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出了声,许瑜珏便急忙跪下行礼:“民女许瑜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罢。”贵人抬抬手,又道:“许爱卿的长女在这京城着实有名,朕久闻却未得一见,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小女不过骄纵,哪儿担得起非凡二字。”许相爷向前两步,挡在许瑜珏身前,在身后比着手势让许瑜珏站到一边去。

    可贵人却挥挥手道:“朕说非凡就是非凡。许爱卿,你站回来,别挡着朕和许小姐说话。”

    许相爷讪讪站回皇上身侧。

    “那丫头——叫什么名?”皇上侧头看向相爷,相爷忙低声应道:“小女名为瑜珏。”

    “哦,不错的名字。”皇上点点头,又继续道:“朕在宫中时常听见你的传闻,都是丞相家的女儿又推了哪位公子的婚事。朕便好奇,到底怎样的贤才才能入你的眼,今日听说你这亲事总算成了,便想着来看看最为挑剔的许小姐挑了什么如意郎君。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怎么如意?”

    许瑜珏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这人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面上却浅笑着福了福身,道:“李二公子只是父亲的如意郎君。”

    “哦?”于是看热闹的这人饶有兴味地往前倾身,“那你当如何?”

    许瑜珏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来抖了抖,只见那纸头两个醒目的大字“休书”。

    “按理说,我已拜过天地,入了李家的门。”许瑜珏一面揣测贵人的态度,一面看向面色铁青的李二公子,“可我不愿当你夫人。这封休书是我休你,从今往后,你寻你的红颜知己,我挑我的如意郎君,一别两宽。还请皇上做个见证,可好?”

    “哈哈,自然是好。许爱卿,你这女儿果真非凡。”皇上哈哈大笑,拍了拍许丞相的肩膀,又记起如意郎君的问题,又问道:“丫头,来和朕说说,你那如意郎君究竟怎么样?若是有属意的,朕就作主帮你订下,也当替许爱卿了了一件心事,如何?”

    “谢主隆恩。”许丞相急忙跪谢。

    许瑜珏心中一喜,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就掰着手指头算:“他呀,才不及我,家世亦不如我,无丰功伟绩于社稷,无莫逆交情于官绅,有几分傻,有几分呆。可他呀,高义薄云天,坦坦荡荡,做事无愧天地,无愧于己。若非要说他怎么样啊……”

    许瑜珏话说一半就被一道喊声打断:“后院走水了!”

    许瑜珏一愣,抬头看见后院升起的青烟,心中似有感应般转头,就见樊端从墙头上探出头。周遭一阵躁动,一声声“走水了!”好不慌乱,许瑜珏却兀自站在原地,看着朝她眨眨眼的樊端,笑弯了眉眼,低声将话讲完:“便是这样了。”

    京城近来十分热闹,说不尽的话题都有关于许丞相家的大小姐。先是许大小姐终于许了人家,再是新姑爷丑闻闹得沸沸扬扬,成亲当晚一纸休书一别两宽,又是隔天一道圣旨赐婚草寇,最后是九月十六第二次风光大嫁。

    人人都说许小姐是骄纵过了头惹怒圣上才会下嫁山匪。可许大小姐向来不惧指点,高高兴兴地在落草山上做压寨夫人。

    “笑笑,回去吃饭了。”樊端站在树下,仰头看向树上笑嘻嘻的俏丽姑娘。

    许瑜珏从树上跃下,樊端便稳稳地将她接住,抱在怀里转了个身,姑娘的裙摆就在风中如蝴蝶翩翩。

    “就不该让你学爬树。”樊端将人放下,抱怨着,“改天摔了怎么办?”

    许瑜珏笑了笑,拉着樊端的手往回走,忽又想起事来:“昨日晟则来信了,他听阿爹说,那位要来招安了。”

    “哦。”樊端点点头,回握住许瑜珏的手,“夫人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都好啊,做山匪自在,归顺朝廷能建功立业。”许瑜珏想了想,“其中关系利害复杂,你若想不定,随心就好了。”

    樊端又点点头,笑道:“那这种小事我就不让夫人费心了。”

    许瑜珏哼笑一声,道:“你少和晟则学这些油腔滑调。”

    樊端笑了笑,握紧许瑜珏的手,慢慢地往回走。许瑜珏也不再说话,悄悄地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触,温度炽热。

    岁月悠长,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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