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我的母校!”

    林巧念轻笑一声,感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校园成为了老师。在高中校园她学习的是政治、历史和生物,偏文的选课出路无非就是老师、律师、记者、编辑等等,偏生林巧念没有特别喜欢从事的职业,母上大人凭她对女儿优势的了解强烈建议她当老师。

    该说不说,一开始林巧念没有自信能够当好老师,当初她在一中的生物老师兼班主任就是误人子弟的代表。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擅离职守整天嘻嘻哈哈,那样的人只适合当学生的朋友而不是老师。可学生们哪里敢说什么,人家还不是把小日子混得有滋有味。她害怕遇见那样的同事也怕自己在往后的岁月里被磨成那样的人。

    母亲劝她往好处想,她高中时代不也遇见了一个肯凌晨四点起来刷题、为他们防备新题型的数学老师邵潇吗?做什么样的人从来只取决于自己。林巧念被说服,下定决心成为“花匠”好好培育祖国的花朵。

    结束回忆,她顶不住在盛阳下与气派壮观的大门面面相覷,赶忙进入校园。

    轻车熟路,她找到政治组办公室,她上学时的程老师一如既往的有“威严”。这个可爱的老头当年在课堂上就开玩笑说“一中的政治老师少得可怜,一个人三个班把我累坏了,你们要是心疼我就学师范来帮我分担分担,找政治老师一中出来的优先考虑,我说的!”

    话虽这么说,到底是市一中,老师招收标准还是列了一系列应获奖项荣誉。她拼了命地学,可算踩着线进来,想来程老师的确优先考虑了自己,不禁啼笑皆非。

    林巧念刚刚毕业,计划先一中来实习熟悉一段时间,一个学期后还要返回大学结束最后的手续以及对附中进行考虑,母校是她尝试的第一块踏板。

    初来乍到,林巧念自然被分配去教高一,只带一个班。跟着程老师熟悉熟悉教学取取经,时间不知不觉就等到开学前。

    等到为期一星期的军训也结束了,最后一晚,天空繁星点点,微风轻拂,余热未消,那一两声蝉鸣仿佛也在替林巧念表达对教学生涯的期待。

    新学期高一七班的第一节课就是政治课,她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提早5分钟就在教室后门等待,不经意地观察起了学生们。

    年轻就是好啊,叽叽喳喳地活像一群小雏鸟,每一个面庞都朝气蓬勃、青春洋溢,林巧念感慨,那样子仿佛自己年过半百。

    突然,角落里一个清隽的背影吸引了她的视线,一个男生正趴在桌子睡着,短发干净利落,露在外面的手指也是修长白净。他似乎不被闹声所扰,看起来睡得很沉,与周围格格不入。

    林巧念暗自啧啧嘴,开学头一天就犯困真是不要太真实,她十分理解,毕竟也是这么过来的。

    上课铃声一响,林巧念准时踏入教室,站在讲台上,露出生平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做自我介绍,在黑板上挥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底下已经有学生交头接耳称赞她的字漂亮,“练了许久的黑板字可算不负努力”,她心底舒了一口气。目光往角落一瞥,发现那颗脑袋依旧靠在桌上,把她忽视了个彻彻底底,她没采取任何措施。她发表了一些对这门学科的看法,接着放出PPT让他们自行了解政治上的一些伟人以及重要事件。

    那些故事人物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学生们明显感到新奇有趣,她允许自由讨论,氛围一下子又变得热烈。

    坐在睡觉主人公周围的同学倒是有点纳闷了,政治老师这么好脾气?!居然对睡觉的同学无动于衷么?

    刚刚感叹完,林巧念就向那个角落走去,全班的目光也都转向那里。她笑着让大家继续,众人听话纷纷回头却悄咪咪关注着。

    不久就看她带着睡觉的同学从教室出去,讲台旁的同学乖乖帮忙划着ppt……

    大家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以为林巧念只是提醒睡觉的人,现在是直接把人带去办公室了?

    一个好奇不嫌事大的男生大声问那人同桌:“老师说了什么?”

    “老师说让他去她办公室睡,那里安静……”

    众人:???!

    …

    徐微驰本想高中正式开学前最后一晚,母亲总该来看看自己,告诉自己要好好学习,她仍对自己寄予厚望,或者给他一个大学目标,他不怕考不上,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顺利考上一中后,不算温情的家庭彻底分崩离析,父母顾不上他。母亲彻底离开,父亲也鲜少回来。他好与不好没有人在意,隐忍到他初中毕业似乎已经是父母的极限。

    昨夜他落寞崩溃到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心里的空洞变得十倍明显,隽秀的眉目间写满挫败颓然。最辛苦的三年却布满阴霾,预期和落差撕扯着他,他不知道还能做挽回什么,静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独自来到学校,没有胃口吃早饭,还强迫自己不要看门口的家长孩子亲昵互动,清瘦的脸庞紧绷,使他看起来更加冷漠。

    一身寒气进入教室最角落,同学们兴奋快乐的模样也惹得他烦躁无比,他希望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于是即刻就趴了下来,反而在热闹中有了睡意。

    徐微驰被一个轻柔的女声唤醒时,还以为是她回来了。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女孩子细细的眉,弯弯的眼睛充满善意,眸光清澈一眼望得到底。

    她蹲在地上询问他:“很困吗?是要来上学太激动所以失眠了?”

    “今天第一节课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你可以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那里安静,我不告诉你们班主任,去吗?”

    她说帮他隐瞒时眼里满是关切和狡黠,徐微驰看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应下来说“好”。

    他真的好累,这样的关怀、纵容也觉得久违,难以拒绝。

    林巧念当然不是随随便便说出那样的话,她走向他后只轻轻推了一下,少年缓缓抬起头,面容麻木困倦,眼皮一只双一只叠成三。失落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他的眼球上甚至有几条细细的红血丝,看起来脆弱又疲惫,她有些不忍,感知到对方情绪不对劲,就有了让对方去自己办公室休息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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