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玉刚把菜端出来,就见陈书意好似见了鬼一样,神情慌张地朝自己跑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她莫名其妙。

    陈书意把照片递到她眼前,紧张地又问了遍,“这人是谁啊?他的照片为什么会在这儿?”

    林金玉笑了笑,“他啊,就是那个脐橙咯。”

    陈书意整个人颤了一下。

    她是不是还在做梦?

    快醒来快醒来。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林金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干嘛啊你?”

    “阿母,姐,你们快来看,那人是不是姐夫?”

    这个时候,陈书瑶抓着一把葱,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跑了进来,语气激动道:“我的天呐,他也太太太特么帅了吧,比照片上还帅,姐,你真是赚到了!”

    陈书意牵动唇角,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呵呵。

    这个运气送给其他人吧,她可不想要。

    “人在哪儿呢?”

    林金玉把菜放到饭桌上,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

    陈书瑶指着外头,“就在院子里。”

    林金玉斥道:“那你不把人接进来,跑这儿大呼小叫什么?”

    “我不好意思嘛。”陈书瑶扭捏了一下。

    林金玉稀奇道:“你还会不好意思?”

    “当然啦,我有帅哥恐惧症。”

    “你不是天天囔囔着要找帅哥,怎么还恐惧上了?”

    “不一样,这哥已经帅到另一个次元了,我要走在路上,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林金玉好笑道:“有那么夸张吗?”

    “你不信就去看看嘛。”

    两人边说话边往外头走,陈书意则背道而行,趁她们不注意,一溜烟钻进了房间里。

    她反锁上门,咬着指甲,来回踱步。

    今天早上那个老爷爷打电话和她说,他孙子那边已经答应了,她也就暂时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的孙子竟然会是煤气罐。

    凭她对煤气罐浅薄的认识,她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听之任之,受人摆布的人。

    老爷子是怎么劝服他的?

    她不清楚。

    但他现在来了,至少明面上的态度,是同意订婚的。

    那他知道他要订婚的人是她吗?

    应该不知道吧。

    不然以他对她的厌恶程度,肯定不会来的。

    等会儿如果他发现她就是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会不会气得扭头就走?

    虽然她也不想和他订婚,但她没守约的话,刚到手的一百二十万,不就得退回去?要是把钱退回去,她还怎么还那帮人钱?如果今天还不了钱,那她们一家三口的下场……

    怎么办?

    陈书意焦躁地抓了抓头发。

    电光火石间,计上心头。

    她走到桌边,拿起剪刀,迟疑了两秒,随即一剪子剪断马尾,留下了一头参差不齐的中短发。

    剪完头后,她看向墙上挂着的镜子,一晃眼,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但也只是一晃眼。

    她赶紧又打开手机,搜了个教化欧美大浓妆的视频,然后照猫画虎,翻出陈书瑶的化妆品,笨手笨脚地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涂色。

    “陈书意,你人呢?”

    林金玉把祁峥邀进屋,才发现最该在场的人不知所踪。

    陈书意正进展到画眉阶段,听见她的大嗓门,手一抖,眉毛飞入额角。

    “我、我在换衣服。”她变了调回道。

    林金玉没听出她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乐呵道:“现在知道换衣服了?快点啊,可别让人等着,像什么话。”

    “马上。”

    外头的交谈声和脚步声似有若无。

    “……书意就是这样,比较怕生害羞。”

    “大中午的,你一路过来,热死了吧,快坐快坐,喝杯凉茶。”

    “书瑶,把电风扇搬过来。”

    在林金玉的碎碎念中,清亮的声音响起,“谢谢。”

    陈书意闻言,不禁感到诧异。

    煤气罐竟然会说谢谢。

    她还以为他打娘胎里就具备了没礼貌的基因,一直怕他像对待她一样,趾高气扬地对待她家里人。

    她脸皮厚,无所谓,但林金玉心思比较敏感,可能会下不来台。

    “来来来,小祁,吃荔枝,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比外面卖得甜多了。”

    林金玉同煤气罐聊着天,也不忘催促她,“书意,还没好吗?快点出来,要吃饭了。”

    “好了好了。”

    陈书意胡乱应了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一顿操作猛如虎,几分钟后,她终于满意地放下了眼影刷。

    *

    房门打开,陈书意走了出来。

    原本嘈杂的前厅一下子就安静了。

    林金玉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陈书瑶怔忪了片刻,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近,几乎是贴着陈书意,仔细观摩了一番,才不太相信地叫道:“姐?”

    陈书意垂着眼帘,好似一朵娇羞的水莲花,“怎么了?”

    陈书瑶瞪大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中邪了?”

    不仅模样变了,连性格都变了。

    况且你顶着一张梅超风的脸,装什么清纯小白花啊。

    路线走错了喂。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立马扭脸看向那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未过门姐夫,希望他不要嫌弃自己这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姐姐。

    还好还好。

    姐夫依旧淡定如常,只是静静看着她们,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陈书意侧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脸不要暴露在煤气罐的视线里。

    “配合我。”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同陈书瑶说:“别废话。”

    陈书瑶不明就里,但她不是傻子,知道她姐这么交待她,一定是有理由的。

    郑重地“嗯”了一声,陈书瑶装作无事发生,拉着陈书意在饭桌旁坐下。

    “你姐在搞什么鬼?”

    两人落座后,林金玉小声质问离她比较近的陈书瑶。

    陈书瑶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要一早让我给姐化妆,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你看她弄的,还不如我呢。”

    林金玉拿眼神唬她。

    她撇了撇嘴,表示不服。

    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陈书意和祁峥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开始认真贯彻林金玉给她安的“怕生害羞”人设,低着头,默默无言。

    陈书瑶记着她姐的交待,看她姐一直不吭声,只得老老实实地闭紧嘴巴以作配合。

    而祁峥本就不是开朗健谈的人,除了林金玉问他话,他偶尔会发出几个单音节以作回应外,就没再说什么了。

    饭桌上只有林金玉在喋喋不休。

    期间,她几次向陈书意使眼色,示意她和祁峥聊天,结果这丫头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真害羞,连头都不抬一下,一个劲儿地只知道吃吃吃。

    气死她了都。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早就开骂了。

    林金玉恨铁不成钢,不再指望她,扭脸看向斜对面的祁峥。

    生得真好啊。

    怎么能生得这么好。

    叫人看得心情大好,一点气都没有了。

    “小祁,多吃点。”林金玉把陈书意面前的菜推到了祁峥手边,笑得忒慈母,“别跟我们客气啊。”

    “谢谢阿姨。”祁峥淡淡道。

    陈书意戳着碗里的米饭,心里止不住叹气,唉,又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女人。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啊?”

    林金玉不停给祁峥夹菜,夹到他碗里都快堆成座小山了,也没见他动一下筷,不免有些尴尬,以为他是嫌弃自家的菜不好。

    陈书意听她这么问,眼尾一扫,视线光悄悄落在煤气罐脸上。

    外头的日光越过窗户落在他的眉骨,鼻梁,眼睫,投下深深的阴影,他搭着眼帘,眉心微蹙,唇线紧绷,修长白皙的手指虚虚捏着筷子末端,一语不发地看着碗里的饭菜,似乎是在纠结哪样能下口。

    显然,没有一样能入他法眼。

    陈书意不禁联想到先前,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多半有点洁癖。

    不对,不是有点,是超级。

    “你喜欢吃什么?跟阿姨说。”林金玉生怕怠慢了城里来的金龟婿,满脸热乎笑容,“阿姨现在就去做。”

    祁峥低声道:“不用了谢谢。”

    “很快的,一下子就好了。”

    “真的不用了。”

    陈书意唯恐林金玉再劝下去,煤气罐会本性暴露,大发雷霆,届时气氛难堪,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了,于是赶紧出声,“阿母,他吃不惯我们这里的菜的,a市的人口味比较重,我在那边才待了几个月,回来就觉得我们这里的东西太清淡了,何况他这种土生土长的a市人。”

    “而且呀。”她胡扯道:“他们大部人都吃不来海鲜,觉得腥得很。”

    祁峥听见这娇柔做作的嗓音,似乎是在替他解围,不由愣了一愣,撩起眼皮。

    方才他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对方,不知道她有多骇人,这会儿认真一看,险些被她吓得灵魂出窍。

    女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粉扑得比死人还白,两只眼睛像是被人打过一般,又黑又肿,眉毛宛如杂草,肆意生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她说得兴起,手舞足蹈的,后来发现他在看她,仿佛难为情似的,缩缩肩膀,迅速埋下了脑袋。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啊。”林金怪道:“早说,我就少买点海鲜,多买点别的菜了。”

    陈书意翁声翁气,“说了,你也煮不出那味,别糟蹋食物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做菜不好吃?”

    “没,哪敢啊。”

    “姐,你们要不要现在就走啊?”陈书瑶见缝插针,适时开了腔,“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可能会下大雨。”

    干得好。

    陈书意在桌子底下竖起了大拇指。

    陈书瑶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祁峥。

    “那是得走了,等会儿路上积水,车就不好开出去了。”

    陈书意不作犹豫,起身回卧室,拖出行李箱。

    与此同时,祁峥径直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超大行李箱。

    陈书意简直受宠若惊。

    这家伙怎么回事?

    不仅全程都没有甩脸发脾气,而且还体贴地帮她提东西。

    干嘛啊,真把她当未婚妻来对待了?

    如果她这副尊荣,他都能看上,那她不得不佩服他品位超前。

    还是说因为她救了他爷爷,他对她心存感激,所以态度变好了?

    亦或是他有双重人格今天主人格休息,他出来放风?

    ……

    就在陈书意脑洞大开之际,祁峥略带审视的目光掠过她的嘴角,声音很轻地问:“你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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