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暗的早，还不到五点，天就已经变得麻黑。
客厅门外站着一个男生，他背着对玻璃门，低头似乎在捣鼓手机，后颈露出好看的脊骨。
这是孟措第十二次按下手机的拨号键。
兴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到耳边。“嘟”声重复四五下后，对面接了起来。
“喂？哪位？”听筒那边是个男人，声音略微浑厚。
明明是听到过很多次的声音，孟措却好似不认识般，面色未改地快速叙述：“你叫陈明央，正在驾驶的客车车牌号为：阆A97C5I，现在还有三分钟会驶上莱茵高架，你在整个高架上的行驶路线为：直行500米后，连续两次驶入左侧岔路口，继续直行一公里后，会按照左转再右转的路线驶下高架桥……”
他一口气说完，顿了顿，问：“对吗？”
陈明央是个大巴司机，跑这条线路好几年了，哪怕此刻只留了一分注意力在手机上，他也知道这人说的是对的。
影视剧般怪异的开头让陈明央摸不着头脑。
他莫名道：“你谁啊？”
听筒中轻微的摩擦声传入孟措耳中，想必陈明央正偏头夹着手机跟他对话。
孟措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上高架后的路线，你得全部按照相反方向行驶就行了。”
无理的要求让陈明央更莫名其妙了，他隐隐有些怒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病……”
话没说完，就听孟措接上他想说的话：“你没病，但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行驶，那么你在第一个路口就会……”
“就会怎样？”陈明央烦躁道。
“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电话已经挂断好一会儿了。
今天是农历三十，按照惯例，亲戚们都会在年三十晚一起吃个团年饭。
孟措家也不例外。
屋内灯火通明，笑声喧天，无一处不洋溢着过年的氛围。
如果孟措没有在短时间内，重复经历这个画面十多次的话，他应该会觉得十分喜庆。
“小措！”妈妈唐棠隔着玻璃门叫他。
孟措回到屋内，有些心不在焉。
唐棠看到自己一向帅气的儿子此刻看起来病恹恹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啦？看你一下午都蔫蔫的？黑眼圈快拖地啦。”
“没事”，孟措扯了个笑容，“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那今晚早点休息”，唐棠说，“走吧，去厨房帮妈妈搭把手，快开饭了。”
“嗯。”
心里藏着事，孟措一整顿饭都没咂摸出什么味儿来。
收拾完后，他又出了客厅，正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紧跟着就有人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哥！”身旁的女生约莫到他肩膀，一脸兴奋的模样。
“孟苗苗”，孟措无奈道，“我说过很多次了让你不要一惊一乍。”
孟苗苗在黑暗中瘪瘪嘴，“我这不是想问你那个司机有没有得救嘛？”
“是啊，得救了吗？”身后又传来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
一听这整整齐齐的声音，孟措就知道是舅舅家的两个双胞胎：谭言熙和谭言煦。他头也不抬：“我还在看，还没收到消息。”
“没收到消息是好事。”三个人齐声道。
·
这是他们四个人的第十二次循环。
就在“今天”中午，孟措收到了一条莫名的信息，发件人未知，短信内容就是晚饭前他在电话里跟陈明央说的那些。
与之不同的内容是，孟措第一次收到这条短信时，信息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A01’，五小时后，车牌号‘阆A97C5I’的大巴车，将会驶入莱茵高架桥，您需要让司机在每个路口，都往原定路线相反的那个路口行驶，否则司机以及整车乘客，将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哦对了，温馨提示一下，您只有在每个路口都劝阻成功后，才会获得司机前往下个路口的行驶路线。
司机手机号码为：152××××0902；为了司机及乘客安全，请您务必加油唷，A01～”
孟措第一次收到这条短信时，只当是无聊的人恶作剧，看了一眼后便没再管。
可他想想又觉得，谁会在年三十搞这种恶作剧，思索良久，还是准备去报警。
走到警局门口时，孟措拿出手机，想确认自己没在做梦，可意外的是，那条短信竟凭空消失了。
他转而又点进相册，连带着截屏也消失了。
森冷的气息从孟措脚底往上爬，一件超出认知的事似乎正发生在他身上。
回到家后，他又收到了第二条消息：
“报警没有用的，一定是要你给司机打电话唷～”
这条信息看完的同时，消失的那条信息也回到了短信列表。
孟措觉得自己要疯了。
短信里的“每个路口都劝阻成功后，才会获得司机前往下个路口的行驶路线”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要打不不止一次电话吗？
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年三十，孟措却从收到这条短信开始，一直浑浑噩噩。
他握着手机伫立在原地，按短信说的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亲戚已经陆续到家里了，孟措脑中挣扎半宿，终于还是在晚饭前，忐忑地拨通了司机的号码。
“嘟”声响了几次，对面接起电话：“喂？哪位？”
司机声音浑厚，要是听仔细点还能听到大巴“嗡嗡”的发动机声。
孟措不打算自报家门，他措辞了一会儿，说：“你是陈明央吗？”
“是啊，怎么了？你谁啊？”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马上会驶上莱茵高架，在高架上行驶500米后，你的原定路线是左转对吗？”
连续问了两次“你是谁”都没得到回答，陈明央此刻显然开始变得烦躁：“你他妈到底谁啊？要说什么？”
“直行500米后，不要左转，走右边那个岔路口。”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陈明央嗤笑了一声，道：“你谁啊我要听你的？”
“小措——”妈妈隔着玻璃门叫他。
孟措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天天遇到的这叫什么事儿，他自暴自弃：“听不听由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不按照我说的做，后果自负就是了。”
“你……”陈明央还欲说些什么，但孟措已经挂断了电话。
吃完晚饭，孟措下意识看了会儿新闻，手机里的神秘短信没动静，新闻也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天神经紧绷太久，孟措都没看多久联欢晚会，就困得回房睡觉了。
按照家里的习俗，他们大年初一会去寺庙里烧香。
补了一整晚的觉，孟措神清气爽了不少。
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他循着味儿走进去，问道：“妈，待会儿去寺庙烧香吗？”
“什么？”妈妈没听清。
孟措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说，待会儿去寺庙烧香吗？”
“烧香？”妈妈口吻十分疑惑，“烧香不是明天吗？今天才大年三十呀。”
***
“啊？”孟措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呀，不信你自己去看日历。”
这不可能。
明明家里开着空调，孟措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终于知道“昨天”短信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妈妈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孟措强装镇定道：“那是我记错了，我还以为今天大年初一呢。”
说罢，他三步并两步回到房间，手机确实显示今天除夕，但他点进短信列表时，却发现那两条信息居然还在。
也就是说，他真的会反复回到这一天，直到救下那车人？
沉重的无力感压得孟措有些喘不上气。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中午，表妹孟苗苗和舅舅家的两个双胞胎来家里时，孟措发现，他们的状态似乎和昨天有些不同。
很明显的不同。
饭前闲聊时，大人们不止一次问过他们三个为何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他们都说没什么。
直到午饭后，孟苗苗把孟措拉到门外，一脸神秘，她支支吾吾半天，似乎不知道从哪开口。
但这姑娘性格心直口快，没支吾多久，就聊天似的问：“哥，你觉得时间会不会有出错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落在孟措耳朵里，显然令人心跳加速。
他谨慎地试探：“你打翻了果盘？”
“昨天”那个年三十，孟苗苗坐得太远，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果盘，瓜子花生洒了一桌，用这话来试探正好。
孟苗苗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双胞胎隐隐有些激动的声音：“果盘？什么果盘？”
八目相对了五秒，四人异口同声：“你们也……？”
五分钟后。
四个年轻人排排坐在门外台阶上，背影略显沧桑。
“所以只有我们四个？”双胞胎哥哥谭言熙道。
“目前来看是的。”孟措揉了揉太阳穴。
“短信只有你一个人收到了”，孟苗苗分析道，“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孟措摇头：“不知道，我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只有真的救下整车人，我们才能停止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谭言煦说。
四个人同时长叹一口气。
“那就打吧。”孟措说。
自此，四个人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相同的大年三十，除他们四个人之外，没人有之前的记忆。
在前几次的循环中，孟措无数次失败又偶尔成功，以至于他甚至摸出了短信发来的规律：大巴没消失的话，当天就不会收到任何消息，而大巴如若消失，则会在当晚就被告知失败。
后来他发现，只有将自己的语气变得森冷，再加几句“不按要求做就会消失”的话时，陈明央才能大概率按他说的做，他也才能得到神秘短信发来的下个路口的行驶路线。
到后来孟措已经不记得次数，好在还有他们三个。
整整十二天，十二个一模一样的大年三十。
孟措终于拨出了大概会是最后一次的电话。
说出了那一大段话后，孟措罕见地紧张了起来。
累，他真的太累了。
提心吊胆地等到新年钟声敲响，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成功了”，孟苗苗激动地摇晃他的手臂，眼里甚至氤氲了一圈泪花，“我们成功了，车没有消失！我们救下了整车人！”
孟措也有些鼻酸，其实完全不认识这车人的，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对他们仿佛有了些复杂的情感。
催命似的短信没来，四个人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了，真要算起来的话，已经十几天没好好睡过了。
孟措久违的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铃声把他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贴到耳边：“喂？”
听筒里传来孟苗苗哭得痛苦不堪的声音：“消失了，他们再一次消失了。”
孟措蓦地坐了起来，任凭手机从掌心滑落。
客厅门外站着一个男生，他背着对玻璃门，低头似乎在捣鼓手机，后颈露出好看的脊骨。
这是孟措第十二次按下手机的拨号键。
兴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到耳边。“嘟”声重复四五下后，对面接了起来。
“喂？哪位？”听筒那边是个男人，声音略微浑厚。
明明是听到过很多次的声音，孟措却好似不认识般，面色未改地快速叙述：“你叫陈明央，正在驾驶的客车车牌号为：阆A97C5I，现在还有三分钟会驶上莱茵高架，你在整个高架上的行驶路线为：直行500米后，连续两次驶入左侧岔路口，继续直行一公里后，会按照左转再右转的路线驶下高架桥……”
他一口气说完，顿了顿，问：“对吗？”
陈明央是个大巴司机，跑这条线路好几年了，哪怕此刻只留了一分注意力在手机上，他也知道这人说的是对的。
影视剧般怪异的开头让陈明央摸不着头脑。
他莫名道：“你谁啊？”
听筒中轻微的摩擦声传入孟措耳中，想必陈明央正偏头夹着手机跟他对话。
孟措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上高架后的路线，你得全部按照相反方向行驶就行了。”
无理的要求让陈明央更莫名其妙了，他隐隐有些怒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病……”
话没说完，就听孟措接上他想说的话：“你没病，但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行驶，那么你在第一个路口就会……”
“就会怎样？”陈明央烦躁道。
“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电话已经挂断好一会儿了。
今天是农历三十，按照惯例，亲戚们都会在年三十晚一起吃个团年饭。
孟措家也不例外。
屋内灯火通明，笑声喧天，无一处不洋溢着过年的氛围。
如果孟措没有在短时间内，重复经历这个画面十多次的话，他应该会觉得十分喜庆。
“小措！”妈妈唐棠隔着玻璃门叫他。
孟措回到屋内，有些心不在焉。
唐棠看到自己一向帅气的儿子此刻看起来病恹恹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啦？看你一下午都蔫蔫的？黑眼圈快拖地啦。”
“没事”，孟措扯了个笑容，“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那今晚早点休息”，唐棠说，“走吧，去厨房帮妈妈搭把手，快开饭了。”
“嗯。”
心里藏着事，孟措一整顿饭都没咂摸出什么味儿来。
收拾完后，他又出了客厅，正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紧跟着就有人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哥！”身旁的女生约莫到他肩膀，一脸兴奋的模样。
“孟苗苗”，孟措无奈道，“我说过很多次了让你不要一惊一乍。”
孟苗苗在黑暗中瘪瘪嘴，“我这不是想问你那个司机有没有得救嘛？”
“是啊，得救了吗？”身后又传来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
一听这整整齐齐的声音，孟措就知道是舅舅家的两个双胞胎：谭言熙和谭言煦。他头也不抬：“我还在看，还没收到消息。”
“没收到消息是好事。”三个人齐声道。
·
这是他们四个人的第十二次循环。
就在“今天”中午，孟措收到了一条莫名的信息，发件人未知，短信内容就是晚饭前他在电话里跟陈明央说的那些。
与之不同的内容是，孟措第一次收到这条短信时，信息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A01’，五小时后，车牌号‘阆A97C5I’的大巴车，将会驶入莱茵高架桥，您需要让司机在每个路口，都往原定路线相反的那个路口行驶，否则司机以及整车乘客，将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哦对了，温馨提示一下，您只有在每个路口都劝阻成功后，才会获得司机前往下个路口的行驶路线。
司机手机号码为：152××××0902；为了司机及乘客安全，请您务必加油唷，A01～”
孟措第一次收到这条短信时，只当是无聊的人恶作剧，看了一眼后便没再管。
可他想想又觉得，谁会在年三十搞这种恶作剧，思索良久，还是准备去报警。
走到警局门口时，孟措拿出手机，想确认自己没在做梦，可意外的是，那条短信竟凭空消失了。
他转而又点进相册，连带着截屏也消失了。
森冷的气息从孟措脚底往上爬，一件超出认知的事似乎正发生在他身上。
回到家后，他又收到了第二条消息：
“报警没有用的，一定是要你给司机打电话唷～”
这条信息看完的同时，消失的那条信息也回到了短信列表。
孟措觉得自己要疯了。
短信里的“每个路口都劝阻成功后，才会获得司机前往下个路口的行驶路线”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要打不不止一次电话吗？
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年三十，孟措却从收到这条短信开始，一直浑浑噩噩。
他握着手机伫立在原地，按短信说的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亲戚已经陆续到家里了，孟措脑中挣扎半宿，终于还是在晚饭前，忐忑地拨通了司机的号码。
“嘟”声响了几次，对面接起电话：“喂？哪位？”
司机声音浑厚，要是听仔细点还能听到大巴“嗡嗡”的发动机声。
孟措不打算自报家门，他措辞了一会儿，说：“你是陈明央吗？”
“是啊，怎么了？你谁啊？”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马上会驶上莱茵高架，在高架上行驶500米后，你的原定路线是左转对吗？”
连续问了两次“你是谁”都没得到回答，陈明央此刻显然开始变得烦躁：“你他妈到底谁啊？要说什么？”
“直行500米后，不要左转，走右边那个岔路口。”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陈明央嗤笑了一声，道：“你谁啊我要听你的？”
“小措——”妈妈隔着玻璃门叫他。
孟措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天天遇到的这叫什么事儿，他自暴自弃：“听不听由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不按照我说的做，后果自负就是了。”
“你……”陈明央还欲说些什么，但孟措已经挂断了电话。
吃完晚饭，孟措下意识看了会儿新闻，手机里的神秘短信没动静，新闻也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天神经紧绷太久，孟措都没看多久联欢晚会，就困得回房睡觉了。
按照家里的习俗，他们大年初一会去寺庙里烧香。
补了一整晚的觉，孟措神清气爽了不少。
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他循着味儿走进去，问道：“妈，待会儿去寺庙烧香吗？”
“什么？”妈妈没听清。
孟措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说，待会儿去寺庙烧香吗？”
“烧香？”妈妈口吻十分疑惑，“烧香不是明天吗？今天才大年三十呀。”
***
“啊？”孟措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呀，不信你自己去看日历。”
这不可能。
明明家里开着空调，孟措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终于知道“昨天”短信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妈妈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孟措强装镇定道：“那是我记错了，我还以为今天大年初一呢。”
说罢，他三步并两步回到房间，手机确实显示今天除夕，但他点进短信列表时，却发现那两条信息居然还在。
也就是说，他真的会反复回到这一天，直到救下那车人？
沉重的无力感压得孟措有些喘不上气。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中午，表妹孟苗苗和舅舅家的两个双胞胎来家里时，孟措发现，他们的状态似乎和昨天有些不同。
很明显的不同。
饭前闲聊时，大人们不止一次问过他们三个为何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他们都说没什么。
直到午饭后，孟苗苗把孟措拉到门外，一脸神秘，她支支吾吾半天，似乎不知道从哪开口。
但这姑娘性格心直口快，没支吾多久，就聊天似的问：“哥，你觉得时间会不会有出错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落在孟措耳朵里，显然令人心跳加速。
他谨慎地试探：“你打翻了果盘？”
“昨天”那个年三十，孟苗苗坐得太远，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果盘，瓜子花生洒了一桌，用这话来试探正好。
孟苗苗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双胞胎隐隐有些激动的声音：“果盘？什么果盘？”
八目相对了五秒，四人异口同声：“你们也……？”
五分钟后。
四个年轻人排排坐在门外台阶上，背影略显沧桑。
“所以只有我们四个？”双胞胎哥哥谭言熙道。
“目前来看是的。”孟措揉了揉太阳穴。
“短信只有你一个人收到了”，孟苗苗分析道，“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孟措摇头：“不知道，我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只有真的救下整车人，我们才能停止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谭言煦说。
四个人同时长叹一口气。
“那就打吧。”孟措说。
自此，四个人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相同的大年三十，除他们四个人之外，没人有之前的记忆。
在前几次的循环中，孟措无数次失败又偶尔成功，以至于他甚至摸出了短信发来的规律：大巴没消失的话，当天就不会收到任何消息，而大巴如若消失，则会在当晚就被告知失败。
后来他发现，只有将自己的语气变得森冷，再加几句“不按要求做就会消失”的话时，陈明央才能大概率按他说的做，他也才能得到神秘短信发来的下个路口的行驶路线。
到后来孟措已经不记得次数，好在还有他们三个。
整整十二天，十二个一模一样的大年三十。
孟措终于拨出了大概会是最后一次的电话。
说出了那一大段话后，孟措罕见地紧张了起来。
累，他真的太累了。
提心吊胆地等到新年钟声敲响，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成功了”，孟苗苗激动地摇晃他的手臂，眼里甚至氤氲了一圈泪花，“我们成功了，车没有消失！我们救下了整车人！”
孟措也有些鼻酸，其实完全不认识这车人的，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对他们仿佛有了些复杂的情感。
催命似的短信没来，四个人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了，真要算起来的话，已经十几天没好好睡过了。
孟措久违的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铃声把他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贴到耳边：“喂？”
听筒里传来孟苗苗哭得痛苦不堪的声音：“消失了，他们再一次消失了。”
孟措蓦地坐了起来，任凭手机从掌心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