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异响,是周思源。两人只相差一岁,今天却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周思源刚出生当时才两岁,没有什么印象,第二次则是她在外婆家的第4年,妈妈的葬礼上。雨天,四岁半周思源任性的发脾气,哭闹着要吃糖,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周思野隔着雨幕望着他,他比周思野穿的精致多了,周思野不羡慕,周思野羡慕的是他被亲戚们轮番哄,最后苦累了睡在爸爸怀里,外婆腰不好,小时候她只是知道让外婆抱的话外婆好像会很难受,于是懵懂的拒绝外婆把她抱起来,长大后就开始学着帮外婆捶背,揉肩,虽不得章法可两人都乐在其中。

    今日一见周思源,他依然是名牌挂身只是上面全是打斗过的痕迹鼻梁、脸颊的创口贴和嘴角的血渍证明了她的猜想。周思源对满屋子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看见她倒是愣了一下,周铭叫过他来“思源,这是你姐。”周思源走过来,高了一额头,大方的叫了声姐,然后走了。走了好,妈妈小时候都叫她源源,要是让她叫,她可叫不出来。

    马叔带头,唠了些她听不懂的亲戚家常,屋里的人都笑作一团,说着前世她听不懂的方言,偶尔夹杂着脏话。周思野听得无聊,这些她听了快十年说快了她依然听不懂,便开始大量屋里。和楼上的娱乐层不一样,这里是食堂,宽大桌子铁皮凳子,灯也是白炽灯有些晃眼。有时为爸爸和叔叔们倒茶,他们笑着调笑两句,连猜带蒙的揣摩意思,模棱两可的回答问题,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一伙人热热闹闹吃烧烤,周思源也在,他们和周思源更熟,因周思源是男孩的缘故他们更爱拿周思源开玩笑,周思源早就开始混了,和他们互通一气,完美的避免了不必要的社交,周思野很满意。

    第二天周思野起了早,家里没菜,做了些粥,热了冰箱里的包子。周家父子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因着不熟,周思野做了饭,于是起来一起吃。周思源不好好学习,以往周父的麻将馆吵得不能再吵才从床上爬起,找件T恤穿上和他那群混子朋友出去压马路,周父也不在意,逼着周思源坐在教室里有什么用呢,他有不听课,若周思源是个读书的料,哪怕没有成绩好好学,他砸锅卖铁,他把麻将馆卖了,他也让周思源上学。现在说什么都事马后炮了,周思源脑子不算傻,会说个人话,索性让他跟着他马叔来算了。

    这两人和周思野基本上算是刚认识,相顾无言。周思源吃的快,周思野没走,他觉得他走了不合适,于是留下来等等。说实话,刚刚的粥味道不错。周思野本是细嚼慢咽的,看周思源吃完,便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吃完后用纸巾擦了擦嘴。

    周铭发话:“思源你送你姐上学,我刷碗。”

    “行喽。”

    周思源走到楼下,给贴着贴纸电摩插上钥匙坐了上去,用眼神示意周思野上车,她有些为难,惭愧她两世为人没做过电摩,用周思野的肩膀借力上了后座,一路上开得极快,周思野不好抓周思源的衣服,周围很光滑便紧紧抓着手里帆布包的,忽然在一个红路灯前五六米的地方停下,掏出头盔递给她,顺从的接过,还没戴好就开始奔向红绿灯,怎么说她也是好几十的人了,她这么一来,心脏好像要不是她的了一样。红灯当然要停,一个交警走过来,:“吆,终于听话了啊。”

    “啧,安警官,咱是什么,安全守法的好公民。”

    交警没搭理他,切了一声往后检查去了。

    到了校门口,交了材料,直奔分班展牌,一个小牌子,贴了六张A4纸,一张一个班,学校说的是八点半,此时刚刚七点二十,校门一开,已经有新生再看了,想起前世来晚了人挤人,又走错班级,不禁一阵尴尬。直接在原来的班级上找,果然,还是三班,还是第三。学校是按排名分的班,年级排名她在第三十,疫情过没学好的学生大有人在,家长不愿意让孩子在不好的班级便动了心思。班级第一,第二是“双齐”齐青云,齐鹤年。

    齐青云只有高一的时候不是年级第一,从高二开始便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名头,高二下旬层听说是区里前几,高三开学考便掉到年级第四,此后便再也没掉过。高一高二还经常和他玩的好的人在仅有一天的假期中疯玩,依然成绩不掉反而更好,班里人都叫他老六。

    相比于“天赋”型选手齐青云,齐鹤年的努力,大家都看的到,从来没有课间,没有假期,下课就写作业刷题。人很安静,和广交朋友,和老师打成一片的齐青云形成反比。

    因为两人入学时体型差不多,成绩都很好,又都姓齐,被人当面问过是不是亲兄弟,可惜不是。

    走进教室时只有齐鹤年,他家离得很远,坐公家车将近一个小时,到的早很正常。教室单人单桌,他坐在第一排二列,很有分寸感,这个位置很好在第一排,离老师很近,和讲桌又隔着一段距离。周思野第一排第三列,贴着讲桌,本来想做第四列,让齐青云做他旁边,后来想起第五排是前世的幕后主手,心里泛寒,索性做他俩中间。打开帆布包,拿出湿巾和卫生纸,教室的桌椅上浮这一个夏天的灰尘,何况这还是老旧的红木桌子。先擦好凳子坐下,擦桌子的时候发现这桌子竟然掉色,在口罩里笑了一下,不亏是牛马中学。轻车熟路走到后面,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拿出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这本书是历史老师作为奖励送给齐青云的,昨天发现书架上有,昨天读了一晚上,她本身受前世的历史老师影响就挺喜欢历史的,这本书写的也很好,索性今早拿出来接着读,他们班的班主任第一次当班主任而不是任课老师,没什么经验,班会时一定要说一节课的话,后来学业重了才取消这种活动。

    五六分钟后,齐青云和赵子明说笑着进来,两人住得近,有时初中同学,都喜欢王者自然玩的好。果然他和赵子明进入教室后分开,他坐到了第一排第四列而赵子明坐在了他后面,后来又换到第三排第一列。坐在齐青云后面时,赵子明还和齐青云说说笑笑,坐了座以后倒安静了。齐青云本身爱交朋友,赵子明走后不多会,和周思野攀谈起来。

    “hello~”

    周思野微微兴奋了一下,这就是她未来三年的金大腿啊,想起他喜欢温柔的,眉眼弯了弯,声音小了些,用气更多,这样气音更强,听起来很温柔,浮云飘走,八点钟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柔和明亮,刚刚黑色的发丝变成了栗色,和她的茶色的瞳仁一样,一样好看。“同学,你好。”

    她整个偏瘦一点,脸部线条分明,脸色因为很少出门又几分苍白。

    齐青云整个都愣在哪里了,很快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一声豪放的女声一起两人注意,来这里很久的齐鹤年也从书本中抬起头向门口看了一眼。周思野条件反射的缩瑟了一下,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她就是主导了一切而受伤害最小的人,徐艺彤。此时徐艺彤刚刚一米五,有些胖,腰与肩同宽,口罩抵在下巴上,把包拍在第一排第五列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宁开手里新买的冰露喝下去半瓶。此时已经入秋,齐青云和齐鹤年穿着衬衫,赵子明的风衣敞着怀,周思野怕冷,纯白的薄卫衣外套了一件米色的长风衣,阔腿牛仔裤盖住了白色运动鞋的脚面,手还是有些凉。原本茶色的瞳仁中尽显笑意,此时又回归最初的平静。

    “哎,兄弟,你叫什么诶,”徐艺彤拽了拽齐青云的衬衫,齐青云有些不喜,他不喜欢对他的肢体接触,熟人的暂且可以忍受,可他们就不认识,想到自己未来要与徐艺彤同窗三年,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拽出了衣袖回答她:“你好,我是齐青云。”周思野的心尖颤了颤,这是她没有的,她在介绍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说我叫周思野,而齐青云会说,我是齐青云,因为他是他,所以叫齐青云,而不是因为他叫齐青云而说他是他,这份与生俱来的骄傲是人格缺失的周思野所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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