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组织了很久的话终于在一次雨天里说出。

    “咱走吧。”潘年年把伞撑开后,喊看一旁的阮语。

    等了好一会,就听阮语说:“要不你先回去,我看到荀阅了,我有话跟她说。”

    潘年年心情不是很好的回答她:“哦。”

    她在食堂门口等着荀阅走近,荀阅看到她跑向她:“你在这干嘛啊?”

    阮语实话实说:“等你。”

    荀阅没多想:“怎么,想蹭伞啊。”

    阮语也不扭捏,直接问:“给蹭吗?”

    荀阅把伞递给她:“你等一下,我去和她们说一声。”

    一会儿后,荀阅就回来了。

    她接过伞,撑开,等着阮语进伞里,然后把伞往她那偏了偏。

    “读读。”阮语喊她。

    荀阅笑着看她:“怎么了?”

    “你上职高之前告诉我要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那你呢,为什么要染上泥巴?”

    笑容凝固在脸上,荀阅听懂了她的话,很严肃的和她说:“你说话好难听,我很不喜欢这个比喻。”

    阮语却偏要用这个比喻:“难道不是吗,他欺负同学,为人恶劣,违反校规,算不上泥巴?”

    荀阅看着她,眼神里是阮语未见过的表情——是极度生气的表情。

    “欺负同学?你看到过了,不,你是听过了,你是凭自己的耳朵,在泥潭里听真正的泥巴讨论的。”

    阮语嘴巴张开又闭上,想讲什么,却被荀阅拦住了。

    “为人恶劣?背后随意讨论别人,不论事实就下定论,不够恶劣?

    违反校规?你以为他想打吗,他只是帮助别人不挨打。”

    荀阅闭上眼,深出一口气,把伞递到她手里,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一会你回到教学楼把伞还给秦雅吧,在班外喊她名字就可以,我先走了。”

    阮语想出声阻拦,却没能来得及喊住她,让她跑进了雨幕中。

    收回手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身边路过,是言止礼。

    她看着他跑在荀阅身边,然后把伞偏向她。

    雨水被隔开,荀阅注意到,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哎呀,想偷偷淋淋雨被你发现啦。”她露出笑容。

    言止礼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雨水打乱的刘海,说:“小傻子。”

    笑容里都没有梨涡,怎么会是开心的笑容呢。

    荀阅不解:“干嘛这样喊我?”

    “也不等雨小点喊上我陪你一起淋雨,自己淋雨多无聊。”

    他的少年,细腻又温柔,善意却被曲解的完完全全。

    “言止礼。”喊他的声音闷闷的。

    “嗯?”他总是对她有问必答。

    “你怎么这么好?”荀阅抬头看他,眼睛里盛满笑意。

    “哪里好?”这是个求夸的象征。

    荀阅毫不吝啬夸奖:“哪里都很好。”

    随后提醒道:“伞都快成我一个人打的了。”

    言止礼依旧没给伞挪位置,只说她:“小心感冒要吃药。”

    荀阅学他:“你也要小心,感冒要吃药的。”

    言止礼笑:“我不怕苦。”

    荀阅好胜心起来:“我也不怕苦的。”

    到教学楼,言止礼把伞收住,看向她挑了一下眉,反问她:“是吗?”

    荀阅心虚接着说:“是啊。”

    言止礼套路她:“那回去我给你冲一杯感冒灵?”

    荀阅脸色变了变,随后一本正经的说:“我又没感冒,是药三分毒,我们不能乱吃的。”

    “是吗?”又是那个反问。

    荀阅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言止礼配合她说。

    “读读,这伞放哪?”秦雅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她给阮语的那把伞。

    荀阅指教室门后的挂钩,笑着说:“刮那里吧。”

    坐回位置上后,她发现秦雅在观察她,荀阅疑惑:“怎么了?”

    “你和你好朋友吵架了?”

    荀阅点头又摇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

    这是她俩第一次那么认真的黑脸,可也不是那种争的面红耳赤的争吵。

    荀阅问她:“小鱼和你说的吗?”

    秦雅觉得好玩:“你不会不知道吧。”

    荀阅好奇:“知道什么?”

    “你生气和伤心的时候特别明显,生气的时候呢,平时带着浅笑的小脸皱皱巴巴,尤其是眉头。

    伤心的时候倒没什么特别的外部特征,但整张小脸就格外惹人怜惜,非要个外部特征的话,笑的时候没梨涡。”

    “啊?”荀阅惊讶。

    秦雅点头:“嗯。”

    秦雅靠近她,神神秘秘的说:“我还发现你的一个习惯。”

    “什么啊?”荀阅被她的话引起了好奇心。

    就听秦雅说:“你一般是因为别人说你朋友或惹你朋友才会生气,我和冉冉都是学校的小透明,所以啊,你一般生气都是因为礼哥。”

    荀阅顿住,看着她,最后无奈的露出了笑容:“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蛔虫长的美吗?”秦雅和她贫嘴。

    荀阅顺着她的话:“蛔虫是你的话就美。”

    这句话引起秦雅的欢喜,她笑着去抱荀阅:“就属你嘴甜。”

    荀阅摇头,语气笃定:“我这是实话实说。”

    下午第二节课间,一向好脾气的荀阅竟对来找她的阮语不理睬。

    阮语应该也是理亏,没走,也没生气,就在班级门口等着。

    十分钟后,荀阅在背书,依旧没有要去的意思。

    言止礼出去了。

    阮语看到言止礼以为他只是出班,没想到她停在了自己面前。

    有些犯怵,她看了他一眼,打算走,言止礼说话了:“能告诉我你和读读发生了什么吗?”

    自然又礼貌,让人挑不出错,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我说了你坏话。”她也是坦荡,说了实话。

    没想到的是言止礼漏出了笑容:“猜到了。”

    “你不介意?”阮语小心问他。

    “说我坏话的人多了去了,更严重的也多了去了,我要真介意为什么不转学。”言止礼满脸的无所谓。

    想起荀阅的话,再看现在言止礼的行为举止,结合上荀阅的性子,似乎真的不会和不好的人玩。

    “我不知道如何算好人,但我应该算不得坏人,如果你需要解释一些什么,请问。”

    他向来是个极怕麻烦的人,但如果是因为荀阅,解释也是可以的。

    阮语朝他鞠躬:“对不起。”

    言止礼表情依旧是无所谓:“我无所谓,可读读似乎是介意的。”

    言止礼提醒:“真想道歉的话,你是可以进我们班的。”

    阮语恍然大悟:“对哈,我怎么没想到呢。”

    于是她跑进了班里,到了荀阅的位置前,合上了她的书。

    荀阅皱着眉抬头,还没讲话,就听她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荀阅被她逗笑:“你错哪里了,你倒是说呀。”

    “这不是隐私嘛。”她说完还朝荀阅眨巴了一点眼睛。

    上课铃打响。

    荀阅忍住笑意提醒她:“上课了。”

    “那你到底还生气吗?”她不放心,追着问。

    荀阅说:“哦。”

    “啥意思?”阮语不解。

    “她的意思是不生气了。”秦雅提醒。

    见她还不走,和秦雅搁着个走廊的刘冉冉喊着提醒她:“你再不走下节课可是我们老班的。”

    阮语这回走了,走之前对荀阅说:“我有空还来找你玩哈。”

    见荀阅笑着把刚刚阮语合上的书翻开,秦雅调侃她:“这会儿开心了?”

    她没回答,接着笑。

    “刘冉冉,我这有薯片你吃吗?”贺霖的声音从后面出来。

    荀阅和秦雅往后看去,就见贺霖接着别扭的问她们:“你们要嘛?”

    两人齐齐摆手,就见贺霖把薯片放在了刘冉冉的桌子上。

    他说:“她们跟我客气,咱俩这么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而刘冉冉不知道怎么理解的,问他:“怎么,你想害我?”

    “害你?”贺霖一头雾水。

    “一会老班的课,我吃东西,不找死嘛。”

    听她这么说,一旁看戏的三个人都憋着笑,各干各的事了。

    “贺霖今天好奇怪。”荀阅偷偷给秦雅说。

    “应该是在追冉冉。”秦雅也在荀阅耳边说。

    荀阅不解:“追人不是要讲自己要追人,然后再追吗?”

    秦雅被她逗笑:“你听谁说的。”

    荀阅一脸天真:“我看很多电视剧里都是这样啊。”

    接下来,贺霖做的奇怪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比如,专业课下课,贺霖拿着书到了刘冉冉座位旁问她:“你笔记做好了吗?”

    见刘冉冉点头后,贺霖说“我没跟上,你借我用一下。”

    刘冉冉边给书递过去边吐槽:“你干嘛不好好听,而且礼哥和读读不是有。”

    贺霖自动屏蔽第二句,回答第一句:“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刘冉冉顺嘴问。

    “想你啊。”贺霖也顺嘴答。

    在讲题的言止礼和在听题的荀阅满脸复杂的看着他,而在喝水的秦雅就很惨,呛到了。

    还比如,吃饭的时候,经常就是刘冉冉不喜欢吃的食物,他会主动问:“要我帮你解决吗?”

    而刘冉冉则很顺手的把一包感冒药递给他:“有病吃药。”

    荀阅笑点低,总在这些略显好玩的事情上,没忍住笑出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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