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音寺
清早，连绵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昨夜萧烨华匆匆回京夜扣宫门的事儿，一早就传遍朝中。
定国公府，十五岁的三公子齐奕衡靠在窗边软榻上读着兵法。
自父母、兄长出征后，齐奕衡心里就一直烦闷，十几天前与友人一同出城打猎，不留神还摔伤了腿。
身上带着伤让他脸色有些苍白，远远看去像个文弱书生。
因着年后春天，齐奕衡就要与丞相家的嫡出二小姐赵令仪定亲，故而父母将他留在家里。
那赵二小姐他见都没见过！
加之头角峥嵘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本就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这让齐奕衡对这门亲事更加排斥了。
萧将军独自回来的消息他昨夜就知道。
母亲一整晚都在宫里，齐奕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整夜没睡，手里的兵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清晨的御书房内，空气是烛火燃烧了一整夜，倦怠的味道。
容皇贵妃薨逝的消息传来后，皇帝就一直倚坐在龙椅上不曾说话，眼睛藏在阴影里，抿着薄唇让人看不出情绪。
跪在地上的萧烨华早已泪流满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容儿……那个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的天真少女，自己几乎是看着她长大，出征前还去看过她。
那时容儿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幸福悄悄告诉自己，这一胎是个公主，她父亲——太医院院首杨济悬前日来帮她看过，不会有错。
“你们都退下吧！”座上皇帝终于疲惫开口。
御书房的门在萧烨华身后重重关上，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殿内传来一声巨响，随之是物品散落在地的声音。
是皇帝将龙案掀翻在地的声音。
不过一个时辰，皇帝下了四道圣旨：
“太医院院首杨济悬，两军交战之际，毒死定国公齐胜及两名副将齐奕征、齐奕行，残害忠良，罪不容恕，满门抄斩。”
“六公主晏卿，温柔敦厚，淑质英才，封长音公主，到长音寺为国祈福，不得外出。”
“齐奕衡年少有为，英勇善战，深得定国公真传，封镇国将军，到金渡城驻守。”
“长音公主与镇国将军郎才女貌、实为天作之合，将长音公主许配给镇国将军为妻，由齐奕衡护送公主到长音寺，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四道圣旨，写满荒唐二字。
先不说那个满门抄斩的杨济悬，早年丧妻并未再娶，除去两年前进宫的容皇贵妃，家中唯有他一人，这要斩之人早死在边关。
长音公主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幼儿，怎能与已束发之年的齐奕衡相配？更何况能称得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再如长音寺乃苦修之所，派公主到那种地方祈福还不得外出，这分明是流放□□。
一个长音公主，一个镇南将军，二人一北一南，一个不得外出，一个常年驻守……
臣子们私下细品圣旨这几句，揣摩圣上这一箭双雕之意。
然皇命不可违，如今定国公府已是风雨飘摇，更不会有人怜惜一个没有根基的公主，朝中竟无一人敢出面说句公道话。
就这样，齐奕衡还没能从父兄去世得到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匆匆坐上离京的马车。
身后，满城已装点上缟素。
是祭奠忠臣良将……
是彰显皇恩浩荡……
马车行至城外，不如城内有人清理路面积雪，有些难走。
没过多远，听外头剑纯长“吁”一声停住马车，贴着车门禀报：
“公子，是丞相家的马车。”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手里拿着包袱走前来福身一礼。
“奴婢是丞相府的人，我家二小姐想请三公子借一步说话。”
剑纯见那丫鬟穿着不俗，大约是那赵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听到是赵令仪，这个节骨眼儿齐奕衡不想多事，朗声道：“本官皇命在身，实在耽误不得，还请赵二小姐见谅。”
那丫鬟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将手里包袱递上前去：“我家小姐念及将军是男子，照顾婴孩多有不便，准备了一些公主能用上的东西，还请将军收下。”
齐奕衡说话似乎是吵到怀里小婴儿，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砸吧嘴儿。
齐奕衡拍了拍怀里小公主，轻声说：“抱歉。”
然后身子靠到车窗边，手掌虚护着公主的小耳朵：“齐某临行前已备足行礼，大雪封路，负重过多不便于行，多谢赵二小姐美意，未来天高海阔，祝二小姐早觅良人，姻缘美满。”
那丫鬟刚想继续开口，丞相府马车里传来一清丽女声：“喜桃！回来吧，为齐三公子让路。”
那个叫喜桃的丫鬟听了，不情愿一般，向齐奕衡的车窗那儿望了望。
车窗紧闭，里面人不再有动静，只能低头退了几步，侧身让路。
喜桃拿着没送出去的包袱回到丞相府马车，很是痛心问自家小姐：“二小姐，咱们好不容易才偷偷出来，冒着损伤名节的风险，您见都不见一面就放他走了？”
徐令仪此时红着眼眶：“罢了，人家割席如此利落，我也不是那没有脸面的。”
手里不安的卷着手帕，低声喃喃着：“他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喜桃瞧着自家小姐的样子有些心疼，复掀开帘子向路远处看去，那将军府的马车早就走了，只剩下皑皑白雪一片。
长音寺内皆是女僧，距离上京并不远，只不过是建在灵山之上，灵山地势陡峭，没有功夫的普通人上不去，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处闻名的苦修之所。
齐奕衡早早派了剑英前去请山上的姑子下来迎公主。
下首母亲派来服侍公主的小丫鬟岁竹正昏昏欲睡点着头。
五岁的丫头在照顾婴儿上实在是做不了太多，大部分还是靠齐奕衡来做。
好在齐奕衡聪慧，简单琢磨一番便得心应手。
公主熟睡，周遭安静，齐奕衡心绪不觉飘到远处去。
长音公主，镇南将军，听这名号就知道皇上根本不想二人真的成亲，无非是怕齐家有后而已。
说来也奇怪，大约是照顾婴儿太过于劳心费力，现在的齐奕衡反倒能藏住悲痛，静下心来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杨济悬与父亲母亲一向交好，小时候，还没进宫当娘娘的容姐姐也常常带自己玩儿。
且杨大人和父亲曾是圣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伴圣上一同长大。
圣上初登基时，两个人为平定朝堂立下汗马功劳，二人感情决不只是“交好”那样简单
如果真是杨大人害死父兄，以母亲的性格绝不会是如今这样……
只是匆匆将自己送走。
“玄知，护好公主，到了金渡城不要忘记你父亲平日教导，无事不要回京，其余的你就不要问了。”
经历这一战，萧烨华身体已伤及根本，以后再也不能领兵打仗了。
齐奕衡不忍反驳母亲，只能点头应下。
父兄骤然离世，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此时岁竹已支撑不住，趴在车门旁的矮凳上睡着了。
整条路上只有这一辆马车，寒冬腊月的，连声音都被冻住了，车轮压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声，带着碎冰音儿。
齐奕衡怀里抱着小公主，仿佛这白茫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心中油然升起一丝与这个小东西同命相连之感。
他坐在马车主位，小公主应该是在这摇晃的马车里很舒服，眉目舒展熟睡的样子活像一只……小青蛙？
他回手到腰间取下自己一直佩戴的飞鱼远山纹玉佩，悉心掖在公主襁褓里，柔声对她说：
“经此一别，微臣与殿下此生应不会再见，远离京城是非对殿下也是好事，臣祝愿殿下平安长大，岁岁安乐。”
马车缓缓停住，外头剑纯敲敲车门低声道：
“公子，灵山到了。”
————————
十六年后……
药王谷一处竹楼小院，院内零零散散种着宝珠茉莉，正值绽放-的季节，远远就能闻到茉莉花香。
此时花香里搀着些少女颤颤巍巍求饶的声音：
“小姐，求求您了，您就放过奴婢吧。”
说话的小丫鬟缩着肩坐在妆台前，这本是自家小姐日日梳洗打扮的位置。
正值盛夏，可她身后却摆着个燃烧的炭盆，借着铜镜一脸担忧看着鹅黄衣裙的少女，不知在炭盆前摆弄什么。
鹅黄衣裙的少女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炭盆火太旺了，脸蛋红红的。
她耐着性子柔声安慰那丫鬟：“别的你可以不信，你家小姐我的手艺还能不相信吗？”
那丫鬟听了更加不安，带着哭腔求饶着：“小姐，您行行好，这可和您平日里作的……！”
“成了！”
还没等丫鬟说完，就被少女高声打断。
少女举着前端被烧得通红的火钳，一边瞧着妆台上摊开的图样，一边哄着丫鬟：“好岁竹~你放心，这可是现下最时兴的样式，我求了胭脂铺的姐姐们教了我好久呢！”
说罢，将火钳凑向岁竹……
只听长长的“嘶啦~”一声。
两个人沉默片刻……
“小姐？”岁竹不敢侧头，只能试探着问：“刚刚？是什么声音啊？”
“啊……这……”少女声音略显僵硬：“大概是大师兄在小厨房炒菜吧？”
大师兄来了？
还没等岁竹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药王谷赵医仙的大弟子，也就是少女口中的大师兄——程天瑜就在竹楼小院院门处喊：“晏卿！师父叫你过去！”
“哎！哎！来了来了！”少女听了连忙放下火钳，冲到门口拉起大师兄就跑。
留下岁竹一头雾水，空气里有些不知什么烧糊了的味道……
定国公府，十五岁的三公子齐奕衡靠在窗边软榻上读着兵法。
自父母、兄长出征后，齐奕衡心里就一直烦闷，十几天前与友人一同出城打猎，不留神还摔伤了腿。
身上带着伤让他脸色有些苍白，远远看去像个文弱书生。
因着年后春天，齐奕衡就要与丞相家的嫡出二小姐赵令仪定亲，故而父母将他留在家里。
那赵二小姐他见都没见过！
加之头角峥嵘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本就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这让齐奕衡对这门亲事更加排斥了。
萧将军独自回来的消息他昨夜就知道。
母亲一整晚都在宫里，齐奕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整夜没睡，手里的兵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清晨的御书房内，空气是烛火燃烧了一整夜，倦怠的味道。
容皇贵妃薨逝的消息传来后，皇帝就一直倚坐在龙椅上不曾说话，眼睛藏在阴影里，抿着薄唇让人看不出情绪。
跪在地上的萧烨华早已泪流满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容儿……那个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的天真少女，自己几乎是看着她长大，出征前还去看过她。
那时容儿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幸福悄悄告诉自己，这一胎是个公主，她父亲——太医院院首杨济悬前日来帮她看过，不会有错。
“你们都退下吧！”座上皇帝终于疲惫开口。
御书房的门在萧烨华身后重重关上，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殿内传来一声巨响，随之是物品散落在地的声音。
是皇帝将龙案掀翻在地的声音。
不过一个时辰，皇帝下了四道圣旨：
“太医院院首杨济悬，两军交战之际，毒死定国公齐胜及两名副将齐奕征、齐奕行，残害忠良，罪不容恕，满门抄斩。”
“六公主晏卿，温柔敦厚，淑质英才，封长音公主，到长音寺为国祈福，不得外出。”
“齐奕衡年少有为，英勇善战，深得定国公真传，封镇国将军，到金渡城驻守。”
“长音公主与镇国将军郎才女貌、实为天作之合，将长音公主许配给镇国将军为妻，由齐奕衡护送公主到长音寺，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四道圣旨，写满荒唐二字。
先不说那个满门抄斩的杨济悬，早年丧妻并未再娶，除去两年前进宫的容皇贵妃，家中唯有他一人，这要斩之人早死在边关。
长音公主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幼儿，怎能与已束发之年的齐奕衡相配？更何况能称得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再如长音寺乃苦修之所，派公主到那种地方祈福还不得外出，这分明是流放□□。
一个长音公主，一个镇南将军，二人一北一南，一个不得外出，一个常年驻守……
臣子们私下细品圣旨这几句，揣摩圣上这一箭双雕之意。
然皇命不可违，如今定国公府已是风雨飘摇，更不会有人怜惜一个没有根基的公主，朝中竟无一人敢出面说句公道话。
就这样，齐奕衡还没能从父兄去世得到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匆匆坐上离京的马车。
身后，满城已装点上缟素。
是祭奠忠臣良将……
是彰显皇恩浩荡……
马车行至城外，不如城内有人清理路面积雪，有些难走。
没过多远，听外头剑纯长“吁”一声停住马车，贴着车门禀报：
“公子，是丞相家的马车。”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手里拿着包袱走前来福身一礼。
“奴婢是丞相府的人，我家二小姐想请三公子借一步说话。”
剑纯见那丫鬟穿着不俗，大约是那赵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听到是赵令仪，这个节骨眼儿齐奕衡不想多事，朗声道：“本官皇命在身，实在耽误不得，还请赵二小姐见谅。”
那丫鬟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将手里包袱递上前去：“我家小姐念及将军是男子，照顾婴孩多有不便，准备了一些公主能用上的东西，还请将军收下。”
齐奕衡说话似乎是吵到怀里小婴儿，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砸吧嘴儿。
齐奕衡拍了拍怀里小公主，轻声说：“抱歉。”
然后身子靠到车窗边，手掌虚护着公主的小耳朵：“齐某临行前已备足行礼，大雪封路，负重过多不便于行，多谢赵二小姐美意，未来天高海阔，祝二小姐早觅良人，姻缘美满。”
那丫鬟刚想继续开口，丞相府马车里传来一清丽女声：“喜桃！回来吧，为齐三公子让路。”
那个叫喜桃的丫鬟听了，不情愿一般，向齐奕衡的车窗那儿望了望。
车窗紧闭，里面人不再有动静，只能低头退了几步，侧身让路。
喜桃拿着没送出去的包袱回到丞相府马车，很是痛心问自家小姐：“二小姐，咱们好不容易才偷偷出来，冒着损伤名节的风险，您见都不见一面就放他走了？”
徐令仪此时红着眼眶：“罢了，人家割席如此利落，我也不是那没有脸面的。”
手里不安的卷着手帕，低声喃喃着：“他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喜桃瞧着自家小姐的样子有些心疼，复掀开帘子向路远处看去，那将军府的马车早就走了，只剩下皑皑白雪一片。
长音寺内皆是女僧，距离上京并不远，只不过是建在灵山之上，灵山地势陡峭，没有功夫的普通人上不去，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处闻名的苦修之所。
齐奕衡早早派了剑英前去请山上的姑子下来迎公主。
下首母亲派来服侍公主的小丫鬟岁竹正昏昏欲睡点着头。
五岁的丫头在照顾婴儿上实在是做不了太多，大部分还是靠齐奕衡来做。
好在齐奕衡聪慧，简单琢磨一番便得心应手。
公主熟睡，周遭安静，齐奕衡心绪不觉飘到远处去。
长音公主，镇南将军，听这名号就知道皇上根本不想二人真的成亲，无非是怕齐家有后而已。
说来也奇怪，大约是照顾婴儿太过于劳心费力，现在的齐奕衡反倒能藏住悲痛，静下心来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杨济悬与父亲母亲一向交好，小时候，还没进宫当娘娘的容姐姐也常常带自己玩儿。
且杨大人和父亲曾是圣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伴圣上一同长大。
圣上初登基时，两个人为平定朝堂立下汗马功劳，二人感情决不只是“交好”那样简单
如果真是杨大人害死父兄，以母亲的性格绝不会是如今这样……
只是匆匆将自己送走。
“玄知，护好公主，到了金渡城不要忘记你父亲平日教导，无事不要回京，其余的你就不要问了。”
经历这一战，萧烨华身体已伤及根本，以后再也不能领兵打仗了。
齐奕衡不忍反驳母亲，只能点头应下。
父兄骤然离世，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此时岁竹已支撑不住，趴在车门旁的矮凳上睡着了。
整条路上只有这一辆马车，寒冬腊月的，连声音都被冻住了，车轮压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声，带着碎冰音儿。
齐奕衡怀里抱着小公主，仿佛这白茫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心中油然升起一丝与这个小东西同命相连之感。
他坐在马车主位，小公主应该是在这摇晃的马车里很舒服，眉目舒展熟睡的样子活像一只……小青蛙？
他回手到腰间取下自己一直佩戴的飞鱼远山纹玉佩，悉心掖在公主襁褓里，柔声对她说：
“经此一别，微臣与殿下此生应不会再见，远离京城是非对殿下也是好事，臣祝愿殿下平安长大，岁岁安乐。”
马车缓缓停住，外头剑纯敲敲车门低声道：
“公子，灵山到了。”
————————
十六年后……
药王谷一处竹楼小院，院内零零散散种着宝珠茉莉，正值绽放-的季节，远远就能闻到茉莉花香。
此时花香里搀着些少女颤颤巍巍求饶的声音：
“小姐，求求您了，您就放过奴婢吧。”
说话的小丫鬟缩着肩坐在妆台前，这本是自家小姐日日梳洗打扮的位置。
正值盛夏，可她身后却摆着个燃烧的炭盆，借着铜镜一脸担忧看着鹅黄衣裙的少女，不知在炭盆前摆弄什么。
鹅黄衣裙的少女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炭盆火太旺了，脸蛋红红的。
她耐着性子柔声安慰那丫鬟：“别的你可以不信，你家小姐我的手艺还能不相信吗？”
那丫鬟听了更加不安，带着哭腔求饶着：“小姐，您行行好，这可和您平日里作的……！”
“成了！”
还没等丫鬟说完，就被少女高声打断。
少女举着前端被烧得通红的火钳，一边瞧着妆台上摊开的图样，一边哄着丫鬟：“好岁竹~你放心，这可是现下最时兴的样式，我求了胭脂铺的姐姐们教了我好久呢！”
说罢，将火钳凑向岁竹……
只听长长的“嘶啦~”一声。
两个人沉默片刻……
“小姐？”岁竹不敢侧头，只能试探着问：“刚刚？是什么声音啊？”
“啊……这……”少女声音略显僵硬：“大概是大师兄在小厨房炒菜吧？”
大师兄来了？
还没等岁竹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药王谷赵医仙的大弟子，也就是少女口中的大师兄——程天瑜就在竹楼小院院门处喊：“晏卿！师父叫你过去！”
“哎！哎！来了来了！”少女听了连忙放下火钳，冲到门口拉起大师兄就跑。
留下岁竹一头雾水，空气里有些不知什么烧糊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