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师那天，J校像菜市场一样人山人海。八点钟，学校大门准时打开，家长纷纷到来。
门庭若市
清晨的阳光耀眼，穿透玻璃散射五光十色的灿烂。
偌大的大厅内挤满了人，领导，教师，家长，学生都无一不彰显着这次大会的重要。
安思豆在演讲台一旁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背着稿子，嘴里念念有词。
“呼——”
一口长气呼出，安思豆压下心底的紧张，手心附着一层薄汗。
纵使之前上台发言过无数次，可当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时，神经也会不由自主紧崩起来……
她怕自己出差错，在这么重要的一天。
……
家长和学生都安安静静坐在台下，平时疯狂“打电话”捣蛋不已的“屌丝”们也安分守己。
大会顺利进行，校长的一番郑重言辞将所有人的高亢情绪推到顶端。
不得不承认今天过后将是他们青春里并肩的倒数日。
……
“各位同学，三年来，和身边的同学们相处的日子里，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身上熠熠生辉的优点。”
“接下来要上台发言的人，我想大家都不陌生。”
主持人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有请优秀学生代表，三一班安思豆同学上台，大家掌声欢迎。”
女孩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被簇拥上台，大厅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走过的每一步，追随她的影子。
无数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安思豆身上，台下时不时传来“哇——”的赞叹，有的羡慕她的成绩优异，有的羡慕她长得漂亮，有的震惊她是怎么背下这么长的稿子……
演讲接近尾声，安思豆的视线扫过台下，寻找安爸，郁柔和许喆的身影。
许喆和安思豆视线相撞，无声说了句“加油”，竖起了大拇指。
眼看长达十几分钟的演讲就要完美结束，花了一星期背诵的稿子和心里那块石头就要落地。
“只做等春树，不做……”
回头鸟
话未说完，“啪嗒——”
大厅内的灯光全都灭掉，安思豆的话筒也没了声音。
尽管是在白天，艳阳高照 ，大厅里依旧昏暗。
安思豆向台下看，黑压压的，只有第一二排的人能看清轮廓。
台下一片哗然，前一秒寂静严肃的气氛在后一秒变得跟菜市场一样。
——“我靠 ，怎么了?停电了吗?！”
——“不可能，我手机还有网啊……”
——“真他妈刺激，校长是不是给我们悄悄安排了惊喜……”
“……”
在后台的校长也懵了逼，连忙找人去检查大厅的电网。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耽搁。
安思豆正纠结要不要下台，身后的荧幕上有了光亮，台下的吵闹声更加放肆。
大屏幕上是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安思豆。
女孩不知道躺在哪里，一丝不//挂，黑灰色的地板衬得安思豆的皮肤白皙透亮。
全身上下，胸部，下身都被显露出来，没有一丝遮挡的地方。照片被截到安思豆的眼睛下方，优越漂亮的五官很有辨识度。
看清照片的那刻，安思豆只觉一声轰鸣，脑海里白茫茫一片，停止了思考。
呼吸一滞，仿佛被地狱来的恶鬼缠上身，扼住咽喉。
仅仅俩张照片
只是两张照片
露骨，真实，是她的俩张真真切切的裸/照。
安思豆攥紧双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无措。
这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她没有拍过。
台上只有安思豆一个人，电子屏幕的白光映在她苍白的脸庞，仿佛是为她一人准备的“惊喜。”
各种声音从台下传来。
调侃声
辱骂声
质疑声
还有不顾场合开黄腔的声音。
台下家长的反应最大，本就带着点保守思想的人看到这么/伤风败俗的照片，安思豆也自然成了他们的话题。
有的中年男子虽然对这类照片见怪不怪，可依旧不能理解它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学校领导也闹起不小的动静，后台技术人员根本撤不掉屏幕上的照片。
而学生更不用说什么，不会疑惑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是谁投到屏幕上的，更不会去区分安思豆是知情者还是受害者。
只是用打趣，嫌恶的眼神看着安思豆，自以为是地向最无辜的人投向恶意。
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被欣赏的第一张/裸/照，也不会是最后/一张……
监控室内的陈绮婷看着安思豆一动不动，面色惨白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瞬时觉得一身畅快。
她高兴，
终于将她和柯皓之间的绊脚石消除 ，
终于为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出了口气，
终于将那个自诩清高，不可一世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只是，这都是她以为。
臭水沟的脏老鼠怎么能和不可企及的星辰攀比。
——————
大会之后的流程被取消，安思豆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许喆拉下的台，不知道自己怎么顶着别人无比异样的眼光回到家。
她更无法坦然地和自己的家人解释这件事。
她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可那就是她。
高三的学生明早被要求按时返校，安思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进入学校的勇气。
或许说她还有没有那个资格。
……
安思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低头愣神。
家里前所未有的安静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
安爸接通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给人不好的预感，原本皱着的眉头更是紧缩着。
许久，安爸拍了拍郁柔的肩膀，起身离开。
郁柔身为安思豆的母亲，更是和安思豆有着同样的感受。
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想问问安思豆照片……是不是她拍的。
虽然她可以肯定不是，可她想要安思豆亲自回答。
终于做好了开口的准备，这时安思豆平静的声音传来，
“妈，……”
“那些照片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
只是一瞬，郁柔眼眶湿润，鼻头发酸，只是用力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盛世街，PT网吧
安少瑾修长白皙的手指操作着键盘和鼠标，正和朋友沉溺在王者峡谷大杀特杀，时不时看向桌旁放着的一束白玫瑰。
这是他要送给安思豆的，是她喜欢的花。
就算是，为了纪念她只剩下一百天的高中生活。
安少瑾想着，嘴角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注意身边的躁动。
“艹！你们快来看！”
“我电脑上自动弹出了个东西，关都关不掉……”
“诶，我的也有！”
“我的也是，我寻思我也没看片子啊……”
“不过吧，这女的长得可不赖，身材也是，啧啧啧……”
为首的男生边说边拍照，眼里是藏不住的色心。
“看这上面还有联系方式，应该是卖的吧，而且估计一晚价格不菲……”
“……”
凑上前的人越来越多，和安少瑾打游戏的几个小弟也都自来熟得去看热闹。
刚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一言难尽地盯着安少瑾。
“瑾哥……”
“你要不……去看看?”
安少瑾撇了那人一眼，“看什么？”
“你去看看吧，我觉得那上面的人……长得和你姐好像……”
安少瑾皱了皱眉，起身向人多的那边走去。
他没聋，刚刚那堆人对着电脑屏幕开黄腔的话一字不落进了他的耳朵。
长得像他姐?
怎么可能！?
挤进人群，安少瑾看清屏幕上的照片，难以抑制的愤怒从脚底窜到头顶。
“靠！”
“这他妈谁拍的?！”
安少瑾从那人手里抢过鼠标，这点点那点点才发现根本关不掉，干脆直接把主机关了。
与此同时，顾不上周身一群人的不满，将所能看见的有照片的电脑挨个关了。
安少瑾压下心底的怒气和疑惑，径直走出网吧。
身后安少瑾的小弟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敢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只是朝着安少瑾离开的方向喊，
“瑾哥，林景成还没回来啊，还有你的花没拿！”
……
安少瑾打车回了家，正巧碰上安爸，郁柔和安思豆出门。
安思豆看着他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明白他知道点儿什么了。
没错，回家的路上安少瑾打开手机浏览器，就发现会有东西自动弹出来，像在网吧一样。
至于那些东西……就是安思豆的裸//照，上面甚至还有电话号码。
安少瑾揪着裤子边角，不提照片的事，“爸，妈，你们去哪儿?”
郁柔牵着安思豆的手，看着安少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事儿，就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你要饿了就自己买点吃的……”
什么叫没事儿?
安少瑾心里闷着一股气，到现在他们还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事都不跟他说。
虽然他确实帮不上忙。
目送自家的车离开，开往泽城的公安局，安少瑾心里说不上的落寞。
————
出了家门，安少瑾准备买点东西回来做饭，这是他仅能为家里人做的了。
走在小区寻常的道路上，反应迟钝的安少瑾察觉到路人不寻常的目光。
有些平时较熟稔的邻里邻舍也都换了副面孔，甚至当着安少瑾的面儿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我就说那长得好看的都不是啥好东西……”
——“那照片上的就是他姐，平时文文静静的，真看不出是个贱骨头……”
——“……”
安少瑾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对这些傻逼无话可说，只能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清者自清，自然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这是从林景成那儿学到的。
…………
一阵寒风吹过，安少瑾将脖子向围巾里缩了缩，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
整只手蜷缩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根手指提东西。
街上的车不多不少，安少瑾正准备打滴滴回家，一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车停在了安少瑾面前。
安少瑾转身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穿正装的人下了车，挡住了他的去路。
“请问是安少瑾先生吗？我们老爷请您上去坐一坐。”
安少瑾本就反应比较迟钝，尤其是对陌生人，大脑还没消化完信息，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使劲摇头。
先生?
老爷??
他可不认识什么老爷，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百姓。
看安少瑾跟个小孩子一样抵抗，心里有什么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不禁让面前的人有些无措。
男人推了推眼镜，不知道从哪拿出来张照片，对着安少瑾的脸说道，
“不是吗?”
“那你不是我们少爷男朋友?”
安少瑾瞪大眼睛看着照片，是他和林景成的合照。
少爷?
他不是留守儿童吗?
……
安少瑾上车后都还是懵的，脑子里不断循环着刚刚男人说的话……
林景成是个少爷……
原来不是留守儿童啊……
挺好的……
安少瑾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猜测林老爷找他是为了什么。
想告诉他他们门不当户不对，让他们分手吗？
这是安少瑾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也是……
——
下了车，男人带着安少瑾到了泽城口碑最好的一家咖啡厅。
坐着电梯直达最高的那层楼，看着电梯门前那几个通红的大字:
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安少瑾就知道这家咖啡厅是林景成家的……
跟着男人到了最里层的包间，安少瑾俩手相握左手抠右手 ，右手抠左手，手心冒出层薄汗。
他很紧张，有点害怕。
包间门被敲响，里面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进。”
这次男人没再有动作，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进去。
安少瑾蹑手蹑脚进了包间，虽说是包间可却没有一点儿随意的成分。
整个房间是木式结构，纵使安少瑾不懂这些东西，也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上好的材料。
安少瑾一眼看去只见一个宽厚的背影，坐在沙发的主座上。
“坐吧。”
安少瑾低着头走了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别看他在学校一群小弟，他最怕的就是那些有气质的长辈……
……除了自家爸爸。
林文书看着安少瑾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不禁笑出了声，“怎么?我很可怕?”
“还是说林景成那兔崽子跟你说我很可怕?”
安少瑾连忙摇摇头，“没，没有，我就是……太紧张了。”
面上乖巧，心里却一阵唏嘘。
你家那兔崽子可没给我说他有个爸，还是个老爷……
看着眼前的长辈，安少瑾按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开口，
“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林文书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上等的青瓷器，打量着安少瑾的脸庞。
长得是真不赖，难怪把那小子迷的神魂颠倒。
“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林文书很会把握人的心思，同样，也很难让别人猜出他的心思。
安少瑾顿了顿，家里的事?
照片吗?
消息这么迅速吗，离事情发生才不过一天。
“我家里人去报了警。”安少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不想让随便一个人都能揭安思豆的伤疤。
林文书笑了笑，“那你觉得有用吗?”
什么意思?
没用吗?
看出安少瑾的不解，林文书继续道，“如果这只是普通的把戏，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对面的人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绝对的胜算 。”
安少瑾不理解了，所以他是在让自己别做无用功?
就那么任人污蔑吗？
“当然不是说什么都不做，只是要找个势均力敌的援军……”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安少瑾再不明白就不礼貌了。
干脆直接开门见山，“您想让我做什么?”
林文书笑了笑，“不错，年轻人有悟性。”
“很简单，要我帮你们的条件就是……你离开景成。”
果然，安少瑾没猜错。
归根到底还是和林景成分手，他早就想到了。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不信我?”
安少瑾扯了扯嘴角，“没有，但我总得看看我有什么好处。”
言外之意，他已经答应了。
林文书点点头，将一个小黑盒子拿给安少瑾，“这个U盘里是能帮到你们的所有东西。”
安少瑾接过盒子，“我还有件事希望您能帮忙。”
“把网上的照片全都撤下去。”
“这应该对您来说很简单吧。”
安少瑾说得平淡，可林文书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痛。
“今晚十点以前。”
……
……
看着安少瑾离开的单薄背影，林文书的指尖有力地敲着桌面。
一身正装的男人来到林文书面前，“老爷，已经将少爷关在家了。”
他不理解老爷的做法，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安少瑾没什么心眼子，是个好人，为什么还要让他和少爷分开呢?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点点头，启齿，“我看出来那孩子没什么坏心眼。”
“错了。”
“不只是他，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但这世上只看表象的人太多，这场战，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输……”
————
北方的冬日天黑得很早，正值下午五六点，夕阳即将归西 。
安少瑾迎着刺骨的风走在回家的路上，拿出手机翻找林景成的电话号码。
未接电话三十多个 ，其中十几个都是林景成打来的。至于其他的 ，是安少瑾不认识的号码。
指尖蜷缩后又伸展，安少瑾颤着手拨电话。
他穿着羽绒服身上是暖和的，可心里却像跟淬了冰。
——“喂?”
——“阿瑾?”
林景成的声音很急促，迫切想要得到安少瑾的回应。
安少瑾仅仅“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早上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我还以为我哪做错惹你生气了……”
“没有，我家里有点事。”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他当然知道出了什么事。
正在想要不要跟上次一样瞒着阿瑾帮衬他们，安少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林景成，你爱我吗？”
他才十七岁，这个年纪谈爱或许很可笑，可他和林景成之间早就习惯将“爱”挂在嘴边。
——“我爱你，阿瑾。”
安少瑾没回应，心里溢出一抹苦涩。
“林景成，我们分手吧……”
既然答应了那人，他就要做到。
安少瑾想过各种他们会分开的理由，从没想到败在了这里。
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选择，他没办法，是他对不起林景成。
——“你开什么玩笑，阿瑾，别闹了……”
——“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一起应对的。”
话虽这么说，林景成早已慌了神。
安思豆的事闹得很大，整个泽城人尽皆知，是摆明了有人针对他们，他身为林家少爷，最多也只能摆平事情的一半。
“林景成，到现在你也不愿意跟我坦白吗?”
“林家少爷 ，你这样儿的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
“您高高在上，跟我这种特普通的人在一起是很有优越感吗?”
不得不承认，安少瑾是有这样的想法。林家，整个泽城没人是不知道的。
正好他能顺着这点，让林景成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他的身世而分手。
——“我……”
——“我没有，阿瑾你别多想。”
——“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从小生活在以利益为重的腐朽世界，他早就明白有的人为了权贵不惜利用身边的一切，包括出卖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让他和安少瑾之间夹杂太多杂质。
“行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俩个男的谈情说爱……”
“你不嫌恶心，我还嫌……”
“我和你就到此为止了，别再来找我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
安少瑾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就像跟扎了上万跟针一样痛，可他要是不那么说，林景成是不会死心。
泪水从眼角滴落在他手背上，滚烫却又仿佛没有温度。
……
林宅，
林景成紧紧攥着手机还未回过神。
恶心?
安少瑾觉得恶心?
怎么会?
他们亲过，抱过，一起睡过一张床，甚至还用手和嘴互相……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恶心。
肯定是因为自己骗了他，阿瑾才会生气 。
林景成再次给安少瑾打电话，未果。
只传来手机关机的系统女声。
——————
安少瑾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没入黑暗。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的三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就像林文书跟他说的一样，对方留了很多后手。
一家四口情绪都不高涨，家里没了平时的热闹，晚饭也没心思吃。
……
月光稀碎地洒在地上，安少瑾摸黑敲响安思豆卧室的门。
“姐……”
安少瑾笑了笑，面对安思豆，总是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烂漫。
“我有东西给你。”
安思豆接过安少瑾递来的盒子，揉了揉他软厚的发顶，“你都知道了?”
两人坐在电脑前一起看着优盘里的东西。
一个女人和陈绮婷的对话录音
医院的手术证明
甚至还有今早陈绮婷在大厅办事的录像
……
安思豆早就知道照片正是那次去博物馆被拍下来的，她也猜到这一切都是陈绮婷的手笔。
她没有证据，这对她是最致命的打击。
可现在，安思豆高兴的同时也不禁疑惑。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啊？”
安少瑾摸了摸脑袋，轻松开口，“哎呀，是林景成帮我的……”
“他是林家的少爷，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林家?
整个泽城只有一个林家。
安思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看着安少瑾强装镇定的样子也没拆穿。
对不起
安思豆在心里说着。
是对安少瑾，也是对她的家人。
门庭若市
清晨的阳光耀眼，穿透玻璃散射五光十色的灿烂。
偌大的大厅内挤满了人，领导，教师，家长，学生都无一不彰显着这次大会的重要。
安思豆在演讲台一旁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背着稿子，嘴里念念有词。
“呼——”
一口长气呼出，安思豆压下心底的紧张，手心附着一层薄汗。
纵使之前上台发言过无数次，可当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时，神经也会不由自主紧崩起来……
她怕自己出差错，在这么重要的一天。
……
家长和学生都安安静静坐在台下，平时疯狂“打电话”捣蛋不已的“屌丝”们也安分守己。
大会顺利进行，校长的一番郑重言辞将所有人的高亢情绪推到顶端。
不得不承认今天过后将是他们青春里并肩的倒数日。
……
“各位同学，三年来，和身边的同学们相处的日子里，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身上熠熠生辉的优点。”
“接下来要上台发言的人，我想大家都不陌生。”
主持人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有请优秀学生代表，三一班安思豆同学上台，大家掌声欢迎。”
女孩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被簇拥上台，大厅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走过的每一步，追随她的影子。
无数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安思豆身上，台下时不时传来“哇——”的赞叹，有的羡慕她的成绩优异，有的羡慕她长得漂亮，有的震惊她是怎么背下这么长的稿子……
演讲接近尾声，安思豆的视线扫过台下，寻找安爸，郁柔和许喆的身影。
许喆和安思豆视线相撞，无声说了句“加油”，竖起了大拇指。
眼看长达十几分钟的演讲就要完美结束，花了一星期背诵的稿子和心里那块石头就要落地。
“只做等春树，不做……”
回头鸟
话未说完，“啪嗒——”
大厅内的灯光全都灭掉，安思豆的话筒也没了声音。
尽管是在白天，艳阳高照 ，大厅里依旧昏暗。
安思豆向台下看，黑压压的，只有第一二排的人能看清轮廓。
台下一片哗然，前一秒寂静严肃的气氛在后一秒变得跟菜市场一样。
——“我靠 ，怎么了?停电了吗?！”
——“不可能，我手机还有网啊……”
——“真他妈刺激，校长是不是给我们悄悄安排了惊喜……”
“……”
在后台的校长也懵了逼，连忙找人去检查大厅的电网。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耽搁。
安思豆正纠结要不要下台，身后的荧幕上有了光亮，台下的吵闹声更加放肆。
大屏幕上是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安思豆。
女孩不知道躺在哪里，一丝不//挂，黑灰色的地板衬得安思豆的皮肤白皙透亮。
全身上下，胸部，下身都被显露出来，没有一丝遮挡的地方。照片被截到安思豆的眼睛下方，优越漂亮的五官很有辨识度。
看清照片的那刻，安思豆只觉一声轰鸣，脑海里白茫茫一片，停止了思考。
呼吸一滞，仿佛被地狱来的恶鬼缠上身，扼住咽喉。
仅仅俩张照片
只是两张照片
露骨，真实，是她的俩张真真切切的裸/照。
安思豆攥紧双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无措。
这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她没有拍过。
台上只有安思豆一个人，电子屏幕的白光映在她苍白的脸庞，仿佛是为她一人准备的“惊喜。”
各种声音从台下传来。
调侃声
辱骂声
质疑声
还有不顾场合开黄腔的声音。
台下家长的反应最大，本就带着点保守思想的人看到这么/伤风败俗的照片，安思豆也自然成了他们的话题。
有的中年男子虽然对这类照片见怪不怪，可依旧不能理解它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学校领导也闹起不小的动静，后台技术人员根本撤不掉屏幕上的照片。
而学生更不用说什么，不会疑惑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是谁投到屏幕上的，更不会去区分安思豆是知情者还是受害者。
只是用打趣，嫌恶的眼神看着安思豆，自以为是地向最无辜的人投向恶意。
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被欣赏的第一张/裸/照，也不会是最后/一张……
监控室内的陈绮婷看着安思豆一动不动，面色惨白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瞬时觉得一身畅快。
她高兴，
终于将她和柯皓之间的绊脚石消除 ，
终于为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出了口气，
终于将那个自诩清高，不可一世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只是，这都是她以为。
臭水沟的脏老鼠怎么能和不可企及的星辰攀比。
——————
大会之后的流程被取消，安思豆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许喆拉下的台，不知道自己怎么顶着别人无比异样的眼光回到家。
她更无法坦然地和自己的家人解释这件事。
她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可那就是她。
高三的学生明早被要求按时返校，安思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进入学校的勇气。
或许说她还有没有那个资格。
……
安思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低头愣神。
家里前所未有的安静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
安爸接通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给人不好的预感，原本皱着的眉头更是紧缩着。
许久，安爸拍了拍郁柔的肩膀，起身离开。
郁柔身为安思豆的母亲，更是和安思豆有着同样的感受。
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想问问安思豆照片……是不是她拍的。
虽然她可以肯定不是，可她想要安思豆亲自回答。
终于做好了开口的准备，这时安思豆平静的声音传来，
“妈，……”
“那些照片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
只是一瞬，郁柔眼眶湿润，鼻头发酸，只是用力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盛世街，PT网吧
安少瑾修长白皙的手指操作着键盘和鼠标，正和朋友沉溺在王者峡谷大杀特杀，时不时看向桌旁放着的一束白玫瑰。
这是他要送给安思豆的，是她喜欢的花。
就算是，为了纪念她只剩下一百天的高中生活。
安少瑾想着，嘴角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注意身边的躁动。
“艹！你们快来看！”
“我电脑上自动弹出了个东西，关都关不掉……”
“诶，我的也有！”
“我的也是，我寻思我也没看片子啊……”
“不过吧，这女的长得可不赖，身材也是，啧啧啧……”
为首的男生边说边拍照，眼里是藏不住的色心。
“看这上面还有联系方式，应该是卖的吧，而且估计一晚价格不菲……”
“……”
凑上前的人越来越多，和安少瑾打游戏的几个小弟也都自来熟得去看热闹。
刚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一言难尽地盯着安少瑾。
“瑾哥……”
“你要不……去看看?”
安少瑾撇了那人一眼，“看什么？”
“你去看看吧，我觉得那上面的人……长得和你姐好像……”
安少瑾皱了皱眉，起身向人多的那边走去。
他没聋，刚刚那堆人对着电脑屏幕开黄腔的话一字不落进了他的耳朵。
长得像他姐?
怎么可能！?
挤进人群，安少瑾看清屏幕上的照片，难以抑制的愤怒从脚底窜到头顶。
“靠！”
“这他妈谁拍的?！”
安少瑾从那人手里抢过鼠标，这点点那点点才发现根本关不掉，干脆直接把主机关了。
与此同时，顾不上周身一群人的不满，将所能看见的有照片的电脑挨个关了。
安少瑾压下心底的怒气和疑惑，径直走出网吧。
身后安少瑾的小弟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敢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只是朝着安少瑾离开的方向喊，
“瑾哥，林景成还没回来啊，还有你的花没拿！”
……
安少瑾打车回了家，正巧碰上安爸，郁柔和安思豆出门。
安思豆看着他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明白他知道点儿什么了。
没错，回家的路上安少瑾打开手机浏览器，就发现会有东西自动弹出来，像在网吧一样。
至于那些东西……就是安思豆的裸//照，上面甚至还有电话号码。
安少瑾揪着裤子边角，不提照片的事，“爸，妈，你们去哪儿?”
郁柔牵着安思豆的手，看着安少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事儿，就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你要饿了就自己买点吃的……”
什么叫没事儿?
安少瑾心里闷着一股气，到现在他们还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事都不跟他说。
虽然他确实帮不上忙。
目送自家的车离开，开往泽城的公安局，安少瑾心里说不上的落寞。
————
出了家门，安少瑾准备买点东西回来做饭，这是他仅能为家里人做的了。
走在小区寻常的道路上，反应迟钝的安少瑾察觉到路人不寻常的目光。
有些平时较熟稔的邻里邻舍也都换了副面孔，甚至当着安少瑾的面儿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我就说那长得好看的都不是啥好东西……”
——“那照片上的就是他姐，平时文文静静的，真看不出是个贱骨头……”
——“……”
安少瑾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对这些傻逼无话可说，只能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清者自清，自然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这是从林景成那儿学到的。
…………
一阵寒风吹过，安少瑾将脖子向围巾里缩了缩，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
整只手蜷缩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根手指提东西。
街上的车不多不少，安少瑾正准备打滴滴回家，一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车停在了安少瑾面前。
安少瑾转身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穿正装的人下了车，挡住了他的去路。
“请问是安少瑾先生吗？我们老爷请您上去坐一坐。”
安少瑾本就反应比较迟钝，尤其是对陌生人，大脑还没消化完信息，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使劲摇头。
先生?
老爷??
他可不认识什么老爷，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百姓。
看安少瑾跟个小孩子一样抵抗，心里有什么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不禁让面前的人有些无措。
男人推了推眼镜，不知道从哪拿出来张照片，对着安少瑾的脸说道，
“不是吗?”
“那你不是我们少爷男朋友?”
安少瑾瞪大眼睛看着照片，是他和林景成的合照。
少爷?
他不是留守儿童吗?
……
安少瑾上车后都还是懵的，脑子里不断循环着刚刚男人说的话……
林景成是个少爷……
原来不是留守儿童啊……
挺好的……
安少瑾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猜测林老爷找他是为了什么。
想告诉他他们门不当户不对，让他们分手吗？
这是安少瑾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也是……
——
下了车，男人带着安少瑾到了泽城口碑最好的一家咖啡厅。
坐着电梯直达最高的那层楼，看着电梯门前那几个通红的大字:
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安少瑾就知道这家咖啡厅是林景成家的……
跟着男人到了最里层的包间，安少瑾俩手相握左手抠右手 ，右手抠左手，手心冒出层薄汗。
他很紧张，有点害怕。
包间门被敲响，里面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进。”
这次男人没再有动作，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进去。
安少瑾蹑手蹑脚进了包间，虽说是包间可却没有一点儿随意的成分。
整个房间是木式结构，纵使安少瑾不懂这些东西，也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上好的材料。
安少瑾一眼看去只见一个宽厚的背影，坐在沙发的主座上。
“坐吧。”
安少瑾低着头走了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别看他在学校一群小弟，他最怕的就是那些有气质的长辈……
……除了自家爸爸。
林文书看着安少瑾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不禁笑出了声，“怎么?我很可怕?”
“还是说林景成那兔崽子跟你说我很可怕?”
安少瑾连忙摇摇头，“没，没有，我就是……太紧张了。”
面上乖巧，心里却一阵唏嘘。
你家那兔崽子可没给我说他有个爸，还是个老爷……
看着眼前的长辈，安少瑾按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开口，
“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林文书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上等的青瓷器，打量着安少瑾的脸庞。
长得是真不赖，难怪把那小子迷的神魂颠倒。
“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林文书很会把握人的心思，同样，也很难让别人猜出他的心思。
安少瑾顿了顿，家里的事?
照片吗?
消息这么迅速吗，离事情发生才不过一天。
“我家里人去报了警。”安少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不想让随便一个人都能揭安思豆的伤疤。
林文书笑了笑，“那你觉得有用吗?”
什么意思?
没用吗?
看出安少瑾的不解，林文书继续道，“如果这只是普通的把戏，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对面的人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绝对的胜算 。”
安少瑾不理解了，所以他是在让自己别做无用功?
就那么任人污蔑吗？
“当然不是说什么都不做，只是要找个势均力敌的援军……”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安少瑾再不明白就不礼貌了。
干脆直接开门见山，“您想让我做什么?”
林文书笑了笑，“不错，年轻人有悟性。”
“很简单，要我帮你们的条件就是……你离开景成。”
果然，安少瑾没猜错。
归根到底还是和林景成分手，他早就想到了。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不信我?”
安少瑾扯了扯嘴角，“没有，但我总得看看我有什么好处。”
言外之意，他已经答应了。
林文书点点头，将一个小黑盒子拿给安少瑾，“这个U盘里是能帮到你们的所有东西。”
安少瑾接过盒子，“我还有件事希望您能帮忙。”
“把网上的照片全都撤下去。”
“这应该对您来说很简单吧。”
安少瑾说得平淡，可林文书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痛。
“今晚十点以前。”
……
……
看着安少瑾离开的单薄背影，林文书的指尖有力地敲着桌面。
一身正装的男人来到林文书面前，“老爷，已经将少爷关在家了。”
他不理解老爷的做法，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安少瑾没什么心眼子，是个好人，为什么还要让他和少爷分开呢?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点点头，启齿，“我看出来那孩子没什么坏心眼。”
“错了。”
“不只是他，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但这世上只看表象的人太多，这场战，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输……”
————
北方的冬日天黑得很早，正值下午五六点，夕阳即将归西 。
安少瑾迎着刺骨的风走在回家的路上，拿出手机翻找林景成的电话号码。
未接电话三十多个 ，其中十几个都是林景成打来的。至于其他的 ，是安少瑾不认识的号码。
指尖蜷缩后又伸展，安少瑾颤着手拨电话。
他穿着羽绒服身上是暖和的，可心里却像跟淬了冰。
——“喂?”
——“阿瑾?”
林景成的声音很急促，迫切想要得到安少瑾的回应。
安少瑾仅仅“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早上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我还以为我哪做错惹你生气了……”
“没有，我家里有点事。”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他当然知道出了什么事。
正在想要不要跟上次一样瞒着阿瑾帮衬他们，安少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林景成，你爱我吗？”
他才十七岁，这个年纪谈爱或许很可笑，可他和林景成之间早就习惯将“爱”挂在嘴边。
——“我爱你，阿瑾。”
安少瑾没回应，心里溢出一抹苦涩。
“林景成，我们分手吧……”
既然答应了那人，他就要做到。
安少瑾想过各种他们会分开的理由，从没想到败在了这里。
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选择，他没办法，是他对不起林景成。
——“你开什么玩笑，阿瑾，别闹了……”
——“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一起应对的。”
话虽这么说，林景成早已慌了神。
安思豆的事闹得很大，整个泽城人尽皆知，是摆明了有人针对他们，他身为林家少爷，最多也只能摆平事情的一半。
“林景成，到现在你也不愿意跟我坦白吗?”
“林家少爷 ，你这样儿的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
“您高高在上，跟我这种特普通的人在一起是很有优越感吗?”
不得不承认，安少瑾是有这样的想法。林家，整个泽城没人是不知道的。
正好他能顺着这点，让林景成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他的身世而分手。
——“我……”
——“我没有，阿瑾你别多想。”
——“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从小生活在以利益为重的腐朽世界，他早就明白有的人为了权贵不惜利用身边的一切，包括出卖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让他和安少瑾之间夹杂太多杂质。
“行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俩个男的谈情说爱……”
“你不嫌恶心，我还嫌……”
“我和你就到此为止了，别再来找我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
安少瑾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就像跟扎了上万跟针一样痛，可他要是不那么说，林景成是不会死心。
泪水从眼角滴落在他手背上，滚烫却又仿佛没有温度。
……
林宅，
林景成紧紧攥着手机还未回过神。
恶心?
安少瑾觉得恶心?
怎么会?
他们亲过，抱过，一起睡过一张床，甚至还用手和嘴互相……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恶心。
肯定是因为自己骗了他，阿瑾才会生气 。
林景成再次给安少瑾打电话，未果。
只传来手机关机的系统女声。
——————
安少瑾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没入黑暗。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的三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就像林文书跟他说的一样，对方留了很多后手。
一家四口情绪都不高涨，家里没了平时的热闹，晚饭也没心思吃。
……
月光稀碎地洒在地上，安少瑾摸黑敲响安思豆卧室的门。
“姐……”
安少瑾笑了笑，面对安思豆，总是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烂漫。
“我有东西给你。”
安思豆接过安少瑾递来的盒子，揉了揉他软厚的发顶，“你都知道了?”
两人坐在电脑前一起看着优盘里的东西。
一个女人和陈绮婷的对话录音
医院的手术证明
甚至还有今早陈绮婷在大厅办事的录像
……
安思豆早就知道照片正是那次去博物馆被拍下来的，她也猜到这一切都是陈绮婷的手笔。
她没有证据，这对她是最致命的打击。
可现在，安思豆高兴的同时也不禁疑惑。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啊？”
安少瑾摸了摸脑袋，轻松开口，“哎呀，是林景成帮我的……”
“他是林家的少爷，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林家?
整个泽城只有一个林家。
安思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看着安少瑾强装镇定的样子也没拆穿。
对不起
安思豆在心里说着。
是对安少瑾，也是对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