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回到家，墙壁上的钟表时针指向凌晨四点。
睡意沉沉，她困得不行。念着苏舟明天还要忙活一整天，睡觉浅眠，她不准备进去打扰他。
扯了薄毯盖到肚子上便打算在沙发上睡了。
眼睛刚闭上，耳边传来细微声响。
“你怎么醒了？”
周一借着隐约的亮光，看着站在沙发边的黑色轮廓，她啪一下，摁亮头顶的黑纱小灯。
“担心你，睡不着。”
苏舟走到堆放玩偶的沙发边，伸手将玩偶拨了拨坐了下来。
话搭子自动送上门，周一来了精神。
她掀开盖着的薄毯，坐了起来。
嘴上嘟囔着，眼中却有光，“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可能会丢，不过被人挂念的感觉真不错啊。
黑纱台灯散发的暖光照亮了苏舟的侧脸，他双手撑着沙发两侧，身子微微前倾。
“不上床睡？”声音像勾子，勾的人心尖儿发麻。
有床睡谁还睡这破沙发啊！
周一张开双臂，等待最近惯有的福利。
苏舟轻笑一声，手臂用力，只听见一声惊呼，周一便已落入他的怀中。
他颠了颠，取笑她：“是不是胖了？”
女孩子可听不得这个，周一勾住他的劲腰，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嗔道：“你敢笑我！你们男的吃的肥头大耳，坦胸露肚的，有人唧唧哇哇说什么了吗？”
“惯的！”
“我还说你老了，丑了呢！”
苏舟立马嘴上讨饶，很是识相。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的！”
“使劲儿长，我总抱得起你！”
周一伸手抚着他的耳朵，笑骂道：“就会说大话。”
夫妻嬉笑着进了卧室，距离日出没剩几个小时了。
*
“吴梅，带一杯回去？”
奶茶店员小林擦干工作台，将一杯用料十足的珍珠奶茶塞进吴梅手中。
“剩下的也没人喝了，不如带回去。”
在奶茶店工作也就这点好处，每天完工后若还剩的有小料，自制一杯带回去喝，店长也不会多说什么。
心照不宣的事情。
今天正好发了五千块工资，手里提着小林塞过来的奶茶，吴梅的脸上久违的露出笑来。
小林将没用的垃圾装进塑料袋打包好，起身就瞥到了吴梅脸上飞快闪过的笑。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成天皱着眉干嘛，多笑笑才好。”
吴梅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丈夫比她大不了多少，小孩儿心性，不太着调，年纪轻轻就有两个孩子要养。
也难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苦成了这幅样子。
她劝道：“笑起来多好看啊！发工资了买点自己喜欢的，别苦了自己。”
吴梅哎了一声，小林也就比她大个四岁，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她知道小林没什么坏心眼，也愿意听她的。
精品水果店门口，新鲜的水果拼盒五颜六色凑在一起，瓜果的香味飘出老远。
吴梅瞥了店内堆放的榴莲一眼，黄色标价牌上注明30元一斤，她舔舔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向前走。
五分钟后，她回到精品水果店。
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丰腴女人，手上戴着一个翡翠镯子。
吴梅看不出镯子好坏，只觉得美丽的很。
她踏入店内，径直走向榴莲码放的地方。
一堆榴莲中她选了个果型饱满，看起来不大不小。
她捏着榴莲叶柄，“老板，这价格不能再少点儿吗？”
老板娘堆好她的苹果塔，目光凝在吴梅身上一瞬，露出标志性的招呼客人的笑。
“小妹妹，这价格不能再少了。”
“你是不知道啊，这些榴莲都要进口的，运费也贵。”
她从柜台处扯下一个结实的袋子，看着吴梅的眼睛道：“你放心，金枕榴莲出肉率高，不会让你吃亏的。”
“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带着小姑娘的羞涩。
老板手脚利索，三两下称重装袋，嘴里还不忘自夸一波。
“最近这榴莲卖的可好了。”
“大家都说我这品质好！”
吴梅掏出140块，手里拎着沉甸甸的榴莲走出店门。
打开家门，李诚正看着篮球赛，音量不小。
吴梅将榴莲搁在桌上，倒了杯水下肚。
“宝宝们睡了？”
李诚懒洋洋扫过来一眼，点点头。
他注意到桌上的榴莲，浓眉不自觉皱起来。
“你又在瞎买东西。整天买这儿买那儿的，怎么不把街盘下来。”
吴梅刚看完睡着的两个孩子，走到桌前准备开了这个榴莲。
李诚阴阳怪气的话她听的多了，一开始她还会说几句，后来发现和他讲道理根本没用。
不搭理他，他自己会消停的。
她取出一双手套戴上，桌子上方有一只碟，刚好可以装剥出的果肉。
“一点儿都不知道节俭。”
李诚在身后故意将遥控器丢到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你不知道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吗？”
李诚越说越起劲儿，在他的话中，吴梅变得一无是处，简直成了一个虚荣、自私、不检点的女人。
吴梅忍无可忍，回他一句。
“我花自己的钱有错吗？”
家里的房租和孩子的吃喝，哪一样不是她出的钱。
就因为她是女人，她就该任劳任怨，照顾小的还要伺候老的？
拿着自己的工资却一分也不能乱花，就因为一个榴莲，她就要承受无端的指责？
她不就想吃口榴莲，她是犯了什么大罪。
吴梅仰起头，强忍住自己的眼泪。
李诚盯着吴梅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洞。
他转头提起别的话题：“你给你那有钱的姐姐，提了我工作的事儿没？”
吴梅愣住，她本以为前几天他提起这事儿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他还惦记着。
先不说这事儿她压根就不会提，李诚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行？
他竟敢还有脸提！
她明里暗里给他找了多少工作，让他去工地做事儿他嫌太苦，让他去送快递他嫌钱少。
现在晚上等她回来后，去送外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能干成什么事儿？
抽烟喝酒打麻将样样不落，五毒俱全！
她的眉头皱成川字，没啃声。
李诚等了半天没结果，怒火涌上来，蹭的起身将室内的灯关了。
矮小的出租房死寂一片，唯有窄小的窗台洒下点点星光，窗前的红玫瑰早已枯萎。
吴梅僵立在桌前，漆黑一团，这口心心念念的榴莲终究没有在这个夜晚吃进嘴里。
她抹黑坐在几块废弃木板拼凑的板凳上，抱着双腿抽泣。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酒味儿，李诚又喝多了。
她不敢大声还嘴，喝多了的李诚有时候是会打人的。
她一个女孩子不想挨打，她也打不过他。只能像现在这样，躲在黑暗中毫无用处的哭泣。
她后悔了，真的悔了！
她应该好好念书的，拿到资格证。
她是不是也能拥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明月清辉，照亮出租屋窗台小小一角，但那光亮却照不进她死寂的心。
睡意沉沉，她困得不行。念着苏舟明天还要忙活一整天，睡觉浅眠，她不准备进去打扰他。
扯了薄毯盖到肚子上便打算在沙发上睡了。
眼睛刚闭上，耳边传来细微声响。
“你怎么醒了？”
周一借着隐约的亮光，看着站在沙发边的黑色轮廓，她啪一下，摁亮头顶的黑纱小灯。
“担心你，睡不着。”
苏舟走到堆放玩偶的沙发边，伸手将玩偶拨了拨坐了下来。
话搭子自动送上门，周一来了精神。
她掀开盖着的薄毯，坐了起来。
嘴上嘟囔着，眼中却有光，“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可能会丢，不过被人挂念的感觉真不错啊。
黑纱台灯散发的暖光照亮了苏舟的侧脸，他双手撑着沙发两侧，身子微微前倾。
“不上床睡？”声音像勾子，勾的人心尖儿发麻。
有床睡谁还睡这破沙发啊！
周一张开双臂，等待最近惯有的福利。
苏舟轻笑一声，手臂用力，只听见一声惊呼，周一便已落入他的怀中。
他颠了颠，取笑她：“是不是胖了？”
女孩子可听不得这个，周一勾住他的劲腰，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嗔道：“你敢笑我！你们男的吃的肥头大耳，坦胸露肚的，有人唧唧哇哇说什么了吗？”
“惯的！”
“我还说你老了，丑了呢！”
苏舟立马嘴上讨饶，很是识相。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的！”
“使劲儿长，我总抱得起你！”
周一伸手抚着他的耳朵，笑骂道：“就会说大话。”
夫妻嬉笑着进了卧室，距离日出没剩几个小时了。
*
“吴梅，带一杯回去？”
奶茶店员小林擦干工作台，将一杯用料十足的珍珠奶茶塞进吴梅手中。
“剩下的也没人喝了，不如带回去。”
在奶茶店工作也就这点好处，每天完工后若还剩的有小料，自制一杯带回去喝，店长也不会多说什么。
心照不宣的事情。
今天正好发了五千块工资，手里提着小林塞过来的奶茶，吴梅的脸上久违的露出笑来。
小林将没用的垃圾装进塑料袋打包好，起身就瞥到了吴梅脸上飞快闪过的笑。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成天皱着眉干嘛，多笑笑才好。”
吴梅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丈夫比她大不了多少，小孩儿心性，不太着调，年纪轻轻就有两个孩子要养。
也难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苦成了这幅样子。
她劝道：“笑起来多好看啊！发工资了买点自己喜欢的，别苦了自己。”
吴梅哎了一声，小林也就比她大个四岁，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她知道小林没什么坏心眼，也愿意听她的。
精品水果店门口，新鲜的水果拼盒五颜六色凑在一起，瓜果的香味飘出老远。
吴梅瞥了店内堆放的榴莲一眼，黄色标价牌上注明30元一斤，她舔舔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向前走。
五分钟后，她回到精品水果店。
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丰腴女人，手上戴着一个翡翠镯子。
吴梅看不出镯子好坏，只觉得美丽的很。
她踏入店内，径直走向榴莲码放的地方。
一堆榴莲中她选了个果型饱满，看起来不大不小。
她捏着榴莲叶柄，“老板，这价格不能再少点儿吗？”
老板娘堆好她的苹果塔，目光凝在吴梅身上一瞬，露出标志性的招呼客人的笑。
“小妹妹，这价格不能再少了。”
“你是不知道啊，这些榴莲都要进口的，运费也贵。”
她从柜台处扯下一个结实的袋子，看着吴梅的眼睛道：“你放心，金枕榴莲出肉率高，不会让你吃亏的。”
“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带着小姑娘的羞涩。
老板手脚利索，三两下称重装袋，嘴里还不忘自夸一波。
“最近这榴莲卖的可好了。”
“大家都说我这品质好！”
吴梅掏出140块，手里拎着沉甸甸的榴莲走出店门。
打开家门，李诚正看着篮球赛，音量不小。
吴梅将榴莲搁在桌上，倒了杯水下肚。
“宝宝们睡了？”
李诚懒洋洋扫过来一眼，点点头。
他注意到桌上的榴莲，浓眉不自觉皱起来。
“你又在瞎买东西。整天买这儿买那儿的，怎么不把街盘下来。”
吴梅刚看完睡着的两个孩子，走到桌前准备开了这个榴莲。
李诚阴阳怪气的话她听的多了，一开始她还会说几句，后来发现和他讲道理根本没用。
不搭理他，他自己会消停的。
她取出一双手套戴上，桌子上方有一只碟，刚好可以装剥出的果肉。
“一点儿都不知道节俭。”
李诚在身后故意将遥控器丢到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你不知道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吗？”
李诚越说越起劲儿，在他的话中，吴梅变得一无是处，简直成了一个虚荣、自私、不检点的女人。
吴梅忍无可忍，回他一句。
“我花自己的钱有错吗？”
家里的房租和孩子的吃喝，哪一样不是她出的钱。
就因为她是女人，她就该任劳任怨，照顾小的还要伺候老的？
拿着自己的工资却一分也不能乱花，就因为一个榴莲，她就要承受无端的指责？
她不就想吃口榴莲，她是犯了什么大罪。
吴梅仰起头，强忍住自己的眼泪。
李诚盯着吴梅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洞。
他转头提起别的话题：“你给你那有钱的姐姐，提了我工作的事儿没？”
吴梅愣住，她本以为前几天他提起这事儿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他还惦记着。
先不说这事儿她压根就不会提，李诚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行？
他竟敢还有脸提！
她明里暗里给他找了多少工作，让他去工地做事儿他嫌太苦，让他去送快递他嫌钱少。
现在晚上等她回来后，去送外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能干成什么事儿？
抽烟喝酒打麻将样样不落，五毒俱全！
她的眉头皱成川字，没啃声。
李诚等了半天没结果，怒火涌上来，蹭的起身将室内的灯关了。
矮小的出租房死寂一片，唯有窄小的窗台洒下点点星光，窗前的红玫瑰早已枯萎。
吴梅僵立在桌前，漆黑一团，这口心心念念的榴莲终究没有在这个夜晚吃进嘴里。
她抹黑坐在几块废弃木板拼凑的板凳上，抱着双腿抽泣。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酒味儿，李诚又喝多了。
她不敢大声还嘴，喝多了的李诚有时候是会打人的。
她一个女孩子不想挨打，她也打不过他。只能像现在这样，躲在黑暗中毫无用处的哭泣。
她后悔了，真的悔了！
她应该好好念书的，拿到资格证。
她是不是也能拥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明月清辉，照亮出租屋窗台小小一角，但那光亮却照不进她死寂的心。