起来。

    “听隔壁卖面包的张叔说,原主的父母都是联邦收编的异能者,原主父亲的编号是“救世主”原主的母亲也是“待定者”中间有什么排序还不清楚,但是听名字估计是天壤之别”

    长宁拨了拨左耳上的吊坠:不知材质的红丝勾连着一块薄如蝉翼的小吊牌,其上的铭文古老晦涩,仿佛在流动,镂空雕出几个字“待定者”。

    “看来我拿的是“废柴流”的剧本,说不定哪天哪个犄角旮旯里就窜出个老头硬要把他的毕生所学传授给我……”长宁压下了脑子里疯狂乱窜的“退婚流”“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开始梳理张叔的话,这一个月其他四次送去检查所都没有张叔这一次值。

    真是个慷慨的人,长宁心里暗赞。

    大叔的孩子死在“孵化”后,据说是因为好不容易抗下了转化过程的疼痛,结果却是一个“待定者”,少年人的满腔热血一下子被扑灭了,紧绷的神经一松,被还未完全压制的丧尸血脉反扑,在突变为丧尸前,被当场击毙,当时在一旁等待的张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几个阻拦的雇佣兵,他儿子的血溅在他枯树般的脸上…………这个可怜的年迈的老父亲,可就这么一个孩子,愤懑无处寄托,以至于他对身为“待定者”的原主母亲带有敌意。

    “真不知道一个“待定者”到底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攀上“救世主”的看看这个孩子,就像她那软弱无能的母亲一样!真是浪费了“救世主”的基因,真不明白联邦是怎么想的。”

    长宁摇了摇头,虽然每次去买面包时都少不了张叔的嘲讽,但眼神和行为不会骗人,张叔那双浑浊沧桑的眼睛里总会有几次失神,应该是透过长宁想到了他那可怜的孩子,嘴上嘟嘟囔囔着,却总是多塞一磅面包给长宁。刚穿来时,几乎崩溃的长宁闷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也是张叔出于担心找借口来敲门,让长宁知道这个世界语言没变,打消了她装哑巴的打算。

    长宁娴熟地将刚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纸张靠近蜡烛

    咔哒咔哒——

    清理完灰烬,长宁一掀帘子,任由阳光闯入,清风将焦味席卷一空。

    长宁久久地立在窗边,直到月亮爬上天空,慷慨地把月光撒向这方满目疮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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