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荒诞的采访在荒诞的回答中结束了，太阳西斜，晚霞逆流而上。
展眉坐在后座靠着车窗不说话，没多久车开到了百舸报社附近的一家餐馆。
刚上好菜，吴敏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什么？在哪呢？你让他待着，我这就过去。”
展眉：“出什么事了吗，吴老师？
钱媛媛：“怎么了呀？”
吴敏当即拎起包，“我那不省心的小儿又给我惹祸了，着急的很，我得过去看看，你们俩吃吧，账我结过了。”
展眉：“吴老师要去哪呀，我们开车送您过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报社的车你们吃完开回去就行了。今天大家辛苦了。”
不给人说话的空隙，吴敏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留下屋内的两个人一脸懵。几秒后，两人对视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展眉：“吃吧，只剩咱俩了。”
“唉，菜上好了吴老师一口都没来得及吃。”钱媛媛摆好餐具，“展眉，你今天怎么了呀？”
“嗯？”
“感觉你下午状态不太对呀，就在医院外面采访那几个人的时候。不过也没啥大问题，别人肯定也看不出来，吴敏老师都没说什么。”
展眉夹起的菜停在了半空，看着她一脸疑惑的表情，轻轻笑了笑：“媛媛，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细心呀。”
“那当然，这是咱们搭出来的默契。”
她垂下睫毛微愣，然后慢慢开口：“媛媛，我想喝点。”
钱媛媛先是一顿，放下筷子，朝展眉眨眨眼睛，“好啊，那我陪你喝。”
展眉赶紧拒绝道：“你喝什么，待会还得开车呢。”
“离报社就这几步路了，一会打电话让小孙过来把车开回去。再说了我都好久没喝了，今天说啥也得陪你喝点。”
展眉嘴角微微上扬，“好，那等我，我去拿。”说完就起身去前台挑了几瓶酒拿回来。
钱媛媛并没有就今天下午怎么了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坐在展眉旁边陪着她。两人吃着饭聊着办公室里的八卦，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行了，咱该回去了。”钱媛媛看看手机。
“好，那我打电话让我哥来接咱们，先送你回去。”展眉掏出来手机就要打给展放。
钱媛媛伸手拦住她：“不用了，又没喝醉，这才哪到哪。我家离得近，我溜达着就回去了。”
“那也不行，和醉没醉没关系，必须得安全把你送回家。”她拿开钱媛媛的手，“这事没得商量。”
钱媛媛老家在大西北，一个人来上景市打拼，再加上她是独居，喝了酒之后，展眉多少是有些不放心。
她俩从餐馆出来，坐在马路边上边吹着风边等展放。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在路对过朝她们按了按喇叭，然后又稳稳地停在了她们旁边。
展眉看向靠在她肩膀上钱媛媛，又指了指那辆车， “看，我哥来了，还挺快吧。”
钱媛媛起来伸了个懒腰了：“可以回家喽。”
展放下车后径直走过来，“你俩喝了多少呀，还能走吗？”
展眉腾地站起来： “看不起谁呢，我现在踩个高跷都没问题。”
展放没搭理她，朝着钱媛媛说：“小钱是吧？走吧，先送你回家。”
钱媛媛：“谢谢展哥，麻烦你了。”
“没事，他不麻烦。”展眉边揽着媛媛的手边钻进车里，“司机师傅，去金河湾。”
司机展师傅： “……”
他叹了口气，还是帮她们把车门关好。系好安全带：“坐好嘞您。”
到了金河湾，两人一直把钱媛媛送到门口，才开车掉头回家。
展眉在副驾驶上，把座位放平，蒙住脸躺到上面。
展放：“怎么想的今天喝这么多。”
展眉懒懒地回答：“不多啊，还能再喝，嗯……起码一瓶白的。”
展放轻哼一声： “得了吧，少吹两句，这都醉了。”
“我倒是想醉。”她露出脸来看着展放，“喝不醉怎么办啊？”
前面刚好红灯，展放停下来转头瞧她一眼，“心情不好？”
她毫不掩饰地说：“不好。”
“看出来了，你心情一不好就可劲喝，咱妈知道了又得叨叨你。下次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知道了，展乐乐。”
大概是好久都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叫他了，展放乍一听还笑了出来，随后道：“还说没醉，我看你脑子多少有点不清醒了，又开始叫我展乐乐了。”
刚出生的时候，妈妈给他俩起了小名——快快、乐乐。寓意当然是希望兄妹俩永远快快乐乐，但不知道该把名字给谁，于是写了两个纸团，让他俩自己决定，抓到哪个就叫哪个名字。展眉从小就表现的要比哥哥好动，她率先抓住了快快这个名字，剩下的自然就给了她哥哥。
但稍微长大一点后，有小女孩笑话过他的小名，从那以后展放就不允许展眉在外面叫他乐乐。
“你以后要不然喊我哥，要不然叫我展放，不然小心我打你。不过，我还是可以叫你快快。”
展眉不服气地问：“凭什么？这不公平。我非要叫。”
于是乎展眉依然在外面叫他展乐乐，特别是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她会叫的更响。
展放当然也没有真的打她，因为不光展眉哭闹起来就能要他的命，单单是爸爸妈妈那一关审问他都过不去。展放只好败下阵来，拿出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大堆零食贿赂她，好声好气相劝她才答应不在外面叫他的小名。这一来，已经好多年没叫过了。
展眉躺着稍微歪了歪头，接着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心情为什么不好呀？”
“那我问了你会说吗，展快快？”
展眉嘿嘿一笑：“不会。”
展放：“那不就完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让我知道。”
兄妹俩这些年默契是有的，展放能察觉得到她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开心，不然她早就会向他吐槽了。
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展眉既然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再追问。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会从她嘴里知道。
回到尔雅家园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我明天一早就回学校，你要是想让我送你上班你得早起，起不来就自己挤地铁。”展放一边换鞋一边说。
展眉脑袋已经有些发沉了，她靠在门边，思考着展放这句话的意思，她拍了拍脑门，终于转过弯来——她的车没开回来，还在单位停着呢。
展放一定是要赶着早走去看学生们早读的，那就意味着她要跟着五点就起床。不行不行，她赶紧摇头，非必要情况她是不会起这么早的。
“那我还是选择挤地铁吧。”
展放：“随便你吧，我得洗洗睡觉去了。”
看着展放的背影，她不知怎么想的，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哥。”
他回头：“怎么了？”
“你还记得敬挽吗？”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想扇自己的嘴，真是喝了几两马尿就管不住自己了。
展放沉默了半晌，“问这做什么？”
她摇摇头：“没，那晚安。”
“好。”
她呆呆站在那看着展放走进了房间，又听见他房间里水流声响起。于是她关上了客厅的灯，默默走回了卧室。
世界安静的好像只剩她一个人。她虽然知道自己没醉，但走路还是难免有些摇摇晃晃。夜越深，脑子却变得越清醒，清醒的让人心慌。
她也在想那台时光机，认真的想。
不过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贪婪，既想回到妈妈还年轻的时候看看，又想回到高中纯粹又热烈的年纪，还想回到姥姥还健在的那几年。
做选择永远都是最难的。
大概是喝了几瓶酒的缘故，无数藏在记忆里的遗憾开始轮番攻击她。她也想起了那个叫淳于好的小姑娘——她的直系学妹。
那是展眉刚工作那会儿，高中班主任周天奇邀请她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去给班里的学弟学妹作报告。结束后，淳于好躲在走廊拐角，却又不停探出身子来望向展眉。
展眉走到她身边，轻轻地问：“躲在这里做什么？”
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淳于好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她眼睛圆圆的，一颗颗透亮的泪滴从眼眶里簌簌滑落，看的人心都碎了。
“有人欺负你吗？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她咬着的嘴唇慢慢张开： “姐姐，你是记者，你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淳于好是想找展眉帮帮她生病的姥姥。但因为女孩家庭关系的缘故，展眉还没来得及帮上忙，女孩的姥姥就去世了。
更巧的是，女孩的姥姥和展眉姥姥生的是同样的病。她这么想帮这个女孩，是因为看着淳于好，就像是看到了当年不希望姥姥去世的自己。
那个高一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将她当做最后一根稻草，她可还是没能帮上忙。这让展眉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难过的事情有很多，今天下午当然也算一件，于是她眼眶有些发红。
展眉脱下外套发泄似的扔进衣篓里，“展记者，让你叫我展记者，让你叫我展记者，我去你的。”
说完她又踢了一脚衣篓，拿起毛巾走进了浴室。
醒着的夜晚总是有力量的，它会莫明让人变得敏感又疯狂。展眉打开淋浴，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屏住气，让水胡乱呲到脸上。
呼吸能屏住，但脑子里的思绪停不住。她一遍遍想起他最后那句“我会告诉自己，向前看。”
五年了，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除了眼神多了一丝成熟坚毅，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但为什么她却读不懂他了呢？甚至，她现在都没搞清那句向前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心里想着：行啊，你回到高中，你再当男高中生，你变年轻，你返老还童。
想到这她猛地抽出身来，急促地呼出一口气，“那我可真祝你青春永驻！”
展眉冲完澡躺在床上，有些发困，但翻来覆去还是没睡着。她甚至觉得这几年就像是在做梦，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还没有人来叫醒她。
但她始终是会醒的，梦醒时分，她又回到了高中。
展眉坐在后座靠着车窗不说话，没多久车开到了百舸报社附近的一家餐馆。
刚上好菜，吴敏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什么？在哪呢？你让他待着，我这就过去。”
展眉：“出什么事了吗，吴老师？
钱媛媛：“怎么了呀？”
吴敏当即拎起包，“我那不省心的小儿又给我惹祸了，着急的很，我得过去看看，你们俩吃吧，账我结过了。”
展眉：“吴老师要去哪呀，我们开车送您过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报社的车你们吃完开回去就行了。今天大家辛苦了。”
不给人说话的空隙，吴敏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留下屋内的两个人一脸懵。几秒后，两人对视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展眉：“吃吧，只剩咱俩了。”
“唉，菜上好了吴老师一口都没来得及吃。”钱媛媛摆好餐具，“展眉，你今天怎么了呀？”
“嗯？”
“感觉你下午状态不太对呀，就在医院外面采访那几个人的时候。不过也没啥大问题，别人肯定也看不出来，吴敏老师都没说什么。”
展眉夹起的菜停在了半空，看着她一脸疑惑的表情，轻轻笑了笑：“媛媛，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细心呀。”
“那当然，这是咱们搭出来的默契。”
她垂下睫毛微愣，然后慢慢开口：“媛媛，我想喝点。”
钱媛媛先是一顿，放下筷子，朝展眉眨眨眼睛，“好啊，那我陪你喝。”
展眉赶紧拒绝道：“你喝什么，待会还得开车呢。”
“离报社就这几步路了，一会打电话让小孙过来把车开回去。再说了我都好久没喝了，今天说啥也得陪你喝点。”
展眉嘴角微微上扬，“好，那等我，我去拿。”说完就起身去前台挑了几瓶酒拿回来。
钱媛媛并没有就今天下午怎么了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坐在展眉旁边陪着她。两人吃着饭聊着办公室里的八卦，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行了，咱该回去了。”钱媛媛看看手机。
“好，那我打电话让我哥来接咱们，先送你回去。”展眉掏出来手机就要打给展放。
钱媛媛伸手拦住她：“不用了，又没喝醉，这才哪到哪。我家离得近，我溜达着就回去了。”
“那也不行，和醉没醉没关系，必须得安全把你送回家。”她拿开钱媛媛的手，“这事没得商量。”
钱媛媛老家在大西北，一个人来上景市打拼，再加上她是独居，喝了酒之后，展眉多少是有些不放心。
她俩从餐馆出来，坐在马路边上边吹着风边等展放。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在路对过朝她们按了按喇叭，然后又稳稳地停在了她们旁边。
展眉看向靠在她肩膀上钱媛媛，又指了指那辆车， “看，我哥来了，还挺快吧。”
钱媛媛起来伸了个懒腰了：“可以回家喽。”
展放下车后径直走过来，“你俩喝了多少呀，还能走吗？”
展眉腾地站起来： “看不起谁呢，我现在踩个高跷都没问题。”
展放没搭理她，朝着钱媛媛说：“小钱是吧？走吧，先送你回家。”
钱媛媛：“谢谢展哥，麻烦你了。”
“没事，他不麻烦。”展眉边揽着媛媛的手边钻进车里，“司机师傅，去金河湾。”
司机展师傅： “……”
他叹了口气，还是帮她们把车门关好。系好安全带：“坐好嘞您。”
到了金河湾，两人一直把钱媛媛送到门口，才开车掉头回家。
展眉在副驾驶上，把座位放平，蒙住脸躺到上面。
展放：“怎么想的今天喝这么多。”
展眉懒懒地回答：“不多啊，还能再喝，嗯……起码一瓶白的。”
展放轻哼一声： “得了吧，少吹两句，这都醉了。”
“我倒是想醉。”她露出脸来看着展放，“喝不醉怎么办啊？”
前面刚好红灯，展放停下来转头瞧她一眼，“心情不好？”
她毫不掩饰地说：“不好。”
“看出来了，你心情一不好就可劲喝，咱妈知道了又得叨叨你。下次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知道了，展乐乐。”
大概是好久都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叫他了，展放乍一听还笑了出来，随后道：“还说没醉，我看你脑子多少有点不清醒了，又开始叫我展乐乐了。”
刚出生的时候，妈妈给他俩起了小名——快快、乐乐。寓意当然是希望兄妹俩永远快快乐乐，但不知道该把名字给谁，于是写了两个纸团，让他俩自己决定，抓到哪个就叫哪个名字。展眉从小就表现的要比哥哥好动，她率先抓住了快快这个名字，剩下的自然就给了她哥哥。
但稍微长大一点后，有小女孩笑话过他的小名，从那以后展放就不允许展眉在外面叫他乐乐。
“你以后要不然喊我哥，要不然叫我展放，不然小心我打你。不过，我还是可以叫你快快。”
展眉不服气地问：“凭什么？这不公平。我非要叫。”
于是乎展眉依然在外面叫他展乐乐，特别是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她会叫的更响。
展放当然也没有真的打她，因为不光展眉哭闹起来就能要他的命，单单是爸爸妈妈那一关审问他都过不去。展放只好败下阵来，拿出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大堆零食贿赂她，好声好气相劝她才答应不在外面叫他的小名。这一来，已经好多年没叫过了。
展眉躺着稍微歪了歪头，接着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心情为什么不好呀？”
“那我问了你会说吗，展快快？”
展眉嘿嘿一笑：“不会。”
展放：“那不就完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让我知道。”
兄妹俩这些年默契是有的，展放能察觉得到她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开心，不然她早就会向他吐槽了。
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展眉既然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再追问。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会从她嘴里知道。
回到尔雅家园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我明天一早就回学校，你要是想让我送你上班你得早起，起不来就自己挤地铁。”展放一边换鞋一边说。
展眉脑袋已经有些发沉了，她靠在门边，思考着展放这句话的意思，她拍了拍脑门，终于转过弯来——她的车没开回来，还在单位停着呢。
展放一定是要赶着早走去看学生们早读的，那就意味着她要跟着五点就起床。不行不行，她赶紧摇头，非必要情况她是不会起这么早的。
“那我还是选择挤地铁吧。”
展放：“随便你吧，我得洗洗睡觉去了。”
看着展放的背影，她不知怎么想的，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哥。”
他回头：“怎么了？”
“你还记得敬挽吗？”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想扇自己的嘴，真是喝了几两马尿就管不住自己了。
展放沉默了半晌，“问这做什么？”
她摇摇头：“没，那晚安。”
“好。”
她呆呆站在那看着展放走进了房间，又听见他房间里水流声响起。于是她关上了客厅的灯，默默走回了卧室。
世界安静的好像只剩她一个人。她虽然知道自己没醉，但走路还是难免有些摇摇晃晃。夜越深，脑子却变得越清醒，清醒的让人心慌。
她也在想那台时光机，认真的想。
不过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贪婪，既想回到妈妈还年轻的时候看看，又想回到高中纯粹又热烈的年纪，还想回到姥姥还健在的那几年。
做选择永远都是最难的。
大概是喝了几瓶酒的缘故，无数藏在记忆里的遗憾开始轮番攻击她。她也想起了那个叫淳于好的小姑娘——她的直系学妹。
那是展眉刚工作那会儿，高中班主任周天奇邀请她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去给班里的学弟学妹作报告。结束后，淳于好躲在走廊拐角，却又不停探出身子来望向展眉。
展眉走到她身边，轻轻地问：“躲在这里做什么？”
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淳于好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她眼睛圆圆的，一颗颗透亮的泪滴从眼眶里簌簌滑落，看的人心都碎了。
“有人欺负你吗？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她咬着的嘴唇慢慢张开： “姐姐，你是记者，你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淳于好是想找展眉帮帮她生病的姥姥。但因为女孩家庭关系的缘故，展眉还没来得及帮上忙，女孩的姥姥就去世了。
更巧的是，女孩的姥姥和展眉姥姥生的是同样的病。她这么想帮这个女孩，是因为看着淳于好，就像是看到了当年不希望姥姥去世的自己。
那个高一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将她当做最后一根稻草，她可还是没能帮上忙。这让展眉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难过的事情有很多，今天下午当然也算一件，于是她眼眶有些发红。
展眉脱下外套发泄似的扔进衣篓里，“展记者，让你叫我展记者，让你叫我展记者，我去你的。”
说完她又踢了一脚衣篓，拿起毛巾走进了浴室。
醒着的夜晚总是有力量的，它会莫明让人变得敏感又疯狂。展眉打开淋浴，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屏住气，让水胡乱呲到脸上。
呼吸能屏住，但脑子里的思绪停不住。她一遍遍想起他最后那句“我会告诉自己，向前看。”
五年了，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除了眼神多了一丝成熟坚毅，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但为什么她却读不懂他了呢？甚至，她现在都没搞清那句向前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心里想着：行啊，你回到高中，你再当男高中生，你变年轻，你返老还童。
想到这她猛地抽出身来，急促地呼出一口气，“那我可真祝你青春永驻！”
展眉冲完澡躺在床上，有些发困，但翻来覆去还是没睡着。她甚至觉得这几年就像是在做梦，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还没有人来叫醒她。
但她始终是会醒的，梦醒时分，她又回到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